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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信是有缘-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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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真瞧我一眼,说:    
    “你的神情并不轻快!”    
    “太对了,情绪极度混淆,想不通的事很多。”    
    “公事还是私事?”念真才问出口,立即补充:“也是白问,九成是私事。若是公事的话,还不简单,一有什么不称心,不如意,拍拍屁股就可以走,另起炉灶。”    
    “对,是人的选择呢,就艰难百倍了。社会再人浮于事,理想的工作还是会找得到,不比结婚对象。”    
    “已到这么个最后关头?”念真问。    
    “对方是认真了一点点。”    
    “你呢?”    
    我?我与钟致生?    
    “不置可否。”    
    “原是鸡肋,食而无味,弃之可惜吗?”    
    “那你又未免讲得过分了一点,致生不致于差到那个地步。”    
    “显然也不见得能绝对的打动你的芳心,否则,问题根本不存在了,是吗?”    
    念真果然一针见血。    
    “应该怎么办?我并不想连累人家。”    
    “看看我的例子,自明所以。”    
    李念真说着这话时,脸上抹过一阵淡淡的哀愁,更见她的温柔荏弱可爱。    
    人家说,真正失恋的女子是额外地漂亮的,信吗?    
    “楚翘,你真以为如今还有苦守寒窑十八年的故事了?谁不是在公在私,都是寻到了更好的,就摇曳蝉声过别枝?”    
    李念真微微叹一口气:    
    “钱其昌是聪明人,他其实一直没有什么委屈,在未遇到更适合自己的对象时,他守在我身边,心甘情愿支持我发展事业。有那么一日,他遇上别人,才蓦然发觉我冷落了他,他再不能忍受下去,于是提出分手。我其实自始至终还是旧时模样,只在最后关头让人家名正言顺地把那个黑锅往我肩上一搁,狠狠地教我无辜地后悔了好一阵子。”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人在没有选择之下,所表现的忠贞,是不必评价太高的。    
    “楚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怪钱其昌,将来,我看那姓钟的也不便怪你。”


第二章第22节

    说得对。    
    如果钟致生就在今天遇到了一个比我更动人的姑娘,即使我愿意立即辞工不干,专心致志地做归家娘,他还是会嫌我的。    
    既没有作出任何承诺,彼此其实都在公平选择。    
    我还担心些什么呢?    
    最应该全神贯注的是投入工作。    
    章氏的发展步伐的确神速得不只令我们满意,且近乎诧异。    
    章德鉴应佛特尔的邀请,在半年内飞去非洲两次,向他们争取到更优惠的贸易条件,也由于我们交货期准确以及品质上乘,故此也接了佛特尔其他货品的订单。    
    在章德鉴离港期间,章氏的大本营由我把守。    
    就在这大半年光景,章氏最要紧的事是写字楼搬迁,因为单是职员,已经由四人变成九人。    
    我给李念真摇了个电话,托她问了一些有关地产的行情,然后才给章德鉴报告说:    
    “我主张自置物业,反正首期能拿得出来的话,月供数目跟租金相去不远。”    
    章德鉴差不多毫不考虑地答道:    
    “你抓主意好了。”    
    我知道这最近一年,公司是的确有相当盈余的。    
    只没想到章德鉴会如许信任我。    
    别说他对物业的选择毫无异议,甚至他赴海外公干前,把一笔款项拨到一个特别户口上面去,安排了我签批的认可手续,直接由我全权负责。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当然更全心全意,悉力以赴。    
    我兴致勃勃地跑到致生跟前去,煞有介事地跟他商议物业按揭事宜。我说:    
    “致生,我要较长的分期付款年期以及较小的首期金额。”    
    “商业楼宇贷款的条件不比住宅。”    
    “这儿是香港。”    
    “什么意思呢?”    
    我坐直了身子,非常认真地说:    
    “香港是个崇尚货真价实、公平竞争的社会。你给予我们的条件没有别家银行好的话,做少了一笔稳固生意的是你们。”    
    致生愕然:    
    “这是什么话了?章德鉴自出身以来,就是我们银行的客户。”    
    “这并不代表他要一生一世以任何条件跟你们做生意。”    
    “楚翘,你比德鉴还要巴辣。德鉴是念旧的人!”    
