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胆雄风-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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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些小代步船,夜间鬼影俱无。
沿大街北行,百余步外便是有名的朝天宫。沿北岸小街向东行,可到贡院(夫子庙)。
胡家大院人丁稀少,胡大老爷已经被迫北迁京师,丢下偌大的家业,交由几个穷亲友照
料。没落的大家,毫不引人注意,连燕子也弃巢不顾了,正所谓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
百姓家;燕子不筑巢在破败家的屋沿下。
五更天,不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光,何况在京城禁地,天一亮,想脱身就难了。
楼上有了动静,有人起床活动了。
读书人为了求取功名,三更灯火五更鸡苦读,希望能金榜题名博得一官半职,十分辛
苦。
其实,有志练武的人更苦,同样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天天打
熬累得要死,而所得却是微不足道,既不能求取功名,又不能日进斗金。靠武功混口食,还
得在刀山剑海中用性命相搏。
唯一的好处是身体健康,急难时活的机会要多一点。
但是,最强健最剽悍的人,急难时也可能死得最快;勇敢的人死的机会,也比懦夫多。
楼上的人,开始练功了。依现场估计,应该属于内功,练气。如果练筋骨,必须到楼下
的院子里伸拳踢腿,才有地方施展,楼上只能练静的功夫。
楼上的厅堂空间相当广阔,没点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门窗都关得密不透风,外面罡风
虎虎,寒气彻骨,里面的人练功极勤,五更初就离开暖被窝。
一声轻响,一扇门窗掀起,寒风一涌而入,里面传出风动器物的声音。窗扇随即闭上
了,里面一静。
一声娇啸传出,楼下有了动静。
“甚么人?”女性的嗓音阴森刺耳。
“老相好来找你叙旧,你用阴煞掌欢迎,骂是亲打是爱,我乐歪了!”男人流里流气的
话不堪入耳,会把正经的女人气歪。
“该死的东西,你到底是谁?”“快过年啦!讨债的债主。”又是一声气爆,有木制的
家具碎裂了。
“到底是谁?”
“曹世奇。”
“你死吧!”“还早呢!”拳掌着肉声暴起,劲气汹涌如浪涛。
梯口脚步声急促,有不少人向上飞奔。没有人掌灯,楼上楼下漆黑一片,谁也弄不清是
敌是友,反正先上去再说。
轰然一声大震,有木质重物向下砸,叫喊声表示有不少人被砸中下滚。
一阵大乱,终于有人大胆地点燃一盏灯笼。
楼上一塌胡涂,家具凌落。女主人不在,也不见入侵的人,人去楼空,有三扇窗门破
了,罡风满楼。
攻击快速猛烈,撤走宛若绝尘;这是杀手必具的条件。动手时行迅雷一击,不管成功或
失败,逃走必须比任何人都快,这是杀手行业的金科玉律。
上次在琅琊山醉翁亭,余院主一击失败,立即见机逃离现场,逃走的速度十分惊人。
这次,她的速度似乎更快,黑夜中交手,她仍然对付不了曹世奇,机警地毁窗急遁,跳
落院子不进入房舍躲藏,穿院墙反往外逃,去势比脱兔惊鹿快三倍。
曹世奇为了阻止楼下的人冲上,用家具砸击涌上的人,等发觉余院主乘机毁窗遁走,已
慢了一步,追下院子,余院主的身影已飞越院墙走了。
“这泼妇好机警。”他心中暗暗喝彩。
胡家大院房舍甚多,但全是空屋,没有人居住,里面发生任何事故,街坊邻舍皆不可能
知道,可以放心大胆穷搜,在内躲藏相当危险。
往外逃,确是好办法。天快亮了,勤快的人该上街干活啦!在街上追逐,必定引起骚
乱。他不能追了,乖乖离去。
依常情与余院主逃走的方向估计,极可能逃向中山王府的东花园,相距十几条街,片刻
可到。他在南京现身的消息传出,目的便达到了。
去闯东花园,真需超人勇气。
中山王府徐家的人,在南京受到普遍的尊敬,口碑极佳,他不能前往闹事。只要三郡主
不离开徐家,他就不便前往骚扰。
一早,侦骑满城厢,一群群高手,分别赶往栖霞镇。
八方土地不愧称老江湖,经验与见识皆高人一等。他对三郡主的了解,就比曹世奇深得
多。
幻剑飞仙的被捉前因后果,几乎被八方土地完全料中了。
他说他在中山王府有人卧底,其实是中山王府几个人,成为他这个地头龙的弟兄,参予
了城狐社鼠的混世行列。
天下各重要府州,皆有藩王坐镇,这些藩王,都是三郡主的至亲。她只要派人到各地王
府要求甚么,几乎有求必应。
真定府拦截钦差失败,所带的家将密谍伤亡惨重,无法继续留下拦截上京登基的太子,
一切努力成空,她把一切失败的惨痛责任,皆归咎于曹世奇与幻剑飞仙两人身上,在撒离真
定之前,便已利用军方的邮传网,将致送各地藩王的书信,以传报名义传送出去了。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创下了历代皇朝中,控制最严最彻底,最像“家”天下的皇朝,他
把所有的子孙,除了一个人当皇帝之外,全分派到各地当藩王、郡主、镇国将军、辅国将
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传三四代之后,几乎全国每一座城,皆有他朱家的龙子龙孙开府坐镇了。每一代当皇帝
的人,儿子一律是藩王(亲王),封藩在最大的府州,拥有三卫军马,称为护卫,所属州县
都听他的。
全国都是他朱家的人当权,谁还敢抢夺朱家的江山?
