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3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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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毅凝视吴清河的眼睛,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清和哥,有件事说了可能唐突,但是离别在即,我又忍不住要说,说了你可别见怪觉得不合适就当小弟没说。”
吴清河重重点头:“说吧,将军,让我干什么都行!”
安毅靠近吴清河,低声说:“你知道昨晚我们在岛上的北面湖湾沉下了三千多支长短枪吗?”
吴清河和兆林大吃一惊,安毅接着说道:“不止是三千多条枪,还有三十四挺重机枪、六十三门法国造的迫击炮,还有伤员集中休息的树林里,我们挖了个浅坑,埋下三十九箱步枪和驳壳枪子弹因为咱们要逃命带不走,还要背着四百多受伤和生病的弟兄一起上路,所以都留下了。
这些武器弹药,有一半是在打下县缴获的,弹药我们带走了大半,留下的并不多,要是你和乡亲们用得上回去捞起来藏好,或等风声过了悄悄分散卖掉换几个钱,只是卖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尽可能往远处卖,别一次卖出超过五支应该没事。”
吴兆林叔侄俩愣愣地看着安毅,安站起来说道:“现在快三点钟了,我们得趁着这雨夜上岸快跑,否则等天一亮就麻烦了。
”
叔侄忙不迭地跑出船舱一会儿,整个船队在低呼声中再次启程,缓缓向南,前行二十多分钟相继靠岸,由于不敢停靠鱼码头只能在弯弯曲曲的浅滩停泊,沿岸上下三里全是高高的芦苇和野草淤泥踩一脚就齐膝深,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
乡亲们看到安家官兵背负着沉重的枪支弹药缓慢涉水百个伤病员被捆在官兵们身上,难过之下都跳下水,拼命把船尽量向岸上拉,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四千余人才尽数上岸,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密密麻麻的大小渔船络绎离岸,驶向湖心,吴兆林叔侄分别站在自己的大船尾部,淋着越来越大的雨,遥望早已不知踪影的安家军。吴兆林仰起头,擦去脸上流淌的雨水,长叹一声,随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么大的雨很快就过了,估计明天又是个大晴天,愿菩萨保佑安将军,保佑安家军所有人平安回家……”
吴清河心里堵得慌,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他从没有看到过安家军这样的军队,惨败之后仍然军纪严明,官兵相互间情意深重,不离不弃,宁愿扔掉枪也不愿扔下受伤弟兄,行动整齐军纪严明,四千多人上岸除了水声、脚步声和喘息声,几乎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个个衣衫褴褛满脸硝烟,仍然如此的坚韧彪悍,让吴清河年轻的心被彻底震撼了。
吴清河隐隐听到自己大叔的沉重叹息声,收起思绪,吩咐伙计摆船靠近些,一个箭步跳到吴兆林的船上,把大叔拉回船舱里,解下湿漉漉的衣服,扯下挂在舱棚顶上的布递给大叔:
“叔,你说安将军能平安回到江南吗?”
吴兆林脱下褂子,接过布巾擦拭紫铜色的身子,停了一下继续擦拭腰间的水渍:
“安将军不是凡人,他的军队是我见过的最硬朗的军队,个个武艺高强,他们打了几十个大胜仗,把孙传芳和张宗昌的军队打得丢盔卸甲,这次要不是十多万人围住他们,又没有援兵,他们绝不会败。这两天你也看到了,活下来的没一个孬种,个个都像铁打似的,没人能够拦住他们。”
