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泪痕-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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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关照。”
叶公权将三张单据交给威廉,同时加上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说:“顺发海运的货船,我赔五千两,已经算是很公道了。”
威廉笑容顿失,望着曲文鹏哭笑不得:“二爷,你这个玩笑开得大了!”
“我从未说过是在同你开玩笑!”曲文鹏正色说:“你也应该为我想想,我是一个中国人,让你的鸦片走私入关,我怎么去见皇上和老佛爷?怎么向天下百姓交待?”
“可是、可是我也要向人交待呀!”威廉脸色发白扭头就走。
“为这区区一百二十万,他还当真要和我翻脸呢。”曲文鹏头一摆:“朝哥信哥,过去陪他两杯!”
“文鹏,”裕真迎上来:“我真为你捏把冷汗,没想到你会这样轻易脱身。告诉我,你和叶公权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呢?”
“你跟我来。”曲文鹏拉他坐下,一边喝酒一边告诉他事情经过。裕真“哈哈”乐道:“看来,世人都说你曲文鹏文韬武略有治国安邦之能,那是一点也没有夸张的。难为叶公权,丢了码头和生意,还对你感激涕零!”
“我哪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不过是朝哥教我,每次做事之前一定要想好退路罢了。”曲文鹏笑着说:“不过叶爷一把年纪,早该退出江湖!你看我爹,不是早就坐享清福?”
“那也是,这下不坐享清福,他也没事可做!”
“二少爷,”一丫头过来说:“十七姨有事找你,要你速去。”
“现在?”曲文鹏为难地看着裕真。
“没关系,速去速回。”裕真忙说:“我等你一起去春风楼喝酒。”
“那,失陪了。”曲文鹏抱歉一笑:“裕真,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我们去春风楼喝个一醉方休!我还要介绍英姐你认识。千万等我!”
曲文鹏随丫头走进内室,帘内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冷冰冰的一张俏脸令人望而生畏。她就是曲文鹏的生母,大清皇室的十七格格,因为下嫁曲家为妾,人称十七姨娘。
“十七姨,”曲文鹏站在帘外赔着笑脸:“您找鹏儿?”
十七姨头也未抬:“刚才听豪儿讲,你同山本吉尤父子关系甚好,你有贴子请他?”
“没有,今天来的每位客人,鹏儿都未下贴,意在来者不拒,四海之内皆朋友也。”
“我平日不管你交什么朋友,这个山本吉尤,你马上赶他走!”
“这……”曲文鹏犹豫道:“这不讲道义,鹏儿实在做不到!而且,鹏儿和山本裕真神交已久,今日又是一见如故,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赶他?”
十七姨没有出声。曲文鹏隔帘望去,见她忽然珠泪滚滚脸色苍白,吓得跪倒在地:“十七姨,鹏儿说错什么话了?”
十七姨沉默一会,拭泪长叹一声:“鹏儿,你想过没有?以娘金枝玉叶的皇室格格,身份何其尊贵,怎么指定嫁给年老多病的你爹为妾?”
“也许,您知道和我爹生的儿子非同常人呀。”曲文鹏试图逗她开心。
“鹏儿,”十七姨慢慢走出来,沉声说:“你已经长大了;而且比我预料中要懂事得多。你起来吧,有些事,也该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曲文鹏见她脸色凝重,情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收敛笑容,正襟危坐。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已经十八年了!”十七格格回首往事,伤心欲绝:“我原本还有一位哥哥,阿玛额娘去世太早,先皇太后将我们兄妹收留在皇室抚养。按载字辈论,我哥排行十五,我排十七。先皇恩重如山,待我们兄妹视如己出。我们兄妹长大成人时,先皇也大行而去。西宫太后亲自指婚,我哥便娶了傅王爷的女儿玉格格。两人郎才女貌,当时也被传为一段美谈。”
“你哥?”曲文鹏奇道:“那不是我舅父?怎的我从未听人说起?”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婚后不过三月,我大哥他、他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曲文鹏大惊失色:“婚后三月无疾而终,怎么会这样?”