军邮的传递,通常用快传,各地驿站不分日夜,随时有备妥的驿马或快船,无条件供信
使使用。
曹世奇与幻剑飞仙到达彰德开封,赵王府与周王府,便已接到三郡主传送的书信了。只
是来不及布置,让他俩平平安安离境。
幻剑飞仙继续西行,一头栽进前面河南府伊王,后面开封周王的天罗地网里。
彰德的赵王,与三郡主是亲叔侄,因此囚犯没在开封逗留,押赴彰德赵府囚禁。
是三郡主指名要的人,三郡主已经到南京去了。
赵王其实与乃兄汉王面不和心也不和,不愿意派人将囚犯押往山东汉府,也不愿派人冒
风险至南京讨好侄女。
先传出书信,要三郡主在中途接人。他的人不到南京,以免被南镇抚司(锦衣卫南京的
衙门)查出他私自派官兵到南京,有图谋不轨的嫌疑。
其实,他与乃兄汉王,同样有图谋不轨的行动被查明有据,多次受到惩罚,两人都有被
革除三护卫的前科。
幻剑飞仙是江湖女侠,这消息瞒不了江湖人士,也就引起江湖朋友的关注。有些激于义
愤的人,设法发掘出幻剑飞仙与王府结怨的内情。
真定王室阴谋的内情被发掘出来了,侠义道的公愤最为激烈。幻剑飞仙不是违法犯纪被
捕的,她是王室阴谋的受害人。
胆气够不怕死的亡命,走险采取向赵府的人骚扰行动,名义上是打抱不平,骨子里却是
向龙子龙孙的强权挑战。
世间本来就有一些人,具有天生的反叛性格,一有机会,就本性流露,不顾后果。好在
这种人为数不多,各地藩王也屯有足够的力量应付挑战。
赵府的密探,已经得到消息,听到将有人铤而走险的风声,但不以为意,小丑跳梁,何
足虑哉?当然,密探们也知道,这些有意挑战的亡命,并非真想抢救幻剑飞仙,这位江湖女
杰,还没有让亡命们拼死相救的份量,用意只在向王室强权挑战,发泄心中的不满,表现反
抗的意识,以及表现英雄气概而已。
打抱不平,本来就是武朋友的劣根之一,看不顺眼就拔刀子动拳头,流血五步在所不
惜。
天涯孤萍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虎胆雄风》——第二十四章 绿女起解
云中岳《虎胆雄风》 第二十四章 绿女起解 押解的阵营极为壮观,军容壮盛,浩浩荡荡。一百二十名骑军,是家将和护卫充任。一
百名解差夫役,由王府的班头(不在编制的打手)和密探所组成。五十名杂役和仆妇车夫,
也是由王府的亲军中挑选充任的,都备有坐骑。
前面是探子,探子后面是骑军,之后是双驷木笼囚车,后面有杂役的车队,载辎重营帐
的大车有六部。最后面是骑军和后卫。
冒着隆冬严寒,浩浩荡荡越过开封府南下,以每天八十里脚程,向南又向南,沿途仅发
生一些小麻烦,不曾发生重大事故。
预定交囚的地点,是南京河南交界的毫县附近,算是进入南京地境了,赵府的人不能再
往南深入。三郡主的人,必须在该处将人接走,她这位王叔,不想冒更大风险,一旦被查出
王府的亲军远至南京,那就麻烦大了。
各地王府派专使至京师向皇帝请安,派专使至凤阳祭祖,每年仅限一次,以免引起兄弟
阋墙争权的大乱子。派亲军进入别的藩王辖地,很可能引起战争。
这天,车马进入睢州,踏入归德府地境,在城外的村落歇息,不准备立帐扎营了。
这事人在开封,便知道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歹徒,在左近出没曾经偷走了几匹马,击伤了
两个守卫,所以严加防范歹徒们蠢动。
睢州并非通都大邑,城外没有旅舍,蔡丘驿站也建在新城(州城有亲旧二城合并)内,
所以只好借住民居。天气太冷,立帐也太麻烦。
