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后心难测 作者:青萝烟萝-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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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你们都没吃饭吗?”
房大人的一鞭子摔在狱卒的身上,顿时,劈天盖地的疼痛而来,汗水湿了她的衣服,湿了她的发丝。
房大人一扬手,“停。”
她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烂,她低垂着头,已经连感觉疼痛的力气都没有。一盆凉水从她的头顶泼下。
“婉容娘娘,您现在是招还是不招?”
血混着水顺着她的下巴滴下,滴答……滴答……
她冷笑,招?招什么?她若招了,宁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便全要死,说不定她今日所经历的,她的爹爹和她的娘亲都要经历。
宁蔓的嘴唇动了动,房大人将脸凑近,“婉容娘娘,您说了什么?微臣听不清。”
“呸。”
一口血水被吐在房大人脸上,他彻底震怒,拿起刀砍断绑住她的绳子,将她绑在长凳上面。
房大人吼道,“你不是怀了圣上的孩子吗?本官你会大到圣上的孩子,本官鞭策之人,是谋害太后的罪女。”
说罢,他扬起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宁蔓的后背,衣服应声破裂,留下纵横交错的一道道血印。
她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雪白的里衣变成血衣,她的头耷拉着,终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6章
房大人见宁蔓已然晕了过去,他大吼道,“用盐水泼醒她,继续用刑。”
此时一个狱卒在房大人耳边说了什么,房大人脸色大变,嚷道,“你们这帮狗奴才,为何对婉容娘娘动用私刑,还不快将婉容娘娘放下来?”
几个狱卒诚惶诚恐地将帮助宁蔓的绳子解开,将她拖回牢房,用一床发霉的被子盖住她。
房大人笑脸迎上韩子轩,“韩大人,婉容娘娘身骄肉贵,入了死牢便受了寒,这会儿正在休息呢!”
韩子轩皱着眉头,不悦道,“圣上特地派我前来检查婉容娘娘的身体,若是受了寒还不赶快带路。”
房大人点头哈腰,“是,是,韩大人里面请。”
韩子轩冷眼扫了一眼躺在干草对上的宁蔓,她娇小的身子只有头在被子外面,头发全湿,脸色苍白如纸,一见便是被动了刑。
房大人干笑两声,“韩大人,我等已经为娘娘喂下驱寒的汤药,想必这会儿便是汤药起效,出过一身汗便会好的。”
韩子轩点头,“圣上还是不放心婉容娘娘的身子,特别是她腹中的孩子,打开牢门,我要进去为婉容娘娘把脉。”
房大人的身子颤了一颤,若是要把脉,那岂不是看见她手上的伤了吗?
房大人面上为难,“韩大人,你不要为难下官,这婉容娘娘可是谋害太后的罪人,而且今日她将指证她的宫女阿璇杀于狱中,圣上若不是念在她怀了龙嗣,此时已经被赐死,下官为婉容娘娘盖了被子已经是与法不服,若是再让韩大人进了牢房为她把脉,此事传出去,下官头上的乌纱帽不保呀。”
韩子轩的脸色下沉,“房大人知道婉容娘娘怀了龙嗣就好,婉容娘娘这次若是死不了,一旦诞下皇子便是母凭子贵,房大人可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想想。”
韩子轩的话,看似在帮宁蔓,其实是暗示房大人不要留活口,否则一旦宁蔓不死,将来便没有房家的好日子过。
房大人眼神低眉凝思,不消一会儿,他抬起头,脸上的担心全失,亲自打开了牢门,房大人笑道,“婉容娘娘刚才与宫女阿璇在打斗过程中伤了手指,还请韩大人您大人大量,不要将此事禀报圣上。”
韩子轩点头,“圣上日理万机,本官定然不会将这等琐事禀报圣上。”
房大人颔首道,“谢韩大人,日后下官一定带着厚礼来府上拜访。”
韩子轩进入牢房,“拜访就不必了,你我同朝为官,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他将宁蔓的一只手移出被子,看着已经肿胀不堪血肉模糊的手指,心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受刑的人是宁蔓,又是觉得大快人心。
韩子轩的两只手指扣在宁蔓的手腕,屏气敛声,不消一会儿,他放下宁蔓的手,皱着眉头,“房大人,婉容娘娘呼吸羸弱,恐怕本官得对她施针。”
房大人面露疑色,这韩大人刚才暗示他杀了宁蔓,这会又要对宁蔓施针,他究竟是敌是友?
