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有话说 作者:宝金(晋江2012.7.26完结)-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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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挑剔早餐不够好?
然而,用这么一份东西填了肚子,我还是不到中午就饿了。虽然我一直都呆在军帐里,无聊到连小陆丢在桌上的几卷兵书都又翻过一遍,什么活都没干……
如果城里的守军也只吃这样的东西,他们哪儿还有力气打仗啊?我实在是很有些担忧的呀。
这种担忧当晚上小陆回来还带着一身血气时,终于被证实了。他脸色很不好,回到军帐里信手丢下头盔,就坐了下去,喝了一口水,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看起来就像是要把胸腔里的空气都咳光一样。
我顿时手足无措。小陆不在的时候,我好歹还能比较自如地四处看看,如今这正主儿来了,我还真摆不正自己的地位了。我算是什么呢?现在我该干什么?
原地站了一会儿,我还是凑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你……你还好么?”
小陆摇了摇手,然后侧过脸看了我一眼:“还……还好。一天没吃饭,有些难受。再给我倒点水。”
我原本拿着碗打算舀水的,可听了这话的一瞬间手却抖了一下,差点把碗给砸了:“你,你饿着肚子打了一天仗?”
“也不是。”他用手背擦了擦脸:“吃了点东西的。”
“什么?”我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树皮。”他突然笑了:“别这么看着我,有树皮吃已经不错了。大概再过两天得吃老鼠了。”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我把水递给他,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我们走好不好?你何必要……”
“没办法啊。”他皱了皱眉头:“今天早晨那个饭……只有那种东西了,对不起了啊……你要是觉得受不了就先走吧,过几天,说不定什么都吃不到了。周围的城镇都失陷了,我们很难找到地方去补充粮食。”
我看了他一眼,摇头,决然道:“不行,我要留下。我可以吃得更少一点的。反正我也不出去——今天守城如何?”
“还行。”他伸出手,脸上有种奇异的平静:“今天他们打得不是很凶……你看我的手。”
我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我记得分明,那时他拉我上窗口时,手掌虽然干燥,但依然是柔软温暖的。如今他手掌上却满是血口子和茧。我试探着伸出手去摸他的掌心,他却笑了:“没有感觉的,七虞。现在完全没有知觉了。别人也都是一样的。说真的,守城的前两天,我还真有点撑不住,但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士兵就进来了,行了一礼,道:“陆校尉,张大人请你过去。”
我抬头望着小陆,他点点头,神态依然平静,捡起头盔,道:“我先过去,你等我回来。”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一身衣甲已然被灰尘和污血盖满,站起来的时候也不像从前在天策府看到的那么挺拔,然而看上去却格外可靠……外头天都黑尽了,军帐里烛火摇曳,映在他铠甲上,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去把他的铠甲擦干净——虽然这活儿怎么看都是妻子应该做的事,我现在去做的话,怎么说都有些僭越了。
我等了他很久,等到我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才回来。朦胧感觉到有人抱起我,睁了眼,才看到小陆的侧脸就在我面前。
“……你回来了啊?”我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然后,他就松手了。
然后我就掉在地上了。
也许如果我假装自己一直是睡着了的话他就会一直把我抱到榻上去,但是……为什么我醒了他就会直接松手呢?难道不会把我放下去吗?从他胸口的高度直接掉下去是很疼的啊!
“你干嘛!”我呲牙咧嘴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般把我拖了起来:“我……那个,我是怕你在哪儿趴着受凉而已。冒昧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出离愤怒了:“我问你为什么突然放手啊!”
“难道你醒了我还抱着你?这样岂不是……”
“我醒了你也还拉着我的手啊。”我顿足。
于是我的手被他一把甩开了。
“张大人找你到底干什么呢?”我晃到榻边坐下,踢掉鞋子,收了腿上去坐着。
“明儿出城奇袭。”他耸肩:“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我突然心酸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我要和你一起。”
他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我的话,点头道:“好。”
这个回答却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他难道不应该是坚决反对的吗?我还记得昨天有个人特别认真地警告我赶紧从这里离开前线危险的——莫非……
“明天出去,倒有一多半儿算是在暗杀——你的本行。”他微微挑起唇角:“我猜,这个差事,咱们俩一起做也是可以的。”
我心里微微一惊:“杀谁?”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的小暧昧,下一章是我幻想了很久的场景……咳。
☆、第三十九回
小陆却不再回答这个问题,他站在榻前,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那个,你能往里一点儿么?昨儿我在桌子前头趴了半夜,实在是难受得很。我躺在这边……行不行?”
我果断往里滚到了靠着军帐篷布的那一边。这是人家的地方,我寄居在这儿已经够给他添麻烦了,还要霸占人家的床榻,确实有点儿过分。
小陆很是腼腆地坐到了一翻身就会掉下去的地方,轻声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也是过来躺了一会儿的,但怕你不高兴,就……”
“我为什么不高兴?”我一愣,话出口才顿悟不对:“其实……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什么都没做嘛,嗯……”
小陆却突然盯住了我:“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做点儿什么?”
我扭头面壁:“没这个意思……早点休息吧,明天什么时候动身?”
