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公主-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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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索命的眼神。
细雨纷飞中，一声柔弱的猫叫传来。接着，又是一声。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有了三只猫，在雨夜中挤作一团。猫是有灵性的，它们或###白了：今天晚上，只有蓼萧苑是安全的。
侍从头领感到绝望了。完不成任务，回去如何向卫后交待？
卫后下旨杀猫，那就比杀人还重要，杀不掉猫，就要杀他。
头领拼死地喊：“谁敢对抗皇后懿旨？！”
“我。”怀惜淡然地道。
院里静默片刻，只有细雨的唰唰声。侍从头领朝四周看了看。
鸾舞喊道：“大胆奴才，还不退下？”
其他侍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满身污泥，狼狈地聚集在头领身边。
怀惜说道：“回去告诉卫后，蓼萧苑有猫，她却杀不得。”
“娘娘不会放过小人。”头领嘶声道。
“她会。”怀惜道。
“凭什么？”头领问。
这个问题真是匪夷所思，怀惜不禁笑起来。
院里的一个侍从跟着笑了。旁边的侍从用胳膊肘狠狠捅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公主在笑……看到她的笑，我觉得好温暖，忍不住也笑了。”侍从抹了把脸上的泥水。
怀惜朗声说道：“卫后不会杀你们。因为蓼萧苑还有猫没有除净。”
这是什么道理？
侍从们面面相觑。
最后一致认定：怀惜公主的智慧太高，岂是我辈能猜透的？
侍从头领躬身行礼：“公主殿下，小人先行告退。”
“去吧。”怀惜说道，“记住，以后不要滥杀生命，即便是猫，像你们今晚这样的屠戳，也会遭报应的。”
“小人领命。”
侍从头领挥一挥手，残兵败将出了蓼萧苑，跌跌撞撞消失在雨雾中。
…… …… ……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22）生活有了意义
牵袖清点院里的猫，喜道：“公主，一共来了五只猫。”随即神情一暗，“有一只受伤了。”
“快给伤猫搽药。”怀惜道。
“公主，这些猫怎么办？”鸾舞问。
“送给废后吧。我记得，废后当年很喜欢猫。”怀惜道。
“这真是两全其美，猫儿有了归宿，废后也会快乐起来。”鸾舞道。
怀惜笑道：“只是今天晚上，卫后会很难受的。”
牵袖道：“真不明白，卫后为什么突然要把六宫的猫全部除掉？”
鸾舞迟疑一下，说道：“其实我听了一个传闻，说是刘淑媛临死前，曾用猫诅咒卫后，卫后十分憎恶。”
回雪道：“难怪如此。”眼里的忧郁更浓了，“可是，弱小的猫儿又何其无辜。”
鸾舞道：“卫后杀人都不在意，何况猫儿。”
怀惜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一笑，说道：“这次本公主‘私藏罪猫’，卫后不知又要给我定个什么罪？”
正在议论，夜幕深处又传来猫的惨叫声。那些侍从离开蓼萧苑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覆命，而是继续完成着卫屏交给他们的任务。
“真是穷凶极恶了。”怀惜喃喃地道。
第二天上午，鸾舞将五只小猫送给了张氏。张氏非常高兴。她从小就喜欢猫，家里最多的时候，曾经养了十五只猫，每天陪她玩耍。进宫做嫔妃的时候养了一只猫，执掌凤印后，坤逸宫里也有猫。皇帝凤郁森对猫说不上喜欢或者反感，反正从未发表过意见，猫在后宫安然无恙。
自从张氏被废以后，性命尚且难保，还到哪里去养猫？
昨天晚上她也听到外面的猫在惨叫，闹到黎明时分，终于止住。张氏痛苦了一夜。现在忽然见到这些猫，自然惊喜万分，口中连声道谢，将猫儿收养在别院，从此生活有了意义。
…… …… ……
…… …… ……
午后，未时。
怀惜刚刚用过午膳，凤朗忽然闯了进来。怀惜皱了皱眉头。
凤朗笑道：“小懒懒，看到哥哥似乎不大高兴？”
“我每天要午休的，你跑来做什么？”怀惜道。
“还午什么休？听闻你昨天夜里，为了保护几只猫，与卫后的家奴打了起来。”凤朗满怀兴趣地道。
