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笔记 作者:王亚彬 史晶歆 毛毳 应莉-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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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择与被选择”的永恒悖论中迷失了。
第四个故事:阿修罗(身体关于“战争”的主题)
(王子小王子为什么/访客们都是路过/为何要主人难过/发生了什么/怎么怎情愿一起沉没/也不欣赏泡沫/不愿立地成佛/宁愿要走火入魔/是谁你是谁为什么/情愿两个人不快活/也要一起生活/我们做过什么/怎么莫非你是阿修罗/享受哀艳的战火/将玻璃鞋也击破/都不愿看破/你变做好战的阿修罗)
佛经曰:阿修罗族非常好战,男的极丑,女的极美,尚火,性子执拗、善妒、刚烈,与天神对立,常与之激斗,场面极其惨烈,故有“修罗场”一说。也许“好战”是人最原始的本能,人们在爱情的“修罗场”里总是充满了力量,当然,前提则是他必须拥有年轻的身体,因为年轻,所以可以放肆地释放一切和掠夺一切,用年轻的属于阿修罗族的身体,在残忍的相互搏杀中谋取快感,却不知道“战争”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着自己。最后,年轻的阿修罗们,没有流血,却都已经牺牲。
第五个故事:彼岸花(身体关于“永恒”的主题)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听见土壤萌芽/等待昙花再开/把芬芳留给年华/彼岸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望着/天黑刷白了头发/紧握着我火把/他来/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从“寻找”到“偶遇”,从“偶遇”到“选择”,从“选择”到“战争”,关于身体与爱情的寓言故事,还少了一个结局。正如身体无法超越极限一般,爱情也无法超越自身的极限,但是,人们往往要向极限挑战,无论是身体抑或爱情。爱情的极限是什么?应该是“永恒”吧。彼岸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望着,这是身体对“永恒”献上最后的顶礼膜拜。
寓言故事讲完了,舞剧还没有落幕,无数个身体依然在“寻找”、“偶遇”、“选择”与“战争”,新陈代谢,循环往复。身体的极限是死亡,我们无法超越这个极限,所以,身体没有“永恒”,可我们的爱情超越“永恒”了吗?
答案是,也许吧。
舞蹈随笔:似水流年
对于常常在舞台上经历生离死别、大起大落的演员们而言,生活真的太平淡了,我们在揣摩人物性格特征以及心路历程时,总是伴随着大喜大悲的戏剧冲突,把自己融入那些戏剧化的情境中,以为用肢体可以表达内心所有的情感和欲望,哪怕是小小的徘徊与悸动。可是,舞台与生活始终是两回事,肢体在真实的情感面前,变得有些乏力,因为,真实的爱情,不需要那么多高潮与迂回。
曾经为电视剧《似水年华》里的一句话而感动:“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也许不是爱与恨,而是擦肩而过却彼此相忘于江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许不是生和死,而是站在你面前却不能说我爱你。”这样的情感,单纯用肢体来表现,的确有些困难。传统的舞剧里那些表达缠绵悱恻的爱情的双人舞段落里,有托举、有拥抱、有追逐、有撕扯、有牵绊……却没有擦肩而过却相忘于江湖的欲语还休与无可奈何,有的现代舞里的某些局部的意象已经接近于此,但还是不够,总觉得欠那么一点点。有时候在想,古人云,咏歌之不足,则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舞蹈之不足,我们又该如何为之,又该如何去面对那却真实存在着的情感世界呢?
每一个人的情感世界都是敏感而微妙的,正如片中那段经典的对白:
“我们相爱过吗?
——相爱过。
——多久?
