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情劫-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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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元素笑道:“小和尚只有这点道行吗?”
张士远却道:“高大叔,不对,这其中怕有诈,他那些一飞钹上有符咒,可以利用邪法催动,怎会如此轻易地击落了下来!
高元泰笑道:“怕什么,老夫的龙头杖乃上古仙兵,专克一切邪魔外道!”
话才说完;忽地地下六面未碎的飞钹以及那些碎片忽然一起飞了起来,朝高元泰飞击而去。
高元泰连忙起飞龙杖,舞成一片幕影挡住,同时手捏真诀,大喝一声,朝外一指。
那是道家的五雷真诀,高元泰晚年慕道,所习的仙家真道,对破除一切邪崇,十分有把握,所以张士远才把他给请了出来。
霹雳一声,雷霆大惊,满天飞舞的钹影和碎片都被那一震而落地。
可是高元泰却一声闷哼,向后退了两步,他的胸前嵌着一片铜钱大的小飞钹,金光灿灿,却是用黄金铸成。
飞钹禅师冷笑道:“高元素,难为你修练成为五雷正法,酒家的法术奈何不了你,可是,你没想一以我还有第十三面飞钹吧,这一枚为追魂金钹是酒家的防身至宝,上面淬了剧毒,见血封喉,而且洒家是以无影手法打出的,那可是真功夫,不畏五雷正法,你终于着了一次道儿,而且连翻本都没机会了!”
高元泰大喝一声:“鼠辈,你好卑鄙!”
脱手掷出了他的龙头杖,劲力万钧,去势若雷,飞钱禅师正在得意之际,没想到他受伤后,居然不顾性命来上这一手,闪躲已是不及,勉力跳起,被龙头杖撞在肚子上,这一撞又把他撞出了十几丈远。
因为在空中,他又是往后跃起,化除了一部分劲力,没有将腹部洞穿,但也是倒地不起。
高元泰掷出了飞龙杖后,身子也摇摇晃晃,崔京素和张士远忙上前扶着他坐下来将息,高元素自行运气抗毒,过了好一阵之后,他才吁了口气道:“还好,我已运气将毒性通住了,一时不致攻心,那两个贼子呢?”
铁板道人趁着他们忙着救治高元泰。悄悄地拉来马匹,抱着受伤的飞钹禅师也上马跑了。
张立远是看见的,但是他无法分身去阻拦他们,回答道:“飞钹禅师也受了伤,大叔并没有输给他!”
高元泰道:“伤是胜负问题、这个鼠辈居然以无影手法施发淬毒暗器,心肠过于歹毒,不能留之于世!”
崔素素道:“元空那秃子还教得出什么好徒弟,都是你要对他客气,换了老婆子,第一杖就把他打成肉泥了!”
高元泰叹道:“元空虽是凶僧,为人却光明磊落,所以我跟他交手九次,胜了他九次,都没有要他的命,那晓得他的徒弟会如此卑劣!”
张士远道:“他一定逃到扬州徐敬业那儿去了,迟早找得到他的,还是拔除大叔的毒要紧!”
高元素一叹道:“老头子恐怕不行了!”
崔素素急道:“老头子,你一身已是百毒不侵了,怎么会抗不了这个毒!”
那只是指一般的毒,我身上中的是天星毒,那是一种罕见剧毒,中后令人全身冰冷,寒僵而死,我虽然连气逼住,但是却无力拔除余毒,那天真气不继,毒气攻心就完了!”
“难道就无法可解了吗?”
“拔毒的方法自然有的,可是药物难求,那必须要千年紫贝,万载空青和成形何首乌,这么那儿去找!”
张士远笑道:“那倒不然,富贵不过帝王家,合我们俩个大帝国之力,什么东西找不到,媚娘的宫中都齐全,我们闯去,立即叫小儿去要来!”
高元泰道:“万载空青和成形的首乌,宫中或许能有,那千年紫贝,产自南海,而具要新鲜活生生的才有效……”
张士远道:“大叔,别说千年紫贝,几千年的都有,我那扶余爪哇岛上就盛产此物!”
“可是等你运来早就死了发臭!”
“未央宫中就有活的,媚娘在那儿挖了个池,注满海水,我那儿捉到了千年紫贝,也是用木箱盛水贮了,专人送来的,因为此物有驻颜益寿之功,媚娘每天都有喝一碗清炖鲜紫贝……”
“迢迢万里,这是多大的化费!”
