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温度,我的幸福(出书版) 作者:江雪落(出版时间:2015-01-31)-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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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心眼儿里为了他好的女人……
人生到了29岁,
也就遇到这么一个。
第二天一早,钟情从床上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还有点鼻塞。好在随身的行李箱里有一些备用感冒药,这下派上用场了。钟情吃了两颗,披着沈千秋的大衣到楼下吃早餐。
沈千秋个子比她高,肩膀也比她宽,藏蓝色的羊绒大衣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松松垮垮,撑不起来。酒店餐厅提供的是自助式早餐,煎蛋、油条、豆腐脑、各色小糕点……西式中式,一应俱全。钟情出示了房卡,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
或许是头一天醉酒的缘故,钟情此时觉得腹中空空,却吃什么都没味道。最后还是要了一碗白粥,配着酸甜爽脆的酱菜,渐渐吃得身体暖了起来。
酒店入住的人并不多,钟情在餐厅坐了好一会儿,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进来用餐。临起身时,远远看见刘靖宇拎着公文包,匆匆走过大厅。钟情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石星跟出去,心里正觉得纳闷,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偷偷观望的行为实在有点可笑。
走出酒店,钟情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上了一辆出租车,却突然发现自己人生地不熟,压根儿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司机见她报不上来地名,也不催促,直接把车子开到主路上,看样子对于这样的状况已然司空见惯了。
钟情可舍不得浪费车钱,虽然觉得有点尴尬,还是开口说道:“师傅,临安这边有可以逛街买衣服的商业街吗?”
司机师傅说起话来慢悠悠的:“有啊。看你想去什么层次的了。”
钟情一听这话,再看车开得也不快,知道碰上个不实在的,这是看出来自己是外地人,有意带着人绕路走。索性自己低下头用手机查,然后直接跟司机说:“直接把我送到湖滨路银泰百货吧,我要去那儿见个朋友。”
“好的。”司机说话依旧是那副慢慢的腔调,车子倒是开得快起来。
到了地方,钟情裹紧大衣,径直走进商场。
她本来也没什么心思逛街,再加上吃了感冒药,这会儿药劲也上来了,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进商场没二十分钟,就穿着新买的大衣走了出来。
和沈千秋约了家咖啡馆见面,钟情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坐下来,难得地点了杯黑咖啡。有个老方法,说是吃了感冒药再喝点黑咖啡,脑子容易清醒些,钟情也是从前在星澜上班时听一个公司前辈提起的。
不多时,沈千秋就到了咖啡馆。见钟情脸色苍白,眼睛下面两圈乌青,便问:“怎么了,一晚上没等着黎邵晨,所以睡得不踏实?”
钟情一听这话,吓得险些没把咖啡喝到气管里,咳嗽得半天说不上来话。
沈千秋见她这样,就笑:“昨天白肆非说你和黎邵晨是一对儿,让我这一句话就试出来了啊!”
钟情咳了半天,脸色微微有了些红润,听到她这话,知道沈千秋是有意调侃自己,便看了她一眼:“沈小姐看着是个精明人,怎么这回也被白肆那家伙给糊弄过去了。”
沈千秋浅浅一笑,偏着头说道:“我看着精?那我就当你这句话是夸奖,收下来了。”
钟情说:“说起来,还不知道沈小姐是做什么的?”
沈千秋说:“我啊,过去是个警察,目前赋闲在家。未来……还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
过去,现在,未来,全都概括在这一句话里,钟情听得怔忪,过了片刻又笑着低下头,用小勺轻轻搅着咖啡:“听起来,你的生活过得很精彩,真让人羡慕。”
沈千秋眯着眼睛看她:“有得有失,我还羡慕你过得滋润呢。”
钟情微微一愣:“我?”
