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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化蝶 作者:柳长街(晋江2012-08-16完结)-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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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等待我的,却是比训练更加残酷的任务,即使这样,只要任务完成后能听到阁主一句肯定的话语,我就已经满足了。
  可是,那么辛苦才站到阁主视线中的我,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打败了。如果你比我有任何地方优秀,我都会心服口服。
  可是,你不仅作为一个妓\女只能算得上中等,更加是一个幼稚而愚蠢的,绝不可能被阁主赋予任何任务的无用的存在,不仅如此,你还犯了这个行业的忌讳,对客人动心,甚至为了那个弃你而去的客人心生死志。
  可是,就是这样无用而幼稚的你,对阁主而言除了麻烦和累赘的负面力量什么作用都担当不了的你,教会了我「活着」这件事,不仅仅是作为工具和武器,而是作为「人」活着,即使不自由,即使无力抗争,即使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可是,那之外的时间,在有限的选择范围内,努力的过着属于人的「日常」。
  尽管生过‘那样无知而无用的人,干脆消失算了’的念头,可是,到现在,我却真的不得不感谢,那个为了怕阁主愤怒,而没有付诸行动的自己。
  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你那五年不曾间断的对日常生活的坚持,即使病入膏肓,却依然能够平静的笑出来气度,真的改变了我,改变了我同期的其他七人。
  曾经的五年,真的非常感谢你。”清涟说着,低头向听得完全一头雾水的林茧行礼。
  半晌,林茧一直盯着清涟光洁的头顶眼前都出现了黑点儿,才不明所以地回礼道:“应该是我受大家照顾才是,没有你们,别说花魁,就连凌霄阁最普通的红牌我都做不到。”
  “呵呵”清涟用林茧从来没有见过的傲慢的语气嗤笑出声道,“果然,即使感谢你,听你说话,我还是忍不住觉得火大。
  刚才我说了什么,其实你并不懂吧?为什么不追问?”
  仿佛天使一瞬间变为恶魔一般,清涟姣好的容颜,一瞬间变得狰狞。不过,对于这样的她,林茧此刻反而觉得,比那五年来一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丝毫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的她,更加可爱许多。
  这才是清涟真实的一面吧?
  肯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若不是为了灭口,自然是真的把她当作了可信之人。
  “虽然并不懂,不过,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有一个人曾经跟我说过,凌雁是天朝背后的支撑者。
  当时因为混乱没有细想,后来又生病就把那件事完全抛诸脑后了,不过,现在想想一直以来发生的事,多少,也能理出些头绪。
  尽管这些年我生活的范围很狭窄,也许真的很无知,不过,并不会天真的相信,隐藏在背后的力量,做得都是可以向人炫耀的事情。
  就像这个世界上有白昼和黑夜一般,你们,作为背后的力量,应该是属于黑暗的存在吧。即使做了,也不能让人知晓;即使死去,也不会被人记得。
  今天凌雁让你跟我谈,是想说牡丹的事吧?尽管对牡丹和你们可能都很失礼,可是,我不想听。
  不过,谢谢你,虽然我的谢意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但是,我真心的想代表所有拜你们所赐才能平和的行走在大街上的天朝子民谢谢你。
  并且,为了不辜负你们的付出,我会更努力、更自我、更快乐的生活下去的。
  等哪一天你们不需要再工作了,或者,偶尔闲暇路过京城的时候,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欢迎你们到口福居用餐。
  我会竭尽全力做出让你们满意的点餐的。”
  并不是没有好奇心,可是,林茧觉得,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软弱而幼稚的她,根本不能理解清涟她们真实生活的辛苦,同时,其实,此刻的她,隐隐害怕着隐藏在她们身上的黑暗。
  可是,陈凌雁想要她看看她们的姿态,想要她看看她们如何辛苦却又坚强的活着的心意,她收到了。
  比起她自己来,陈凌雁显然为她想了更多;甚至不惜揭开她昔日的疮疤,也要让她挣脱自己设下的枷锁,向前迈一步的苦心,她也切实的收到了。
  