“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消息真快啊。”怀惜道，“要说打架，当然是阿烙了。你把阿烙放到院里，真是顶用。”
“你终于意识到了，哥哥的智慧向来是比较靠前的，很多事情，你需要过后才会恍然大悟。”凤朗拿着一根青椒，咔嚓咔嚓地啃着。
怀惜撇了撇鲜润的嘴唇，说道：“本公主没时间陪你吹牛，你去院里玩吧，我要小憩一下。”
“你憩吧，我就在椅子里坐着。”
“那像什么样子？我堂堂公主，岂容你观赏我的睡相？”怀惜瞪起眼睛。
“又不是没有观赏过，再多一次又何妨？”凤朗露出坏坏的笑容，“如果你觉得不值，那我也在椅子里憩一下，你可以观赏我的。”
“出去！”怀惜喊道。
“小懒懒，别生气，你憩你的、我憩我的。对了，你不打呼噜吧……”
“鸾舞！牵袖！回雪！阿烙！全都给我进来！”怀惜一通狂喊。
鸾舞和牵袖先跑进来。“公主，有何吩咐？”鸾舞惊慌失措地问。
“把这个孽障给我赶出去！”怀惜道。
牵袖看到凤朗，一颗芳心早就跳出了颤音，再加上面颊晕红的娇羞模样，凤朗终于发现了。
“你怎么了？病了？”凤朗嚼着青椒问。
牵袖双腿酥软，低声道：“奴婢很好。谢宸王关心。”
怀惜看到牵袖的花痴模样，暗自一笑，说道：“牵袖，速速带宸王去院里。”
牵袖茫然地问：“公主，这是做什么？”
“就想让你们淋淋雨！”怀惜道。
牵袖正在发楞，没想到，凤朗竟然转过身去，径直出了香闺。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23）左右为难
怀惜见凤朗朝门外走去，以为他又在耍脾气，随口问了句：“哎，你真去淋雨啊？”
凤朗回过头，嘴角勾起笑容，说道：“本王的青椒吃完了，要去尚食房解解馋。”
怀惜哼了声，不再理他。转脸看到牵袖，牵袖还记着刚才怀惜的吩咐，小声问：“公主……用不用奴婢陪宸王去？”
“快去啊，还楞着干什么？”怀惜催促。
牵袖咬了咬嘴唇，低头跟着凤朗出门。两人来到院子，凤朗放缓脚步，抬头看看天，雨丝若有若无地飘着，清风拂面，很舒服。
忽然问道：“牵袖，近几日，那个坏王爷来过没有？”
“奴婢不知……哪位坏王爷？”牵袖不敢看凤朗。
“除了本王，另外还有谁？”凤朗道。
“哦……原来宸王说的是元王殿下。”牵袖低声说道，“奴婢回宸王的话，最近元王不曾来过。”
“凤溟沅经常来吗？”凤朗又问。
“元王甚少驾临蓼萧苑。”牵袖道。
“就是说，他来的次数没有本王多？”
“差得很远。”
凤朗马上高兴起来，帅气的脸庞洋溢着灿烂笑容。牵袖极快地看了凤朗一眼，不明白宸王为何如此高兴，而且，他高兴的样子，竟有股孩子气。
牵袖越发紧张起来，这是第一次陪凤朗雨中漫步，嗅着淡淡的海棠花香，牵袖却感到阵阵窒息。
凤朗发现牵袖显得很难受，便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了？”
牵袖忙道：“奴婢很好。”声音哑哑的。
“怀惜常夸你聪明伶俐、开朗活泼，本王怎么看着不像啊。”
“公主是这样讲的吗？”牵袖面颊绯红。
凤朗哈哈笑起来，随即一板脸，说道：“牵袖，本王交给你一个任务。”
“啊……”牵袖发现凤朗忽然严肃起来，更为紧张，“王爷请吩咐，奴婢一定不辜负王爷的重托。”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总之，以后那个活见鬼的凤溟沅再来蓼萧苑，你要密切监视他。”
牵袖楞怔一下。“监视……元王？”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有错。”凤朗道，“把凤溟沅的一举一动记在心里，然后向本王禀报。”
“宸王何不向公主询问？”牵袖轻声道。
“哎，你这丫头。本王交给你的任务，你有疑问吗？”
“不敢不敢。”牵袖慌乱地道，“只是奴婢担心，元王不是那么好监视的。”
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凤溟沅的传闻，那个邪魔般的美男子，虽然远远看起来很诱人，若走近了，肯定不那么好玩。
现在宸王却命令她盯着元王，万一被元王发觉，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牵袖左右为难，久久无语。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24）宸王的教诲
凤朗笑道：“牵袖，你莫怕，只要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记，其它的不用管。”