“是啊,当时所有太医下的这样定论。我大哥翩翩年少,风华正茂,怎么可能无疾而终?朝廷对这事却未作调查,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十七姨回想起来,依然是刻骨铭心的痛:“大哥死后,他的福晋玉格格也跟着离奇失踪,就连玉格格的父亲傅王爷也突然告老辞官,携带一家老小离开京城。当时,太后禁止我私出皇宫,我派了很多心腹太监出宫查案,但是没有一人活着回来。我当然不肯死心,半年之后,派老姜头出宫继续查找线索,日本大使馆中却传出玉格格的死讯,据说是因为难产而死。”
曲文鹏头脑反应超过常人,他迅速的整理一下思绪,讶然问:“难道是山本吉尤杀你大哥,霸占了玉格格?”
十七姨长叹:“我大哥与山本吉尤原本颇有交情,却不料引狼入室,最终赔了夫人,送了性命!”
“可恨!”曲文鹏愤愤不已:“山本吉尤一介武夫精通武学,他有一种功夫叫‘无印锁’,锁人喉骨杀人无印,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所有太医竟然判断是无疾而终!可恶!可恼!可恨!”
“这件事朝野上下都传得沸沸腾腾,唯独瞒着我一人而已。只是我一个柔弱女子,便是当时知道之后,也是无可奈何!于是我绝望之下,要求离开皇宫,带着老姜头下嫁曲家为妾。这是我选择跟当朝太后作出的唯一反抗!”
“难怪这些年,你从未回过皇宫!”曲文鹏顿了一下,说:“那照时间推算,玉格格因为难产而死的孩子,应该就是你大哥的遗腹子,他有没有活下来?山本裕真不是刚满十八岁吗?”曲文鹏心细如发,他和山本裕真一见如故,因此心存侥幸有此一问。
“当时我也这样想过,于是又派了老姜头出宫查探,可是得回来的消息更是让人痛心疾首,玉格格连同她难产而死的儿子,被山本吉尤一把大火烧成灰烬,跟我大哥葬在一起!至于那个山本裕真,从小偷鸡摸狗,所有卑劣行径跟山本吉尤如出一辙,他又怎么会是我们爱新觉罗氏的后代!”
“那也是!”曲文鹏咬牙切齿:“想不到这山本吉尤,同我还有这样一段血海深仇!十七姨,难为你,熬了十八年!”
“这十八年,山本吉尤还算循规蹈矩不再作恶,娘告诉你这段血海深仇,并非要你替我报仇雪恨,只是要你小心提防他人面兽心。这十八年来,我虽然片刻未忘家兄之仇,但我更加痛恨的是太后的专制,朝廷的腐败,当今皇上的软弱无能!大清迟早会被各国列强所瓜分,我报不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十七姨哀伤低叹:“除非,有谁能将这些洋人赶出中华!”
曲文鹏并没有认真思考过国家的命运,他倒认为天下局势本来如此,何须强加改变?他是大清十七格格的爱子,当今太后跟前的红人,金口御封的混世魔王,穿梭于各国领事商贾,意气风发左右逢源,天下间惟幄运筹,尽在他的算计之内。只是,怎么能让自己的母亲忍辱偷生呢?
可恶!山本吉尤心存不轨,竟敢携子赴宴!难怪这些年,他跟自己一直是面和心驰。
但是,山本吉尤的身份非同一般,必须要有一个比较周详的计划才行!曲文鹏辞别十七姨,坐在后园的回廊里冥思苦想。
“爷,外面客人都快走完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姚信握着一叠合同乐不可支道:“二爷看,这些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叶公权拒不合作,各国商人很快就同意签约。而且一签就是五年。六国进口洋货,二十四家经销商,我们只需穿针引线,一年坐赚五、六百万!只是便宜威廉少赚他一点,不过,烧了洋人的鸦片,老佛爷那儿还有赏呢!爷,”姚信终于发觉他心不在焉:“爷,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在想什么呢?”
“如果山本吉尤死于意外,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什么?”姚信脸色大变。
“什么?你的反应也太夸张!我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你想都别想!”姚信十分紧张,果断说:“山本吉尤是驻华大使,日本首席将军,直隶大和军统,身份可是非同小可!即便和你有血海深仇,也不能让他死在中国!否则,将会挑起中日无穷战祸!后果不堪设想!”
