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风暴-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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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安慰自己,芝加哥号有执行此项任务的全世界最佳装备,而且他以前也完成过这一类任务。再说,一个人如何能同时担忧每一件事情。他向前走几步,探头到声纳室内。
“我们的‘朋友’在做什么?”
“还是跟原来一样,舰长。从目标发出的噪音程度看来,他们的行动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一直持续地以十五节的速度笔直前进,离我们不到两千码。愉快的巡航,不是吗?”声纳组组长以丝毫不带讽刺的口吻说道。
愉快的巡航。苏联正每隔四小时派出一艘他们的洲际弹道飞弹潜艇。现在他们大部份的此类潜艇都已经在海上了,他们以前从未这样做过,而且似乎所有的潜艇都朝东方驶——不像他们通常在巴伦支海及喀拉海巡航时是朝北方或东北方前进的,也不像最近一样是在北极冰山下航行的。大西洋战略空军已经从挪威P…3侦察机得到此一情报,他们通常在查理检查点巡逻,那里离岸五十哩,苏联的潜艇总是在那儿下潜,于是,芝加哥号——这艘距离最近的潜艇——被派前往调查。
他们很快地就开始侦察,并且一路追踪一艘D…三级的位置。这是苏联现代化飞弹潜艇。为了追踪它,他们一路必须保持在百噚曲线的距离内,直到目标向东南转入浅水区域而朝向米斯。萨亚托伊·诺斯,直向白海的门户迈进,而这一路,全在苏联的领海之内。
他们胆敢跟踪到多远?而到底这是怎么回事?麦克福特回到战情室,并且走到潜望镜的轴承台处。
“看一下周围。”他说:“升潜望镜。”一名士官打开油压环控制器,左舷搜索望远镜从座井中缓缓滑升。“停!”麦克福特在座上发令,让掌理仪器的军官使潜望镜停在水面之下。从一个极端不适的位置上,舰长勉强将潜望镜转了一圈。在前面舱壁上有一个电视监视萤幕,是连接到一具镶嵌在潜望镜内的摄影机上的,这个萤幕是由执行官和一名资深士官监视着。
“没有影子。”麦克福特说。没有迹象让他怀疑附近有东西。
“的确,舰长。”执行官同意道。
“用声纳检查。”
在船首,声纳员仔细地监听着。巡逻的飞机会发出噪音,而敌方也有相等的机会会听见它。但是现在,他们什么也听不见,这并不意味着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架高空飞行的直升机,或是另一艘关掉了柴油引擎而漂浮的葛里夏级巡防舰,或许他们也正在静静地凝听一艘像芝加哥号一样的潜艇。
“声纳员说他们在一般情况下发现任何东西,舰长。”执行官报告道。
“再升高两呎。”麦克福特下达命令。
掌理仪器的士官再度操作杠杆,将潜望镜再升高二十三吋,使它刚好露出浪花起伏的海面。
“舰长!”资深的电侦官急忙叫舰长。芝加哥号潜望镜上的最高处是一根小型的天线,它会将讯号传到另一个广波段接收器。此刻它正好突出水面。三个灯闪烁在电子支援系统战术警告器上。“我读到三个——五个,可能是六个I波段搜索雷达。信号特徵显示那是在船上或在陆地上的搜索雷达,不是,长官,重复一次,不是飞机上的,丁波段内无任何发现。”技术员开始读出方位。
麦克福特让自己松弛一下。雷达不可能在波涛中侦测到小得如同他的潜望镜一样的目标。他将潜望镜转了一圈。
“我没有看见任何海面船只。浪高约五呎,估计从东南方向吹来的海面风速大约是二十,哦,二十五节。”他向上收回把手,向后退几步。“降潜望镜。”在他尚未说出第二句话之前,上了润滑油的钢管已经降下来。舰长赞许地朝这名士官点点头。那名士官拿出一只码表,潜望镜上升在海面上的时间总共是五点九秒。虽然在潜艇上执勤已达十五年,他仍然惊讶于有这么多人能在不到六秒的时间内完成按么多事情。当他从潜艇学校毕业时,那时的标准是七秒钟。
领航员很快地检视他的航海图,一名士官协助他标示出信号源的方位。
“舰长。”领航员报告:“方位读数吻合两个已知的海岸雷达发射机,另三个唐恩—2号雷达,各标为2、3及4号目标。”他指示出三艘苏联海面船只的标示位置。“我们还有一个信号源尚未确定,方位在○—四—七。那个信号源像什么,哈里斯?”
