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案件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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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龙错夫在走廊上拦住了谢尔盖,他激动地,看来是头一次忘了自己嘲讽的语调,说:“谢辽申卡,是你救了我这个笨蛋的命。这是我给你的手。”
“去你的吧!”谢尔盖发窘地回答他,“亏你说得出口。”
……傍晚之前,谢尔盖消除了住宅内这场搏斗的所有痕迹。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没能帮助他,她躺在沙发上,神经质地哽咽着,一只手摸着胸口。谢尔盖已经给了她两次药,现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缬草酊滴剂味儿。直到卡佳回来后,她才终于起身,胆战心惊地四面张望着上厨房去了。
安东尼娜下班回来后,人们简短地通知她说,民警局来人将她丈夫逮捕了。对卡佳也是这么说的。
谢尔盖整个晚上都坐立不安:“科斯加活着吗?他感觉怎么样?”卡佳起初是惊奇地注视着他,后来转为忧虑,但犹豫着什么也没敢问,可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等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一走出房间,就抓紧时机,走到谢尔盖身边,问: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只是要说实话,要不然……要不然就根本别说。”
谢尔盖凝视着姑娘那惊慌失措的脸。“她是爱他的。”他心中猛地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打定了主意。谢尔盖握住她的手,尽量说得安详、柔和些:“瞧,卡佳,是这么回事。科斯加的情况很不好,今天被送到医院去了。如果你想……”
“什么?!”姑娘的目光中反映出绝望的神情,“科斯加?不可能!等一等,等一等……”她痉挛地紧捏着他的手,突然果断地说:“我到他那儿去!他在什么医院?现在就告诉我!”
“太晚了,卡佳。”
“怎么晚了?”她茫然地呆住了,睁得大大的眼睛紧盯着谢尔盖,“为什么会晚了?”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只不过是已经快十点了,你能上哪儿去?还是明天……”
“不,不!现在……就是现在……”
卡佳啜泣着,开始仓促地穿衣服,不时地擦去面颊上的泪水。谢尔盖也不去劝阻她。
这时,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走进屋来,卡佳已经扣上了大衣纽扣。
“卡佳,天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呀?你这是怎么啦?哭什么呀?”
“我……我……我的一个朋友病了,”卡佳含混不清地说,“我去他那儿……上医院。”
“可是太晚了呀,孩子。哎哟,天哪,别哭了!你的朋友一定不会死的,明天去看他吧。”
“您说什么呀,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怎么能等到明天?”
“让她去吧。”谢尔盖支持她说,“她的朋友病得很厉害。”
“可是你瞧,外面多黑呀!又是一个人!”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反对得不很坚决,并开始帮卡佳找手套。
这时,谢尔盖在一块纸片上写了医院地址,然后想道,卡佳身上钱可能不多,而她又必须坐出租汽车去,好快一点到。他自己也被迫不及待的心情笼罩住了,于是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在箱子里取些钱,连同地址一起给了卡佳。
“要钱干什么?我自己有。”
“拿着吧,坐出租汽车去。还有一件事。”他压低声音说:“从那里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个字就行。好吗?”
“行,行。好,我去了。唉,谢辽申卡,谢谢你!”猛然间,卡佳脱口而出,接着她就慌慌张张地向门口奔去。
“天哪,连名字都弄混了!”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担心地说,“大概她的朋友叫谢廖沙吧?我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个朋友。”
夜里十二点左右,卡佳来了电话。
“他活着。不停地说胡话。”谢尔盖勉强辨别出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腔,“我留在这儿了。这里还有他的同志们。有医生守着。”
“好,明白了。明天到学校之前还回家吗?”
“我不知道,谢辽申卡。我不到学校里去……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卡佳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别哭了!”谢尔盖在电话里生气地对她喊,“听见没有?像你这样大哭大闹地,人家会不让进病房的。”
这时,安东尼娜探头到走廊上来看,她的脸色十分忧虑,眼睛和鼻子通红。
“卡佳到哪儿去了?”她怀疑地问。
“一个朋友生病,她上医院去了。这不,刚打电话来,说是要留在那里看护病人。”
“天啊,天啊,到处都是不幸,到处都是!”安东尼娜哭诉起来,“到底是为什么要遭这个罪哟,嗯?我的那个也是……唉,谁要他那个寄生虫吗?其实我早就和他这个混蛋说过:‘工作吧!’可是他……您是怎么看呀,科利亚,为什么要逮捕他?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吗?”
谢尔盖考虑到,她迟早会知道丈夫被捕的情况,他的隐讳只会引起怀疑。于是就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说给她听,不过把自己说得好像是坐在家里,听见了门外发生的一切事情。谢尔盖叙述时,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怖,以致安东尼娜对他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可是现在会怎么样呢?科利亚,怎么办呢?也不知道把这个鬼带到哪里去了?我明天到哪儿去找呀?这个死鬼叫我倒尽了霉。该死的下流胚!……”
安东尼娜怨恨地骂着丈夫,并且骂了很久。
这一夜,谢尔盖辗转不能成眠。
第二天一早,他接到了从伊尔库茨克拍给尼克莱·斯维特洛夫的电报。急电召他回厂。心绪不佳的谢尔盖只好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波里娜和安东尼娜两个人:他迫不得已只能与卡佳不辞而别了,因为飞机三小时后便要起飞,他已经预定了机票(在谈话前她们就听见谢尔盖在给机场售票处打电话了)。
分别的场面如此动人,以致两个女人都还掉了点眼泪。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不能离家,她要等卡佳。但安东尼娜自告奋勇地把他送到专运旅客上机场的大客车上去了。显然,就在这种时候她还记着丈夫的训令。
谢尔盖懂得这一点,因此在车站上与安东尼娜告别时说,想请她带一个便条给卡佳。匆忙中,他在早上接到的电报纸背面写了几句话。正如谢尔盖所料,安东尼娜回家后,不仅好奇地看了便条内容,也看了电报,终于彻底相信电报的真实性了。
……两小时后,谢尔盖已置身于左托夫的办公室里。
“哈,你好,科尔舒诺夫,你好!”左托夫一面亲热地欢迎他,一面笨重地从安乐椅里抬起身来,好与谢尔盖握手,“就是说,从幽禁生活中脱身了?回家了吗?”