——好像是一瞬间。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是无尽的挣扎和惦念。”
我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的爱,一切的恨,一切的痛苦,一切的哀愁,却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与孤独。
也许,真的是要等到华美的叶片一一落尽之时, 生命的脉络才会历历可见。
舞蹈随笔:10分钟,年华归来
第三届电影学院的学生电影展,给我的感慨良多。 这届学生电影展所有的参赛影片里,我最欣赏的是德国慕尼黑电影电视学校的学生所拍摄的剧情短片《西蒙妮幻梦》,这部影片无论影像还是叙事,都颇有大卫·林奇的神韵。但是,评委会没有把最高奖项颁给这部艺术手法纯熟,个人风格浓厚的影片,而是给了瑞典戏剧学校的学生作品《酒的故事》。刚开始,我略有些不服气,因为这部影片无论是故事的构架,人物性格的塑造,影像的把握和内涵的纵深度都略逊于前者,只不过后者用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外壳包裹了一个俗套而煽情的故事 ,几个演员炉火纯青的表演,更是将向来关注传统的人文内涵多于尖锐的时代病症的中国评委置于“醇酒微酣”的境界,这个奖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来自瑞典的嘉宾在获奖感言中的一句话让我感动了好久。他说:“瑞典戏剧学院是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的母校,大师的电影精神在年轻的导演身上,一代代延续,生生不息……”忽然回想起瑞典人的表达方式,含蓄中带着简练与深邃,从伯格曼的《野草莓》里那个关于“一支没有指针的表盘”的意象,到《酒的故事》里老人那句“今晚我会死去”的呓语,他们对年华老去的思索,是那么一脉相承,没有任何的沟壑。只不过,逝者已矣,而这些热爱电影的孩子,还在思索着,思索着如何用最简单却动人的方式,将内心对生命本体的点滴感悟呈现给同样关注生命的人们,那些思索与表达,让人感动。
《酒的故事》,其实特别简单,就如同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短短的10分钟,可就是那10分钟,年华没有老去,两个如烈火般青春年少的女孩温暖了孤独的老人,而老人用他对生命的那一丝眷念,也激活了女孩儿因叛逆的熊熊烈火灼烧而变得麻木的人生信仰,老人对生命既渴望又无奈的观望,女孩儿对生命既好奇又无畏的张扬,在一次偶然的相遇里,如一瓶在酒窖里尘封已久的陈年佳酿中融入了两滴新鲜的葡萄汁,生命的意义,从此有了新的诠释。没有过多的煽情与做作,没有离奇的曲曲折折,可故事就是这样慢慢地浸透人心。
而反思我们的创作现状,我们太注重要表达什么,却找不到一个独特而到位的方式去表达。我们涉及的题材,上至全球关注的焦点,下至市井平民的生活,却没有一部影片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并非我们要表达的不够深刻,而是,我们根本不会表达。其实在舞蹈的创作中,我们也曾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没有视觉冲击感的肢体与画面表现承载不了宏大的叙事,而在个人叙事中,我们执著于大喜大悲,对情感细微处的肢体表达也有所欠缺,所以很难有特别打动人的作品出现,正如同电影展里那些本来可以很动人的段落却最终让人索然无味,这也许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代价吧。
10分钟,年华归来,那种感怀,不是某些故作的“老去”之姿所能比拟的。
舞蹈随笔:“广延国”而来
记得和朋友聊天时曾开玩笑说,以后要生了三胞胎,就为他们分别起名叫“萦尘”、“集羽”和“旋怀”,学中文的朋友惊讶于我的文法功底,我笑而不言,心想本人如何能有如此般深厚的造诣。据史籍记载,燕昭王时,“广延国”舞女旋娟、提嫫身怀绝技,擅长表演舞蹈《萦尘》、《集羽》、《旋怀》。她们身肢柔软,体态轻盈,在铺上四五寸厚香屑的席上跳舞,竟“弥日无迹”。
《萦尘》,如飘浮的尘埃般自由。常常在陈旧的房间里打开玻璃窗,欣赏阳光投射进来,空气中的灰尘自由的舞蹈,却从未妄想过自己的身体能如这些小小的分子结构一般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集羽》,如风中的羽毛般婉转。曾经在阳台上,放飞一片羽毛,让它随风而舞,舞得如此赋有生命的气息,相较之下,身上与生俱来的生命力,却在无数次舞蹈的反复再反复中,变得微弱不堪,甚至不如那片羽毛。
