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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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我不记得大夏国何时有这个进城收钱的规矩。”华允宥淡淡道,唇角微微倾斜,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们已经感觉到那无形的杀气涌了出来。偏偏那几个不知死活的盗匪还一无所觉,一听华允宥不肯拿银子,立即和炸了锅一样,挽袖轮拳,大叫着要上前教训这不懂事的大个子。
华允宥眼中有一道凶光闪过,这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个盗匪终于感觉到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被他强烈的气场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华允宥杀机已动,正要迈步向前,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塞进了他的手里,轻轻摇了一下。深棕色瞳仁里的怒火,忽然消逝不见。
华允宥手掌一紧,将那只小手紧紧握住。芮玉知对众盗匪道:“各位大哥,我哥哥脾气不好,你们原谅。我们也是出门在外的人,身上并不方便,这点银子就给各位大哥打点酒喝吧。”说着伸出手来,白白的手掌上,托着一锭银子。
那个盗匪一见,立即换了一张笑脸,伸手将银子接过,就想随便说两句场面话,放一行人过去。可旁边几个没有感受到华允宥厉害的盗匪眼中闪出贪婪的光,不由多说站成一个圈,将华允宥与芮玉知围在了圈内:“小子,让你们留下所有细软,这样一锭小小的银子就想打发爷们吗?”
华允宥低头,对芮玉知道:“你呀,难道不知道贪得无厌这四个字吗?你银子露了白,现在是人家不肯罢休了。”
玉知抬眼望他,脸上却也不见紧张:“不告而诛总是不对的。总要给有人向善的人一个机会,对吗?”
华允宥板着的脸终于透出了一丝笑容:“算你有理。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戏谑和刁难,玉知笑了,有意给他出了个难题:“真要听我的?我想做这群山贼的大王,你能做到么?”
卿本佳人
华允宥眼仁的颜色更深了些,低声道:“你当我做不到?”
玉知点头,大声道:“是!”
“好!”华允宥一把抱起她,“今天就是我们落草为寇的大好日子。”
等华允宥抱着芮玉知走上伏县县衙时,芮玉知完全呆住了。直到华允宥将她放在以前县太爷的官座,如今这伙山贼头领李大郎的宝座上时,她才醒过神来。
华允宥扶她坐好,人却站在她身旁,用眼向下面跪着的三四百名山贼一扫,那群山贼全都跪了下来,乱七八糟的喊道:“大王饶命啊——”
芮玉知侧脸看看华允宥,那人却高抬着头,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光看他的唇角,就知道他是如何的得意了。
事实上,玉知也难以从刚才的惊诧中醒过来。以前她知道疯子厉害,却不知他动起手来,就如天神下凡一般,这些草寇遇到了他,根本没有半点反击能力。好在她有言在先,他并不没杀人,但那些山贼个个身上带伤,面带惊恐,跪在堂下抖成一片。
从惊骇中醒过来,芮玉知实在不知这山大王如何当法,想要跳起来跑掉,但想到事后华允宥一脸嘲笑的嘴脸,这身子就钉在了椅上。随便挥了挥手,她竟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些山贼:“各位山贼,不——好汉。也不对,各位大人……错了,错了。”
玉知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正色道:“兄弟们不必多礼……”这般乱七八糟的一堆话说出来,玉知只能眼睁睁看着身旁本来伟岸如山的男子笑得矮了半截。
他真是越来越可恶了!玉知此时无比怀念那个不苟言笑的疯子。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那可恶的家伙却毫不理睬,自顾自笑得痛快。
玉知咽下一口唾沫,不得不假装镇定,开口道:“兄弟们既然奉我为新大王,我自当不负众位兄弟厚爱,万事为兄弟们表率……”
众山贼不明所以,只得唯唯而应。玉知又装腔作势训了几句话,训示这些人不得为恶乡民,就拉了华允宥躲进了后堂。一转过照壁,果见自己同行的一干人,笑得乱七八糟,连华伯那把漂亮的胡子都笑得开了岔。
玉知不敢对华伯放肆,忍了气还要下厨去给这干人做饭吃。本来,她官居三品,是这伙人中第三号人物,但是因为婢女们都被送走,那几个侍卫做出来的吃食,实在让人难以下咽。这一路上粮食十分难找,玉知就主动将做饭的活揽了过来,反正她也不在乎什么官威,大家同生共死了一场,还用得着在乎这点小事吗?
