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作者:柳长街(晋江2012-08-16完结)-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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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对皇上而言，我只是一个可以让他任意欺负的玩具而已，连个独立的人都算不上，他怎么可能对我
　　今天皇上几乎是把我赶出了皇宫，还说他以后都不会再召见我。因为要忙着处理政务，政务处理完之后，要给自己放假，从皇帝的身份中脱离出来，做他自己。仅仅因为那个人，喊了他的名字。”皇帝说过要封他为皇后的事，尽管只是一时戏言，林茧也决定，把这句话烂在肚子里。
　　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她太清楚不过；她一直以为陈丽雅是不同于平常女子的，可是，再卓绝的人，也是人呀，只要是人，就逃不过七情六欲，只是，每个人的尺度和底线不尽相同而已。
　　她绝对不想挑战陈丽雅的底线，即使是无意识的，也绝对不要。
　　陈丽雅附在林茧手背上的手渐渐回暖，脸上却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关于这件事，你能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吗？那个人是什么人，性格如何，皇上对他兴趣到了那种程度？
　　也许会让你再一次背弃承诺，可是，皇上的感情、情绪，关系着的是整个天朝的命运。
　　拜托你了。”
　　“请把头抬起来，皇上并没有对我下封口令，而且，我既然开了头，本就是想把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的，现在皇上如果能听进去谁的劝解的话，那个人，肯定就是你。
　　那个人，叫释道之，陈姑娘可能也知道，曾经在我受伤期间，做过口福居的主厨，只做素斋的那位，现在，在宫中担任御厨。
　　皇上第一次提及他，是在去年的十一月，他刚刚上任的时候，之后，每次我跟皇上见面的时候，皇上或多或少都会提及他，说他人有意思，或者菜做得美味，除此之外，并没有更深的话题。
　　而且，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皇上好像也已经知道。
　　可是，也许只是意外，昨天晚上，皇上抱了他，就是那种意思的抱，然后，今天皇上趁他昏睡的时候出了皇宫。
　　我本来是想把他带回来的，皇上也说了，会让尚宫局支付他十年的薪水；
　　可是，一直都很宽和的他，却强势的质问了皇上，说自己不会离职，还要求皇上向他道歉。
　　当时，我真的以为我们两个要被恼羞成怒的皇上灭口了，可是，皇上却压住了盛怒，向他道歉了。
　　在那之后，他喊了皇上的名字，说原谅皇上。
　　我觉得，那只是他为了把自己心中敬若神明的帝王，跟侵犯了他的人分开而做的称呼，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可是，就是因为被喊了名字，皇上的情绪，奇妙地高涨了起来，开心地，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在那之后，他就说出了什么休假，做自己的话，把我赶出了他的寝宫。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听完林茧的话，陈丽雅拇指放在眉心上按了几下道：“这下麻烦了呀，不过，从你的话语中，我大概能够想象释师傅的性情，要是他的话，说不定不仅能够让三哥得到幸福，还能很从容地让三哥更加勤政呢。
　　要是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再好不过？道之心中有另外喜欢的人，就算他因为太过敬慕身为皇帝的皇上，而原谅了那个侵犯他的皇上，也不代表他会喜欢上皇上呀。
　　而且，皇上是一国之君呀，他不需要继承人吗？”
　　“另外有喜欢的人吗？人心是会变得呀。如果真的厌恶皇上的话，身为男子，释师傅不可能屈尊在皇上身下吧？如果他执意反抗的话，三哥绝对不会做出对人用强的事的。”
　　关于那个而且，其实，三哥一直在筹划改革，希望世袭帝制结束在他这一代，以后由国民选举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改革？结束帝制？怎么可能？”
　　“当然会很困难，因为会触犯很多人的利益；不过，并非不可能，前次改革之后经过了两百年的时间，帝王的权力，已经被缩减得所剩无几了，通过教育，国民也渐渐有了自主权力的意识，如果通过法令的形式，再加上绝对的军权的话，并不是没有和平改革的可能。
