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药师 上by绪慈(美攻he)-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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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将焚烧中的解药交给气色已经没那么糟的白胡子老人家,同他说:「前辈,这就麻烦你了,我先去会会那家伙,拖延些时刻。」
韩斋点头,解下腰间围着的银白软刃,交给小春。
「小兄弟自己当心。」
「会的。」小春笑。
韩斋端着焚香炉先让司徒闻过,而后出了留听亭一一为他人解毒。
小春见老人家做得不错,自也放了心,回头看那黑衣青年,嘴角一勾带起粲然笑意,一招身影利落漂亮的纵云梯使出,身形轻如飞燕,由留听亭处跃上了擂台。
台上两人一阵对立。
兰磬见此人一身寻常麻白布衣装扮,扎着的发几缕散出,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却长得是风神秀雅、容貌俊美。
又见这少年腰杆挺得笔直,气度岩岩如孤松立于天地,双眼如点漆似星辰尽聚湛湛生光。
想及如此潇洒不羁、无人能折的人物下一刻便得死于他的剑下,兰磬不禁露出了笑。
「小兄弟,解得了我独门毒药,医术不错。但与我兰磬为敌,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兰磬说。
「就算我不与你为敌乖乖坐在那里,你只怕杀光了这些人,也不会大发慈悲放过我吧!」狂风将衣摆吹得阵阵发响,小春昂起头大笑几声。
他抖了抖老人家给他的软刃,气贯剑身、刃尖指地,刃锋龙吟之声此刻震震发出,不绝于耳。
此刃通体湛白,色泽本来就迥异于寻常兵器,这时被小春握在手里,上头精工细刻的龙跃九天栩栩如生,宛若要跃刃而出般,待同兰磬一战。
「即便韩斋将龙吟剑给你,只怕你也挡不了我多久。」
「挡不挡得了,当然还是挡一挡才知道。」小春嗓音响亮,无所畏惧地道。
小春有自知之明,他剑术不精湛、武艺也平平,师兄们平时练武时他总待在药房玩山草药,不过师父给了他一身高手勤练数十载都难得有的浓厚内功,加上自己身形迅速,于是小春决定以快取胜。
兰磬动手之际,小春敛定心神不敢分心,怕一个不慎今日就要命断绿柳山庄,再也回不了神仙谷当他的快活神仙了。
剑注满劲力而来,快狠准的招式如游龙闪电迅猛破空直逼小春,小春知道若硬是接下这剑恐怕会被挟带而来的劲道震碎手骨,他遂连连后退以手腕旋起软刃攀附对方剑上,运起所有内为近身击上剑身。
日正当中,台上忽闻一声巨响,没人来得及看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见小春被震得凌空飞起数丈再重重摔下,落地时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兰磬没想到一个小毛头会有如此浓厚的内功,虽然在两剑相接时及时撤劲,但仍是为时已晚,两股强劲的天罡正气正面全力对击,他胸口一阵剧疼,身形一晃竟也受创不小。
「小子,若非我收回内力,刚刚你可能就命丧当场了。」兰磬浅笑,虽强力压制体内汹涌翻滚的气血,但仍免不了一丝鲜血溢出唇角。
「你如不收回内力,我死,你也脱不了重伤的命运。在下自也是兵行险招,否则依你魔教教主兰磬的大名,恐怕只消一招便被你打趴下,哪还谈得了挣时间让这些武林前辈们回复功力诛了你这个魔头?」小春自也是笑,笑得潇洒狂放。
这一击全靠和老人家玩的那几招,此次只能全力一搏,他方才突然灵光一闪,才行如此险招诱敌。
「好!」台下武林人士莫不为此人物义无反顾的侠义心肠喝采。
「你想救他们?」兰磬问。
「在场能打能动的只剩我一个,为何不救?」小春答道。
兰磬忽而一笑,手一抬,四方忽有手执长剑、身着黑衣之人群起跃入,片刻间手起刀落,台下哀号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多少无法动弹瘫痪于地的武林人士任黑衣人宰杀血溅当场,而无半点还手之力。
「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小春脸色一变,惨白不已。
「狠毒?」兰磬又笑,「会吗?」
「怎么不会!」小春喊道:「杀这么多人做什么!杀人会让你开心吗?」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兰磬阴阴一笑。