看不得那些人的偷笑,将跟在后面要帮忙的两个侍卫赶走,玉知自己找到了后堂的灶间。县衙里的人早就在山贼来的时候跑了个干净。这群山贼只顾在城里抢掠,也没怎么开伙。
玉知推门进去,只见灶台上一层厚厚的灰,墙角上柴堆零乱,缸翻米洒,一片狼藉,看得出这里人逃走时的慌乱。玉知一进门,挽起袖子开始收拾,从灶台上拿起一个小盆将地上洒落的米。
正忙得一头大汗,门口忽然暗了下来。玉知疑惑,这么快天就黑了,一回头,原来小小的门口被一个大块头堵了个严实。
一看见他,心里就涌上一阵甜蜜,但一想到刚才他取笑她的样子,玉知又板起脸,自顾自收拾,不去理他。
玉知拿着一个水桶正要到院里打水。可那个家伙堵在门口,像座山一样。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让路的自觉,忍不住没好气地道:“要想吃饭的话就闪一边去。什么活都不干,还跑来捣乱。”
忽然觉得手上一轻,手上的木桶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他低低的声音让她心跳加快:“你脚还没好。”
玉知呆了呆,看着他拿着木桶到院里井边打水。以他的身份脾性,这么粗贱的活他这辈子也没干过。
华允宥力大无穷,打起水来自然轻松。看着本来干得见底的水缸满了,他放下木桶,一回头,却见倚门美人,正用一双含情美目望着他。
从来镇静自若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华允宥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放下木桶,道:“好了。”
玉知走上前去,受伤的脚还是有些痛,但她心中已经全被甜蜜盛满,轻轻拉住他的手:“我要洗米做饭,你来帮我烧火好吗?”
华允宥脸一红又立即黑了下来,让他堂堂大王子烧火,这脸面如何下得来。刚才看她跛着脚忙碌,一时忘情帮她挑水,她却得寸进尺把他当小工来使唤。
心里想着拒绝,人却被娇小的女子牵进了灶间。玉知拉着他坐到灶前的小凳上,引火,抱柴,火很快升了起来。灶膛里火光照着两张年轻的面容,闪闪发光。
坐在灶前的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去理会锅里已经沸腾的水。玉知低声道:“尚希,这几天你为什么不理我?”自那日两人情动之后,华允宥忽然变了脸色,对她不理不睬。这话她想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口来。
华允宥眼底一黯,口气却依然臭臭的:“我要怎样,用得着你管吗?”
玉知伸手抓住他的手:“我没有管你。我只是想知道是为什么?”他的手好暖,不由想起那天他的手抚上她的身体时的感觉,两朵红云布满双颊。
华允宥忽然抽回手来,转身出门而去。留下呆若木鸡的玉知坐在灶旁。
玉知呆了半天,实在不知为何又触怒了他。铁锅发出要烧干的声音,玉知这才站起来往锅里重新加了冷水,将掏洗干净的米放了下去。
将侍卫买来的菜洗好切好,玉知正在灶间忙碌,见火不够旺了。玉知去墙角柴堆抱柴。
“啊——”玉知一声惊叫,惊恐的看着柴堆里躲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子。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得像一块抹布,却看得出布料还不错。
玉知吓得不轻,而那柴堆中的小小身子更是抖成了一团,从头发衣服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子。
玉知镇定了一下,借着灶间的火光细细打量。仔细看来,稚嫩的身子分明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颤抖的身体表露出深深的恐惧。这是谁家的孩子,不知为何躲在了这里?
玉知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将她抱了出来。
晚饭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让众人吃惊的是,跟在芮玉知身后走进屋内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女。
华伯和华允宥坐在上座。华伯看看那个小女孩,问道:“玉官儿,她是谁?”