    “致生,这话怎么讲呢?你们银行从未试过免息贷款给章氏,是不是?    
    “宾主关系密切并不同于恩重如山,这一点,你得搞清楚!既如是,彼此维系一向良好交往的方式是,你予我们额外的照顾,说到底对章氏的信心应不成问题。而我们呢,若在相同的条件之下选择银行服务,必以你们为首。这才算公平,对不对?”    
    话是说得再坦白没有的了。    
    我才不肯让永通银行以为章氏非靠它不行。一旦生了这个念头,就有“黄皮树了哥”的情况出现。    
    今时今日,以章氏的信誉以及我们在手上的订单,不见得没有银行倒履相迎。    
    所谓处生不如处熟,也是因个案不同而时真时假。    
    譬如说一对男女蜜月期间,彼此都额外迁就对方,过得十年八载之后,不言而喻。    
    在建立一个新关系之时,为了争取良好印象,还真有甚多便宜可占。    
    如果钟致生不知道早已有好几间银行向我们抛媚眼,送秋波,以特别优厚的条件与我们,以祈分一杯羹,他就未免太疏忽了。    
    我们始终光顾永通银行,一为念旧,二为其他银行提出的条件虽优,那个条件上的差距,仍未致于吸引到令我们誓无返顾地破坏与永通的多年合作关系。    
    世上无一人无一物是无价之宝。    
    江湖上有教养的人只不过把道义的价格提升至天文数字而已。    
    相反,如果永远有恃无恐,以为章氏有责任非跟他们来往不可,这就大错特错了。    
    谁在今天对谁有不可解脱的责任?除了生儿要养之外,我差不多想不到其他。    
    老实说,我不知多想趁机借用到新鲜的借贷名目,也跟其他银行建立关系,多一个水源,多一层指引,总是好的。    
    为此,我在跟致生争论条件时,成竹在胸。    
    他说我什么?巴辣?    
    简直是恭维。    
    商场上行走的人被贸易对手称誉为“驯品”的话,相信得出来的成绩不过尔尔。    
    品格是用来交代自己,业绩是用以交代老板的。我不介意将章德鉴放在首位。    
    结果,致生让我说服了。我得以理想的按揭条件购入中环偏西的两层写字楼单位。    
    就是因为有了信贷方面的额外支持,我把章德鉴留下来的给我调度的资金,应付了两层写字楼的首期。    
    千金难买相连地。现今还用不着的一层,且先租出去,作弹性处理,将来章氏一有发展,就可以收回自用。    
    尤其是我跟李念真好好地研究过地产市道,对中区写字楼的前景相当看好。    
    地产这回事,其实并不难懂。    
    有人就必须有地,故此人烟越密集之处,地价就越贵。以此类推,该繁盛的地区,如果早已汇聚成不可替代的商业中心,而又再没有可能多出地皮来发展的话,地价只有日益高昂。    
    要另外建立一个商业或金融中心将之取代,并非易事。所花费的精神、时间、心血、金钱之大之多,倒不如干脆以高价争取现成的地点,乐得百事俱全为上算。    
    况且,人们的惯性是不易改变的。    
    住惯香港的人,一过海,出了尖沙咀区,立时间浑身不自在。同样九龙人走在港岛上头,分明是一条电车路就可走通东西各区,偏偏觉得复杂无比。    
    要人们以租金地价昂贵为理由,离弃中环,并不是一件易事。    
    况且财雄势人的机构,充塞香江,他们老早把租值放在成本之内。    
    念真笑着对我说:    
    “男人在外头花天酒地,老把家中糟糠贬得一钱不值,到头来,要他离婚,又是难舍难分,习惯成自然是一大因素。”    
    故而念真非常鼓励我放胆买下中区两层写字楼物业。    
    至于她怎么会举个如此怪异的例子,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无心探究。    
    总之,念真在投资方面的修养比我棒,她的指点是值得考虑的。    
    念真还介绍我阅读财经杂志,果然得益良多。    
    其中一篇文章分析世界五大金融重要商业中心的物业价格,此时香港还是最便宜的,租值上相差的百分比相当大。    
    于是我不妨推论,香港的繁盛程度仍可以容纳租金上一个肯定而乐观的升幅。    
    我的投资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第二章第23节

    章德鉴自海外业务旅行回港后,已可直接到新写字楼上班。    
    有生以来,拥有他的第一个独立办公室,不期然地有一份顾盼自豪。    
    在那一瞬间看章德鉴,年纪骤然轻了几岁。那端正的五官,似在轻松跳跃,却有一份快意似的。    
    人是出落得更多一点点的英伟。    
    我看得呆了。    
    怎么成功真能让人看上去比前潇洒漂亮?竟不让那些中选了的香港小姐专美。    
    章德鉴把他的办公室的门关起来,跟我商议:    
    “楚翘,这些天来你累坏了。”    
    我笑:    
    “我有哪个时候不是累坏的呢?不要紧。”    
    “我有要事跟你磋商。”    
    我睁着眼,等待他的问题。    
    “你看,我们发展多一门生意,好不好?”    