曲文鹏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姚信知道他说出的话,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一种不详的预兆令得他心神不安。
曲文鹏回到客厅,裕真喜笑颜开迎上来:“文鹏,去这么久?”
曲文鹏回避他的目光,僵立一阵,他感到十分紧张。除了他爹骂他时,他才会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怎么啦?十七姨骂你?为什么?”裕真见他神情怪异,也跟着十分紧张。
“对不起,我很忙。”曲文鹏撇下他,朝威廉走过去。
“二爷,”威廉横眉竖目的瞪着他:“多谢你!”
“这种表情象是多谢我吗?”曲文鹏笑道:“要不叫姚信和你重新签约?”
“二爷,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吃亏。你少收百分之三,五年我至少要多赚二百万。”威廉忧心忡忡地提醒他:“但是这批鸦片不是我的,是我国政府托我以私人名义入关。你可千万小心了。”
“你们政府?”姚信诧异的问。曲文鹏牵嘴一笑:“英国政府?烧得好!”
裕真莫明其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怎么见了一趟十七姨,曲文鹏前后判若两人呢?“难道是十七姨跟他说了什么?”裕真咬牙切齿问父亲。
“不可能!”山本吉尤斩钉截铁:“十七姨下嫁曲家,一直闭门不出,从不过问江湖恩怨,她也根本不知道有你存在,怎么会和曲文鹏谈起你呢?算啦,我一早说过你交不到这个朋友。曲文鹏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离他远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少将军,还要不要喝点什么?”曲文豪趁机搭讪。
“滚开啦!”裕真恼羞成怒推开他。
曲文鹏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事情,“时侯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面对裕真,他总是有一些心慌。
“你不是约了少将军喝酒吗?”王朝问。
“多事,快走!”曲文鹏带着一班手下匆匆而退。
八大胡同是北京城里夜间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这里青楼林立,处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是男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温柔之乡。
春风楼就是这里最大一间青楼,这里的头牌歌妓章云英,正坐在珠帘之内,轻弹琵琶,低唱艳曲。
章云英原本是大户人家出身,家境十分丰厚殷实,自从父母病故之后,就轮到叔父当家。叔父章从却是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贪婪小人,丰厚的家当不到两年,就被他败个精光。在婶娘的怂恿下,叔父为了抵债,昧着良心将十来岁的云英卖到春风楼。
春风楼的老鸨子见云英生得眉清目秀,舍不得要她干粗重杂活,反而请来先生,教她学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期望日后色艺双佳,成为春风楼的绝色招牌。
云英十五六岁时,果然生得国色天香,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此名动一时为春风楼招来滚滚财源。但也有更多的男人为她馋涎欲滴,老鸨子终于逼她接客。云英多次逃跑均是惨遭毒打,尽管她受尽非人的折磨仍不死心,在一次被抓回的路上遇到曲文鹏。曲文鹏见她哭声凄切便细问缘由,心内十分同情,便勒令春风楼的老鸨子除了自己之外,不准云英另接他人。
尽管这个大主顾还是个不解风情的十多岁小娃,碍于他的身份和地位,老鸨子不但不敢得罪,还在春风楼的旁边盖座“凝香阁”安置云英,令她专门侍候人人谈虎色变的小魔王。
曲文鹏天性忤逆,与严肃的父亲高高在上的母亲一向格格不入,遇上云英温柔貌美善解人意,“凝香阁”便成了他特别钟爱依赖的“家”。两年来二人同住一室姐弟相称,外面的闲言冷语是非对错也只得任由世人猜疑评说。
云英一曲唱完,曲文鹏刚刚进来,拍手便大声赞道:“好!好听!唱得好极了!”围观的人纷纷识趣退开,云英脸上笑开了花,放下琵琶跑下楼来。
“二爷好雅兴!咱家在此恭候多时了!”
“李公公!”曲文鹏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二爷莫误会,人人都知要找混世魔王,一定到春风楼,咱家又不傻!”李公公慌忙摇手。曲文鹏抿嘴一乐道:“李公公,我是说,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一定是有要事找我!”
“咱家是奉太后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