“一种陆基I波段海面搜寻雷达,是他们的新型岸上侦测装置之一。”技术关答道,一面读出频率和脉冲宽度等数据。“信号微弱而模糊,长官,但是非常活跃,所有的雷达都利用不同的频率在运用中。”技术员的意思是说雷达的搜索都经过良好的调整,这样每一个雷达讯号的发射才不会互相干扰。
一名电工官正在倒带,好让麦克福特重新检视他刚才透过潜望镜所看到的。唯一不同的是潜望镜的电视摄影机是黑白的。影带的转动速度被调慢下来,以避免舰长迅速完成了他的目视搜寻时,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看不出什么来,不是吗,乔?”他问执行官。天上的云层低于一千呎,浪花的作用很快就使得潜望镜的透镜被水珠蒙住。从来没有一个人发明过有效的妙策能让透镜保持干净。麦克福特想着,到了一九八○年代后期,或许就有可能了……
“水看来有点混浊。”乔心中抱着希望地回答。被一架防潜机看见,是所有潜艇人员的恶梦。
“看来不是适合于飞行的天气,是不是?我想我们不必担心被敌方的飞机看见。”舰长故意大声地说,好让控制室内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前面数哩的水会较深。”领航员报告说。
“深多少?”
“五噚,舰长。”
麦克福特看着正在操舵的执行官。“好吧,那我们就利用这个深度。”但是从另一角度来说,敌人的某架直升机或会幸运地看见他们。
“潜航官,再慢慢地下潜二十呎。”
“是,长官。”主官传达必要的命令给掌舵员,而你可以感觉到整个战情中心里此起彼落的叹息。
麦克福特摇摇头,他不禁自问:你什么时候看过你的船员宽心地不在意二十呎的深度变化。他走向声纳室,忘记了四分钟之前他才在那里的。
“我们的朋友在做什么?组长。”
“巡逻船只的航向仍很模糊,长官,他们似乎在兜圈子,方位改变了又回复,就像他们原来在做的事一样。而潜艇桨叶的计数一直没变,持续着十五节的速度,并不很安静,我是说,我们仍然可得到足够的机械回声。他们船上正进行着维修工作,从他们发出的声音可以得知。你要听听看吗,舰长?”声纳组长递给他一副耳机。大部分的声纳扫描都是以目视完成的——船上电脑将听觉讯号转入电视映像管而显示出来,使之看起来像个连环游戏。但是,想要真切了解情况还是用听的。麦克福特接过耳机。
他最先听到的是D—三级潜艇正在旋转的反应器泵;它们正以中速运转,将水从反应器导管送入蒸汽发电机内。接下来,他专注地听螺旋桨的声音。苏联的D级潜艇都装有一对五个桨叶的推进器,他试着自己分析那些车叶旋转时发出的叽嘎叽嘎声。没有用,现在他不得不采信声纳组长的话……哐!
“那是什么?”
组长转身去问另一位资深操作员:“是用力关上舱门的声音吗?”
第一级声纳员判断地摇摇头:“更像是某人掉落了螺旋钳,很接近,非常接近。”
舰长忍不住微笑。船上的每个人都试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此不得不造作一番。当然,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紧张,而麦克福特只恨不得赶紧脱离这令人忧虑的情况。当然他不能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而让他的属下过分担忧。他告诉自己:舰长必须无时无刻控制住大局——而我们正在玩什么样的游戏?我们又在这里做什么?这个疯狂的世界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想打这场该死的战争!