沈千秋笑着打量她:“对啊,你很会打扮,衣服都是深色系,但看起来很有品位,一股……那话怎么说来着,名媛范儿。不像我,衣服都是随便穿穿,跟个男人似的。”
钟情顺着她的眼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即就笑了:“我过去也是很节省的,这不是换了新工作,跟着黎总出差,总要穿得体面些。现在这身打扮都是照着时尚杂志上的照片搭出来的。”
沈千秋见她说得这么实在,也跟着乐了:“但做你们这行应该挺有意思的吧,每天见见客户、谈谈生意,要不然就是坐写字楼,对着电脑工作。”
“见客户的滋味不好受,有时候求爷爷告奶奶地也就见着人家一面,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关门外面了。每天对着电脑做报表写策划案,眼睛都快瞎了。”难得有这样放肆吐槽的时候,钟情索性一股脑地把长久以来憋闷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所以啊,都是看着光鲜,鞋好不好穿,只有脚知道。”
沈千秋赞赏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得不错。”
钟情不言不语地一笑,低头小口啜着咖啡。
沈千秋又问:“你跟黎邵晨……从昨天吵完架到现在,一点儿联系都没有?”
“没有。”钟情摇摇头,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就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
沈千秋心里有谱,却不点破,从善如流地说:“嗯。”
她什么都不说,钟情反倒有点坐立不安了:“那个……我今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昏头昏脑的,也没顾上看。黎总他昨天……真的没回酒店?”
“醉外边了。”沈千秋语气轻快,似乎对这种状况很熟悉,“昨天白肆把我送回家,就直接打车折回那间酒楼,他们四个似乎折腾到挺晚。白肆今天早上才回来。”
钟情咋舌,过一会儿又突然说:“黎总昨天和人约好,今晚要在望江楼吃饭。”
“你放心。”沈千秋看了看手表,笑着说,“这个点,他怎么也酒醒了。你还是想想等待会儿见面了,你都跟他说什么吧。”
“说什么?”
“白肆在黎邵晨面前瞒不住话,估计昨晚回去,就把你的状况都对他说了。”沈千秋有点儿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你昨天那酒喝得太猛。你心是诚,但黎邵晨买不买你的账,可就另说了。”
钟情懊恼地扶住额头:“那该怎么办?”
吃了早餐,喝了咖啡,又跟沈千秋说了半天的话,钟情这会儿脑子也渐渐清楚了。回想起昨晚跟黎邵晨锱铢必较的争吵,以及后来在酒桌上被白肆推搡着脑子一热就把一杯白酒都喝了的情形,她越发觉得自己是傻到家了。
黎邵晨平时是个随和幽默的性格,对她也一直像朋友一样,她就真把人家当朋友对待,有什么说什么了。可现在把整件事抽出来客观地想,黎邵晨在她前途一片灰暗的时候收留了她,是她事业上的恩人;这次带着她出来一起进行公司最高机密的丽芙卡策划案,两个人不仅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更是工作上的好拍档了。可她是怎么对待黎邵晨的?质疑他的行为动机,指责他小人行径,最后还因为喝醉了提前从酒桌退席。
尤其从白肆那儿知道了卓晨成立三年来的种种不易,以及阮国栋平时的所作所为,钟情现在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有点儿不知深浅。
沈千秋看出了她的自责,便说:“这件事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昨天白肆不也说了嘛,大家都知道,你说那些是为了黎邵晨好。但问题是你得让黎邵晨本人也明白这一点。”说着,她忍不住扶着额头笑着道,“怕就怕他想多了,误以为你是看不起他的为人,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郁闷地找不着台阶下呢!”