　　不过，这些都是政事，需要在朝堂和书房考虑的；绕了这么大一圈，我们来转回正题，你为什么要避着俊元，是不再喜欢他了吗？还是，有什么顾忌？
　　如果是顾忌我或者王家的话，大可不必，如果在我之外，俊元要选一个人携手的话，那个人是你，我输得心甘情愿；关于王家，你更不用担心，母亲已经答应我，如果你跟俊元成亲，他会说服父亲，让俊元重新入籍。
　　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跟你说的，可是，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你再这样磨磨蹭蹭的，我的退让，就太不值得了。”
　　“为什么？既然那么关心他，为什么要退出？你所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了。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却要退出，不会不甘心吗？
　　我这样的人，身边能够有家人，有愿意认可我的朋友，已经足够幸福了，从来没有奢求过跟什么人白头偕老。更何况是建立在破坏别人幸福之上的？
　　难道你以为你退让了，我就会前进吗？
　　不可能的，就算你退让，我也不可能的。”之前想到欧阳念黎和王俊元在一起这种让人发寒的可能性时，林茧一路跑着回来，想要留住王俊元。
　　可是，面对陈丽雅，她根本连半点儿那样的想法都没了。
　　“你还真是
　　让我说什么好呢？我做那些，一方面是为了挽回俊元；更多，却是刻意做给你看的。厨艺和女红不擅长这点，早在成亲前就是了，我要真心想学，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学。
　　俊元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对我所做的那些事假装无动于衷。
　　不，其实，他自始至终，都对我所做的一切，感到气愤；可是，因为对我心怀愧疚，既不忍心阻止我，也不忍心责备我罢了。
　　可是，他看向我的眼神，却有隐藏不住的责备。
　　他一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了，曾经，我以为没有心的他，不仅有心，还是很柔软、很体贴、很霸道的心，全部，都放在你身上了。
　　看到这些，我怎么还能不放弃？
　　你把太多的目光放在我和其他人身上了，即使你不这样顾虑，我们大家也愿意接受你，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所以，别再为了别人忽视自己的真心，我们你今年也三十了吧？人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尽管你现在这样，多半是因为我的原因，不过，比起道歉来，我想忠告你，既然有自己喜欢、有喜欢自己的人，就该珍惜，别为了一些无聊的理由错过。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陈丽雅起身，走到门口时，陈丽雅回身嫣然一笑道：“最后再说一句，不管你跟不跟俊元在一起，我都把你当朋友；如果你跟他走在一起，尽管很不甘心，可是，我从内心深处，感谢给了他幸福的你。”




☆、终章

　　陈丽雅离开之后，敲门进来的是姜爵。
　　不同于以往刻意表现得欢快亲昵，表情沉静的姜爵，散发着属于他这个年龄和身份的严酷气息。
　　对于这样陌生的姜爵，林茧一时有些不能适应；不，毋宁说，她从来没有机会适应。
　　“姐姐，我想，从今而后，我还是继续称呼你姐姐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如果王爷不嫌弃的话。”林茧说着，直起身子，与在榻前伸出双臂的姜爵拥抱在一起。
　　从现在开始，她跟姜爵，跟身为端王和护国将军的姜爵，又要重新认识了；
　　一直在人前利用姜爵，却又在私下里一直对姜爵冷言冷语的她，这一次，真的意识到，她伤害了这个人。
　　只是，感情上的伤害，却并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姜爵自己也知道，所以，才选择了退一步的吧？
　　
　　姜爵离开之后，接下来推门进来的是本来应该在宫中值班的方大山，方大山并没有走上前，只是站在门口，用几乎让人落泪的笑容看着林茧道：“我喜欢你，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上我，我喜欢你的这份心都不会改变。”
　　说完，方大山并不给林茧回应的机会，就转身出门。
　　林茧只能对着门板怔怔地道：“谢谢。”
　　方大山之后，进门的是方小海，跟她哥哥一样，她也只是站在门口，不给林茧反应机会地说了一句话：“我喜欢王爷，跟哥哥不一样，不管花多长时间，我都会努力让王爷喜欢上我的；无望的暗恋，我的人生，有一次就够了。”
　　林茧的心揪了一下，却还是对着门板说了句：“加油，祝你幸福。”
　　