  “果然,真正的你,狡猾而软弱,看似很迟钝,其实,关键的时刻,却意外的敏锐和擅长自保。
  罢了,我们腐烂而残酷的真实,我本来也懒得跟你讲。
  只是,这样一来,阁主的眼泪,怕是真的要白费了。
  算了,管他呢,只会把我们当工具使用的阁主,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虽然这样说着,提起陈凌雁的清涟,即使面孔板得像石像一般,脸颊却渐渐染上绯红。果然还是倾慕呀,即使知道对方永远不可能对自己上心。
  “眼泪?你是说凌雁哭了吗?”林茧的记忆里,陈凌雁只哭过一次,因为酷似林筝释道之的出现,让他一时方寸大乱。
  为了林筝以外的人,陈凌雁也会哭吗?
  “谁知道?!别‘凌雁’、‘凌雁’的叫得那么亲昵,就算你被阁主特别对待,也不用在我面前炫耀。
  虽然,我已经决定从今而后只把他当做主上看待了”
  话是这样说,脱下面具的陈凌雁本就美得让人炫目了,用那样深切哀伤的表情流出眼泪的陈凌雁,根本就是在挑战清涟心跳的极限啊。
  “那个,对不起,因为叫习惯了,所以,不小心就虽然很过分,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凌不,阁主到底为什么哭。所以,请你告诉我,之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会去做。”
  “你果然是在炫耀吧?你们不是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吗?还装傻问我阁主为什么哭,除了担心你知道他身份的真相之后厌恶疏远他,无所不能的阁主还有哭得理由吗?
  我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过成为阁主的人,所以,如果你想对我炫耀的话,完全没有必要。”
  林茧脸上是一脸茫然的急切,并不像是作假,也许这就是那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境况,可是,即使知道,即使心里也觉得林茧跟阁主走在一起最合适了,多年来憧憬的对象无视她而选择别人这件事,还是让清涟忍不住委屈和愤怒。
  这份情绪,就如憧憬本身一样,她不敢在阁主面前显露,就发泄在了林茧身上。
  明明,跟大家一样,抛开阁主,她也很喜欢只是待在身边,就让人感觉平和的林茧的。
  
  跟以前的清涟反差太大了,可爱是可爱,可是,从不食人间烟火,变成不变青红皂白,果然,林茧还是感到头疼。
  “那个,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跟凌,不,跟阁主,并不是那种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不对,虽然这段时间确实睡在一起。不对,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睡在一起了,今后应该也不会。
  啊,不说这些,总之,你们阁主确实有爱人,但是,那人不是我,是在他心里二十年的人。而且,那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如果你只是倾慕他的话,尽管倾慕就是,不用把这份倾慕染上不必要的嫉妒。”林茧甚至还想说“你想追求他也请自便”,不过,想到清涟跟陈凌雁相亲相爱的画面,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疼,尽管林筝确实已经不在了,可是,陈凌雁拥有林筝的爱,就足够了。林茧不想看到他忘却林筝寻找新的爱人。
  至于他的晚年,她会代替林筝陪伴、照顾他的。
  为什么要为陈凌雁做到这一步?为什么对他产生了近似占有欲的情绪?
  林茧所想到的,只是不想失去两人之间的羁绊——对林筝的记忆——而已,而且,她觉得这种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如果没有林筝的话,根本不会有她跟陈凌雁的接触。




☆、第一章

  “不需要跟我解释,曾经身在妓院赎身无望的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才是。对我而言,只要远远的看着阁主,只要能被阁主认同就够了。他跟谁相爱,跟谁睡在一起,跟我都没有关系。
  所以,你也不用为了我刻意撒谎,你身上散发着很浓的阁主的味道。虽然跟普通的龙涎香类似,但是,那种特别的香味,是阁主身上独有的。
  如果连自己主上的味道都嗅不出来,我也没有资格自称阁主最忠实的下属了。
  还是,你不是在跟我解释,只是想要撇清什么?阁主心里放了二十年的人,对你,是很重要的恩人吧?”
  面对清涟戏谑的试探,林茧露出两人独处以来第一个释然的笑容道:“是呀,很重要的人,对我和对凌雁,都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为了让他走得安心,尽可能的,我们也要相互支撑,往前迈步。”
  “你果然是一个讨厌的人!!!”
  