但只这和兰磬相搏的弹指时间,便有些人渐渐回复武功,拿着兵器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反击黑衣人。
兰磬觉得时候不早了,该立刻解决了。
他笑着朝小春走来,慢慢接近他,「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若今日留你,他日必为我心腹大患。我趁早了结了你好吗?否则往后又该多一个让我操心的人了。」
「不好!」小春连退几步,急急嚷着。
「想杀他,那还得问过我。」空中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落下,森冷冰寒的银剑发着令人颤抖的杀意。
那身形飘然洁白如雪,冷若冰霜一张倾城容颜,正是消失在小春身边许久,未见踪迹的云倾。
「云倾,你怎么来了!」小春见云倾出现,连忙大喊。
他这回比方才兰磬说想杀他时还紧张,连忙牵着云倾的手就往自己这里带。云倾重伤未愈,还身中剧毒,兰磬这厮如此厉害狡黠,云倾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我四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跑这儿来了。」云倾仍是那冷淡语调,见小春胸前那抹血迹,原本不存在情绪的眸子颤了一下。
兰磬眯着眼看素来不爱与人亲近的东方云倾此刻任个毛小子拉扯,眸里思绪翻了翻,而后退进冰冷眼底不复出现。
「唉呀,东方,怎么你还没死啊!」兰磬突然一笑,笑得开怀,说道:「我真没料到你居然可以活到现在,那月半弯可是花了我好久时间专为你制的,你怎这么忍心辜负我的心意。」
兰磬这番话着实让小春打了个寒颤。然而,让小春疑惑的是,这兰磬说话的神态动作,怎么越来越令他觉得熟悉。他以前好像也听过这样说话的语调,但是那个人……小春又看了看兰磬……长得可不是这样一个普通模样啊……
云倾也不多话,只见他一个抬眼眸中浮现杀意,同时多名白衣人窜至擂台上,将兰磬团团围住。
云倾纵身一跃剑尖直刺,兰磬轻而易举躲过来招。
黑衣人见教主受困,多数跃至台上,刹那间只见宽阔的擂台之上黑色身影与白色身影兵刃交接,快速窜动。
尤其是兰磬云倾那对,既是黑又是白的,交锋动作快得肉眼都难以看出招式变化,只见两个身影融成一块,简直就要交融成了灰色一般。
小春重新拿起软刃闯入俩人之中,挑得云倾出招空隙剑剑直击兰磬,虽然他不喜欢杀人,不过倘若这回放着不管,绿柳山庄上至一干人等下至家禽畜类,只怕都得给这魔头灭得干干净净连渣也不剩。
云倾一剑朝兰磬面门挥下,兰磬犹有余裕的往后退半步,脸上原本罩着的人皮面具被刬成两半,缓缓随风飘落地面。
小春定睛,这才看清楚人皮面具下,是一张让人为之惊叹、目不转睛的绝美容颜。
若说云倾是朵出水芙蓉,那这人就是怒放牡丹。
「美……美人啊……」
纵然在这双方交锋的生死关头,小春的爱美之心仍没有丝毫退却,他一双桃花眼水盈盈大睁,目光盯着兰磬绝世之貌不放,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口水差些就要滔滔流出。
兰磬的美,是迥异于云倾的风采。秋水为神玉为骨,凤眸光黠眉如柳,黑缎子滚银边的锦缎华服和那头以银丝系起的乌发,衬得是肌肤赛雪,顾盼间风姿卓越,笑意轻轻挂在眉梢。
然而本该是个出尘脱俗的人,眸子里却带着一丝摄人心魂的妖异。这抹异色落在他的俊颜之上,使得他笑起来冷艳邪魅,周身更透露出一股浓浓邪气。
魔教教主兰磬,竟是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人物。
小春看着看着,又呆了。
怎么出谷一次,竟可以遇到三个美人。
先是云倾,再来料峭,而后兰磬。
他这到底走的是什么好运啊……
美人啊……
高手过招间哪得如此心神恍惚,兰磬见小春一径傻笑露出破绽,先用个虚招引开云倾,忽而剑锋一转灵般的银光闪逝,长剑由前方心脏处穿透小春胸膛而出,快得令人来不及眨眼。
一阵剧烈疼痛,小春看着兰磬握着剑柄的手就在自己胸前,而那剩余露出的一小截剑身仍看得清楚,血有些冒了出来,鲜红,带着紫气的,滚烫热血。
小春浑身一颤,发起冷汗。
抬头看了看这柄剑的主人,只见妖异美人露出魅惑人心的笑,那笑让人人冷到了骨子里,带着猫餍足后所露出的慵懒神情。
这神情小春见过,他确定自己见过。
在神仙谷里每回大师兄在他体内中下毒种,故作好心地问着自己身体可否不适时,所露出的,就是这样一个神情。
再望这眼、这眉、这口、这鼻,小春越看便越觉得熟悉。
「小春!」云倾大喊。
兰磬有趣地回望身旁云倾,这冰心冷血的人儿何时有了感情了,一声小春,声音从骨血里震颤而出。
单这句,这个人就该死!