“当了皇帝有个好处,就是不怕花费,何况化的还不是中土的钱,我派人帮她送来的!”
高元泰一声轻叹道:“交个皇帝女朋友,花费也很可观,除了王爷之外,他人也无此手笔!”
张士远道:“大叔,我送这紫贝来可不是浪费,扶余的绸缎布匹及生民必须口都很缺乏,必须要从中原采购,我送她紫贝,她送我各种日用品运回去,两两相抵,我只有赚她的便宜,论鱼米之富,扶余是无法相比的,我这个国王是在掏腰包贴钱养百姓!”
崔素素也安心了,笑骂道:“老鬼,若不是王爷送来紫贝,你的这条老命就保不住了,还发什么牢骚!”
高元泰讪然一笑,然后道:“我现在倒是觉得难以见昌宗那孩子的面,当时是我们夸下海口,不要他带人来相助,我们负责把两名凶人留下的,现在一个都没留下,不知要如何对他交代!”
张士远道:“小孩子,还理他这个!”
崔素素道:“这倒不能这样说,那个飞钹和尚,曾经在长安市行刺帝驾,孩子们职责在身,必须把凶徒擒治的,我们夸下了口,就一定要做到,等老鬼治好了伤,再跑一趟扬州,也要把人抓回来!”
张士远道:“只怕没那么简单了,徐敬业到了扬州必反,以后将是兵戎相见了!”
崔素素道:“王爷明知吴国公必反,何以要放他走!”
“知道他要反和他已反究竟是两回事,在未反之前,他是吴国公,不能轻易动他,只有等他已反之后,才可以明正言顺地讨伐他!”
“可是他包藏刺客,已构成罪行!”
“要废黜一个久年功勋的国公,这点罪行是不够的,因为他可以否认,而知道的人却不多,逐废重臣,人家会以为人君不能容物,心怀懔惧,反者日众,媚娘以异姓入主,且又是女流,根基未深,顾忌之处还是很多!”
“征伐时你还要出力了!”
“为媚娘的事,我必须尽心,尤其是媚娘当了皇帝,我更要支持到底!”
“你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张士远笑道:“大叔,你跟先父很久了,该知道他的心态,他并不真正想当中原的皇帝,但是只要中原皇帝是因我而成事,他就满足了,我支持媚娘做皇帝,比我自己坐上中原宝座还过瘾一点!”
高元泰和崔素素只有相对苦笑,他们总算明白了虬髯客何以会在当年把东山拱手让李世民的原因了!
大周金轮武则天皇帝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把左右丞相骂得狗血淋头,为的是吴国公徐敬业在扬州反了,他发兵说要讨伐伪武氏,拥庐陵王复政。
徐敬业反,原在意料之内,武则天生气不是为这,她是为了一封由徐敬业发出的讨伐伪朝武氏檄文而生气。
那是由名才子骆宾王起草的一篇绝妙好文章,不仅对句工夫,而且字字有力,掷地有声,把武氏的出身,夺权等种种事实,数成罪状,通令天下,要求响应。
相骂无好口,武则天对檄文上所数的一切,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有怎么样,这样的一封檄文,总不会讲自己好话的。
她骂两位丞相的理由却是从另一个角度上的,她首先先骂狄仁杰:“右丞相,寡人曾一再要你晓谕,要你举拔人才,凡是民间有真才实学之士,你务必寻访了来,朕立加擢用,以为国家效力,你推荐上来的人,朕几时不加采纳过,可见朕对你是如何器重,可是你却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这骆宾王具有此等才情,何故未见你举荐过?”
狄仁杰道:“微臣原想举荐,可是遭到左丞相的反对,他说骆宾王小有才情,品德不修,不堪作重用!”
武则天怒道:“武承嗣那里懂得用人,又那里懂得什么叫人才,他反对就能作数了吗?
能写出这种文章的人还是小有才情,你把本朝文臣都集齐了来,就事就题,谁还能写出同样有力的文字来!”
这个理由十分牵强,那是讨武氏檄,满朝大臣纵有此等才情,也没人敢写这样的文章呀!
但是却没有人敢有这话去反驳皇帝的。
武则天又道:“狄丞相,在举荐人才上,你从来也没有让过步,就是武承嗣反对了,你依然一力独荐,孤家也一向尊重你的意见,没有听过他的,何以在骆宾王这件事情上,你一经他反对,就不再力荐了呢!”