　　方家兄妹失仪的擅闯之后，是欧阳念黎温雅的敲门声，在林茧喊了声“请进”之后，走进房间，端坐在她对面的欧阳念黎，依然如初见时那般美丽，只是，眼睛却有明显的红肿。
　　“昨夜，我跟王爷一起喝酒了，生来第一次，饮酒饮到失去意识。
　　抱着不洁的心态参加进这个聚会的我，最终，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失去了丽雅的信任。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很感谢你，感谢你的出现，让丽雅生出了聚会的念头；感谢你的坦诚，让我最终鼓起勇气去跟俊元告白，为十几年的暗恋画上句号；感谢你让俊元变得温柔。
　　尽管我这样说可能显不出诚意，不过，能够参加你们的婚礼的话，我这一生，最起码，在感情上，就无憾了。”
　　对上欧阳念黎，林茧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又或许是她面对饱学之士的自卑，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欧阳念黎对她竖起了墙壁。
　　即使现在欧阳念黎这样坐在她对面，跟她说话，她却只能感觉到他很遥远，同他口中言称的他对王俊元的感情一样，遥远而飘渺，不可触及。
　　欧阳念黎似乎是期待林茧说些什么，看到林茧在对他应酬地笑过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沉默，只得起身，离开房间。
　　
　　欧阳念黎之后，敲门进来的，自然就是林茧一直想要躲避的王俊元，仿佛大家的烦恼都与他无关一样，王俊元脸上挂着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火大的笑容，垂着腿坐在榻上，手肘撑住矮几，下巴放在手掌中，晃着腿，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林茧道：“怎么样，听了大家的话，有什么感想？”
　　不管先前是感伤还是遗憾，面对王俊元的时候，林茧心间涌上的，都只是愤怒：“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丽雅和欧阳先生，你让他们伤心了，你知道吗？
　　在那之前，你到底有哪好？为什么像他们那样优秀的人，会喜欢上这么半点正经都没有的你？”
　　王俊元脸上笑容化得更开道：“也许就是因为我哪都不好他们才会喜欢上我吧？与其说是喜欢，毋宁说，一直按照家族的教养规规矩矩生长的他们，羡慕浪荡的我的那份自由吧？
　　可是，他们自己，却永远不会离开原来的世界，踏进未知的自由；从小被教导的责任感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你能想象在沙漠中连续行走四十天的感觉吗？能够想象在人地生疏的异国、异乡，面对当地人的排外、猜疑、迫害求生的滋味吗？
　　你是可以的吧？因为，你经受过比沙漠和异国更残酷的黑暗，可是，丽雅和院长不能。
　　我并不是怀疑他们对我的感情，只是，我跟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即使面对面坐着，即使肌肤相亲，我还是感觉到距离和生疏感。
　　我从来就是一个任性而自私的人，但是，任性和自私的代价，我有切实的偿付；
　　我并不是没有眷恋过以往挥霍无度的生活，也不是不想念父母和家人，当然，最想做的，就是在清明和中元，到祖母坟前上柱香，可是，即使现在跟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作为被家族放逐的我，也早就失去了靠近他们的资格。
　　我知道丽雅为我做的努力，可是，不管是我，还是父亲和大哥，都很清楚的知道，把我逐出家门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我活着，是与家族无关的人，我死了，也只是孤魂野鬼。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我也理解你想要我拥有家的心情，比起自己选择离家的我来，幼年失怙的你，虽然总是说着要一个人活下去，其实，最渴望的，还是家吧？
　　可是，家和家人，究竟是什么？
　　我这样说或许有些失礼，在你心中，是曾经跟你在一个户籍上的继母是家人，还是伴随着你成长的林筝是家人？
　　答案是不问自明的吧？
　　并不是血缘或者户籍联系起来的才是家人，能够一起欢笑、一起伤心、毫无顾忌的发火、自在自如的相处的，才是我心中认定的家人。
　　
　　陈家的小叔，对你很好吧？你也感激他，但是，跟他相处，是不是会很累？因为你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尽管有林筝这个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