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华-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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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江北军通过上海转运天津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列强们竟然都是一路绿灯，大开方便之门。日本海军和日本陆军似乎抱持的态度也不相同，在上海对江北军的行动，竟然也没有干涉。　　　
　　大队大队的江北军云集在高昌庙的码头上面，这些都是独立旅才运过来的士兵，作为第九师直属的三个旅部队当中一个。独立旅是原来第一旅半个团、第二旅一个团派生出来的，一直在鲁南前线戒备着津浦路上面的北洋军。江北军一九一二年的几次大动员，从来都没有抽调过这个旅的部队，所以这个旅是养精蓄锐最久、经过了最完善的训练的部队。　　　
　　雨辰信步走在码头上面，和自己的副官长陶定难带着满意的神态看着他们鱼贯上船，不自觉地都对未来东北的战事充满了信心。一个完整的旅加上教导旅第三教导团，用来加强安蒙军现在拥有的四个多团的部队，安蒙军一下就变成了三万人左右的大兵团了。日本在东北毕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参战，只要这支部队能顺利地使用上去，相信可以粉碎满蒙那些独立分子的一切野心的！但是这场战争牵扯着太多的其他因素，到底如何，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雨辰指着排在高昌庙码头的那些招商局的轮船，还有将码头挤得满满的江北军战士们，慨然道：“定难，你也是和我一起起兵的老人物了，当时攻打南市巡警总局的时候，也有你在内吧！我们当时不过两百来人，能想到现在这兴旺发达的局面吗？”　　　
　　陶定难微笑地看着雨辰，江风将雨辰军大衣的下摆高高掀起，一如他当年在上海时的模样。他一时没有回答，转头看着那些部队。独立旅旅署有十二门野炮，团属四门法国七五山炮，每营都有四门八十毫米迫击炮和六架马克沁重机枪，单论这些队属火力，已经超过了现阶段的日本军队！他们当初在上海带着两百败兵行险的时候，怎么能想到有今天？　　　
　　他看着雨辰，眼光诚挚：“司令，这都是您领导有方！没有你，我们再没想到能走到今天！当时秣陵关失败时候的心情，我现在还记得真切，真以为一切都这么完了，咱们再没有什么前途了。谁知道……”　　　
　　他说得有些激动，随即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其他的话收进了心底。雨辰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你不用奉承我啦，没有这个时代，没有我们国人自己的觉醒，还有你们这些士兵前仆后继的牺牲奋斗，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要感谢，就要感谢咱们生在了这个时代，能让大家理想的火花最绚烂地绽放出来。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这些火花绽放得更久，更鲜艳罢了！好了，咱们回制造局去吧，还有人等着呢。”　　　
　　陶定难上前了一步，脸上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雨辰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定难，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嘛！这么吞吞吐吐的，还像不像个军人？”　　　
　　陶定难挺直了胸脯，大声道：“司令，我想请您批准我到安蒙军去任职！我原来就是带部队的，虽然也很乐意在您身边当副官，但是这次安蒙军使用上去，是打国战。我很羡慕那些平定蒙古的弟兄们，不管这次让我带一个团，哪怕一个营也好。只要打完了这一仗，我一定还回来当您的副官长！”　　　
　原来是向自己请战来了啊。雨辰摸着自己的下巴，前后两任副官长，在自己身边都只待了半年就想下部队，自己真的那么难伺候吗？他微微自嘲地在想。但是对部下这种求战的心思，他却高兴得很。副官随时可以挑选出来，只要细致耐心不怕琐碎就是了，但是能打仗带兵的将军，却是越多越好！　　　
　　他微笑地打量着陶定难，让陶定难一时都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心里想着自己不是惹司令不高兴了吧？正觉得自己唐突后悔的时候，雨辰已经重重地拍上了他的肩膀：“好！其志可嘉！定难，你的才干本事我都看在眼睛里面，也是时候让你出去锻炼一下了。灼然那里摊子一下铺开来，肯定是需要人才的，你就先到他的司令部去帮忙吧！我让念荪的铨叙处给你加个委，先带带兵。要是丢了我的脸，回来我可不饶你！”　　　
　　这时在制造局等候雨辰的正是他未来的老丈人，江北巡阅使署财政厅厅长李章云大人，他正眉头皱着坐在制造局的小花厅里面吞云吐雾。按说他老人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眼看着未来民国的财政部部长非他老人家莫属，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脸上的忧色竟然浓得化不开似的，看得连坐在他身边的江北军军需处处长陆通海都满心思犯嘀咕。　　　