    我仍然没回答,需要多一些资料才可以考虑出个所以然来。    
    章德鉴继续说:    
    “我去非洲的这几次,认识了一位在近年移民该地的朋友,名叫麦忠信的老先生,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年前在跟随他到非洲营商时,结识了当地的一位华侨,结婚生子,继承了岳父家的那个果园生意,也就落地生根了。女儿在本埠,帮他经营旅行社的生意。这盘生意办得不怎么样,只为女孩儿家对生意经营到底天份有限,兴趣也不大!”    
    说到这儿,章德鉴稍望我一眼,诚恐他言词之间有看低我的意思。    
    我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我并不轻易妄自菲薄。    
    “只为麦忠信的老妻一心偏着儿子,老想含饴弄孙度晚年,故亦再不愿回到本城来。麦忠信年华也差不多了,其他贸易生意要结束,也还不太难;只是那间旅行社,就此关闭了似乎可惜,到底是多年字号,很有些长期商业客户,维持开支是足够的,营运下去,可又没有大发展,故此希望能有人接手。”    
    “他索价若干?”我立即问。    
    “还未开价,大概很有得商量。”章德鉴诚恳而略带紧张地望住我问:“你认为可以考虑将之买下来吗?”    
    “资料还未足够。原则上,我是赞成的。”    
    理由十分简单,搬了新写字楼,地方宽敞了,人手加强了,各种用度使费增多了,如果生意种类与金额依然故我,就等于赚少了。    
    趁那麦忠信老先生仍在香港,章德鉴带同我跟他见了两次面,很实在的研究那盘旅游生意。    
    与此同时,我摇了个电话给一位大学同学廖海慧,约她见面。    
    廖海慧目前在旅游协会任职,晋升得相当快。在大学里头,她其实比我高两班,然,因为同住女生宿舍,故而相当熟谙。    
    我开门见山地问:    
    “海慧,旅行社的生意好不好做?”    
    海慧答:    
    “前景是有的。现今的趋势已经明显,本城的人对于便捷的交通已经起了良好的回应,大家都肯把头探出去,看看世界。另一方面,来香港旅游的人,数字在这几年是直线上升,因为内地开放的缘故,停留在香港的需要和吸引力更大。旅行社的生意量是乐观的。”    
    海慧还向我提供了他们记录下来的港人外游与旅客访港的数字,年来跃升的百分比是惊人的。    
    然而,有市场只是第一步证明生意有可为,并不等于盈利丰富、甚至会有钱赚。    
    有很多生意,都是其门如市,结算下来,仍要亏损,教人啼笑皆非、欲哭无泪。    
    旅游业生意不知会不会有这层顾忌?    
    以此相问,廖海慧老实地答:    
    “楚翘,你问对了,办旅行社正正是有这个毛病。生意额多,然而,盈利比例并不大。不过,有个好处是有大量现金,流通量广。”    
    那就是说,要看经营的手腕了。    
    如果可以控制成本,主要是写字楼租金与职员薪金、宣传广告等,而又同时能将手上的现金尽量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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