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的失乐-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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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是八月卅一日……”但杏子轻轻颦蹙的表情却不是很深刻,或许,杏子自己目前身处于某个晦暗的城市而无法挣脱。
突然问,根户再度被激起了残虐的冲动。“而且,奈尔兹小说中还写了更多有趣的事呢!也就是妳和他有过多次肉体关系的情节……”但是,话一出口,根户就有些后悔了。
这次杏子的表情出现明显的变化,而且是绝对无法恢复的冻结。好不容易,她反问:“奈尔兹这样写?”她的表情深处确实强烈表现出否定的意思,但更深处却又隐藏着完全不同的莫名感情,似乎有所顾忌。
根户虽然略慼心痛,但既已脱口而出,就像滚下坡一般无法停止。“很有意思!根据内容,妳好像热衷于让奈尔兹觉得差赧……”
潜藏在杏子表情深处的顾思更浓厚了,甚至已渗透到她的肌肤里了。
根户彷彿面对雄伟的壁画,能够眺望画中生动的浸蚀景象,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战斗,又像是压倒性的黑暗降临。
“那又如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杏子尖锐的语气如同诅咒一般。
根户认为杏子这种刚强的表情非常美丽,同时也觉悟到仿彿一座寺庙已完全崩裂瓦解。由于这样的觉悟来得太突兀,导致那一瞬间没有太强烈的感情冲击,因此得以轻松克服,而且也因为这样,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了,或许会有更严重的崩溃在他面前等待,但是,那对他却已经不会有任何影响了。
杏子已准备起身。根户然法动弹。
——我只剩下复仇了。
根户这样想。他好不容易忍住差点说出口的“再见”二字,望着背向自己的杏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地问道:“最后……妳能告诉我今天的香水名称吗?”
这句话让杏子停止背对的姿势,只是头子转向根户,用已经恢复原先看起来有如植物表情的侧脸,淡淡回答:“拉菲特·迪,札尔。”
——时光的流转——
根户坐在椅子上,在店内独自反覆唸着这几个字。没有其他人。有箸能够眺望异国风情的窗户店内,在这样的时刻,应该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7.吹拂而逝的风
羽仁撩高前额的头发,像熊一般绕圈子踱步.
九月一日,甲斐终于还是没露面,结果与真沼一样失踪了,警方也开始调查,但还是无法掌握消息。同时,“黄色房间”也暂时歇业,重新改装。
他们的空间很快就被撕裂、蹂躏,现在漂浮该处的只有被阳光照射出的奇妙白色稀薄空气。那是历经惨剧之后自会到访的必然结果。但是他们却固执拒绝似的,在根户的住处集合。
羽仁停止踱步,缓缓环视房间内部。
布濑从那个时候以来,陷入命人惊讶的沉默。对任何人都一样,奈尔兹不用说,根户也是从刚才就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
只有影山和平常一样,斜眼望着这样的三个人,绉起眉头回头看着羽仁。“小说和现实在本上还是有所不同的。坦白说,我是完全吓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对我而言,最不可解的是,虽然说过多次,但我还是要说,那就是,这一连串的命案并无丝毫动机。没错,当然我和各位的交流很浅,较深入的情形不太了解,没资格谈这件事……关于这点,各位觉得如何?”
“你说的没错。”羽仁再度搔抓头皮,“我也一直无法了解这一点。曳间、霍南德、仓野不得不被杀害的理由,无论假定谁是凶手都说不通。这就等于凶手一开始就毫无动机杀害他们。若凶手只是基于杀人的冲动,三个人也是随机选为被害者,那么凶手肯定是彻底的杀人狂!”
羽仁愤恨说着,影山也补上几句:“这样的见解若是正确,那么杀人行为或许还会持续进行也说不定,反正,凶手应该是我们五人其中之一吧!”
这句话让其他默不作声的三人微微颤动。
“其实也不能说只有我们五个人,失踪的真沼和甲斐也有同样的条件。但……重要的是,我对于你的事相当无法释怀。”首度开口的根户这样说着。
影山毫不在乎的表情此刻转为迷糊模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预测到这次的一连串事件,不是吗?”
影山脸上的笑容并未因为这句话而消失,“你是指那个暗号?”