　　他们今天一大早就驱车松江去找雨辰了，却听说雨辰为了避嚣，又来到江北军在上海的唯一军事管制区域高昌庙制造局及附属码头看部队装船，两人又从松江赶了过来。陆通海是为了报销预算外的天津军事物资采购费用，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大厅长，可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陆通海一路上也不怎么敢和李章云攀谈。这个雨辰未来的老丈人，除了满身的洋派作风，也相当有点不好接近，对他们这些丘八大兵从来都不放眼里，也许就是雨辰、蒋百里、吴采等寥寥几人除外吧。看到他那张臭脸，陆通海也只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听到花厅门口脚步声响亮，随即传来的就是雨辰和陶定难的谈笑声，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事情，就听见雨辰的笑声很大，听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陆通海忙立正站得笔直，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李章云。他老人家却像没听见一样，在椅子里面反而坐得更加舒展了。　　　
　　进来的果然是雨辰和陶定难。副官长本人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和陆通海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雨辰还没等陆通海说话，就笑道：“怎么？在松江扑了一个空？今天独立旅转船，我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吧。松江那里整天有各方面的人来找我，见面就问大选何时召开，未来政府如何安排，实在吵得我头疼，今天不如来看看部队了，心情倒还好些。”　　　
　　陆通海不敢怠慢，端端正正地行了礼之后才笑道：“司令和部队在一起就长精神，气色比上次看到还要好一些。司令，这次天津采购去东北作战的物资，花费的确超过了预算。军需部没有这笔现款，还是李厅长从光复银行垫出来的。咱们江北军财务有制度，预算外的垫款半个月内就必须交司令您审核报销，眼看时间快到了，才巴巴地找到司令您，赶紧把这个事情办了，要不和王子渊一样，我可担当不了！”说着就从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大沓单据表册恭恭敬敬地递给雨辰。　　　
　　雨辰在听到王子渊的名字的时候就没了笑容，将表册接了过来之后只淡淡地道：“成，我先看看，随后签字。你先忙去吧，我和一羽先生还有事情要谈。”看着陆通海敬完礼走出这个小花厅，雨辰只是摇头，这个军需处长，也是科班毕业的人物了，业务精通，为人也清廉自守，可怎么身上就有些生意人的油滑味道，看来当真人无完人啊。　　　
　　他摇摇头在李章云身边坐了下来，这时李章云才抬头看着他，开口相当不客气：“你这个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为止？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财政马上开始也要窘迫起来了，因为要应付更大的局面！现在多节省一点是一点，往后有无数的窟窿要填！现在东北那边什么动静都还没有，怎么一下子又动员了九团兵过去？作战费用一开列就是八百万元！说以后还要追加！金山银山也要给你花光啊！”　　　
　　他现在自觉身份不同了，现在整个中国，敢于这样毫不留情地当面指责雨辰的人物，也大概就他这么一个了吧。雨辰微微有点不悦，但是面上还是笑得很温和：“一羽先生，这个事情咱们就不要讨论了吧。我做事情自然有我的步骤。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就是稳定东北的局势！其他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不要紧。这个话我也只对你说，我还要再看看局势发展呢！但是东北连万一的损失可能性都不能发生！这片土地对我以后的计划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宁愿现在就把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身子倾向李章云，语气虽然放缓了，但是却出奇得咄咄逼人。这种神态，这种眼中闪烁的光芒，以前在他对李章云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让李章云忍不住在自己的椅子里面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雨辰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眼中闪烁的光芒甚至都可以用带点狂热来形容：“我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无到有一步步走到现在，您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必然么？也许命运就是选择了我！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证明的！不然我怎么会如此顺利！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都一步步地达成了！现在所有都在我面前展开，我就要义无反顾地把这些责任负担起来，因为——舍我其谁！东北的资源和位置，就是将来我率领这个民族复兴、建立起新的民国最重要的棋子之一，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失去它！”　　　