韩子轩见房大人仍在犹豫,又道,“若是婉容娘娘这般满身是伤的死去,房大人难辞其咎呀!”
一语点醒梦中人,房大人明白过来,他笑道,“还是韩大人想得周道。”
韩子轩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对着宁蔓的头部插下,房大人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婉容娘娘的伤不在头上,为何只对她头上扎针,但是他不懂医术,亦是没有说出。
一针一针,韩子轩面色镇定,眼里全是狠劲。你不是忘了吗?我便让你想起来。
宁蔓的身子微微颤动着,血染长空,满城的残肢断臂,城中的十字架上,一个男子被鞭笞着,每一声鞭子与血肉相触传来的钝响都让人全身一颤,每一次鞭子扬起都溅起高高的血雾,她好似被一个人搂在怀里,她的眼瞪若铜铃,她全身瘫软,她道,“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不要杀他。”
搂住她的手颤了一颤,亦是将她搂得更紧,“阿蔓,他若不死必成大患,而且刚才,他将你绑在那里想要烧死你,若不是我攻城及时……真不敢想会发生何事?”
她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求你……放过他。”
他将她搂得更紧,却是没有喊停。从小到大她一直围着他,从来不做任何违背他的事情,可是她却为了这个男人求他,放过这个男人的确会成大患,可是更重要的是,他不确定她的心是否还在他的身上。
宁蔓扯着他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血雾溅到她的脸上,她全身抽搐着,用手抚着脸上的血,呼吸一阵紧促,她看着被绑在十字架上面的男子,她喊道,“胥笙……胥笙……”
男子似是听到她的声音,他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脸,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哭着喊道,“胥笙……”
他的眼里全是厌恶,他的头又垂下。
她绝望地瘫倒在地,她盯着墨晟熠,绝望而厌恶,她手里的见到低着自己的胸口,她吼道,“我的眼里只有你,可是你的眼里只是天下,现在你终于赢了,终于赢了。”
他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复杂,他道,“阿蔓,把刀放下。”
她吼道,“不,你今天若不放了胥笙,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他全身一抖,看着宁蔓手里的尖刀刺入了几分,就算千军万马朝他厮杀过来,他都没有这般惊慌失措过。
他弯着身子,几乎对她跪下,他乞求道,“阿蔓,将刀放下。”
她眼神坚定,眼里只有恨没有爱,她吼道,“放了胥笙,他已经国破家亡,他没有能力成为你的大患。”
“好……好……放了他,我放了他,你将刀放下。”
宁蔓摇头,她不信他,“你先放了胥笙,我再把刀放下。”
他一挥手,两个士兵便将十字架上的男子放下,他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几个残兵围上来扶着他。
宁蔓回头喊道,“你们将他带走,好好照顾他。”
几个残兵对着宁蔓点头,抬着胥笙上马离去。
直到她再也看不见胥笙的影子,她转头对着他笑了笑,她道,“我如此信你,你却利用我?墨晟熠,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阿蔓了。”
这是她第一次叫将他的连名带姓喊出,说罢,她的手腕一用力,一颗石子飞过,她的刀被打落在地,可是她的人却晕在墨晟熠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全身发抖。却依旧不忘,“靖将军……跟过去……杀了他……”
昏暗的死牢里面,宁蔓全身颤抖,眉头紧皱,像是想起了非常痛苦的回忆,她全身抽搐着,靖炔一身红衣进了牢房,全身暴气,一把将宁蔓头上的银针拔掉,提着韩子轩的衣领,冰冷的目光瞟向房大人,房大人很识相地退下了。
靖炔咬牙道,“韩子轩,你在干什么?”
韩子轩不解,“殿下,难道您还对她念念不忘?是她毁了我们的国我们的家。”
靖炔松了手,“我记得,但是你为何没有对我商量便擅作主张?”