  虽然也想拜会静音师太,但是,到山下时,林茧还是从马车上下来,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清凉寺。
  拜顽固的守门小沙门所赐,林茧到达清凉寺的后山时,已是新月初生之际。
  不过,这一次,在林筝的墓碑前那道映照着斑驳月光的月白色的背影,林茧再没有误会成林筝的魂灵。
  “让清涟姑娘留住我,是为了跟林筝独处吗?太狡猾了。”林茧说着,走到陈凌雁身边,双手合十,跪在了林筝的墓碑前。这是她第一次,从心里,把林筝作为一位故去的人祭拜。
  陈凌雁也随着双膝着地,把手中的水桶和刷子递给林茧道:“我以为,听了清涟的话,你会想离开我的。”
  林茧一边刷着干净得在月色下反光的墓碑,随口道:“我从清涟姑娘那里什么都没有听到。也许听到了,真的会因为太过难以接受而逃离你吧。
  可是,我不想再让林筝担心了,他当年没有踏出的一步,这次由我来踏出,到你不需要为止,我都会在你身边。尽管能够为你做的很少。”
  随着“哗啦”一声,林茧手中的刷子掉进了水桶,林茧整个人被勒进陈凌雁的怀抱,嗅着熟悉的熏香气息,林茧勉力抽出一只手,回抱了陈凌雁。
  他们之间,绝对不是爱情。可是,没有人规定彼此依靠的人,一定是由爱情连缀在一起的。
  陈凌雁自己提出分房睡,却在林茧入睡之后偷偷爬上她的床,又在她醒来之前离去的用心,林茧并不完全理解。
  从世间的常识来看,他们之间,似乎是有些不正常的。
  不是夫妻,却睡在一张床上;两个成年人睡在一张床上,却又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林茧也这样依赖过林筝,以冬日天冷为理由,即使在开始接客之后,除非客人留下来过夜,不管多晚,她沐浴之后,都会走到万花楼的后院,爬上林筝的床,抱着他微凉的骨感身体入睡。
  对于那个时候的林茧而言,林筝怀里,是她唯一安然信赖的地方。
  林茧并不认为她有任何值得陈凌雁信赖的地方,爱屋及乌也好,只要陈凌雁需要,她不介意陪在他身边。
  
  只是,这个世间,并不是只有林茧和陈凌雁两人而已。
  七夕这一天,陈凌雁不知道忙什么离开了别院,林茧正在厨房准备七巧饭,下人通报林茧说有贵客来访。
  尽管日常间与陈凌雁变得亲近,可是,林茧下意识地回避他的工作和社交,可是,下人却告诉林茧,客人指名来拜访她。
  林茧换过衣服到了前厅,正在抓住倒茶的丫鬟津津有味的攀谈的,却是本来应该身在京城的端王。
  注意到林茧的存在,小丫鬟羞红着脸快步退下,面对笑得灿烂的端王,林茧面无表情的施礼道:“见过王爷。”
  姜爵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随即,仿佛早就知道林茧会这么冷淡一般,起身扶起林茧把她带到身边的椅子上入座道:“姐姐还在生气吗?因为我家的下人伺候不周还姐姐大病一场的事。”
  “没有,那件事本来是我自己不小心,与府上的人无关。”这样说着,林茧想起来,她当日之所以在端王府留宿,是因为端王的伤口裂开,管家跟她说了什么。尽管并不想表现得亲近,毕竟,端王千里迢迢来到锦州,林茧还是寒暄一般地问候道:“王爷的伤,好了吗?”
  听到林茧不带感情的问候,姜爵再次笑开来道:“姐姐果然是关心我的,虽然没有姐姐的膳食,恢复得慢了些。但因为想要快些见到姐姐,我的身体,还是很努力的痊愈了。”
  “我记得在我生病之前,已经跟王爷把话说开了,王爷还想继续演下去吗?恕林茧不能奉陪。”端王的这一声「姐姐」,很轻易的叫出口,听在林茧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最近也许是故地重游的关系,也许是到达锦州的当日看过那样的表演的原因,尽管林茧努力让自己释怀,可是,以前许多不堪的记忆,还是如雪崩一般,在她的大脑里坍塌四溅,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
  耻辱的、羞愧的、懊恼的、残酷的、以及让人血脉喷张的活色生香的记忆碎片,轮番的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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