“早晨。”
“杀人不都是在晚上么?”我心里一咯噔:“早晨的话,人的精神是最好的,那样……”
“精神最好的时候,防卫是最松懈的。”小陆原本已经合上的眼睛又睁开了,轻声道:“那个时候,人对自己是最有信心的。”
我点点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军帐里一时寂静。直到小陆开口:“睡吧,没关系。”
他的声音像是春风,但是似乎还要更干燥一些……我已经睡了一会儿了,此时是一点都不困的。但小陆却又合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微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又想起了早晨我所做的那件事,说起来怎么都有点儿猥琐的。而且——话说,我一个姑娘家躺在他旁边,小陆就这么撑得住?
好吧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团了团身体,拖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可没过多久,小陆便又叫了我一声。待我应,他却又不出声了。
不会是梦话吧?我翻身起来看他,却发现他其实还是睁着眼睛的。只不过脸腮微微泛红,很漂亮的样子。
“怎么了?”
他猛地坐起身来,盯住我:“你怕不怕?”
“怕什么?明天的刺杀,还是……”
“我。”他打断了我的话,突然把我按倒了。
我不怕他,但他现在如果是要做那种事情的话,却容不得我不怕。还没成亲呢,我住在他这里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再那什么,似乎确实不大好。
然而我挣扎踢打根本没有作用。昨天我手臂才扭到过,如今还时不时酸痛着,一用力就疼得像是被人拿矬子磨一般。小陆的力气还比我要大得多,他按住我肩膀的结果就是我整个上身除了头都动不了。
“你别……”我要叫出口,他却抬了右手按在我嘴上,低声道:“外头有卫兵。”
“……别啊。”我急得差点哭出来。虽然这整个过程看起来都是我在勾搭他,但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想过要发展到这一步的:“昨天你不是也……”
“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他盯住我:“我也不想非礼你什么的,但……现在我忍不住了。”
“那边有凉水!”我不敢大声,但我确定,我的话他听得到。
因为他居然松手了,然后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一碗水泼在了自己脸上。
好吧,换了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等小陆原地站了一会儿再走回来,我相当不好意思地勾了脑袋滚到床榻尾角坐着去了。而小陆也不拦我。他自己躺下,好一会儿才道:“你回来吧,我不动你——只是,你什么时候走?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忍不住了。”
“……”我默然良久。我能走到哪儿去呢?回冰魄?那我得把他也拉回去啊。但要真是让我不达目的誓不还的话,说不定我还没把他弄走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种情况真是让人犯难啊。把他带回冰魄和杀个人相比,明显后者要简单许多。
想了许久,我做出了这辈子最蠢且没有之一的举动。这个举动标志着小陆那碗水白泼了,标志着刚才那一架白打了,标志着很多不能明说的事情发生了。
我不就亲了他一下嘛。
反正第二天早晨,当我在他怀里醒过来的时候,小陆看着我的眼神都变得非常奇怪了。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意味,只觉得被他看着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
于是这天我终于见识了他们的早饭是什么样的。依然是昨天那微微带着粉白色的一碗热水,一碗近似草根的东西,以及看不出质地更吃不出配料的奇怪的团子。
“不是说今天能吃一顿饱饭了么?”我抿了一口那汤——现在我不用和他避嫌了。
“这东西吃饱还是没问题的。”小陆面对极为糟糕的饮食仍然笑得出来:“就是难吃了一点儿。”
那是难吃了一点吗?要是让唐雪燕吃这玩意他会直接自尽的好不好?我估计吃土都比这东西好吃——感觉这团子里头就放了一点儿盐,原本属于野菜的苦涩味道还没有完全去除,梗络硬得戳在牙龈上都疼。
“昨天就只有这两样,还没有这团子呢。”小陆又道:“将就点儿吧,等打退了叛军,我带你去长安吃好吃的……”
“去长安就不用你带啦。”我不禁笑了出来:“我知道所有好吃的地方呐,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会钞时……”
“我来。”他也笑了,似乎全然想不到平定叛乱会是多么遥远的一件事。而就算叛乱止息了,长安还会像原来的长安一样么?那些支撑起长安纸醉金迷生活的富家子弟们,还有那种心力和财力接着过这样的日子吗?
还就在几个月前,那个长安还美得像画卷一样,要是再过几个月,谁能说清楚它会是什么样呢?
我默默地啃掉了一个团子,觉得自己吐口唾沫大概都是苦的,就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小陆垂着头吃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大概他也不会多满足于这顿早饭吧?
吃完那个团子我就在发呆,直到小陆起身,脱下了衣服,我才猛地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他背朝着我,但就在他脊背上,一眼望过去就有二十多处伤疤……我咬了嘴唇,心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同地方的伤口,标志着不同的凶险程度。小陆的背上有好几道目测很深的伤口就在心脏所在的旁边,那时……伤得很重吗?
小陆穿了一件软甲,然后又套上外衣,才扭头看了我一眼:“干嘛盯着我看?我背上有花儿吗?”
“那些伤都是什么时候受的?”我的声音都在打颤:“会不会很疼?”
“疼也是那时候疼。”小陆倒是洒脱得很:“当兵啊,怎么可能一点儿伤都不受?我都忘了这些伤疤什么时候留下的——怎么,吓着了?”
“有几道疤是可以致命的。”我低头,道:“如果是我动手,光这里——”我走到他背后,指尖隔着衣服按在他伤口处:“这里一下,就可以要了你命了。你当真福大命大。”
“大概是那一次伤得不够深吧?”小陆似是在回忆,答得漫不经心,还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这就是命啊,上天都不让我死那么早。”
我微怔,之后整张脸迅速地烧了起来。
但是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