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慕夕消 作者:林未末(jj2012.11.23完结,天作之合)-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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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何夕疑惑极了,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不!不行!现在最好不告诉她!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最好先不要告诉别人!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轻吸了一口气,“帮我梳洗吧”。
我的眼睛照例被覆上了白绫,我闭上眼睛任由何夕帮我束好,反正现在我已比较习惯看不见,而闭上眼睛无疑是对我刚刚恢复一些的视力是有好处的。只是在覆眼时想到了为我去北国的雪山之巅帮我犬明月’之花的大师兄,如今他怎么样了?
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吧,如果他要是遇到了什么不测,我,绝不会轻饶
了萧沐。
中午萧聿和周斌派人给我带来消息,事情正朝我想象的方向顺利的发展着,对萧沐近来不满和之前就支持萧聿的人都站在了我们这边,而顾思服的部下也大多遵循他的遗命。
等着吧萧沐,一切都已进入了倒计时。
这一天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晚上解开覆眼的白绫,我明显感到眼前的事物变得比早上清晰很多。
只是令我烦闷的是萧沐的咳嗽声又一次在我梦乡萦绕,这个人,病情真的很重?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次日醒来时我没有立即坐起身来,只是静静的睁开眼,就看见头顶高高的明黄色帐顶,四角缀着穗状的流苏。虽然事先就有期待,但是当真的能看清楚颜色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里酸酸的。不过我现在可不能哭,我将心情调整过来,我要笑,我要笑,这样想着我真的就弯起眼睛莞尔一笑,从黑暗中恢复彩色,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我慢腾腾的从床上坐起,那么小的声音还是让何夕听到了,只见我眼前出现一个挽着宫女双髻的少女抱着脸盆毛巾,带着三四个拿着梳洗用具的小宫女停在我面前,清早便开始唠唠叨叨,一双小嘴动个不停,眼珠也在不大的眼眶里灵活转动着,说不出的灵秀可人,“娘娘,你醒了?告诉你一个大消息,昨天夜半时分皇上突然醒了。”
说道这里,她朝身后摆放好梳洗用具的宫女正色,“你们下去吧,娘娘我一个人就服侍得了。”
那些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女子低眉顺眼的依次出去,何夕越发放肆了,坐在了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听在柔妃宫里的玫玫说,皇上醒来问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明月’制成了药没?可有没有什么作用?”
“柔妃娘娘一听眼泪就掉下来了,说你都成这样了,还只记挂着这个。那朵花已经磨成了粉末混进了饭菜里,不过‘她’那边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也许要过几天才会起作用。你说,皇上和柔妃娘娘的对话奇不奇怪?什么‘明月’?什么‘药’?说到饭菜,柔妃娘娘倒是特别吩咐这几天一定要照看您好生吃饭,每餐都要去那里汇报”
我起初不过是由于心情好漫不经心的听着,越听到后边越觉察到了什么,难道,我的眼睛是因为那朵花
那么,大师兄!大师兄一定回来了!
何夕看着呼吸急促的我奇怪,“娘娘,你怎么那么激动?难道,你也很开心皇上能醒过来吗?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上在苏醒后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来这里的,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
“恩”,我抓起何夕的手,笑了笑,“帮我梳发吧!”
何夕虽然不太明白我话题转换的为什么快,不过她看见我难道露出的笑容,还是笑的很甜,“好,我的娘娘。”
“今天我不想用白绫覆眼了,很难受,就解开一天,可好?”
“是,我的娘娘。”
现在萧沐醒过来了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有趁着吃早饭的机会把调查大师兄身在何处的命令传达了下去,焦急的等了好长时间,到黄昏传晚膳时才有人悄悄附到我耳边说,“禀告娘娘,您的大师兄早在十二天前就回到了东国,现正为东国辅政公。”
十二天前就回到了东国?这是哪门子
消息?
“你们确定消息正确无疑?”
“是,属下在东国的探子亲眼所见。”
怎么可能?大师兄现在在东国?十二天前,不正是他被萧沐逼去采摘‘明月’的前一天?如果他那时回到了东国,那么‘明月’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睛也确实好了啊?
