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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人道天堂-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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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正好是聘礼之用,稍住了几天,到了正月十五,方信就登舟,沿运河水路直抵省城西文府东门外。

就这稍稍耽误了一些时日,到了郡城,已经是二月初了,而考试正是三月一日,到了省城中,一下船,还是觉得寒风刺骨,只是岸上,再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

西文府是一省名城,水旱码头俱全,为大路要冲,自然来往人等不计其数,方信进了城,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见得合适的客栈,忍着,再寻了段时间,终于找到了一家小客栈可住。

里面果然还有一个单间,先定了钱,店老板就带着几个伙计,一起搬着行李,这种小客栈,没有多少好菜,方信也就马虎地吃了,幸亏没有多少时间,伙计又送来了一桶的热水,洗过之后,才觉得舒服些,就拿出一本书来看看。

就在这时,听到院边,有人在说些话着,时而大声着。

方信有些不耐,出来,叫了伙计,这伙计答着,过来伺候着,听见了问话,他叹了一口气说着:“是一个秀才,去年考试时,就来到城中,结果没有中,却也没有回去,后来给人骗了盘缠,老板想着,这总是读书人,又马上考试,就逼着要房钱了,可他总要吃饭,出去借了些银子,如今有人来逼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也说不上话。”

方信也无可奈何,看了一眼,却见这旅舍十分低矮,一小间挨一小间,这里如果不额外出钱,连蜡烛也没有,每间房点着麻油灯,赌的赌,喝酒的喝酒,磕牙的磕牙,其中一间就吵闹着。

这事,方信也管不着,回去躺着,出钱买来一束蜡烛,有十支,虽然细,但是一支也可点上一个时辰,换着读书也就足够了。

躺了下来,换了二支蜡烛,就睡了过去,明天早上,又听见声音,有人喊着:“张老板,他是读书人,多少也是个秀才,如死在这里,你可脱不了关系。”

方信皱眉,穿衣出来,过去看看,果然,房间中围着一群人,再朝里面一看,只见一个潦倒的中年人正躺在那里,牙关紧闭,脸色铁青。

当下上前一摸,却是滚烫,知道这种高烧如不治疗,在这种天气中,怕会转重,甚至伤了脑子,当下就说着:“快叫大夫来吧!”

“可是,他还没有钱!”

“钱我来出吧,大小是个秀才,总不能见死不救!”方信说着,摸了摸口袋,却是没有带钱:“先去叫,我随后就拿给你!”

有了这句话,张老板就立刻派了一个伙计去叫大夫。

有钱好办事,这旅店附近,来来往往,总有个毛病,谁家没有相熟的郎中?因此没有多少时间,一个郎中就过来了,大概五十上下。

给这个落魄秀才诊脉,这个老郎中很快就松开了手,缓缓说道,“无妨,我开一方药,出一身汗,就会好的,不过要是拖着了,就严重了。”

方信这时说着:“你只管开着,钱算我的!”

这郎中不禁一笑,话说,桌上正有着笔墨,稍加磨了,就拿笔写了一张方子:“拿去吧,就此抓了,吃过二贴,如是不好,再来找我!”

这事用不着方信动手,出了一百文银子,送了郎中出去,又按照方子抓了药,半小时后,喂着这人喝了下去。

方信见他喝了,就吩咐说着:“等他醒来,给点粥吃,钱算我的。”

说完,就回去了。

方信也就继续读书,到了下午,才吃过了中餐,就见伙计通知着:“这人醒了,要想见相公你呢!”

方信也就过去,发觉他的确醒了,只是很明显还是无力,炕上还有着散发的那种特殊的汗味,方信也就上前,说着:“这位兄台,好些了吗?”

“原来也是一个相公,还真是幸亏了你,我宁博秋感恩不尽。”这人虚弱地说着,想起来,挣扎了一下,被方信一把按住了,说着:“别,你的身子虚着,躺着说话,而且这算什么,小事而已,兄台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兄台为何落到这个田地?”

