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玉剑香车千里花-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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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云烟陆通冷眼旁观,心中了然,以他的人生阅历,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细味雾美人刚才话中所提的罗刹与宫主等,想必也是武继光的女友,心里不由暗叹道:“此子不仅情孽深重,如不善加疏导,只怕今后要葬送在这情孽之中。”
继光心里一心挂着和师父详述三年来的离别之情,哪有心思想到那些儿女私情。更何况他对凌波仙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绮念,见她们一个走了一个笑了,便立即转过身面对万里云烟道:“师父,你老人家怎知金蜈宫的人会寻来?他们又怎知你老人家潜藏在卜拉寺呢?”
陆通微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随把三年来的经过约略叙述了一遍。原来万里云烟陆游侠一生,江湖交游是甚是广阔,消息也最为灵通。在楚水长鲸陈子亮等未去漠北之前,他已隐约觉得漠北有一股势力在缓缓向中原伸展,但却不明其意向。
之后,楚水长鲸陈子亮等应邀赴漠北,一去永无消息,他便意识到了这股势力的可怕—
—也许不久,中原武林将会因这股势力,而遭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劫难。
于是,决心单身深入漠北探看风色。果然,在他到达漠北不久,便巳发现了金蜈宫这个神秘集团,势力十分庞大。当时,他也曾企图潜入金蜈宫探看虚实,不料还未到达宫旁,便已被人发觉,几乎遭擒。
于是,他更觉得这座荒漠魔宫充满了神秘与恐怖,楚水长鲸等三人,必定是失陷在这里了。
他为人老谋深算,便立意要侦察一个究竟,竟不惜剃发在卜拉寺出家当和尚。自然,当和尚是假的,侦查金蜈宫的行动和探究老友陈子亮的消息,才是他的主要意向。
因为,金蜈宫大量收罗中原黑白两道中的亡命者,人眼众杂。万里云烟陆通在江湖上并非无名之辈,不慎竟被人认出,故有血洗卜拉寺的那幕惨剧发生。
谈起卜拉寺的那幕屠寺血案,陆通不禁慨然长叹,这些无辜的佛门子弟之惨死,实是受他所牵连的,如果不是他在卜拉寺潜藏,何致引动金蜈宫的杀机呢?
武继光听完师父这段简略的叙述,形容十分可怕,不由心里一动,立即出声劝道:“此事切不可冲动,金蜈宫内确是藏龙卧虎,是一个可怕的劲敌,还宜谋定而动。”
又转头对凌波仙子问道:“久不闻令尊消息,近来可好?”
凌波仙子恭谨地答道:“托福,家父所练的‘离火神功’,已快接近功德圆满。”
陆通忽然问起海天神叟,其目的自然是帮手问题。武继光看见那些惨死的僧侣们,心里愤激异常,突又开言道:“师父,金蜈宫究竟在哪里?我们今晚先去看看如何?”
陆通微叹一声道:“这般涉险与事情并无裨益。”
“至少我们应先行,把楚水长鲸陈大侠的下落打听清楚。”
“咦?你好象很关心他似的,难道……”
“是的,徒儿曾听人家提到过这位大侠,我对他十分敬慕。”
陆通才松了一口气,暗忖:“此时此地,实不应对他透露实情。”遂顺口答道:“这位大侠乃是为师平生惟—的生死之交,其人品武功武林中人无不敬佩敬仰。此次漠北之行,一半也是为了探听老友生死。”
继光不禁冲口说道:“但愿他还健在人间。”
停下—会,又补充道:“若见到他老人家,徒儿还准备向他请教‘金精玉魄剑’上的奥秘呢!”
“金精玉魄剑!”陆通忽然张大眼睛,紧张地追问道:“这柄上古仙家兵器,怎的到了你手里?”
他这时才想到了爱徒的许多奇异与神秘。
“是莫郡主赠送与徒儿的,可是徒儿至今还没有参透这套剑法。据黄龙师伯说,当今武林中,恐怕只有楚水长鲸陈大侠才能识得。”
随把“玉魄剑”解下,双手送到陆通手中。
陆通接过约略鉴赏了一番,十分诧然问道:“你又怎样认识了黄龙道长?”