我用我的命保证他一定不会死,怎么样?
萧沐的这一句话忽然跳进了我的脑子里。
难道说
不!这不可能!我想找出事实来否认我的猜测,可是想到的一幕幕却都和猜测吻合。萧沐突然感染的风寒,卧床不起,他那段时间根本就不在宫里!
而那天到我的寝宫,应该是他,从东国连夜赶回
我越想越乱,向身边的人吼道,“把饭菜都给我撤了,我不吃了!”
那些宫女被我吓的傻了好一会儿才唯唯诺诺的说,“可是皇上醒来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看着娘娘用完膳——”
我拂下最近的一碟菜,“都给我下去!下去!”
“是,是”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原来我的眼睛复原全靠萧沐?呵,亏我还那么开心。萧沐啊萧沐,你如此骗我,觉得很好玩么?
看失明的我不知道你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而以为你大病初愈,是不是很好笑?
看不知情的我服下你的药,还乐滋滋的以为是大师兄给我的,是不是特别傻?
你到如今还骗我,只是,你为什么不同以前一样,欺骗我然后伤害我的亲人?难道你是因为愧疚了,所以用惯用的欺骗方式施舍一点点快乐给我?
萧沐,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地上冰冷的身体被谁轻柔的扶起,我闻着身后略有些浓的沉香味道,“何夕?”
来人没有说话,却是将我扶到了梳妆台前,待到坐好,我才看清扶我的人,竟然是——萧沐?
正是穿着同宫女服摸起来一样的料子,脸色透着苍白的萧沐。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身上散发的是沉香的味道,如果我此时没有亲眼看见,我一定以为这是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何夕!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眼睛是沉静的纯黑色,以前经常泛起的点点琉璃色光芒已然消失,头发如夜一般黑,光洁的额头上有几缕发丝在他低头的时候垂下来,唇色是不太健康的粉,在微小的灯火下,他脸的轮廓可以说是上天的杰出的作品。
他做了一个什么手势,隐藏着的宫人立刻端来了一盆泛着热气的清水,显然他们早已有过多次情景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他将干净的毛巾浸入水里,熟练的拧干,细细的为我擦干净脸,就如同这些天何夕给我做的一模一样;他为我擦热冰冷的手,仔细的似乎要洗净手上的每一根指纹,他为我打
开发髻,将及腰的长发缓缓放下,他的眼里缱绻万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我如同木偶一样任着他为我将发梳的一丝不乱,最后他将我带到床边坐好,宫女早已在那里放好了一盆水,他依旧没有说话,半跪下来,专注的为我脱下靴子,罗袜,温暖的大手握住我冰冷的脚,轻轻的放到水盆里
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可以一统四国的霸主,此时正半跪在地毯上,拧着眉,为一个普通女子细细的洗脚。
他用毛九轻轻的擦洗着,似在清洗着自己心爱的宝贝,在快洗好时他突然身子微向前一冲,是在极力忍住什么,脸憋得通红,却不敢咳出一声。
他终于压住了要溢出的咳嗽声,将毛巾从水里拧出来,为我熟练的擦干脚。也许觉得今天一直盯着他的我有些奇怪,他洗好后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抬起眼来看着我,看着我的发,看着我的眉,看着我的眼。
那片纯黑色的眼睛里蕴藏着这世间最复杂的感情,喜欢、爱、悔恨、愧疚、伤心汇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能将人吸进去。
我的手覆上他的手,惹的他的指间一颤,我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谢谢你,何夕”。
他刚有些亮起来的眼睛闪过一丝黯淡,却立即恢复了寂静的黑色,朝我微微一笑。
我闭上眼睛,和他相连的手传来的是初次见面时纯真活泼的我,大婚时在花烛下有些害羞的我,兰花节时他为我戴上项链时幸福的我,在皇宫的最高处看着星星时坚定的我到了最后,逐渐冰冷爱上别人的我
我的心在一段时间里起了惊涛骇浪,萧沐,你不该在所有的事都已经结束了之后又对我那么好,不该在我恨你的时候还执着的喜欢只会伤害你的我,不该