“是的。”
明亮的阳光不断从根户背后流泄进来,让人很难看清楚表情。那是柔和的阳光,看起来也像是细小的水滴如喷水般被吹高碎裂,化为更微细的水雾飞散。
“我在七月卅一日的推理竞赛中,对于暗号只了解一半。当然,应该已经稍微说明过了。我在提出影山是虚构人物之后,你却立刻出现,所以那个论点就这样结束,我也稍显情绪化了……但仔细想想,所谓影山是大家捏造出来的虚构人物,最终的结论虽然错误,但在出现错误之前,我的推理是无法否认的。不仅如此,因为那个暗号之谜依然未获得解决,我又重新振作试图解读剩下一半的部份,这几天第二次让大脑苦恼。具体而言,那些文字背后是一幅奇妙的圃案。
关于那个八角形框架,我自始就确信那一定是九星术的方位盘,却不明白那九个字的意义。正中央是鬼,然后由上往左是宏、币、么、木、亿、人、厶、口……这究竟足什么东西?话虽如此,我却大致上有了一个发现,既然是配置于方位盘,每一个字一定是表示某个人!”
“根户,”羽仁突然打岔,“对于那幅图案,我也试着从各种方向思考。‘ム’这个字读音写成‘ツ’或‘ボウ’,表示‘我他或某人’之意,另外,可能只有日本才会使用的法则是,写成(leon注:中略 读音实在太难打出来了… …)真有这种字吗?”
“恩,那是……”根户舔舔舌头,“如果只说字本身的意义,仓野应该也可以立刻了解,这是围棋用语上的字。所谓围棋本来就是以棋子围出自己的阵地,依照阵地的大小来决定输赢的游戏,如果黑棋和白棋的阵地大小完全相同,就使用这个‘节’字。本来读音是‘便’或‘免’,也就是相等的意思。围棋用语中还有其他几个独特的用字,诸如‘征’、‘劫’。这且不谈,不过,既然是和围棋相关的文字,因此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个字是指仓野。”
“原来如此。”羽仁无力地笑了笑,“又是围棋又是麻将的……那么,麻将方面指的是谁?最厉害的应该是你或真沼吧!”
“不,羽仁,不愿朝那方面去想虽足理所当然之事,然而,如同表面的暗号文字并非字面上的意义一样,事实上这也与文字本身的意义无关,重要的乃是文字的形状。”
“我真的不太懂!”羽仁边说边回头望着影山。
和平常一样,不断露出似是谄媚笑容的影山,一面搔抓波浪状的头发,一面露出像是恶作剧被发现的孩童般表情。
“主要在于加法和减法!那只是藉着在周围八个文字加上或减去中间的鬼字,让人名浮现而已。我之所以发现,乃是因为注意到八个字之中,部首为‘厶’的字有四个,而且,中央的鬼字也一样。于是,这绝对有某种关系存在,才终于解开谜团。减掉鬼的宏是久,加上鬼的市是兰,减掉鬼的么是甲,加上鬼的木是根,减掉鬼的亿是羽,加上鬼的人是仓,减掉鬼的厶是曳,减掉鬼的的口是布。节字的巾当成门的简体字虽然有点勉强,不过以鬼字为中心,我个人觉得已经相当不简单了。我就把这些恢复为容易了解的图形吧!”
根户说着起身,从书桌上拿来纸笔,开始在桌上画了起来.
[必要插图14]
“以北方在上,则是……”
除了影山之外,其他三人茫然望着图形。不知何故,羽仁觉得根户手中似乎开始施展出不可思议的咒法。
“喔,这个嘛……”最先注意到的人是布濑,他玻鹧劬档紫碌难燮ぃ罢獾扔谑鞘导示幼〉姆较蜓剑
“不愧是唸法文系的布濑。”根户说出似曾相识的说词,“这的确是以图形来表示以某处为观点我们各别的住处方向,我曾经比对东京的地图调查,发现若是以‘黄色
房间’为中心,一切都完全吻合。若说是偶然,也的确是奇妙的偶然,但我们彼此的住处存在着不可思议的位置关系,在解开影山的图形之谜以前,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也实在是太粗心了!”