牵袖暗暗给自己打气。一方面对凤朗实在仰慕，另一方面人家是宸王，吩咐她一个宫女，当然无法拒绝。再说，凤溟沅很少到蓼萧苑来，偶尔来一次，牵袖只要在旁边留意就行了，还是可以应付的。
“奴婢领命。”牵袖鼓起勇气。
凤朗高兴地点着头，随口来了句：“不错，本王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牵袖的一颗芳心险些蹦出胸口，甚至怀疑凤朗听到了她的心跳声，越想控制自己，芳心跳得越发剧烈，脸庞更加晕红，几乎站立不稳要瘫软在地。
“牵袖，你没事吧？”凤朗惊讶地看着牵袖。
“奴婢……很好，多谢宸王关心。”牵袖忙侧过脸，不让凤朗看到她脸上的红霞。担心凤朗再说出什么，忙转变话题，“宸王，奴婢速速带你去尚食房。”
“好，本王也急着用青椒解馋。”凤朗道。
两人一前一后，从钟琪殿绕过，抄近路来到尚食房。
尚食房入口处有座石雕，描绘了百鸟朝凤的煊盛景像。继续朝前走，廊下挂着硕大的宫灯，灯穗儿在风中飘动。不断有内侍经过，显得繁忙而井然有序。
从长廊走入一间宽阔的房间，里面人影晃动，身着红色宫衣的侍女提着篮子、举着托盘来往穿梭。
凤朗站在房门前，朝里扫了一眼，大声问：“这里谁管事？”
忙碌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凤朗，有人认出了他，急忙施礼。
一个胖乎乎的宦官听到外面的动静，迈着小碎步火速赶来，看到凤朗，马上紧张起来，加快步伐走近，颤声道：“小人参见宸王殿下。”
“你是负责管理伙食的？”凤朗问。
“回王爷的话，小人是这里的‘尚膳监’。”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段宝。”
“断宝？”凤朗不禁笑起来，边笑边道：“真是活见鬼，你这名字取得好哇，太形象了！”
“谢宸王夸奖。”段宝只能陪着笑脸。
凤朗收起笑容，又问：“怀惜公主的膳食，也是你负责吧？”
“公主殿下口味独特，有专人为公主殿下烹制美食，小人全程监督。”段宝道。
凤朗冷不丁问了句：“没下毒药吧？”
“啊？”段宝骇得一抖，结结巴巴地道，“宸王的意思……小小小人不明白。”
“你没给菜里下过毒药吧？”凤朗认真地盯着段宝。
段宝直接扑倒在地，叩拜道：“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啊，请宸王殿下明察。”
“别害怕，本王只是随便问问。”凤朗道。
段宝的内衣全都湿透了。
凤朗接着道：“本王不管你是什么熊心豹胆，还是狼心狗肺，别说给公主的饭菜下毒，就算怀惜公主吃了饭感觉肚子不舒服，本王也要拿你试问。”
“是，小人一定加倍注意，决不令公主殿下有任何闪失。”段宝仍然趴在地上。
“倘若怀惜公主吃出了毛病，惹恼本王，一把火烧了尚食房！”
“是，小人谨记宸王教诲。”段宝哆嗦着。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25）倒霉的尚膳监
凤朗忽然一转脸，看到一名内侍正往菜碟里撒什么东西。
“这是何物？”凤朗大声问。
内侍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小瓷瓶扔了。
段宝慌忙道：“回王爷的话，那是胡椒面。”
“胡椒面？”凤朗看了看段宝，“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是调料。”
段宝爬起来，从内侍手里一把抢过瓷瓶，往自己嘴里倒了一些，吞下去。呛得脸红脖子粗，却要做出香甜的样子，以表示安全。
一旁的牵袖看到尚膳监的怪模怪样，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凤朗也笑了，拍着段宝的肩膀，说道：“看你这样子，何苦呢？”
段宝道：“小人全家四十口的性命系于小人一身，怎敢有丝毫疏忽？”
“嗯，那就好。”凤朗点点头。
“不仅小人会盯着，其实每餐饭在烹制过程中，蓼萧苑都会有两名宫女在旁边监督，保证万无一失。”段宝道。
牵袖道：“正是如此。”
凤朗彻底放了心。
忽然想起自己的事，一拍脑袋，问道：“有青椒吗？”
段宝楞了一下，马上说道：“有，有。”他知道宸王最喜欢青椒，朝旁边的人喊道，“去取最好的青椒，献给宸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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