他靠在门边上,就在战情中心的前面,离他的寝室只有几步远的地方,他真想走进去。只要躺下来几分钟,或者只要深吸几口气,或许走进浴缸冲个冷水……但是他知道不行,指挥一艘潜艇是这个世界上仅余的几件庄严的职业之一。坚持下去吧,他告诉自己。这位舰长从后面的口袋中抽出手帕来擦他的鼻子,眼睛追踪着声纳的显示,脸上露出了漠然而几乎是不当一回事的表情。好一个沉着的船长……
不一会儿,麦克福特步回战情中心,一面告诉自己:他正好用了足够的时间来鼓舞他的声纳组长,而且没有运用太多的指挥官命令来造成他们的压力。一个相当不错的平衡,他故作轻松地环顾四周。这个战情中心的室内有如圣巴特瑞克节(注:巴特瑞克是爱尔兰圣徒,每年三月十七日是圣巴特瑞克节)时的爱尔兰酒馆一样拥挤;尽管有着核子动力空调设备,他属下们表情沉着的脸上都渗着汗珠。操舵员尤其集中注意力于他们的仪器上,以一个电子显示幕引导着潜艇,潜航官——芝加哥号上最资深的一名主官——站立在他们身后。
在控制室的中央,两个并排的攻击潜望镜完全是缩回的,士官的助手待命准备升起它们;执行官来回巡视,每二十秒钟回到后隔室去看一次航海图。每个人都很紧张,但是每件事情都被适当地完成。
“有关事项都考虑过后,”麦克福特用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认为每件事情都进行得不错。海绵的情况可阻止他们侦测到我们。”
“声纳室,舰长。”
“我是舰长。”麦克福特拿起电话。
“船壳膨胀声,似乎他们要升上水面,是的,我们的目标正在让气槽充气,舰长。”
“知道了,保持联系,组长。”麦克福特放回电话。他走回航海图的桌子。“为什么现在升出水面?”
领航员偷拿一名士兵的一根香烟,并且点燃了它。麦克福特知道他并不抽烟。
“长官,不太对劲。”中尉冷静地说道。
“只有一件事。”舰长问道:“为什么在这里升出水面?”
“舰长,声纳组。”麦克福特走几步,拿起电话。“舰长,那艘船正在做一次长长的充气。似乎将它的气槽完全充满了气。长官。”
“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没有,长官,但是他们必定用掉了大部分的储备空气。”
“好的,组长,谢谢你。”麦克福特挂上电话,心里思忖着这是否意味着什么事情。
“长官,你以前遇见这种情况吗?”领航员问道。
“我曾经追踪过许多苏俄的潜艇,但是从来没有在这里过。”
“目标终于浮上水面。从这里到托斯基·伯瑞格一路都只有六十呎的水深。”领航员用他的手指在航海图上指出那条线路。
“我们得停止追踪了。”麦克福特说:“但是还有另外的四十哩。”
“是的。”领航员点头同意。“但是从五哩之前开始这个海沟就开始窄下去,好像个通风管一样,最后,会狭窄到只剩下一条仅容一艘潜艇通过的空隙,只有两哩,老天爷,我真的不知道。”麦克福特来到后面,再度审视航海图。
“他们从科拉半岛下来,一路一直保持着十五节的速度,也一直保持着潜望镜的深度。过去五个小时来,可用的深度也大约是如此——只是有些地方几乎触底了——而且下面的两个小时也大致是一样的。但是它们还是升到水面上来,因此,”麦克福特说:“环境条件上的唯一改变是海峡的宽度,而宽度仍然是超过二十哩……”舰长暗自慎思,一面盯着航海图。声纳室再度呼叫。
“我是舰长,什么事,组长?”
“新接触,长官,方位一—九—二,判明是5号目标,那些双螺旋桨的海面船只,柴油引擎。它们是突然间出现的,长官,听起来像是属于那特亚级的。方位自右至左缓慢地改变,似乎正要与D级潜艇会合。桨叶计数显示它们的速度是十二节。”
“D级潜艇正在做什么?”
“方位和速度不变,舰长,充气程序结束,它已经升出海面。长官,我们开始收到它的桨叶正在重击水面和加速的讯息——等一下,有一个主动声纳刚刚启动,我们正收到回波,方位似乎在一—九—○,可能是从那艘那特亚级发出的,那是个极高频率的声纳,超过听觉范围……我计算它是两万两千赫兹。”
麦克福特觉得他的胃囊里似乎被冰球突然塞满了一样。
“执行官,我来掌舵。”
“是,长官。”
“潜航官: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