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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杨柳岸,晓风残月+6番外 作者:醉倚风(晋江2013.6.29完结)-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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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却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可怜巴巴地抬头望向杨柳风。
  不解于她更甚之前的恐慌,杨柳风转眸探询琥珀色的瞳人。
  只有借助别人才能得承一顾么?姬伐月心头苦涩,半晌,才轻轻地道:“燕儿圣女初来本教,难免人地生疏,就罚他们两个每天去东偏殿陪伴解闷,不知圣女意下如何?”
  杨柳风垂首看着那女人哀恳的目光无声一叹道:“但凭教主吩咐。”
  “若敢淘气吵闹惹圣女生气,休怪本座两罪并罚。”姬伐月看着面露喜色的母子三人沉下声音来接着道。
  那女人连声称是,又拉了两个孩子不迭叩首以谢。
  “都下去吧。”姬伐月挥手道。
  舞姈、萱瑶一干人遂带着这母子三人识趣地施礼退出解缘殿院外。
  没有说话,姬伐月只是带头走向嫣红芬菲的深处。
  东偏殿,离解缘殿不过二三十步之遥,虽然空置已久,但却打扫得一尘不染,其间陈设器皿、帘幔装饰华而不俗、艳而不庸,张扬中不失精巧,别致中又见丘壑。
  “就算不喜欢也勉强将就些住下,这里离解缘殿最近,也离殿后的密书房最近,我要解开蛊咒必须去翻那些典籍,”姬伐月幽幽地轻叹道:“你在这里也好督促着我不要偷懒。”心是疼的,声是涩的,但他知道只有这样说她才会听得进去。
  “让教主费心了。”杨柳风微微欠身。
  “我只是想活命,并不是有意要拆散你们,”姬伐月深深地看着淡然低垂的羽睫接着道:“只要解了蛊,我立刻送你下山去找他,好不好?”
  “只是……”螓首缓缓抬起,春水烁烁相望:“不知教主需要多久才能解去此蛊?”
  那样的目光不犀利,却仿佛能洞透他心底的妄念——需要多久能解此蛊?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她已经不再信任他,不,不仅如此,她还要他清楚地知道这种不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做一百件事建立起的信任,只要一件事就可以完全摧毁。信任就好像是一面玻璃镜子,一旦打碎过,无论怎么拼合都会有让人不能释然的裂痕存在。所以,一生能得一个“信”字作评价,实在是极其不易。


☆、第五十七章 有心无意各自痴(上)

  沉默了良久,姬伐月才牵动唇角黯然一笑:“三个月,”他的嗓音微微粗嘎:“三个月后,如果还不能解蛊,我亲自送你下山。”
  “多谢教主。”杨柳风屈身深礼。
  是赶他走么?
  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吧。
  双眼有些泛潮,喉咙却在发干,姬伐月转身向外边走边道:“早些休息吧。”
  身后没有回应的语声,他的步履却已然有些仓皇:明知道若未解蛊咒她就离开,他必死无疑,可她的心里却连一丝犹豫和怜悯也没有,对她而言,他是否就如尘芥般微不足道?他究竟是生还是死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再不舍也要逃离,那样温婉平和的疏离比任何讥讽、怒叱更伤人,只有她可以如此安静地轻松地伤到他。
  酸楚,涌上琥珀色的眸,姬伐月踉跄地停身在丁香树下,缓缓抬首,艳丽的百结点燃了心底的火苗,失神一晌,他蓦地快步走向院门。
  “教主。”当值的教徒慌忙施礼。
  “传本座的令,严密封锁进山的各个要隘和路口,没有本座首肯不许放一个生人进来,违令者蛊毙。”富于磁性的嗓音中满是骇人的阴狠。
  “是……”那几个教徒不约而同地悄然打了个激灵,连忙躬身应声——“蛊毙”是灵教最残忍的刑罚,就是要受刑者被各种蛊物活活折磨而死,由于每一种蛊物都有自己不同的特性,或者相生,或者相克,又或者相斗,所以每一个受刑者毙命的时间都不同,有的捱不过一个时辰,有的却要痛苦上一两个月,教主既出此令必是极为重视,众人岂敢怠慢,忙忙地分头去各处知会。
  锦夜轩。
  “那个人你如何处置的?”蓝幽疾掠进门努力压低嗓音急切地问道。
  白夜自纷杂的思绪中惊醒,缓缓看向他略显焦躁的神情,冷冷地道:“我怎么处置他需要向蓝护法禀报么?”