继光遂把从那晚赴援郡王府起,直到他来漠北为止,所有经过详细地向陆通述说了一遍,中间却隐起下自己得传邯郸老人衣钵的事情。这是因为有凌波仙子在旁的关系。
陆通听完沉吟了许久,倏然一拍大腿,怒吼道:“是了!一切是非恩怨,可能都出在莫郡王身上……”
冲动了一会,情绪又复冷静下来,缓缓把玉剑递给继光道:“你把那张黑名单,给我看看吧。”
展开黑名单,一边看着,一边暗暗点头,脸上神色变幻了不知多少次。显然,他这时正尽力在追溯十多年前的那些往事。
继光见师父一味沉思,不由便把眼光转向凌波仙子,只见她睁着一双妙目,正聚精会神地在看云床上的那个入定的老僧,遂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刚才进房时并没有注意,此刻—
留神细看,不禁大吃一惊——
这和尚虽然须眉皆白,面容却红润得如同婴儿,双手连同那长长的指甲也都洁白如玉,毫无一丝皱纹。最使他吃惊的是,他的肤色竟会在一呼一吸之间,一忽儿变白,一忽儿变紫。
凌波仙子看得那般入神,倒无非是好奇而已。武继光武学精深,却断定这和尚的修为已经到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上乘境界。暗忖:“师父既有这样一位得道高僧为友,何以竟会落到金蜈宫那批人手里?”
正自看得入神,忽听陆通自言自语地道:“找寻黑名单按图索骥,一网打尽?什么人有如此深的仇恨?这倒把我弄糊涂了,原来金蜈宫并非是单纯的称霸武林啊!”
突然把头一抬道:“光儿,你暂时把这分名单收起,为师的一时还拿不准金蜈宫究竟是什么人主持?真正的目的何在?不过,待见到了楚水长鲸陈大侠,或者是黄龙道长等人,必定可以研判出来。”
继光久就渴望见着师父,但见了师父之后,有许多问题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这时听师父提到黄龙道长,忽然接口道:“黄龙师伯也来漠北呢。”
“何时来的?”
“他比徒儿早几天出发。”
“唉……”陆通深知黄龙子的脾气,既来了必定会毫不考虑地闯进金蜈宫,这一来便危险了。
“不仅黄龙师伯来了,连我师兄赤地千里符风和娟丫头也来了呢。”
“赤地千里符风是你师兄?”
陆通脸上不由勃然色变,在他的印象中赤地千里符风乃是一个江湖上人人切齿的大魔头,继光既称他为师兄,那无疑地继光已经背叛师门,投入魔道了。无怪乎短短三年不见,他进境如此之速。
继光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引起了师父的误会,正待把得传邯郸老人衣钵的一段奇遇向师父解说时,那位天真的凌波仙子,突于这时插言问道:“喂!我问你,娟丫头是谁呀?”
“白衣罗刹符小娟。”
凌波仙子突然想起雾美人所说的“罗刹”,可能就是她了,又复追问道:“她和你很好是不是?”
继光见师父一脸阴沉之色,那有心情和她闲聊,顺口答道:“嗯……”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走一路?”
“她是赌气来追她爸爸的,我因担心她出事,故急急赶来。”
这些话,他原都是无意中顺口答的,听入在场二人耳内,却起了二种不同的反映。
凌波仙子情窦初开,和他一见钟情,竟把满怀烈火似地热情倾注在他身上,因此,凡属涉及到和继光有关的女孩子,她都十分注意。
同时,她觉得继光既然为了她竟远远赶来漠北,可见他们之间感情定必十分融洽。心里不禁万分地不服气,暗道:“我倒要看看她竟是长得怎样美法,值得光哥哥千里追踪。”
陆通听他提到赤到地千里符风,脸上已微现怒容。此时又听说远来漠北并非关心师父,而是追踪一个女孩,虽然他并不认识符小娟,但这白衣罗刹的外号,顾名思义不是什么正派人,由白衣罗刹再联想到雾美人,不由怒火更旺,暗忖:“这畜牲真个自甘堕落,不仅欺师灭祖投入了魔道,而且还交结了许多邪道中的女人,唉!我陆通的十多年心血算是白费了。”
当下,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唉!三年不见,你是真个长进了……”
继光天性忠厚纯朴,他并没想到陆通此刻的心情,还以为师父在夸奖他呢,忙肃容道:
“这些都是托师父的福,才得到许多意外的奇遇。”
陆通倏地一声大喝道:“住口!以后不准再叫我师父了。”
此举不仅大出继光意料之外,连凌波仙子也感到愕然一惊,不由睁着一双秀目,看看陆通又看看继光,不知他们师徒之间,何以会突然决裂。
继光怔了一怔,望着陆通,一脸迷惘地道:“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光儿有什么不对吗?”