宁博秋感激地望着方信,说着:“我也懂点医术皮毛,我这病来得急,虽然不大,但是如果没有人救,也就要去鬼门关,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方信连连谦虚,又命店家送来粥喝了,两人就融洽了起来,说着,宁博秋遂将自己底细说来听听,原来,虽然中了秀才,但是他不懂得经营,每年钱米都花得干净,去年考举,还是把房子抵押了,又借了族中的钱财,不想名落孙山。

无颜回去的宁博秋,本想在城中读着,顺便作些写信之类的活,靠着还有些银子,还可以苦度,不想又被骗去了银子,无奈之下,又借了些高利贷银子,结果被人逼债。

方信说着:“宁兄,这事无妨,一共欠了多少银子?”

“本借了十五两,利滚利,就有了二十八两了。”

方信也不说话,回房,没有多少时间,就取了半封银子过来:“小弟也总共只带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是五十两,你先还了债,剩下的好好养着身子,下月初就要恩试了,不养好身体怎么行?千万别推辞,谁没有落难的时候呢?”

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宁博秋心里不禁一酸,眼泪就下来了,还是推辞了几句,方信有些不高兴,于是说了几句,把银子给他,又见他神色疲倦,也就告辞了。

人走了,宁博秋躺在了床上,一时睡不着,思潮汹涌着。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第二天,方信才又叫了些酒和小菜,无聊的一边读书一边喝着,突然房门一响,敲了门。

“进来吧,原来是宁兄,看样子精神多了,来,伙计,再上几个清淡的菜,酒也上些温和的来,别,别推辞,我不是说,这点实在不好。”

两人于是坐了,方信仔细打量,发觉对方顿时精神多了,衣服也洗过,这才发觉对方其实才三十岁左右吧,只是昨天憔悴了,还以为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怎么样,事情完了吧?”

“完了,还要多谢贤弟的银子,毕竟我还是秀才身份,他们收了银子也就是了,想诈唬还差得远着,不然,王法就是为他们而设。”说着,狞笑了一下。

几句话,就知道这个宁博秋的性情,方信略皱眉,但是也没有把颜色放在脸上,与他谈论着,宁博秋虽然有点阴狠,但是却还是知道恩情的,对方信非常客气,两人谈论些经文,但是过了一些时间,他惊讶地发觉,这个少年相公,还真是有真才实学的。

一时也不知道心中什么味道,两人喝了一些酒,就叹息一声:“……现在想来,我当年是荒唐了,早日如此,多多认真读书就好了,不过,这事已经没法补救,现在努力就是,希望这次能中个举人,明年也去京中取个进士,贤弟如此才华,也真是了得,当一起进京才是!”

方信见他如此说,也就笑了:“当然,希望如此!”

才说着,外面就来一个伙计,说着:“李相公,有人找你!”

方信有些惊讶,出了门去,却见到一个人,这人虽然穿着便服,但是看那种样子就知道不凡,他打量了下,说着:“你就是李睿?”

“正是,不知你来有何见教?”

“奉严先生的令,前来邀请你去前汊涧园。”这人一看就是公差或者军人之类,说话口气就露了出来了。

“严先生?难道是严敏先生?”前汊涧园在什么地方?方信并不知道。

“正是。”

方信想了想,说着:“也好,那我马上就来。”

回到房中,却见到宁博秋有些异色,当下也不以为意,说着:“宁兄你尽管吃着,我换件衣服去去就回。”

说着,就换了一件新的青衫,这青衫也不过是丝绸所制,但是简单大方,穿在身上真是风流潇洒。

宁博秋神色阴晴不定,问着:“贤弟可认识前汊涧园?要不然为兄带你去?”

“不必了,来人自会带路。”方信顿了一顿,说着,这时已经有些悔意,他决定这事就此了断,这个宁博秋,并不是朋友,刚才他的灵觉,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嫉妒,甚至因为拒绝还带着些恼恨。

一个对救命恩人都如此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前汊涧园,却是省城东面,随着来人去了,穿过三处大街,就到了。