  蓝幽一滞,自觉方才问得唐突,连忙缓下声来解释道:“教主忽然下令严密封锁进山的各个要隘和路口,我怕那人蓄意前去谋刺,惊动教主事小,若牵累到你岂非不好?”
  白夜微微一惊道:“教主下令封山?”
  “是。”
  蓝幽话音未落,面前的娇躯已化作一道白虹飞出院外:“不许跟来。”清冷的语声成功阻止了他的脚步。
  不同于前山的明媚绚烂,莫荆山后山的景致幽寂清雅,充满了神话中的仙寰韵致,此刻,斜阳晚照,更为葱茏氤郁的丛林增添了几许神秘。
  白夜丝毫没有心情注意如此曼妙的景致,一边小心提防着周遭的动静,一边加快了脚步向密林深处掠去。
  孔雀潭的西北有一大片黢黑森冷的怪石幽林,其间布满了各种机关陷阱消息暗道,这就是灵教的密牢。
  这个地方原本只是简单的地牢,是当年用以囚禁有罪的教徒而建的,后来,为了关押擅闯莫荆窥探的武林人士,才进行了一次改建,增加了许多机关陷阱,近些年因为久无外敌来犯,故而便渐渐闲置了。
  后山供奉着历代教主的陵寝,本就是灵教禁地,能够格进来的人寥寥无几,把刘珩权且藏匿在此处也算是十分隐秘稳妥的了。
  暗门无声开启,看见被绳索结结实实捆缚在地的人,白夜才松了口气。
  “牛筋、铁索、牢笼,加点穴,白姑娘还不放心,是否过于高估了在下?”隔着铁栅栏,刘珩略带自嘲地轻笑一声。
  “那也总比让你死了的好。”心知自己刚才的慌乱神色已经尽落在对方眼中,白夜依旧梗着脖子回敬道。
  “一个男人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顾护周全,倒还不如死了的好。”刘珩收笑轻叹道。
  “一个男人如果为了一个不忠不贞的女人舍生忘死还甘之如饴,是不是件很好笑的蠢事?”白夜冷笑着讥诮道——不需要再多验证,就这样信了她是他要找的妻,骄阳皓月,原本就是天造地设,那女人虽非绝世容颜,但的确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想起姬伐月那又爱又畏翼翼小心的眼神,白夜心头一阵刺痛。
  “白姑娘,”刘珩眸色凛然地抬首道:“相救之恩刘某感铭于心,来日若有一效绵力之处,刘某自当义不容辞,只是,若有人出言辱及在下的发妻,刘某即便身陷不义背负骂名也决不能容忍。”他目光烁烁地直视着笼外的人影,接着道:“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从今往后还请白姑娘三思慎言。”
  虽然隔着栅栏,虽然仆卧在地,虽然牛筋铁索缠身,但那逼人的气势依旧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惧,白夜慑然缄口。
  直沉默了半晌,她方才想起:对方此刻的境地根本毫无威胁,况且,他身中了冰蚕蛊,任何时候,只要她起咒,他就没有丝毫威胁到自己的可能。
  懊恼于刚才的胆怯,白夜忍不住走到铁笼前俯视着地上的人道:“怎么?这句话你就听着不舒服了?我还有更不舒服的话,偏要细细说给你听,”她顿了顿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发妻’是以什么身份进的灵教?”不待刘珩回答,她冷笑一声接着道:“是圣女,你知不知道灵教的圣女是什么人?就是教主的女人!”
  刘珩的眸色一黯,沉默地抿唇避开她带刺的目光。
  那样极力隐藏的痛苦和屈辱令白夜有了报复后的快感,但她仍旧不放过他,接着道:“教主从来都没有如此迷恋过一个女人,你知道吗?他把她安排在解缘殿的东偏殿,从那里到他自己的住处只要二三十步的距离,他从来也没有让人住进过他的院子,可见得教主有多迷恋她,只怕夜夜都要……”
  “够了!”