《旋怀》,随时能入怀袖般柔软。只有在志怪小说和灵异故事里见过如此场景,让人难以想像,想必古人的描述是略有所夸大之嫌,但,抚琴、踮屐、扭转的细腰、飘逸轻盈的长袖,时刻提醒着我们,舞蹈的至高境界,便是化静为动,化有形为无形。
广延国在哪里,不知道。究竟那两个如仙子般的舞女是否存在过,不知道。我只知道,谁也无法重演广延国的传奇,谁也不能再造《萦尘》、《集羽》和《旋怀》的魅影,即便我们玉质脂肤(护肤保养的功效),体态绰约(童子功在身的必要),身量轻盈(减肥乃第一要着),通身散发着香气(名牌香水的奥妙),依然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因为我们离传说中的广延国太远太远。
如果哪位舞林同胞,偶然突发奇想,试图舞动一段《萦尘》、《集羽》、《旋怀》,呵呵,建议你先炼上一粒仙丹,舍去人肉之躯,只剩灵魂在外,方能化有形为无形,广延国离你便不远了。
舞蹈随笔:简单生活
近日厌倦了肤浅的好莱坞商业片浮华的堆砌,却也难以陶醉于欧洲艺术电影晦涩的符号之中;讨厌内地电视剧的粗制滥造,却也无法在看似精致唯美的日、韩偶像剧中找到任何真实的感动。只有香港制造的生活剧,能够让我拥有打开电视的理由,那个理由就是——简单。
生活是什么?不是美女与野兽,不是象征与符号,没有高、大、全的英雄,没有十恶不 赦的坏蛋,更没有一群青年男女成天爱得要死要活吃饱了没事儿干;生活应该是:睡觉、吃饭、上学、考试、找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或者是失眠、失恋、失业、生病、离婚、死亡……就是如此日复一日。香港的编剧们悟出了其中蕴藏的真谛,关于生活的真谛,当然这里我说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凡高和布什的生活不包括在内。
电视剧不等同于生活,所以我们允许电视剧有不合生活逻辑之处,比如剧中的每一部电梯在相关人士进去后都会出现故障,每部车随时都能出故障而又随时能得到相关人士的帮助……然而,我们不会因为这些不合逻辑而怀疑编剧的智商,因为,恰恰是这些表面的不合逻辑而让剧情变得简单而纯粹,正如现实生活有太多的擦身而过的缺憾,在电视剧里能得以弥补,或人们对幸福生活简单而纯粹的愿望,在电视剧里能简单而纯粹地实现,岂不完满?
名车豪宅,锦衣玉食是大多数人的梦想,但我同样渴望有一个爱我胜于爱自己的人,渴望和他在一起哪怕吃一碗大排档的云吞面或去离家最近的海边踏着海浪捡贝壳,幸福的定义就是如此简单而纯粹。有时候觉得剧里的人活得好幸福,那种伸手可及的幸福,让人心动。有一天,偶然瞥见曾经让我唏嘘不已的偶像剧,忽而觉得矫情到了极点,也许对于那种山盟海誓般的生死遗言已经不再期待,也许是因为那种东西遥不可及,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所以,还是简单的生活,简单的爱情来得温暖而实在。
不知道,是否有一天,舞蹈也能像生活一样,呈简单状态,可以在简单的状态中,透视人生。也许舞蹈是为舞台而生的艺术,永远都不可能那么简单而纯粹,但我希望自己能够简单而纯粹地去舞蹈,就像简单而纯粹地生活一样。
简单,其实就是一种心态。
舞蹈随笔:圈舞
一直都以为,只有在练功房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才会懂得什么是舞蹈,这是我们惯有的意识形态。一次偶然的相遇,令我有幸获得去四川西北部嘉绒藏族聚居的高原农区工作的机会,忽然发现,原来舞蹈的定义,在那里才能真正得到最好的诠释。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来回颠簸,多年来练就的强健体魄自以为能够接受一切自然的挑战。没想到,到了海拔接近4000米的高山地段,呼吸已经有些困难,心跳得很厉害,暗自思索 ,假如在这里搭个舞台,我指不定要背个氧气袋跳舞。想着,不由地笑出声来,同行的一个当地的藏族小伙子惊讶地问我,脸色都苍白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我笑说,胸口闷得慌,呼气要比吸气好受一点,所以,在这里,笑比哭要容易。那个小伙子笑得前俯后仰,又黑又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绝对是现在最风靡的花样美男范本,却又与之相比少了些造作,多了些质朴与纯真。不禁感叹这片神灵附着的土地上,无论山水鸟兽,还是充满生气的姑娘小伙,都让人感到一种不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