吴清河叹了口气:“我真想加入安将军的军队,村里的其他年轻人都对我说,他们都想加入安将军,可惜安家军要逃命不收人了。”
“别胡思乱想,你爹就你这根独苗,咱们还是去鹭岛把枪捞起来吧,捞起来擦干净先埋着,等风声停下来再说。
你去清点一下安将军留下的大洋,回到村里,得给死去亲人的人家补上。”吴兆林低声叮嘱,吴清河应了一声很快跳过自己船上。
叔侄俩和两百多艘回程渔船上的青壮都没想到,回到家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满目灰烬和沙滩上成片的亲人脑袋,全村一千四百余人,除了船上的五百来个男人幸存之外,再也没剩下一个活口。
于是,打这儿以后,骆马湖畔方圆百里变得血雨腥风了,一场历经半年的血腥报复即将开始,三个月不到,骆马湖中的大大小小岛屿滩涂上,聚集了多达三千余人的强悍水贼,他们以精良的装备和血腥的手段,洗劫了骆马湖四周一个个县乡,一个个军营,成为声震大江南北的最大一股水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第三二六章 亡命之徒
爬书网 更新时间:2009…12…5 18:13:55 本章字数:5607
升的太阳,驱散了天边灰暗的云层,一夜的暴雨过后光再次洒向了大地,茵茵袅袅的水雾从地面和河面上升腾起来随即被烤干,晃眼望去,艳阳下的所有景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
安毅和顾长风、沈凤道站在沙集镇西运河边军营的马圈外,痛惜地给自己的爱马洗刷身子,由于数日来没命的逃窜,爱马的营养和草料跟不上了,原本高大威武的骏马显得消瘦了很多。
在数日的转战中,全师的马匹不是跑散就是被打死打伤,加上在沙湾从水路撤退时船只有限,数百匹马只留下了十七匹,除了安毅三人的爱马之外,其他全都配属给了丁志诚的特种大队。
浓浓的血腥味仍未散去,一百五十多具守军尸体被胡乱堆放在南面茂密的小树林里,精疲力竭的四千余弟兄此刻全都进入了梦乡。
一路艰难跋涉提心吊胆幸运地潜行到了这里,没有一个人还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受伤的弟兄顾不上两排低矮营房里通铺上的血迹未干,一贴床倒头便睡,换上敌军军装的特战队员散布在镇子四周各条要道上,其他没有衣服换的特种分队弟兄轮流给休息的弟兄们站岗巡逻,全师四千多人,就在敌人重兵的夹缝之中胆大包天地打起了呼噜。
一阵急促的脚声传来,安毅几个抬头望去,特种大队队副宗行真和四名弟兄牵着两匹马飞快押解两名敌军尉官冲入营门,看到迎上来的安毅,连忙低声报告:
“这两个小子是宿迁孙军十九军的传令官,到这儿传令来了村口被咱们弟兄拿下,嘴硬得很,在外面不好审讯只能拖回来。”
满肚子怨气顾长风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把手搭在被俘上尉的肩膀上“咔嗒”一声,生生捏断了他的锁骨,右手飞快捂住他的嘴巴,左手接着重重拍到上尉的脑袋上,转眼把他打晕。
顾长风扔下上尉软绵的躯体向吓得半死的少尉,低声说道:“说吧们到这儿传什么令?”
“友……军骑兵在岔口……现大部队上岸的痕迹,军座传令各部严加搜索……我们刚来,不知道你们……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上尉吓得语无伦次,根本就不敢与顾长风对视。
安毅上前。让顾长风提起他脑袋。指指自己胸前地少将名牌说道:“你能当上传令官概认字。你自己看看吧。
”
少看到“安毅”两个字时吓得小便失禁。来不及叫出声就被顾长风一拳打在腮帮上颗带血地牙齿顷刻飞出。少尉满嘴是血苦得全身蜷曲说不出话来。顾长风再次抓住他地头。生生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不许大声!老子地几千弟兄跑了一夜正在睡觉。你狗日地敢大声叫唤。老子割掉你舌头……行真。可以问了。特别是宿迁各县镇兵力分布情况。一定得弄清楚。我得通知弟兄们起床做饭。”
“是!”