  骤然的大吼震得白夜颤然收声。
  半晌,刘珩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调匀了气息放缓了声音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护她周全,是我害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没有资格怪她……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妻子。”仿佛是说给她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那样黯然、涩然、自责、痛苦的语声,终于令白夜不忍再继续打击他,沉默了半晌,她低声道:“教主已经下令封山,我恐怕一时也难以送你出去……”
  刘珩眸子一亮,截口道:“我不走,他封山是为了防我,风儿一定还在等着我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命运有时候就是一种诡异得神奇的东西,你以为你绕开了,其实却已撞了正着,你以为你唾手可得的,其实却偏偏遥不可及。少一些执著,是否就可以多一点轻松?


☆、第五十七章 有心无意各自痴(中)

  看着那双再次被希冀点燃的眸子,白夜的心里说不清是羡还是妒——如此的执著痴情,若能为她所有,哪怕只一夕,死也值得。
  “我不会放你去找她的。”幽寂中,白夜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道。
  “难道你想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围着另一个女人转?”
  刘珩的语声很轻,却如惊雷般在她的心头炸响。
  “你……你胡说什么!”白夜慌乱地掩饰着。
  “只有爱过的人才能看出别人眼里的爱,而眼睛是不会撒谎的。”刘珩笑笑地抬望眼前的女子,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也只是为了掩饰她的单纯和脆弱吧?
  冰,再怎样坚硬寒冷也总是易融易碎,怎比得水柔韧无痕难御难制?
  挣扎了半晌,白夜才冷哼出声道:“别妄想了,我不会背叛教主的,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离开莫荆永远别回来,要么,老死在这里。”她转身向外走去:“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晚饭我会派人送来。”
  刘珩盯着她的背影沉声道:“其实白姑娘面前也是两条路。”却并不往下说,白夜也没有问,只是开启暗门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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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汇报完姬伐月离教之后的各方事宜,蓝幽悄舒了口气,躬身听候吩咐。
  其实,灵教平静了数十年,哪里有什么需要裁处的重大事宜?无非就是升降任免之类的日常杂务,如何决断都不会左右大局,姬伐月早就听得神游天外了——昨晚隔窗痴望着东偏殿的灯火明灭直至深夜:她总是如此令人难以捉摸,那么近,又那么远,仿佛伸手可及,又仿佛相隔千里。
  正殿上沉寂了很久,姬伐月方才回过神来道:“裁处得当,决断公允,有劳二位护法了。”
  “全承教主平日训诫有方,属下等不敢居功。”蓝幽连忙躬身回应,白夜只是跟着无声施礼。
  “嗯,”姬伐月点首环顾众人道:“本座不在总坛,各位操持劳累,如今教中平宁,便可见有功无过,累了这一程,也该好好歇歇,没事的话早些散了吧。”
  众人躬身应声,遂纷纷散去。
  “白护法留步,”姬伐月忽然开口唤住白夜道:“本座有话要单独问你。”
  白夜和姬伐月之间的关系灵教上下皆是心照不宣,此刻听言,各人自然识趣地加快脚步离去。
  白夜应声回转,垂首而立,心头怦然忐忑: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后山密牢里的人?这样的念头立刻令她浑身的神经紧绷起来。
  姬伐月并未注意到她的紧张不安,只沉思着缓缓踱步,待下面的人全都退出殿外才停在白夜面前,沉吟了半晌,方开口道:“如果……有个男人做了件令一个女人生恨的事情,要怎样才能让那个女人原谅他?”
  白夜正努力筹措着该如何解释刘珩的事,却不料他问出的竟是这样一个问题,不觉意外地愣怔出神。
  怎样才能让她不再恨他、疏远他?这个问题姬伐月已是反复筹谋无果,面对女人,他第一次有了计尽谋穷的无力感,想来想去,同为女人的白夜或者可以给他一些有用的启示。
  他是在委婉地道歉么?
  是因为昨天的冷淡?还是因为他对那个女人的殊遇?
  念及至此,白夜满心的紧张不安立时化作甜蜜欣喜: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就算有了别的女人,也还是会顾及她的感受,既如此,又复何求?
  久等不闻回应,姬伐月不觉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儿。
  熟稔而迷人的琥珀色瞳人,陌生而醉人的认真眼神,白夜心如鹿撞娇羞垂首,咬唇低声道:“女人么,只为要男人哄哄,哪里会真的气恼呢?”
  “如果……真的做了一件令她怨恨的事情,如果,她真的因此而生仇生恨,却要如何挽回?”姬伐月不甘地追问道。
  “嗯……”白夜双颊微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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