　　李章云真的有些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有看到雨辰表现出如此绝对的自信，如此逼人的气势。他平日温和的外表下面，难道隐藏的就是这些？他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雨辰奇特地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和这一年多的遭遇，还有现在即将负责治理整个国家的巨大责任所导致的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他的精神现在略微有些混乱。有时他当真以为自己是上天选定的人，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并赋予了他带领这个国家走向富强繁盛的使命。一直身处高位，举手投足都能决定他人命运的经历，也让他越来越自负。虽然他表面还算温和，待人接物客气周到，但是内心却越来越强硬，做事比起以前来，更加霸道了。当然，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当中发生的。　　　
　　雨辰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语气，在李章云的面前退了回去，又开始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羽先生，刚才因为自己现在的压力太大了，说话有些不着调，您千万不要见怪。但是东北的重要性对我们实在是太过巨大了，所以您一定要帮我。募集公债也好，想办法让商人报效也好，我们都要把这次行动支撑下去。再说现在咱们也不是马上就要借债了吧？好，今天话就说到这里，您和我都有事情要忙，改天我们再详细谈，就这样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意思就是要结束这场谈话，乖觉的陶定难马上就出现在花厅门口：“司令，是不是要备车回松江虎穴作战室？”雨辰笑着回头朝李章云点点头，大步地朝外走了出去，马靴敲打在花厅的地板上面，是那样的铿锵有力。　　　
　　李章云却在自己的椅子上发了半天呆，半晌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已经汗透了。这个雨辰，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了啊？突然他又想到了自己心爱的独生女儿，小媛和他的订婚，会不会是一场错误？　　　
　　陈思艰难地从冰凉的地板上面抬起头来，看着面色带着些怜悯的肃亲王那张苍老的脸。他朝陈思追问了一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陈思呸了一声：“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肃亲王冷冷地道：“你一直帮了我们很多忙，其实我有时在想，要是你真是我们满人的好汉子，我一定把女儿许给你！（肃亲王有个女儿，就是以后的川岛芳子）可惜你不是。一开始日本朋友就调查清楚了你的来历，但是一直隐忍不发，因为你毕竟还在打着我们复兴大清的旗号活动，在关内外的满蒙势力中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这次把你拉在一起，一是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袁世凯那个活曹操会妨碍我们的行动到哪一步，有你随时给江北雨辰送出情报，给袁世凯捣捣乱，分分他的注意力，那是再好不过。现在你的上司，那位江北雨辰将军果然把袁世凯逼到了绝境。二就是你毕竟还有些影响力，不少在这里聚齐的满蒙势力都是由你联络的，说到这点，更是要好好谢谢你！我们明天即将发动复国事业，再放你在身边，实在是件太过危险的事情，所以对不住了，今天就送你上路！”老人一向慈祥的神色这时也变得激动狰狞，站直了大声道，“拖到后面，给他留个全尸，好好地埋了！今后让他家人来捡骨，我们对的是事，不是对他这个人，他毕竟还是个好汉子么！”　　　
　　几个日本兵用力地将陈思拽了起来，刚才的搏斗挣扎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他们找来绳子将他捆绑了起来，堂中的满人和日本人都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陈思。陈思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跳梁小丑！现在已经不会再是你们的天下了，只要在这片现在叫做民国的土地上面！你们以为没了袁世凯就没人能扫平你们？等着我们司令的大军北上吧！我在地下等着你们这帮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