“殿下,她现在活得很好,她依旧可以爱上另外的人,她让殿下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她让殿下将唯一的妹妹送入大墨的皇宫,她让我们生不如死,我们也便要她生不如死。殿下,这才是报仇,这才是报仇。”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韩子轩吼出来的。
靖炔的身子颤了颤,这才是报仇,这才是报仇,这几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耳边,他眼里的神情坚定了几分,他的眼瞟过她湿润的头发,停在她肿胀不堪的手指上。
“你认为让她记起以前的一切便是报仇了吗?子轩,让她的最爱的人一个个离开她,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挚爱,这才是报仇。”
韩子轩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顺后他慢慢笑起来,“殿下所言的一切才是报仇,子轩唐突了。”
说罢,韩子轩转身离去。
靖炔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他拼命控制自己不去看她,最后,毅然决然地走出了牢门。
房大人在他身边点头哈腰,“靖将军,您身体没有大愈为何来了,请注意身体。”
靖炔冷眼扫过房大人,靖太师让这么一个人主审宁蔓还真是没打算让她活命。
他冷言道,“房大人,本将军为救婉容娘娘可是断了几根骨头,你若让本将军白白受罪,本将军可不饶你。”
房大人的腿一软,亦是不敢琢磨靖炔的心思,若是惹了宁蔓,他或许会死,但是惹了靖炔,他一定会死。
房大人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道,“下官一定不让将军白白受苦。”
直到靖炔离开,房大人才擦着冷汗站起身来,他一脸愁容,这个差事真是苦,一不小心便会脑袋搬家。
房大人顺了顺胸口,对着一个狱卒道,“去请一个郎中到牢房里面为婉容娘娘看病,再到本官府里带一个丫头、一身干净的衣物过来。”
“是。”
房大人跌坐到椅子,看着颤抖不已双腿,这差事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7章
宁蔓慢慢拆开手上的纱布,她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已经近乎半年的时间了,在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的伤结疤了,比如她的身子除了满身伤痕比以前更加健康了,比如五个月前周国来犯,靖炔以重伤未愈为由,墨晟熠以为母守孝为由,皆不出战,年迈的宁镇国带兵出征,再比如这一纸血书。
宁蔓盯着眼前的血书,那字迹无比熟悉,是她爹爹亲手写的,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写的。
宁蔓提着血书,凑近油灯,她看着那一纸血书在她面前化为灰烬,她褪下衣裳步入热水桶里,将自己完全淹没在水中。
有谁会想到,就算众人皆以为太后之死是她所为,她依旧可以不死。只是六个月的时间,她便回到了宁府,今晚便会再次入宫。
只是……她的自由却是宁镇国用生命换来的,原本宁镇国就是节节大败周国,原本他们马上就要班师回朝,可是谁又料到半路杀出周国的残兵。
面对千军万马,他亦可从容面对,可是面对几百残兵他为何败了?不仅败了,还被埋在沙漠里,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宁镇国临死之前,写了两封血书,一封是给墨如渊,一封是给她,她不清楚爹爹对墨如渊说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爹爹让她保护娘亲,帮助墨如渊。
她将自己完全没入水中,她亦是睁着眼,看着木桶之上的漂浮的花瓣,爹爹没了,爹爹没了,她的眼睁得很大,或许她哭了,却是因为在水中,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阿萧瞧着门,她的声音很急促,“小姐,小姐您还好吗?小姐……”
宁蔓良久没有吭声,吓得阿萧直接撞了门冲进来,她看着木桶里面的水已经凉了,看着宁蔓的衣服还挂在屏风上,她一把将宁蔓从水里捞出,阿萧抱着宁蔓的头哭道,“小姐,小姐您不要吓唬阿萧。”
宁蔓依旧睁着大眼,她双手发颤回抱住阿萧,“你说……爹爹真的走了吗?”
阿萧的手覆上宁蔓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痕,哭声更大,“为何他们要如此欺负小姐欺负宁家,阿萧要去杀了他们。”
阿萧欲走却被宁蔓一手拉住,她步出水桶缓缓穿上衣服,却是没有流出半滴眼泪,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亦是苍白无比,她道,“阿萧,你不要冲动,靖家对宁家所做的一切,我都会悉数向他们讨回来。”
宁蔓坐在圆凳之上,身子微微还在颤抖着,眼眶发红,却是紧咬薄唇不然泪水流出。
“小姐,我们逃走吧,不要再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