“哼!你现在爬上了高枝啦!还要我这师父干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光儿虽然承袭了地灵教主,怎敢忘记师父养育之恩。况且,光儿得传邯郸老人衣钵,那实是一件偶然的事啊!”
“偶然的事?”陆通冷笑一声道:“难道你就不知道欺师灭祖,乃是武林人的大忌吗?”
蓦然,一声佛号起自身后,打断他师徒的话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三人齐把头转过去看时,榻上入定的老僧已于这时醒转,目视继光上下打量了许久,方徐徐地说道:“方才这位小施主,说已经得传邯郸老人的衣钵,果有此事?”
继光忙起身肃容答道:“弟子怎敢信口开河!”随手把白玉笛撤出,高举齐眉道:“大师若有怀疑,当认得这玉笛。”
老憎哈哈宏笑道:“老衲所疑者并非这个,而是我那老友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而且不可能仍健在人世,小施主是在什么地方得见他的,尚望据实相告。”
继光遵把被衡山一鹤打下悬崖的一段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老僧又是一声哈哈宏笑道:“原来如此,那倒真是一段奇缘巧合。”遂面对陆通笑道:
“陆施主,你可听明白了?该不会再责怪令徒欺师灭祖了吧?”
陆通这才明白,自己确实错怪了爱徒。不由苦笑道:“倘真的如此,在下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老僧忽由云床飘身而起,轻喟一声道:“如今武林纷争纷四起,到处血腥,无非是那恩怨二字,老衲已经看破红尘跳出三界,无心再过问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尚望施主们凡事本着儒家中庸之道,佛门慈悲之旨,莫为已甚。”
言毕,灰缁飘飘,突然而逝。
继光只觉这老僧语语玄机,分明是在暗中点醒自己,忙问道:“师父,这位大师是谁?”
陆通摇头道:“为师也是最近才认识他,只知他法号‘非幻’,并不知他出身和来历。”
继光不禁默然摇了摇头,半晌方道:“若果此人,也是金蜈宫的人,敢说中原武林人无一能敌。”
陆通大惊道:“你怎么晓得?”
“他不仅内功已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上乘境界,而且所练的并非禅门功夫,而是玄门先天气功“鸿蒙紫气’。光儿曾目睹金蜈宫的嫡传子弟,使用这种功夫,故疑心此僧与金蜈宫必有渊源。”
由于武继光屡得奇遇,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对武学方面陆通自愧不如,故一听这话由不得他不信,心里不由骤增了一重忧虑,觉得金蜈宫的门下,既已具有无坚不摧的“玄门先天气功”,那么金蜈宫主人的功夫,就更不消说了。
继光见师父久未开门,便又补充道:“鸿蒙紫气’虽然霸道无比,但也并非绝无法抵御,光儿决定今晚先去金蜈宫探望一番,倘黄龙师伯真的到了金蜈宫,也好替他打个接应。”
陆通原来是力主慎重的,但一听老友黄龙子也已来漠北,便沉不住气慨然道:“事已至此,只好去冒一次险了,不过无论如何,以不出手为宜,必要时分散行动,仍到此寺会面。”
又对凌波仙子道:“车姑娘最好留在此间,不必去冒这个险。”
凌波仙子天性好动,又是和光哥哥同行,那肯失去这机会,小嘴一噘道:“我不!同去不是多一个帮手吗?况且我又不会连累你们。”
陆通无奈只好答应。三人出了小寺,迳向金蜈宫奔去。
急驰了约有一个多时辰,一座建筑十分讲究的大庄院已经在望,这时已是初更时刻,陆通招手把二人叫到身旁,就在沙地上划子一个草图,这是三年来他所摸索到的金蜈宫形势图,但也只是一个简略的外形而已。
当下,指着简图悄声对二人道:“这座金蜈宫是依山建筑,后宫尽是削壁无路可通,右旁河流,只有前面和左面可以进出,但却要通过一座密密的森林,至于里面有没有埋伏,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分二路小心点闯吧!老夫先从正面进入。”
“记住,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