黑色的五月 -印尼排华纪实1149-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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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为印尼“二等公民”却始终不舍得离开印尼的华侨,可谓多灾多难。长久以 来,备受部分印尼人仇视,在政治上遭受排挤,结果被迫沦为“二等公民。”
印尼人的排华情绪,其实早已植根于十九世纪荷兰人殖民统治印尼时期,当时 的荷兰政府将华人地位定于“欧人”与“印尼土著”之间,令华人既受“欧人”歧 视,又遭“土著”敌视。当印尼于1945年独立后,排华事件接二连三发生,其中在 1965发生的“九·三O”事变,便是当地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排华事件。
当年印尼发生九州军事政变,中国共产党被怀疑是幕后策划者,因而掀起排华 浪潮,逾30万名华侨遭杀害,更有无数华人逃往海外,或留在印尼沦为“难民”和 “无国籍人士”。
此外,自60年代开始,不断面对一浪又一浪的排华苦难,不少华侨家庭饱受蹂 躏,家破人亡,造成一幕换人间惨剧。
50年代,当年执政的印尼政府因谋求与中国政府发展,故华侨在印尼地位较受 保护。
自1965年发生军事政变后,华人被严禁使用中文,不能讲母语,要改用印尼名 字,不能进行中国文化表演。
此外,印尼政府亦不容许华人任公务员,即使华人能在大学毕业仍无缘晋身官 门,故当地华人长久以来均有从商的传统,因从商而累积大量财富,与印尼人的贫 富差距越来越大。
暴徒大肆抢掠华侨经营商铺外,又纵火焚烧华侨住宅,10多万华侨被迫离开, 返回大陆故乡生活。自此,印尼的排华骚乱事件罄竹难书,而当地华侨向来逆来顺 受,在苦难之中度日。
1980年11月,爪哇中部的梭罗区,一名华人因驾驶电单车时撞倒一名印尼学生 而发生争执,竟又掀起一场排华风暴。
大批印尼人冲入一条由华人经营的繁盛购物街道,凡见华人便殴打,又抢掠商 店,排华暴乱迅速蔓延至东爪哇的马迪思及牙威两镇。最后印尼政府出动军警将事 件平息。
1991年,北苏门答腊的亚吉市发生排华暴乱,市内局势大乱,军警介入,实施 宵禁令多天后,局势才恢复平静。
近两年印尼排华骚乱事件
1996/2 苏拉威西省肯达里市 物价飙升引发暴乱,十二间华人商店被人纵火。
1996/1 东爪哇 粮食加价,商店被暴徒抢劫,一些商店贴上标志表 明自己是“回教徒”免被袭击。
1997/9 苏拉威西省 乌戎潘当市一名有精神病纪录的华人砍死回教女童, 触发多日排华骚乱,造成六人死亡。
1997/6 东爪哇马都拉岛 唐人街一间庙宇被焚,华人店铺被抢掠。
1997/5 婆罗洲马辰市 大选前夕民情高涨,华人成为发泄对象,有多宗纵 火,华人商店亦遭掷石。
1997/1 西爪哇城镇 数千名回教徒袭击当地教堂和佛庙,又抢掠商店, 伦格斯登科克 情况后来蔓延至西爪哇首府万隆。
长久以来,每逢局势困顿,印尼华人都难免成为针对目标,身家、性命及财产 可以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这一次骚乱同历次动乱一样,华人又是暴徒泄愤的主要对象。13日中午,在华 人聚居的雅加达西区发生严重骚乱,他们的商店被烧毁或被洗劫,多年辛勤劳动的 积蓄和财产毁于一旦,还有些华人被活活烧死。
为了逃命,很多华人顾不得自己的厂房财产。乘飞机逃到新加坡的华裔老板谢 丽凤说,她在雅加达一间有120年历史的老字号咖啡加工厂14日上午遭数千名暴民的 2抢劫,他们一家不得不爬屋顶到印尼人邻居家避难,才免遭毒手。她家里有6辆车 全部被烧,珠宝首饰以及无法估价的其它财物也被洗劫一空,连汤匙也被抢了。他 们在逃亡时不得不穿印尼人服装、包头巾,打扮成印尼人。在逃难时,连换鞋的时 间都没有,穿着拖鞋坐飞机,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她痛心地说:“真是很惨。”