趣味兴饶地将剑由小春胸口猛力拔出,当下血如泉涌喷洒擂台之上。重伤的人倒也有能耐,竟只晃了两下,那对水汪汪的灵动眼睛还看着他。
兰磬正说些什么,那个人却先他开口了。
「师兄……」
小春气若游丝细声喊着:「师兄……石头师兄……」
极尽的贴身距离内,听闻小春脱口而出的呼唤,兰磬愕然。
「师兄……是你吗……我是小春啊……你八师弟赵小春……」
小春咳了一声,止不住的鲜血由嘴角溢出,他伸手掩住口鼻又咳了声,后来才想到自己的那个洞更大,流的血更多。用最后一丝力气点了几个大穴,他晃了晃,就快站不稳脚了。
云倾和小春这一拖延,武林正派人士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兰磬眼看战局陷入胶着,再耗下去有弊无利,便举剑逼退冲上来想抢人的云倾。
剑式招招凌厉,云倾不敌,兰磬一剑落下震退了云倾手中兵刃,又趁势而上猛烈挥落,云倾一疼,手臂几乎被兰磬给砍断。
「啊……」小春见况,心疼地喊了声。
「今儿个时候也不早,我出来一整天都累了。」兰磬笑着说:「东方,你这小兄弟颇得我缘,这么吧,就先把他借我,让他陪我玩几天。你应当不会介意的对吧!」
搂着小春的腰,兰磬倒也不急着帮小春止血,只让小春歪歪斜斜地靠在他身上,稍嫌亲昵地摸了摸小春的头发。
「你敢。」云倾又逼了上来。
兰磬笑得猖狂,「有何不敢?」
「云倾……手……」小春困难地伸手探入怀里,拿出一只澄黄瓶子,然而瓶子却再也无力拿稳,掉落擂台之上。
兰磬振臂一挥,抱着小春运轻功如飞鹤腾空而去,黑衣人紧随在兰磬身后断阻穷追不舍的云倾等人。
兰磬武功了得,加上有人断后,身影迅速消失在绿柳山庄外围的密林当中。
云倾不断寻找,直至日落西山林里漆黑一片,才明白自己真的追丢了兰磬,也失去了小春的踪影。
「兰磬……」云倾咬牙握拳,而另一只握不紧的拳头还不停流着血。那是兰磬给他的伤。
浑身发热,周身疼痛。
小春在梦与现实中徘徊,却始终醒不过来。
他听见耳边有人走动的声音,谁说着:「你这笨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改进也没有。」
谁又在他耳边又是笑又是叹息,还伸手探他额头。
半梦半醒间,身体像熔炉一样烧得火热,钻心刺骨的疼持续不散。
恍惚间他睁开眼,发觉天空变白了,那是京城里的天,灰灰暗暗的,小雪飘落的日子。
他睁着眼,不敢闭上,任雪飘进他眼里嘴里,慢慢地融化开来。
困难地转了头,身旁是一身血红的娘亲,他努力动了动身躯,缓缓爬向娘亲,来时的那段雪路也被他拖行的下半身染成了红色。
躺在娘亲怀里,凉的,冰的,却刚好带走他身上的火热,像被炼狱之火烧火燎焚烧般的热。
睁眼望着天,雪还是下着。可是他不觉得冷,一点也不。
谁又在他耳边说着:「把眼睛闭起来,你睁了整天,该睡了。」
小春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发了两次声,好不容易才从喉间将声音挤出来。
「不能睡……睡了……就死了……」
娘也是睡了就没再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