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公主-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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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惜凝视着宇海青的眼睛。
就像她当初第一眼见他时,就知道,宇海青真的可以明白一切。在最迷惘的时候,读懂别人的心。他就是一杯热茶,捧在手里,暖在心里。
接下来,宇海青开始为怀惜的腿做针灸。
直至午时初刻,今天的例诊结束了。
宇海青收拾药箱时,怀惜想起一件事,问道:“宇大人,陛下的龙体近来可有起色?”
宇海青道:“皇上的病,是由御医监直接负责的,下官无权过问。”
“哦,那算了。”
宇海青收拾妥当,派药僮去太医院拿药,又细细地嘱咐鸾舞如何煎药,包括时辰、火候等等,每个细节都讲得通通透透。
鸾舞笑道:“常和宇大人交流,耳濡目染,奴婢也能成半个大夫了。”
怀惜道:“那你去给宇大人做女弟子吧。”
鸾舞面颊一红。“奴婢还是安心伺候公主最好。”
房间里响起一片笑声。
宇海青告辞离去了。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9)光芒煊盛
“不玩了,没意思!”凤怀惜推开“斗兽棋”,伸个懒腰。
这副斗兽棋与民间流传的不大一样,有一次怀惜心血来潮,让牵袖把民间的斗兽棋找一副过来,自己重新做了加工改制,玩法更为复杂有趣,可供四人一起游戏。她带着三名宫女,没事的时候便用此棋消磨时光。
宫里的女人,根本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平日里都是死水一潭。蓼萧苑因为有这位怀惜公主,反倒趣味横生。怀惜虽然不离金榻,却把生活搞得有声有色、丰富多彩。
今天的斗兽棋只玩了一会,怀惜便失去了耐性。
牵袖意犹未尽,朝窗外瞥了一眼,天刚黑不久,透过檐下的宫灯,看到亮亮的雨丝还在飘。
牵袖扮个鬼脸,道:“公主,这才刚入戌时,再玩一会儿吧。”
怀惜摇头。
鸾舞道:“公主累了,奴婢弹琴给公主听。”
回雪道:“我去拿筝。”
怀惜却道:“不听琴。”
牵袖好奇地问:“公主想玩什么?”
三名宫女眼巴巴瞅着怀惜,等着她一激动,再想出个新鲜花样,但最好能多玩一会儿,希望公主可以把“半杯茶的热度”,拉长到一杯茶、或者一壶茶那么久。
“你们三个,给本公主表演皮影戏吧!”怀惜喜不自禁。
“啊——”鸾舞怔住。
牵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先鼓掌大笑道:“好啊好啊!”
回雪看了牵袖一眼,幽幽地问:“听懂是什么吗?”
“那个……”牵袖楞了下,“皮影呀。”
鸾舞轻声问:“我们蓼萧苑中,哪里有皮影?”
牵袖也傻了,随即将目光投到金榻上,看着怀惜。
怀惜正梳理着如云秀发,得意地笑道:“就把你们三个丫头当作皮影,快给本公主表演起来。”
三名宫女还没反应过来。怀惜忽然“噫”了声,手指从秀发上松开了。
鸾舞忙问:“公主,怎么了?”
回雪顺着怀惜的视线望出去。窗外的天际,突然腾起一团白光。
白光夹杂着红光,东南边的夜幕,出现一道弧形光芒,最亮处,竟如白昼一般。
怀惜坐在床上,一边遥望,一边说道:“是坤逸宫的方向。”
三名宫女都被笼罩的光芒迷住了。
鸾舞道:“公主,奴婢去看看。”
怀惜点点头。鸾舞即刻出门而去。
牵袖与回雪闲聊:“皇后娘娘住在坤逸宫,她不会有事吧?”
回雪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怀惜。怀惜沉默不语,继续望着东南方向,那边越来越亮,夜幕边缘的红光与白光交相辉映,灿烂无比。
一柱香的工夫,鸾舞终于回来了。
“禀报公主,今晚皇后在坤逸宫广场为陛下祈福,因此出现了这样的景像。”
“哦?”怀惜淡淡一笑,“鸾舞,你讲一讲。”
“奴婢听太监、宫女们说,皇后前几日梦到一位仙人,身着彩衣,通体散发红光与白光。仙人在梦中告诉皇后:红光散尽,可为陛下消灾;白光笼罩,可为陛下聚福。”
怀惜“哼”了声,说道:“卫后真会编故事。”
鸾舞接着道:“皇后得到神示,立刻奏明陛下,发愿为陛下祈祷仙佛,以求龙体安康。”
“那些光芒是怎么回事?”怀惜朝窗外眺望。
“坤逸宫廊下,悬挂着上百颗硕大的夜明珠,殿前广场还有篝火90堆,均按皇后梦中的图形而设置,烧的是上好的檀香木。据说今晚要烧檀香木360车。”
“原来如此。”怀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要说玩,还是人家皇后娘娘会玩呀!”