仓皇逃难的不只是谢丽凤一家,一名叫黄绣球的印尼华人日前逃到新加坡,他 说,他在雅加达经营几十年的电器店毁于一旦,但能逃出雅加达已算幸事。据说, 在通往苏加诺——哈塔国际机场的公路上,一些暴民随意设路卡,要过路钱,否则 就砸汽车玻璃,一些路段上几乎五步一卡,每过一路卡便需1000盾。机场侯机厅里 挤满了等待离开的人,其中许多人是华裔。
无法及时逃走的华裔商家,纷纷携带家眷住进大酒店逃避暴民的袭击。一酒店 经理说,不只是华人,当地高层白领阶级的印尼人也不惜花钱。
一些华裔商人想办法自卫,在北苏门答腊省首府棉兰,当地不愿离开的华人组 成自卫队,保卫自己的房屋和财产。他们头上绑着红布条,配备着刀棍,站岗巡逻, 阻吓袭击者,颇有成效。
在印尼约2亿人口中,华人所占比例虽仅有百分之三点五,却控制了近七成私有 财产,其中单是最富有的五名华商及其家族的资产总值在货币贬值情况下仍达80亿 美元。印尼三百大财团中近七成都由华商控制,另十大私营集团则有九个操诸华商 之手。
华人因勤劳、善于经营在印尼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印尼华人在当地被 称为“经济怪物”。一种误解认为是华人赚了印尼人的钱,因而华人成为当地暴徒 抢劫和泄愤的对象。
贫富悬殊的印尼社会,富裕华人生活过得很悠闲。尽管排华浪潮一浪接一浪, 然而印尼的中产华人始终不舍得离开这片令他们致富的土地,这份不舍情怀往往令 他们付出更多。
“而家都唔知点算,有机票都无用啦,都无办法平安去到机场,而家匿系屋企 边度都唔敢去。”在印尼雅加达拥有一间鞋厂的阿云连续两晚都被迫在工厂留宿。 (上文粤语大意为: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有机票都没有用啦,都没有办法平 安到达机场,现在躲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敢去。——SouthGuo注)
阿云在印尼土生土长,已是第三代印尼华侨。虽然在雅加达豪宅区住大屋,另 在雅加达市郊山顶区拥有一间逾万尺的豪华别墅,阿云像所有的中产阶级华人一样, 陆续将小孩送到邻近的新加坡接受教育。
“小孩在这里学不到中文,在新加坡他们既可学英文,又可学好中文,又可以 见识外面的世界,总比呆在印尼好。”
阿云四个子女中,目前只剩下最年幼的小孩在印尼,17岁的老大及老二、老三 从小就送到新加坡读书,为了方便三个小孩的起居生活,阿云索性在新加坡买了房 子,夫妇两人一有空便飞过去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前日突然市面失控,当时我同老公系厂度,知道外面好乱,好多华人都惊俾 人袭击,条路又好多火烧车,我同老公系间厂匿左两日先返到屋企。” (上文粤语大意为:前天市面突然失去控制,当时我和丈夫在工厂里,知道外 面非常乱,很多华人都担心给人袭击,路上又很多被焚烧的车,我和丈夫在工厂里 躲了两天才返回家里。——SouthGuo注)
阿云这两天已经心乱如麻,频频致电新加坡的子女及香港的亲姐,希望多了解 印尼的暴动情况。
其实大部分中产印尼华人,早在4月份印尼部分地区出现反政府示威及学生示威 时,已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华人们一早已买好出的的机票,他们心里清楚, 只要社会稍有不稳定,首当其冲的便是华人。
阿云由衷地表示许多华侨都知道排华浪潮随时都会发生,皆因印尼财富近七成 都掌握在华人手里。阿云家里有四部汽车,前年她还驾驶那辆平治房车招摇过市, 自去年十月金融风暴后,阿云已将平治房车“收”起来,平时出入改用普通汽车代 步。
阿云与丈夫觉得印尼是他们的根基,离开了这片土地,便失去了一切。
虽然目前印尼局势已严重恶化,他们心中仍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重建家园。
贫富悬殊早已是印尼的社会问题,许多人都以为印尼的华人全是有钱人,实则 不然。