宗行真面无表情地吩咐手下把人带到简陋营房深处。
半小时后,各团营长聚集在安毅身边,安毅指着地图,详细向大家讲解:
“敌人尚未觉察到咱们连夜逃到这里来了,所以搜索的范围主要是在骆马湖西南地区的蔡庄、郭王庄一带,》宁的守敌是杀害咱们三百多受伤弟兄的大仇人直鲁军暂六师卢陵部,他们已经接到我军上岸的通报,再次向北面的梁集、魏集一线搜索,要不是为了逃命,老子真想去割下他的脑袋。
宿迁的十九军两个旅自宿迁城向北面的沿湖地区搜索,拉开的队形很长,其他一个师正在时刻准备增援,反而是宿迁以南的零散驻军没有足够重视,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咱们不能动,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敌军的飞机很快就会过来侦察,所以只能暂时待在这儿,做好一切应急准备,特别是要防备从泗洪一线北上驰援的敌人骑兵旅,就是这个骑兵旅旗下的一个连,现咱们在岔口村登岸的痕迹,迅速向上呈报的。”
“咱们停住不动,会不会错失南撤的良机啊?”尹继南问道。
“暂时没事,至少在中午以前没事。”
安毅耐心地解释道:“敌人的两个传令官属十九军第三师二旅的,这个师没有什么战斗力,通常是担任些地方守备的任务,他们没料到沙集被咱们拿下了。
从审讯中得知,他们到这儿传令完毕,还要赶赴西面的高作镇,与那边的直鲁联军暂六师驻兵打招呼,便于今后的相互协作,可以断定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孙传芳和张宗昌两军的交汇处。
刚才老丁已经派出两个安徽籍的弟兄,穿上传令官的衣服并拿上他们的证件过去了,估计一个小时后即可回来,到时候也许能获得点儿》宁到南面的灵璧、泗县一带敌人驻兵的情报。”
杨斌点点头指向泗洪:“从这儿到泗洪六十九公里,急行军也得一天半,时间安排上很成问题,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驻扎泗洪的那个骑兵旅,机动速度很快,要是被现,咱们根本就逃不掉,咱们能否从灵璧方向过去?”
安毅摇了摇头:“褚玉璞的大军南下了,据说是先到》宁,再到泗县和五河,看样子还是要回到他原先被赶走的蚌埠,加上徐蚌一线敌军云集,村镇众多,交通更是四通八达,咱们很难藏得住行踪,因此,我个人认为,南下或走西南
行,只有正东、东南两个方向可走,逼急了我们可以泽湖,总比在陆地上被敌人重兵重重围困要舒服得多。
洪泽湖不同于骆马湖,浩淼百里,岛屿众多岛上林木茂盛,环湖地形复杂,咱们就是藏在里面一年半载的,敌人也奈何不了咱们。”
对洪泽湖较为熟悉的胡家林仔细看了看地图后指着线路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开到这儿、这儿……咦西的太平镇?”
“正是,我记得你说过,洪泽湖西岸的太平镇是个非常富裕的鱼米之乡,镇上的三大家族不但有汽船、渡船和机轮拖船,还把粮食、水产、食盐和布匹生意做到了徐州、郑州、济南和石家庄。大家想想只要有了汽船和机轮船,在连通南北各大水道方圆几百里的洪泽湖里咱们往哪儿走不行啊?”安毅笑道。
众弟兄听了精神大振,热烈地谈论怎么走的问题,这时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个个赶忙闭上嘴,神色间非常紧张,安毅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兄们这才记起不管喊多大声天上的飞机都不可能听得到,全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下午两点独师官兵全面封锁的沙集异常平静,烈日下夏蝉和昆虫的叫声此起彼伏。
镇东许家大院堂里矮的大地主许知秋烦躁地来回踱步,管家和几位家丁丫鬟肃立一旁一会儿许知秋终于下定了决心,挥手让家丁丫鬟全都退下,叫来矮小的管家,低声吩咐:
“老四,这事不托别人,你得亲自跑一趟,从后院的冲沟里悄悄爬出镇子,然后立刻赶赴县城向三爷报告,让他派大军过来清剿躲在镇西的这股革命军!”
“可是……可是……”
管家许仙和心中异常怕。
许沉声呵斥:“可是什么?忘了你儿子怎么死的了?忘了我的两个儿子怎么死的了?我花了上万大洋供三个子侄上陆军中学,再上讲武堂,又到保定读了三年才获得一官半职,就连你儿子也当上了少校营长,我们眼巴巴指望他们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可全都在高邮一战中被革命军杀了,这个仇非报不可!
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愿意放过吗?你难道忘了自己儿子是怎么死的了?”
许和痛哭流涕,好一会儿飞快擦去鼻涕眼泪,有些竭斯底里地喊道:“二爷,我去!”
“好!好好!回来之后,我就把翠儿嫁给你的小儿子。”
许知秋感动地拍拍许仙和消瘦的肩膀,许仙和扭头就走,飞快穿过中院,消失在后院的大树林里。
下午四点刚过,做好开拔准备的独立师将士们正躲在一切可以遮身的地方吃饭,以防备敌军侦察机现。特种大队的三百将士仍然封锁着沙集的所有交通要道,四分队队长孙小旺领着八名弟兄信步走在镇子里,严密监控可能的变化,一个七岁左右、衣衫破旧的孩子神色紧张却又不舍得离开,顿时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