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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杨柳岸,晓风残月+6番外 作者:醉倚风(晋江2013.6.29完结)-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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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尼也好,白夜也罢,都是自愿献身,但她不会:心有所属,情有所系,她怎么可能委身于另一个男人?
  用强吗?
  他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去占有一个心里只想着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放弃吗?
  多少代教主求之不得的机会现在却近在眼前,不尝试恐怕要抱憾终身。
  每一次,在这样的纠结矛盾中失去耐心,他就会忍不住踏入杨柳风的房间,白天,是安稳暖人的微笑,夜晚,是凄苦无助的泪水。
  她的微笑有着奇异的宁定心灵的作用,有时候是一句淡淡的恰到好处的低语,有时候只是默然相对,便能够轻易化散他心头的烦戾。
  她的泪水有着可以痛碎人心的魔力,那样哀苦地悄然滑落,脆弱得仿佛剔透的水晶人儿,偏偏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着她春风般的笑靥,更生怜悯。
  时间就这样在徘徊摇摆中不息流逝,其间,陈大夫又来复诊了一次,说是已无大碍,只不过她自来体虚元亏,此次又伤及根本,故而不易向好,若要痊愈,少不得耐心休养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有没有一个人,时时刻刻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关于未来的每一个情节都有TA,前一秒,说好了不再去想,下一秒,又迷失了思绪……


☆、第四十一章 陌路幽情不一般(下)

  爆竹声中腊已残,酴酥酒暖烛花寒。'1'
  这一日竟已是除夕。
  姬伐月和杨柳风栖身的小镇叫做清和镇,也算是伏牛山一带的大镇,辞岁迎新之际,自然更是隆重热闹。
  因着年节,客栈里投宿的旅人也十分少,掌柜早早地让伙计上了门板,洒扫祭祀插符避鬼,又张灯结彩燃烧爆竹,一时间欢闹无比。
  灵教幽隐于莫荆山,虽然也有年节欢庆,但却简单了许多,并没有如此的繁杂热闹。所以姬伐月倒是看得有趣。
  至晚,掌柜又殷勤地命伙计给在客栈中过年的旅人送去各色肴馔、果品,及柏叶酒、五辛盘,以供守岁之用。
  伙计端了酒食,格外讨好地在杨柳风的屋子里摆上,又拉了姬伐月过去,絮絮了好多吉祥话。
  他会意地赏了伙计一个银锞,那小子乐得直打躬,赔笑着告退,却瞥见姬伐月也要跟着出屋,忙又回身拦道:“这位客官,小的斗胆借着今儿这日子多一句嘴:小夫小妻的哪个不是床头吵床尾和的?过了今夜,就是第二年了,老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更何况是隔年呢?左不过是一句话上的高低,今儿这是除岁守岁的大节气,虽不在家中,两个人一起和和气气的也算是应了景罢。”说着,也不容分辩,就哈了哈腰,硬是掩门而退。
  姬伐月被他一通自作聪明的劝和惹得又尴尬又好笑:原来,刚进客栈的时候,杨柳风伤势沉重,他日夜看护照顾,因此只开了一间客房,之后,杨柳风醒来,他摔门而出,才在对面另开了客房,故而,也难怪伙计误会是小夫妻两个拌嘴怄气。
  外面爆竹声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更衬得屋里的气氛僵冷别扭,姬伐月正踌躇着进退,却听身后的人儿曼声轻语道:“公子留步。”
  心里头偏拧着要去推门,手却是硬生生停在半空,姬伐月沉默地凝身,却不回头。
  “公子屡施援手于危难之中,奴家虽感戴于心,奈何人微身寒无可为谢,今日聊借薄酒拜敬于前,相救之恩再造之德,今生不报来世当还。”轻幽语声中,裙裾窸簌,已有双膝着地之声。
  先时耿耿不平的就是她始终不肯言谢,而今字字句句皆是感恩之辞,姬伐月却听得心头一阵刺痛:好一个今生不报来世当还!轻轻巧巧地就将这一切推到了虚无缥缈的来世!他救她是为了贪图回报么?放眼这世间,有什么是值得他姬伐月图谋算计的?