大门是以五楹,又有石狮,非五品之上官员,或者贵胄不可有此宅,才进去,就听到隐隐传来的笙萧琴瑟之声。

穿过几道回廊,就看见此处大园,中有一人工湖,远远望去,一片波光,中间还是走廊,于木制,曲曲折折,湖心一厅,隐隐可见十数个人。

就在这时,一女正在弹琴,方信走到中段,就止住了脚步,隔水听音。

这时三月春风似剪刀,虽还不算春,也是冬尽,音符行云流水,化作美丽的乐谱,挖掘着每个人心内至深处的感情。

等到一曲完毕,稍等片刻,方信才进来,却见到了当日的那个老者,严敏先生也在座上,其他几人都着便衣,但是气度不凡。

“学生拜见老先生,见过严先生,见过各位大人。”方信拱手作礼。

“你就是李睿?怎么,见得侯爷,还不行大礼?”在座一人不愉地说着。

“这位大人,学生才从县中出来,实是不知此是何地,在座又是何等贵人,还请指点,以好让学生大礼参见。”方信深深一拱手,说着。

“哦,李睿,我等相识多时了,我来说吧,这是开国侯鲁侯爷,这是宣政使傅大人,这是西文府知府曹大人,这是府同知钱大人,你来见礼吧!”严敏提点地说着。

方信凛然,虽然秀才可见知县不拜,但是也仅仅如此,六品以上,还需大礼参见,这是级别相差太多的缘故,在场诸人,至少也是正六品。

至于爵位,本朝太祖规定,男等于六品,子等于五品,伯等于四品,侯等于三品,公等于二品,郡王等于一品,而亲王为超品,而有“开国”这二字,更是意味着与当年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之后,世袭不替,更高一品,所以这鲁侯,就算其他全部没有官职,也相当于正二品之官,几可与宰相平等。

当下,就恭谨大礼参拜,又向在座大人参拜。

等参拜完毕,鲁侯才摆了摆手,说着:“起来吧,你才学不错,上次考得秀才的卷子,我也看过了,中这一榜十名,还略委屈了你。”

说完,又对着周围人说:“此处在我家,不比公堂,你就也坐吧!”

受了这命,侍女就取个小墩过来,在下座放好,方信这才留神,发觉鲁侯的桌几上,有一卷卷子,当是他当日考得的卷子,却也不先坐,谢恩后,说着:“回禀侯爷,学生才学疏浅,又太过年轻,中这一榜十名,已是惶恐不己,怕是负了朝廷之恩了,哪敢稍有自大自恃之心?当日就没有继续考这省试!”

科举考试,县试取童生,郡试取秀才,省试取举人,因为都是本省本郡本县,所以都是连着不断,中间时间只隔半月,唯考进士,全国各省必须赶到帝都,这就麻烦了,所以必须来年再考,至少要给天下举子进京的时间。

“既然自知才浅,为何又来考这恩科?”那个同知钱大人又问着。

方信有些奇怪,也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这钱大人有些敌意,却也不惧,向他拱手行礼后,才说着:“回大人的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学生还是有些典故的。”

当下就把去何家拜访,又有姐妹两女,欲是同娶,但是秀才无权一正一平,所以想取举人的事情说了。

才说完,那钱大人就大怒,说着:“国家取士,是为了治民安邦,又岂是给你儿女私情之用,如此轻薄,又岂堪重用。”

方信眸子中波光一闪,笑了笑没言语。

这时,鲁侯“扑哧”笑了,说着:“这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封妻荫子,朝廷法度就如此,钱大人又何必过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当日你曾对我如此说,本侯深以为然。”

这句话一说,顿时把在场的气氛化解了,钱大人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来,“正是,不过钱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国家取举人,可不同平常,你还需拿出几分本事出来,切让人笑话。”严先生穿着一件丝绸长袍,虽是春天,还是拿着一把竹扇,当下就欠身笑地说着。

这句话一出,方信若有所悟,当下恭谨回答:“是,钱大人和严先生都教训得是,学生当是铭记在心。”

见态度恭谨,就算是钱大人也无话可说。

“方才兰姬一曲倾倒四座,不过这琴虽好,还需诗词来唱,方是相得益彰,本朝以文章盛,这诗词的确逊色于前朝啊!”

“文章才是圣贤正道,也可治世济民,这诗词虽好,只是文人游戏罢了。”

“话说如此,但是唱的多是前朝的,也有些失色,连皇上上次开宴,也不过借此书上名诗名词,虽有进士,作诗也佳,到底比不得以前。”

“侯爷,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前朝以诗词取士,天下读书人无不以此为要,自然名篇名作叠出,本朝诗词也不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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