果真如此的话,影山是在参加道个家族后不久,就注意到这种奇妙的偶然吗?三人慌忙将目光集中在仍不想破坏这种愉快气氛的戴黑框眼镜的瘦小男子身上。
“既然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方,后面的部份就简单多了。在九宫之中嵌入九星术固有的数字和颜色,再运用‘凶’的概念即可,而‘圆形是黑暗的印记’也才有它的意义……这么说,各位应该可以明白了吧?在我们眼前已经堂堂提示出‘白色房间’、‘黑色房间’、‘黄色房间’三种颜色,若将此嵌入持有者居住的位置,就可更加清楚应该抵达的途径……中央是黄、北方是白、西南是黑,这么一来,这就是中央出现五黄的定位盘了。假定真是如此,则周围的颜色也同时决定了,由北向左旋转是一白、六白、七赤、二黑、九紫、四绿、三碧、八白。如果我们实际一一去印证,又会是什么情形?
羽仁的地方是‘白色房间’,所以一白没有问题。仓野的地方应该是六白,但是根据另一种说法,这个六白是指从黄色到橙色之间的颜色,所以这边应该也算是最合适的。曳间的地方是七赤,但不要因为那家伙的房间根本就不是什么红色,就认为完全不符合,各位应该都很清楚,他住的公寓名称是‘红庄’。接下来,布濑的地方是二黑,亦即‘黑色房间’。久藤宅鄙应该是九紫,而雏子的房间布置乃是以紫包的色调为主。”
羽仁听着根户的说明,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晕眩,直到这时候,他才第一次明确意识到无形之物的诅咒。
“霍南德和奈尔兹的房间鯆着绿色地毯,壁纸也是枯草色,所以也符合接下来的四绿,更何况,霍南德又特别喜爱绿色。甲斐的地方是三碧,这也合乎他的房间是以蓝色为基调。最后轮到我…属于八白的这个房间如何,应该是不逊色于羽仁的‘白色房间’吧!”
羽仁感受到强烈的不安,偷偷瞄了影山一眼。然后,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影山的表情仿彿道接反映了羽仁的不安一般,漂浮着一种暧昧的阴影。
“影山,到了这里,我完全知道你确实预测了一切。把我们譬喻为鬼虽然没什么意思,但应该嵌入方位盘的数字绝对是图形上所写的‘四鬼’。也就是说,我们的本命星若为四绿木星,那么对照方位盘,则四绿之兰——霍南德进入本命杀(煞),其对宫的仓野则进入的杀(煞)。”根户刻意漠视影山似地继续说着,“另外,我也试着思考相反的状况。亦即,或许所谓‘四鬼’乃是暗示中央的鬼嵌入四绿。若嗅如此,周围的框架由上往左转就是九紫、五黄、六白、一白、八白、三碧、二黑、七赤。我调查的是五黄杀和暗剑杀这组,但有趣的是,即使适用我的观点,仓野进入五黄杀,对宫霍南德进入暗剑杀,状况几乎是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意图何在,但无论如何却明确预告了霍南德和仓野两人头顶上方,凶恶的死神将挥下大镰刀……当然,五黄杀有表示逼近眼前的不幸特质,暗剑杀则具有表示不断涌来的不幸特质,所以瞬间遭勒毙的霍南德是暗剑杀,相反的,因为出血过量痛苦而死的仓野则为五黄杀,仓野之死的这种解释,应该更接近本命真相。”
在洋溢柔和光线的房间里,布濑丝毫不想隐藏苍白的脸色,打岔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曳间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脸色苍白的不只布濑一人,奈尔兹、根户、羽仁,甚至连影山的脸上都是毫无一丝血色,彼此茫然互枧,简直就像一群白画聚集的幽灵。有一段时间,羽仁充分领略到某种事情即将被揭开的期待与恐惧!
“这又是怎么回事……”根户敲击似地把铅笔用力摔在桌上。“这是此次事件无法了解的重点。七月卅一日的推理竞赛当时,如果可以理解的话……坦白说吧!未被预告死亡的曳间,为什么会遭杀害?而且命案现场是在仓野的房间,理由何在?”
“根户!”布濑呻吟出声,“那是……那是一种错误,纯粹的错误!”
羽仁好不容易忍住想捂住耳朵的冲动,却因为有一席话和他内心某个部份似乎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并非直接的记忆,而是后来听仓野所说,奈尔兹的小说中也写到的一句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