牵袖咂了咂嘴巴,说道:“这么大的阵势,应该会对皇上的病有用。”
“最重要的,是心诚。”怀惜道。
“不错,心诚则灵。”
——这句话竟是从窗外飘来的,声音沙哑虚弱。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0)夜访者
“什么人?”牵袖立刻冲了出去。动作极快,转眼便到了门口。
一个惊慌的声音传来:“牵袖,我是彩云,我们……”
“彩云,你来做什么?窗下那个人是谁?”牵袖接连发问。
这时鸾舞已经跟了出去,房间留下回雪侍立在榻前。凤怀惜隐约猜出了外面是谁,不过她事先却没想到,此人竟会来这里。
门外传来一阵低语,不一会儿,鸾舞来到屋里,说道:“公主,有人求见。”
“进来吧。”怀惜坐直身子,顺便朝窗外瞥了一眼,坤逸宫的光芒依然煊盛。
…… …… ……
一个黑裙女人慢慢走进来,头上裹着黑巾,肩披黑氅,浑身上下轻飘飘的,瘦弱不堪。
她怕冷似的,把破旧的黑裙束紧。一绺头发从黑巾里滑出来,耷拉在脸侧,凝着几滴雨珠。
婢女彩云原想躲进屋子,被牵袖挡住,只能留在阶前。彩云十分紧张,不停地往暗处缩去,生怕被别人看到。
怀惜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鸾舞和回雪离开房间,将门掩上。屋里只剩下凤怀惜和那个神秘女人。
女人颤抖着掀开了头巾,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庞暴露在烛光里。似乎承受不了屋里的光明,眯起眼睛,本能地用手背挡了挡。不难想像,她自己住的地方,一定是阴暗潮湿,长年不见亮光。
黑裙女人深深施了一礼:“公主殿下,奴婢突然到此,惊扰了公主,望公主恕罪。”那语调,有种透彻骨髓的哀伤与凄凉。
“张娘娘还记得怀惜,怀惜又怎么会怪罪张后呢?”怀惜温柔地道。
这女人便是曾经的张皇后。
张氏听到怀惜的宽慰,竟流出了眼泪。“奴婢早已坐废,幽闭长定宫,如今的身份,连仆役都不如了。”
贵为皇后者一旦被废,就从九天至尊跌入人间地狱,从女中之王变成宫中罪人,地位还不如宫女奴婢。或被幽禁,或被迁往别宫入佛道修行,甚至被赐令自尽。
眼前这位废后的年龄并不大,但女人惨遭幽闭,犹如扑天盖地的冷霜击向一朵花,瞬间可将一个鲜活生命打落到死灰。
凤怀惜看到张氏竟然有了几丝白发,不禁感到心酸。
怀惜说道:“张后请坐。”
“不敢不敢。”张氏惊慌失措,“还请公主不要喊我‘张后’,万一传出去……”
“你怕卫屏听到?”怀惜道,“不必怕她!”
怀惜忽然提到卫屏皇后,张氏不由朝窗外看了一眼。东南天边的白光与红光仍在交相辉映。张氏微微松了口气。
今晚之所以能悄悄溜出来,正是借着卫屏在坤逸宫前为皇帝祈祷,后宫忙得团团转,张氏才能一路安全抵达蓼萧苑。当然也多亏了那位婢女彩云,彩云一直跟随张氏,不离不弃。
张氏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她实在支撑不住,无法久久站立。
微微吁了口气,用袖口揩了揩额头的虚汗,说道:“公主,听说琴妃死了。”
凤怀惜料到张氏会提这件事,张氏一定感觉到危险,所以才会连夜来蓼萧苑见她。
怀惜道:“琴妃是被毒死的。你有什么想法?”