钟情心里闷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知道了。其实这件事也是我想多了,黎总人很好,我早就该想到他不是平白无故陷害人的那种人。”
沈千秋舒了一口气:“行了。你能说出这句话,我这任务也算达成了。你心里不怨他就成。”
“肯定不会。”
沈千秋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随即又笑:“那待会儿见了面,你就主动点。黎邵晨这个人,平时看着挺没溜儿的,但他也挺好面子。你主动搭话,给他个台阶下,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在沈千秋的劝解下,钟情打定主意主动跟黎邵晨缓和关系,却没想到一直到了傍晚,都没见到黎邵晨的人影。
无奈之下她只能拨通黎邵晨的手机,电话刚通,就被人掐断了。钟情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在望江楼的雅间苦等。
一直到了七点半,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就见黎邵晨灰头土脸走了进来。钟情见他裤脚和鞋子上都沾着泥水,大衣也蹭脏了两块,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桌边,便主动走上前,倒了杯热水给他。
黎邵晨接过水,却没讲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水杯狠狠往桌上一蹾,骂道:“阮国栋这个孙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怎么了?”钟情吃惊。她从五点半就到了望江楼,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其间别说人了,连只经过的猫都没有。阮国栋如果来了,她不可能错过。
黎邵晨抬起眼睛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今天起来就去找石星了,她昨晚连夜退房走了,刘靖宇是今天早晨走的,打他电话是关机,估计我打那会儿他正在飞机上。”
钟情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去找石星,是想——”
“我是想告诉她别跟阮国栋合作。”黎邵晨垂下眼,撇着嘴角一笑,“当初坑我的人是石路成,现在我这么地给石星一个小姑娘下套,也有点儿说不出去。”
紧接着他又说:“然后我就去找阮国栋,可那孙子直接躲起来不见人。我跟白肆一路开着车到了他家乡下那个丝绸厂,哪还有厂子啊!根本就是一片荒地!”
钟情瞪圆了眼:“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黎邵晨苦笑,“我跟白肆两个人四只眼,一起瞧见的。我们还跟附近的人打听半天,人家说丝绸厂过去是有,但生意一直不景气,去年秋天厂子就拆了,那块地也卖人了。”
钟情半天才缓过神:“那现在怎么办?”
黎邵晨面色凝重,说道:“回来路上,我试着联系过石星和刘靖宇,但他们两个都不接电话,应该是故意不理人,想避免麻烦。最后我发了封邮件到石路成的邮箱。那个邮箱是他的工作邮箱,石星和刘靖宇既然接管了公司,邮箱肯定每天都会固定登录的。”
“嗯。那个邮箱我也知道,最迟明天早上,他们只要打开邮箱,就能看见。”说到这儿,钟情突然柔软了口吻,说道:“黎总,对不起,昨天是我误解你了。”
黎邵晨好像看个怪物似的盯着她,说:“钟情,你可别啊。昨天你说我做得不对,今天一整天我险些把腿跑断了。你现在如果反过来说支持我之前的做法,那我可真是没法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钟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邵晨见她笑得眉毛弯弯,唇色嫣然,抬起手就想揉揉她的发顶,手抬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举动不太合适,便改成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说好,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昨天你走之后,宋泽说了一句,不应该为了不值得的人,脏了自己的手。”黎邵晨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如今我们卓晨要财有财、要人有人,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石星和阮国栋算个毛啊,小爷我懒得跟他们斤斤计较。”
钟情听得忍不住笑:“对,黎总说得都对。”
黎邵晨突然拿手指她:“哎,你可别来这套。”黎邵晨跷着二郎腿,一脸严肃。“从小到大身边顺着我夸奖我的人太多了,真正的朋友没几个。”他看着钟情的眼睛说道,“我还就需要像你这样肯给我提中肯意见的朋友,帮助我改正错误,敦促我进步。”
钟情无奈地举起两只手:“好,我知道了。问题是,黎总,你刚刚确实每一句话都说得非常正确。”
黎邵晨弯唇一笑:“这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说着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餐桌:“哎,菜怎么都没上。”
“人都没来,上菜谁吃啊,都浪费了。”
黎邵晨一摆手:“让他们赶紧的,都端上来,我打电话喊人,把沈千秋白肆他们都叫来。”
黎邵晨的号召力果然不同凡响。一通电话过去,不出半小时,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人,其中沈千秋、白肆和宋泽,都是昨天就见过的。
不同于前一天饭桌的沉闷,这天晚上每个人都放得很开,包括数日来几乎愁眉不展的钟情。有了黎邵晨和白肆这两个话痨,吃饭的时候一点都不愁话题,大家吃吃笑笑,一餐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酒后放风,黎邵晨非要走着回去,其他人各自回家,唯独钟情还要跟他一起回酒店,两个人便一起沿着路边往回走。
时间有点晚了,沿途路灯昏黄,树影疏稀,抬起头就能望见一轮又大又圆满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