  他愤然转身,却正迎上温温抬望的春水,真挚纯粹,宁定无澜。
  “奴家先干为敬。”杨柳风缓缓一笑。
  杯未举,已被姬伐月劈手夺过:“伤还没好,不许喝酒。”
  “救命之恩天高地厚,又何惜一杯水酒?”杨柳风低声轻叹。
  “既是天高地厚,就该言听计从。”姬伐月说着,饮尽杯中之酒,道:“起来吧,别再弄破了伤口。”探手欲扶时,杨柳风却已是顺势起身道:“多谢公子。”
  扶了个空,姬伐月微微无奈地看着眼前柔顺的人儿:每每总是如此,似已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千里,叫人恨不得又恼不得。
  长吁一口气,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回桌上,想要拂袖而去,终究却没有举步,只是别首不语。
  屋外的爆竹声、欢闹声,和着远的近的锣鼓声、丝竹声,更衬得房中清冷幽寂。
  素手盈盈,执壶上前替姬伐月斟满酒杯,杨柳风道:“公子爱惜垂怜,奴家感激涕零,若蒙不弃,愿求今夜侍席之幸。”
  停得片刻,姬伐月蓦地撩袍坐下,哂然一笑道:“年年守岁最为无趣,你既有心,便拿出些解乏消困的新鲜花样,否则,倒不如趁早歇着。”
  “公子清幽雅趣之人,奴家岂敢班门弄斧?”杨柳风恭立浅笑。
  “怎么?难道你们以前都是年年枯坐到五更么?”姬伐月扬唇讥诮:他才不信若此刻相问的是另一个人,她也会这般答复。
  就是不肯为他稍用心思!
  姬伐月重哼一声,垂眸酒杯,忽然一笑道:“柏叶酒虽能延年益寿,只可惜今夜与你无缘,足见得纵然徒有天长地久之说,却未必人人可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杨柳风语声轻柔地道:“但得痴心相印,便只朝夕亦为圆满,若孑然孤寂,纵使千秋万载也如无边苦海。”
  “……多活一刻便是多一刻的痛苦,纵然能够凌驾众生,纵然能够驻颜不灭,千年万年也不过是多受千年万年的折磨。”苍弄尘临终前的话忽然幽幽回荡在耳畔。
  心头一震,姬伐月骤然抬眸相望,半晌无声,良久,方才醒觉回神,缓缓饮下杯中之酒,勾唇哂道:“如此说来,世上除了男欢女爱竟是再无乐趣。”
  杨柳风笑了笑,恭谨地执壶侍酒,道:“春赏百花秋望月,夏凭凉风冬吟雪,自然也是无限情趣,只是,非公子这般的人物未必能得其乐罢了。”
  她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愿与他争辩罢了!——姬伐月烦闷地撇过头去,既不提箸亦不举杯。
  杨柳风却似并未察觉他的不悦,反倒放下酒壶持箸布菜。
  玉手纤纤灵巧优雅,即便只是挟菜这样的简单动作,每一个瞬间也都唯美到足以入画,体贴而不阿谄,从容而不简慢。
  一桌子的菜,姬伐月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杨柳风也没有问,可是挟到他碗里的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
  只是在一瞥之间无意流露的好恶,竟然可以如此轻易便被她捕捉,姬伐月心里说不清是被看透的不安,还是被关注的喜悦。
  很久,他只是沉默地喝酒吃菜,杨柳风也只是静静地让菜斟酒,屋里的气氛说不上温馨和美,却也漾着暖意。
  “你坐着一起吃些吧,该尽的心也尽过了,不必如此拘礼。”看着羸弱的娇躯侍立桌旁,想到她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姬伐月终于心头一软。
  “承蒙公子垂怜,奴家的伤已然大好了。”杨柳风欠身恭应。
  “是么?”他轻声冷笑道:“到底是伤好了,还是心急了?”
  素手依旧安稳地执壶替他斟满酒杯,杨柳风缓声道:“连累公子客居除岁,奴家深感不安,如今已无大碍,岂敢再行羁绊?故而,今夜亦聊作辞行之敬。”
  如此的体贴迁就却原来是为了早日离开!
  难道他还会纠缠挽留不成?
  “什么时候走?”姬伐月寒声问道。
  “上元在即,倘再牵累公子不得回乡团聚,奴家岂非罪业更甚?未若明日动身,公子意下如何?”
  姬伐月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怎么不说今夜就走?或许你明天早上就能见到他了。”言罢,不待杨柳风回应,他便径自转身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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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朱淑真宋《除日》:
  爆竹声中腊已残,酴酥酒暖烛花寒。朦胧晓色笼□,便觉风光不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倚风寄语:细回想,竟似从未细写过风儿侍候刘珩吃饭,但,不用心尚且如此,用心时却不知又会如何。不知道大家对姬伐月的评价是如何?