四年前嫁来香港的阿芳,目前在铜锣湾帮一名印尼老板打工,做时装批发生意。
阿芳表示以前在雅加达生活时,没有人知道她是华人,因为她皮肤黝黑,跟当 地人没有两样。
阿芳说来港后每日在室内工作,避见阳光后皮肤已没有从前那般黑,加上经济 条件改善了,阿芳的衣着明显光鲜了,但她说跟印尼的有钱人比,她仍是穷人。
这两天印尼的局势紧张,阿芳每日均与家人通电话,阿芳说她有几个较富裕、 开商店的亲戚,这两天均寝食不安,其中两名亲友开设的士多店遭人抢掠,并放火 烧毁。“而家甘乱,有钱既梗系担心,无钱既担心黎都无用。”阿芳说在雅加达的 家人这些日子都呆在家里,她的兄妹在华人工厂工作,现工厂已停工。 (上文粤语大意为:现在这么混乱,有钱的人当然担心,没钱的人担心也没有 用。——SouthGuo注)
阿芳与母亲通了电话,得悉在家附近的菜市场只有鱼出售,其它的食品都没有, 许多店铺已不敢营业,避免遭到暴徒的袭击。
住在棉兰的一名华人接受一家记者电话访问时表示,他世代居于印尼,已经把 印尼视为故乡,因此即使其他华人举家迁离该国,他仍会选择留在这片国土。他说: “如果离开印尼,便要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且要大量金钱,在目前阶段来说,比 较困难一点。”
他说,目前他们只有信任警察,希望警方可保护华人。他又说并不太担心家人 的安全,他和家人仍照常上班和上学,暂时一切正常,不过还是要处处小心。
这名华人在接受访问时语气虽较为审慎,但其后承认是因恐怕电话遭窃听,所 以不想说太多敏感话题。
另一名在雅加达工作的华人则表示,虽然有华人商店遭受抢掠,但至今华人性 命还没有受到威胁。雅加达火车停驶,只有少量巴士和的士行走,对日常生活造成 影响。
该名华人表示,印尼人对军队向学生开枪一事均感到愤怒。他说,其实目前印 尼所有人都想政局得到改变,因为人民均生活在惶恐不安中。
5月15日,香港一家报纸报道了一则华人一孝子冒死闯入动乱地区救母脱险的故 事。
在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入境大厅,香港一位记者看到一位衣着入时,样子娟秀 的女士在哭泣。记者上前询问,获悉此女士名叫黄绣球,46岁,她是刚从印尼暴乱 华人居住的地方逃出来,经历了恐怖血腥的晚上,正在等候从苏门答腊来的丈夫和 儿子会合,她想起那恐怖之夜的逃亡过程时,仍心有余悸。
黄绣球说原与50岁的丈夫吴钦清在苏岛开五金厂,育有3个儿子,长子22岁,在 美国加州大学念工商管理,二儿子16岁,在新加坡读中学,14岁的幼子在家乡念中 学。
两周前,她和大儿子前往首都雅加达探亲,顺道加签学生签证,却遇上了暴乱。
她说本周三住在华人区姐姐家中,大约中午12时,儿子往朋友家借电脑打申请 签证信不久,即遇上大暴动,暴徒洗掠华人区,她姐姐楼下更遭暴徒放火,烧死一 人,所有华人均不敢出门,留在家中。
儿子知道妈妈身陷困境,只能以无线电话联络,暴动持续了七、八个小时,黄 女士说简直度秒如年,甚至想到不知何时烧死自己。还好儿子及住在城外区的朋友 不停通过电话鼓励。
“一直呆到凌晨三点,市面才比较平静,但谁也不敢出街。”她说。黄女士的 儿子吴雄山在与母亲失去联络后,就一直在盘算何时救母成功机率大,他向女友的 妈妈请了一名能干的司机,租了辆的士,静静地抄到距离华人区最近的高速公路等 着,同时花了不少车资雇用另一辆的士,在凌晨四时进入华人区,趁机将母亲接走, 在高速公路会合,然后由的士一前一后开路直赴机场。
吴雄山,以机智头脑和坚定的信念,与妈妈在暴乱中失散六个小时后,成功地 将母亲从暴乱最严重的华人区中救出,逃到新加坡避难。
在印尼军方一个派系威胁,会在首都发动新一轮动乱的阴霾下,当地华人再次 陷入一片恐慌中,每天被迫足不出户,极低调地生活。
印尼军方一个派系因不满近期改革运动日趋白热化,威胁会在首都雅加达再次 发起动乱,据称,他们会发动印尼人来攻击华人,换句话说,印尼华人极有可能会 再受到另一次攻击。
大部分华人目前仍栖身酒店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