良久我才抽回手,“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萧沐点点头,稍稍抬起脚后跟,让自己的脚步声如宫女一样轻。
等到我躺在床上,才听到隐隐约约的咳嗽声,这个萧沐,压了那么长时间的咳嗽,现在,应该有你好受了吧。
白天早上何夕又是好一顿唠叨,只是半分没有提到萧沐昨天来的事,仿佛昨天晚上我亲眼所见的一切,只是一场臆想的梦。
而到了晚上,萧沐又在那个时辰来为我梳洗。
我拂下他为我梳发的手,“何夕,我现在想出去走走,你陪陪我吧。”
萧沐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的扶着我,身子弓着,手也随之放低了很多,是刚好的何夕手的高度。
他就这样佝偻的扶着我,让他的手与我一般高,让他高我一个头多的身子与我平齐,走过大门,走过长廊,完全不在意偶尔有的宫人偷偷露出的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这样的卑微,只是为了一个想要杀他的女子。
原以为心已
如死灰,原以为再也不会为了萧沐心痛。
在看到这样已为九五之尊的萧沐仅仅是为了扶着我去散步便躬下从不肯放下的身段,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真的有些心软了。
我一直都知道,以萧沐的才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他若是想要这江山,就算是十个我加起来也只有万劫不复的命,事情这般顺利,不过是因为,他默许了而已。
他默许了我夺取他的江山,他默许了我拿去他的生命。
如果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心有千千结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萧沐扶着我坐在亭子里。之前想好的告诉他我早已看得见和讥讽他的卑微可笑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坐了一会儿才开口,也只有这一句,“回去吧”。
萧沐依言扶着我回去。
我让他退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如今的你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我?
夜已经很深了,太多事情在我脑子里搅得我头痛欲裂,只好翻身起床,披上厚厚的衣服出去走走。
现在已经是早春了,可是夜晚还是沁人的冰凉,我避过打盹的宫人,走在了一条幽静的小道上。所幸到了夜半时分宫里还是比较明亮,出了凤阙楼,认识我的人就不多了,见着我独自走着,虽觉得奇怪,可是看我身穿的衣服又不敢上前问。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竟然一抬眼,就到了萧沐的寝宫。
不过,现在的他应该歇息在柔妃的殿里吧。
我一步步的登上台阶,只觉得越往高处越是寒冷,君临天下,得到的只不过是高处不胜寒罢了。
“站住,你是何人?”,一个守门的侍卫上前拦住了我。
“我是皇后”,我没看他,只是淡淡的回答。
“皇后,皇后不是眼睛”
另一个看起来较为年长的侍卫上前拉着还要说话的他一起下跪,“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点点头,看也没看他们径自跨过有我膝盖高的门栏,走进森严庄重的大殿里。
门外有谁低声训斥:你不要命了么?那是皇上疼到了骨子里的皇后娘娘,来到皇宫服侍皇上的人都会仔细记住皇上的画像,就算你今天才调来也不能
我摇摇头,凭着感觉向前走着。先是一些宽大的装饰华美的宫殿,大概是给皇帝准备的接待王公贵臣或外史的,而里面的殿就偏小些,随着皇帝的喜好将它们布置成什么样。我从未来过这里,也就不知道,这里是这样一片纯粹的红。
大红色的墙壁,深红色的地毯,朱红色的窗帘,种种红色堆积在一起,就像走进了新房一样。可是这些红却红的寂寥,红的哀伤,没有一丝生气。
我继续往里走,却在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这是萧沐批阅奏折的地方。
最吸引我的还是红木桌上,堆得如同几座小山的奏折。萧沐‘生病’了好些天,政事都没有处理,这些奏折恐怕还是选过的最重要紧急的一部分。我翻开桌上摆着的一张奏折,萧沐俊逸却带着生就帝王之气的朱字映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