槛车外面是铁栅,里面是木囚笼,囚笼内的囚犯不但戴枷,脚上还有十手斤重的脚镣。
夜间,将囚笼抬入宿处,由几个自称仆妇的女人看管。除非如厕方便不将囚犯带出囚笼。
幻剑飞仙大难临头,她知道这辈子算这走完了人生的旅程。
花容月貌早已消失无踪,成了一个蓬首垢面,穿了破烂老羊皮袄,气息奄奄的笼中死
囚。枷管制了头和手,铁脚镣又冷又重,日夜皆蜷缩在囚笼内,她成了一个浑身臭的丑老婆
子。
槛车的负责人所寄住的民宅,就在主事人居所的右首,囚笼搁在外厅中,厅内厅外都有
人把守。
晚膳是一角烙饼,一碗冷水,还够充饥解渴。押解的人,不想把她虐死,三郡主指定要
活的,所以食物和水倒充足。
但她的健康愈来愈差,食欲不振,天寒地冻,在囚笼的日子不好过。逐渐被风寒侵体,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到南京,是否捱得过这段死亡旅程。她一点也不介意生死,
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有点不甘心,三郡主在新乐途中,就几乎将她置于死地,逃过一次大
劫,第二次又落在三郡主手中,她委实于心不甘。
她从押解的人谈话中,知道她将被押往南京。
三郡主在南京,必定是前往搜寻曹世奇的,她不为自己的生死担心,却替曹世奇的安全
考虑。
曹世奇不仅是她共过患难的,也是她心目中印象最深刻的男子汉,虽则各有俗务分道扬
镳,但她总觉得终有一天与曹世奇重聚。
她年轻,还不知情为何物,但那一份思念,已表示她正跨越以自己为中心的成长岁月,
敢于接受异性的帮助和关切,也渐渐知道与异性相处,并不是甚么困难和可怕的事。
她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盼望曹世奇不在南京。南京是三郡主的老家,天知道这鬼女人,
会动员多少人手,对付形单影只的一个平民浪人?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所有的官民谁敢不受
驱策?
她就是活榜样,三郡主远在南京,她就逃不出这鬼女人的手掌心,在千里外把她捉回
来。
每当夜深人静,她都在内心不住向曹世奇呼喊:离开南京!离开那可怕的女人!
她并不相信上苍,世间的人千千万,上苍哪管得了人世间的幸福与痛苦?哪能满足每个
人的希求与欲望?但在绝望无助中,她仍然不能免俗,向冥冥不可知的上苍祈求,祈求那不
知的主宰,保佑曹世奇远离南京,远离那个可怕的女人三郡主。
但她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的妄想。上苍待朱家的人太厚,待那个女人朱三郡主太厚,却又
纵容这个女人任所欲为,怎会接受她的祈求?她又怎可妄想会有奇迹发生?奇迹永不会发生
在弱者身上,那是强者才能享受的权利;三郡主就是强者,可主宰一切的女暴君。
厅中黑沉沉,寒冷如冰窟,风从门窗缝中刮入,奇寒彻骨。
她仅有一条又破又脏的棉被裹住孱弱的身体,枷锁脚镣冷得更可怕,蜷缩在囚笼里,她
怎能入睡?稍一闭眼就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像一株入秋的小草,一天天在风霜中枯萎下去,腐蚀她她的生机,更像油已尽的枯
灯。
除了罡风透入门窗缝的呼声之外。听不到其他的声息。但她知道,在旁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