狄仁杰只有道:“微臣以为左丞相批评属中肯,小有才情,或为稍的抑,但品德不修,却是事实!”
武则天忽的笑了道:“原来你们都挨过他的骂!”
狄仁杰红脸道:“老臣立朝沦政,对事而不对人,有些事自难全如人意,经常在挨骂的!”
武则天道:“忧谗畏讥,非丞相处事之道,身为丞相的人,本来就是要挨骂的,骆宾王骂过你没有?”
“有,他经常公开地批评老臣!”“骂得有道理没有?”
狄仁杰道:“庙堂之政,非一般文人所能尽知,他批评老臣的话,有些虽是老臣顾虑所未及,但大部份却是无的放矢,信口雌黄!”
“他毕竟还能找一些你错失的地方!”
“老臣所顾全者为大局,些微疏漏在所难免!”
“丞相,话不能这样说,处理国事,固然由大处着眼,但小处也不能放松,一道政策下去,只要有一点为人诟病之处,就是未能尽善尽美,你就该力求补过!”
这种大题目下,狄仁杰也无以为词了。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道:“狄仁杰,朕知道你用人无私,骆宾王虽然骂过你,但你仍然推荐了他,只是一到了武承嗣那儿,他因为受到骆宾王的批评更苛,所以力加反对是不是?”
狄仁杰便不回答。
武承嗣忙道:“圣上,攻计宰辅,是蔑视朝纲之尊严,是以微臣认为此人不堪重用!”
武则天晒然道:“用人当用其才,此人既有挑剔的本事,你们当拔之为言官,使他能名正言顺的批评朝政,而后他见不到的地方,你们也可以在朝廷上公开答愿他,使他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宰相胸襟,你的气量本窄,我不去怪你,但右丞相的心胸也不够开朗,乃使国家丧失一个人才,这一点你们难辞其咎!”
这番话使得狄仁杰和武承嗣都没话说了。武则天又道:“骆宾王是个人才,怀才不遇,是孤家失德,他发发牢骚一泄忧愤,孤家不怪他,但此人投叛逆,却是罪不容恕,应予申讨!”
申讨就要用兵,却没人接腔了,因为武将都是国公之后,与徐敬业多少有点交情,谁都不愿挂帅!
武则天也知道大家的困难,当朝点了右卫大将军武三思领军二十万,发兵杨州。
武三思自从被张昌宗挤下去之后,一直郁不得意,虚挂个大将军衔,生领一份干俸,用度上虽不至于桔据,心情却不痛快。
因为他是受人奉承惯了,就是挨不得冷落,一旦挂帅,又神气起来了,兴冲冲地拜印选兵,准备挥师出征了!
武则天在退朝之后,却又召见了张昌宗。
在偏殿中,他们比较随便,举止像是闲聊家常,武则天道:“昌宗,你对今天的廷议有何感想?”
张昌宗笑道:“媚姑,您今天在朝廷上为骆宾王的事,痛斥二位丞相埋没人才,显示您大公无私的胸襟,博得了一致的称赞,您一点也不气骆宾王?”
武则天笑笑道:“气我当然是有点气的,可是做皇帝的人不能把私人的意气发在朝廷上,他骂我的那些话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早就有人在骂了,远在长孙无忌时,就骂我是妖孽了!”
“但是媚姑能够不把骆宾王的事放在心上,这份器度非常人所及!”
武则天笑道:“放在心上又能如何呢,他骂也骂了,我如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则与一普通妇人无异,这就是治术,也是权谋!”
张昌宗道:“贵为天子,也不能从心所欲,有时还得做做假戏,这个宝座坐得也很窝囊!”
“孩子,世上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没当皇帝前,我总以为登上宝座后,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可是我即位之后,发现顾忌尤多,远不如以前做太后时轻松!”
“那您还是归政做太后,垂帘听政的好!”
“别以为我不想,可是局势不同了,归政之后,别人就不会再准我听政了,庐陵王那个畜生是扶不起的阿斗,交给他去胡整,会叫人牵着鼻子走的!”
两人一阵沉默后,武则天又道:“昌宗,我对你们那次放走徐敬业之举很不谅解,你明知道他必反,为什么还要让他走呢?”
张昌宗道:“媚姑,部份国公不满意您当政,怨愤之心,暗藏于胸,由来已久,相信您是明白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