“奴婢知道,卫后接下来该朝我下手了。”张氏颤声说。
怀惜瞥了张氏一眼,说道:“三年来你虽然幽闭在冷宫,但皇上还留着一丝恩情,没有赶尽杀绝。当年你执掌凤印,仁厚宽爱,我和姐姐都明白的。你被废,绝不是因为有失德行为。”
张氏涕泪横流,呜咽失声:“公主这番话,足以安慰奴婢这颗死寂的心了。”
怀惜亦动了感情,沙哑地道:“不要哭。既然卫后要对付你,我和姐姐商量一下,为你想个万全的法子。”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1)一块破绸缎
张氏惨然一笑,悲戚道:“奴婢这条贱命,从三年前,便已经捏在卫后手中了,她随时可以拿去。”稳了稳情绪,接着道,“想当年我已是贵嫔时,卫屏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记得当初,长公主傲锦曾用四个字提醒奴婢:慎防此女——唉,奴婢却没有真正明白长公主的苦心。”
“真是可惜了。”怀惜若有所思地道。
说起这个卫屏皇后,如此年轻,而能在后宫上位,的确算个奇迹。此女入宫时,仅是个秩正五品的“才人”,长得娇艳妖美而又善于迎合,伪装得楚楚可怜、行止乖巧,深得皇帝凤郁森欢心,由“才人”越级加封为婕妤。
随后生下了麟儿凤杰,于是册封贵嫔,秩正一品,地位仅次于张皇后。但因张皇后无子,遭冷遇,卫屏母随子贵,终被册立为皇后。
后宫原本便没有固宠之法,翻云覆雨,皆是皇帝一人的喜好。在这方面,张皇后显然输给了卫屏。
作为一名狐媚毒后,卫屏兼有姿色和媚术,但她明白,女人要想长久,仅凭这些是不够的。她成为皇后并不满足,为了得到更多,不择手段。
凤郁森平常对后宫压制很严,绝不容许女人们胆大妄为,卫屏也要扮演母仪天下的戏码,很多事不敢过分。
可眼下凤郁森身染重疾,年轻的卫后终于等到了机会。
她要趁着凤郁森将死未死之际,清除前进的道路!
…… …… ……
“卫后得势,只有怀惜公主和长公主傲锦能够制衡她的力量。现在,你们的作用更大了,也更危险了。”张氏道。
“你冒险来蓼萧苑,就是为了提醒我吗?”怀惜轻声问。
“奴婢知道公主聪慧过人。奴婢此番前来,是想请公主看件东西。”
张氏从高踏锦墩上站起身,自袖口中缓缓抽出一只竹筒。
竹筒有些年月了,外观布满裂纹,竹面泛着焦黄的光泽。
凤怀惜微微欠起身,凝望张氏。张氏伸出两根手指,费力地从竹筒里掏出一个布卷,递给怀惜。
怀惜接过来,摊开在膝头。这是块白色绸缎,约一尺长、半尺宽,从边缘的痕迹来看,显然是从某件袍子上撕下来的,一些地方撕烂了,挂着肮脏的絮条。
白色绸缎上画着一幅画,笔法稚拙潦草,笔划歪歪扭扭,不是专业手法。
从绸缎的颜色和痕迹来看,这幅画的留存时间,至少有四五年。
怀惜没有急着看画,而是抬起脸,用探寻的目光扫一眼张氏。
张氏的语调压抑颤抖:“奴婢认为,琴妃的死,便与此画有关!”
“什么?”凤怀惜讶然。
随即眯了眯眼睛,直视张氏,缓缓问道:“卫屏想要这幅画?”
张氏却道:“此画并非卫后的最终目的。”
“什么意思?”怀惜抬起美丽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闪动片刻,手指理了理秀发,“你说琴妃因这幅画而死,那么卫后杀她,不就是为了得到此画吗?”
这时,一阵风突然袭来,窗扇发出吱咛一声,接着便啪啪地响起来。声音并不大,却令张氏悚然一惊。脸庞变得灰白惨淡,惊恐的目光投向窗户。
凤怀惜莞尔一笑,柔声道:“不必惊慌,这里是本公主的家。就连这里的风,亦是本公主宠养的。”
张氏吁了口气,勉强笑一笑,望着怀惜的眼神也有了变化——怀惜公主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2)怀惜的三字经
凤怀惜看了看绸缎上的画,继续刚才的问题:“卫屏为什么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张氏道:“卫后的最终目的,是不想让这幅画的秘密泄露出去。”
“哦?”怀惜顿时来了兴趣。
张氏低声道:“这幅画前后两次流落到奴婢手上。第一次,奴婢并不明白这幅画的重要性。”
怀惜道:“你幽闭长定宫,有三年时光。以前贵为皇后,即便这幅画真有什么惊天秘密,你早就应该查个水落石出,怎会让它牵绊这么久,到如今又扯上琴妃的死?”
张氏的额头渗出汗珠,不安地道:“这幅画第一次落入奴婢手中时,奴婢确是皇后,却没当一回事。那段时间,卫屏刚刚册立贵嫔,奴婢不可能把此画与她联系起来。”
对于张氏的解释,怀惜并不怀疑。此画笔法稚拙,是内侍或宫女随手涂抹的,换了谁都不会在意。
张氏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