☆、第四十二章 相思何处最孤单(上)

  晨曦悄然透过窗纸,姬伐月自难得的清静中悠悠醒来——爆竹和喧闹声一直延续过五更,而他则在翻来覆去的气闷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今天,她就要走了么?
  心头空然若失。
  虽然早就知道终有各自东西的这一天,但是,却似乎不该是今日:她的伤还没好全,怎么能够独自上路?玉司是否会善罢甘休?楚杀是否会袖手不管?
  且不说以当天的情形那个男人必然是凶多吉少,即便侥幸逃生,人海茫茫,她一个弱女子,没有任何消息来源,又去何处找寻?
  那个男人……还会活着么?
  “如果我说他还没死,你会不会失望?”
  楚杀的声音隐隐在耳畔响起。
  会不会失望?
  姬伐月蓦地自榻上坐起身来——心底里冒出的答案令他慌乱不已:他竟然希望那个男人死!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
  那人的生死祸福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为什么要在意呢?
  她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罢,自己既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
  正纷乱间,怀中的玉蛊骤然一颤。
  姬伐月忙探手摸出香囊,素淡的织锦衬得已变成脂红色的玉蛊格外妖娆。
  他讶然怔望:自从玉蛊炼成后,始终是雪白如玉,只有对阿尼和白夜才曾透出若有似无的浅粉,如今日这般的娇艳色彩是前所未见。
  难道……她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宿主?
  吱呀一声,对面的房门轻响,姬伐月呼吸陡地一窒,拧身飘落到窗前,伸手轻轻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果然,简素的人儿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自屋中走出来。
  昨夜到今晨,能够安静到容人入睡的时间才只有多少?竟然这么大早就迫不及待要出发去找他!
  姬伐月心底里莫名地升起一缕火苗,如蛇信般一下一下灼痛心头。
  似是为外面的寒气所袭,杨柳风微微打了个冷颤,方才提步走进院中,向着姬伐月的房门看了看,略略犹豫着走过来。
  她是要来辞行么?
  还是来请我同行?
  要不要给她开门?
  还是假装睡着不理她?
  如果不开门,她会等多久?
  心思纷杂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紧张和慌乱。
  可是,杨柳风只是上前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迟疑半晌,却终于转身盈盈向客栈外面而去。
  竟然连句道别的话也没有!
  竟然就这样悄悄地走了!
  难道是怕他纠缠她么?
  笑话!真以为自己是千人爱万人迷么?
  急恼之间,姬伐月不由地恨然冷哼一声,转身赌气坐到桌前。
  轻缓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他心头的怒焰却在寂静中越烧越炽:女人果然都是忘恩负义!
  虽说第一次相救是为了他自己,这第二次总算是对她的偿还了吧?
  就算他当时没有出手帮那个男人,至少也陪她一起回去找过了,况且,他又有什么义务非要救那个人?
  她伤势沉重昏迷不醒,他不眠不休地悉心照料,哪怕是对恩重如山的师父也不曾有过如此体贴,便是人微身寒无可回报,最起码的,临别辞行的礼数总该有吧?
  恨恨了半晌,姬伐月方才怒意渐偃。
  宁心静气之后,他蓦地一凛:最近总是被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勾动肝火,细回想又都很没道理——她昨夜已经跪谢过相救之恩,也曾当面辞行,且说明了是今天走,虽然略见急切了些,但却算不得失礼,何况,此刻天光尚早,说是不便打扰他休息也算顺理成章。
  就是这种无可挑剔的周全缜密,最令人恨得牙根痒痒!
  姬伐月重重地哼了一声,瞥眼觑见手中的玉蛊,身子不由一震:之前还是脂红的玉蛊,此刻颜色竟然减淡了许多!
  是因为她的远离吗?
  对了,之所以会如此轻易地为她失控,应该都是因这蛊的关系:毕竟,能够找到玉蛊的宿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而他却不屑染指这个心有所系的女人,但又不甘心放弃如此良机,恐怕就是由于这种复杂的矛盾,所以才难免烦乱浮躁吧?
  念及至此,姬伐月心头忽地释然一松,收好玉蛊起身梳洗——也许她真是天赐的宿主,但他宁可错过,秘笈上并没有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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