玉知轻轻一笑,道:“她是这里县令的小姐,山贼占领县城的时候,她没来得及逃走,怕被山贼污辱,就藏到了柴堆中,已经饿了几天了。”
“既然是县令小姐,就一起坐下吃饭吧。”华伯温和的说,现在大家都是微服,也不用讲究那么多。
华伯既然开了口,玉知也放下心来,牵着小女孩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等玉知坐下后,站着的众侍卫们这才纷纷入座。
华允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眼角扫了那个女孩一眼,就埋头大吃起来。这个女子真是个麻烦,连做个饭都能捡回新的麻烦来。
小女孩叫易莲,虽然年纪小,却灵巧可人,见这些人并无恶意,尤其是玉知,更加可亲。过不了多会,就“芮大哥,芮大哥”叫得亲热。唯有对坐在对面那个黑着脸吃饭的帅气男子敬而远之。
这是什么?华允宥浓密的黑眉皱到了一起,筷子在碗里一拨,果然看到饭里埋着的几棵莲子心和两根红通通的辣椒。
接到华允宥杀人一般的眼刀,芮玉知将脖子缩了缩,往华伯身后躲了躲。她没别的意思,这是山里女子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坐在玉知身旁的那个小女孩感受到华允宥眼角余光的威力,吓得手一松,碗掉到了地上。
听到碗摔碎的声音,华伯抬头,问:“怎么了?”
那小女孩一抖,低声道:“他——”后面却不敢再说了。
华允宥并不看向那小女孩,一脚踢开凳子,转身离座而去,临走时,用威胁的眼光又剜了芮玉知一眼。
见那煞神走了,小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担心不已地看着芮玉知,低声道:“芮大哥,那个人好可怕啊。”
芮玉知连忙轻轻摇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华允宥这一走,玉知也失了胃口,虽然勉强端着碗,却完全食之无味。好容易等华伯放下碗,她也匆匆撂下碗,吩咐侍卫给易莲安排房间休息,就打算回房去。
脚刚刚踏出大门,就被门外站得那一大群山贼吓住了。李大郎站在最前面,见芮玉知走了出来,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大哥,西边的陆宝根派人送来一封信,请大哥过目。”
芮玉知定了定神,这才想起她已经莫名其妙的成了这帮山贼的头领。虽然她对当这山大王没兴趣,但此时形势不稳,能稳住这帮山贼可以减少些麻烦,于是伸手接过信,缓缓展开。
一念万命
虽然对山贼的字没报什么奢望,但看到那篇天书一般的书信,玉知还是有一丝头痛,耐着性子看完,却是一篇山贼之间争夺地盘的书信。
那个陆宝根口气大得吓人,语气更是粗俗不堪,玉知越看越气,忍不住将信丢在地上:“满纸胡言,真是——”正想张口骂人,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终于将骂人的粗话压了下来。
如今余阳郡盗匪横行,除了势力最大的易长歌,手上已经有三万左右的人马,几乎可以与朝廷对抗外,还有十几股小匪在各自为王。这十几股小匪互不服气,隔三差五,就要发生一场火并,每次火并,都会死伤惨重,还殃及了不少无辜百姓。
这陆宝根和李大郎地盘相邻,互相都想吃掉对方。这封信的内容可想而知。李大郎今天刚丢了山大王的位置,正在憋气无比的时候,正巧陆宝根来信,灵机一动,就拿着这封信来试试新大哥的斤两,其中也有为难的意思。
玉知根本没把这山大王的位置放在心上,随口道:“李大郎,这事就由你来处理吧。”抬腿就要走。
李大郎等几个山贼却不让路,口中恭敬无比道:“陆麻子欺人太甚,兄弟们咽不下这口气,请大哥做主。”
见甩不掉这些人,玉知想了一想,道:“好吧。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写一封回信吧。”
李大郎一怔,心中有些不屑,陆宝根的信极尽侮辱,分明是故事挑衅,身为新正位的大哥,正应该借此建立自己在兄弟们中的威望才对。这个新大哥,不仅面相秀气,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不是“礼”就是“理”的。完全是个酸儒模样,但心中忌惮华允宥,不敢多说,只得跟着玉知进了书房。
县太爷的书房,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玉知命众匪铺纸磨墨,借着这个时间,想了几句话。给这些山贼回信。文字太雅肯定不行,太粗俗又失了自己的身份,倒是让她有些为难。
李大郎道:“大哥,墨磨好了。”
玉知点点头,走到案前,提笔在砚台上顺了一顺,见上好端砚中磨了一大滩墨,别说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