“没有。我是从飞机场直接到您这儿来的。格朗宁怎么样?”
“不好,伤了肺。他还是人事不省,说胡话。”
“卡佳在他那儿吗?”
“是,在他那儿。一个很好的姑娘。好,是这样,科尔舒诺夫,首先祝贺你模范地完成了任务。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这暂时还是个秘密。”左托夫狡狯地眯缝起眼睛继续说道,“根据上校的命令,决定撤消你的处分。瞧,本来你应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但是不可能。”他担心地又说:“我简短地讲几句让你熟悉一下案子的情况。审讯了罗什金,当然喽,他是什么也没有招出来,只是咒骂自己,说不该到莫斯科来,还说低估了莫斯科刑侦局。但是在他身上搜出很大一笔款子,五千卢布,还有一张应该说是奇怪的收据。显然,该有一个人在上面签字,但还没有签。罗什金应当根据签字把钱交出去。所有这一切目的何在?对此我们还一无所知。此外,还没收了他一张马戏团的票。”
左托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小包,将它打开。
“看见了吧,这是钱,这是票,这是收据,念念看。”
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总共用蓝墨水写了两行字:“我收到依万·乌特金五千卢布。保证以工作抵偿。”
谢尔盖努力集中精神,将字据读了两遍。
左托夫看了看他那疲惫不堪的脸,严厉地说:
“现在回家去吧。我命令你好好地睡足。明天你还要执行任务。目前,我们有很多事要委托你做。要记住,最危险的匪徒依然逍遥法外。而且这儿又出现了个新的人物——依万·乌特金。他是个什么人呢?”
第八章 事件在发展
黑暗笼罩了宽阔的、陈设华丽的房间。只有房角一张圆桌上的台灯在绿玻璃罩下射出微弱的光。桌子周围的几张安乐椅上坐着三个人:懒洋洋的阿尔诺尔德嘴角上潇洒地含着支雪茄;瘦高个子拉斯加卡也夫穿着整齐的黑色西服,打着蝴蝶结式的黑领带,他的脸上一直有一种傲慢和轻视的表情;胖胖的卡莫夫衣着散乱而马虎,颈上打着色彩鲜艳的领结。三个人都坐着,显得既严肃又聚精会神。
“我们今天的聚会是为了判决叛徒。”阿尔诺尔德终于发言了,“既然这个家伙向我们进行了挑衅,那她就应该受到惩罚。”
“别拖延,阿尔诺尔德,”拉斯加卡也夫刺耳地说,“去他妈的修辞吧!”
“请别粗暴。”卡莫夫恼怒地鼓起肥厚的嘴唇。
“注意,”阿尔诺尔德严厉地说,“叛徒就是叶莲娜·奥斯摩洛芙斯卡雅。我们曾给她时间,促其反悔,可惜,毫无成效。现在我们判她什么罪?”
“死刑!”拉斯加卡也夫恶毒地说,他为自己过人的残酷而十分自豪。
一听这话,卡莫夫那肥胖的面颊就神经质地抽动起来,他猛然跳起,双手紧压住肥软的胸膛,像吟诗似地说:“彩霞将尽,这有多么美,但人不能加速它的尽期。我们不能去扼杀生命。”
“不,死刑!”阿尔诺尔德仿效着拉斯加卡也夫喊道。
“伙计们,你们疯了!”卡莫夫突然激动地说。
“住口!”拉斯加卡也夫粗暴地打断他,转向阿尔诺尔德说道:“写判决词!两票对一票——同意死刑。写吧。”
阿尔诺尔德拿过来一张纸,取出自来水笔,皱皱眉头,就写了起来。
卡莫夫焦躁地在安乐椅上扭动着,一只手揪扯着领结。他那双长得很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和茫然的神情。他终于跳起身来,吞吞吐吐地说:
“我……我并不是自卑自贱……其实,我只不过……只不过害怕。你们……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呀,嗯?谁……谁去行凶呢?你吗?”他望着拉斯加卡也夫。
拉斯加卡也夫力求回答得果断、短促、强硬,很显然,卡莫夫的问题使他感到不安。
“那倒不一定是我,老爷们作出决议,发布命令,而完成它的是群众。”
“那么,可总得有具体的人呀。”卡莫夫坚持说,“群众——这是个不明确的、抽象的概念。可是谁去干这个……凶杀呢?”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浑身一抖。
“对,关于这一点要考虑考虑。”拉斯加卡也夫沉着地表示同意。
“唉,现在要有格列洛夫就好了!”阿尔诺尔德出人意料地说,“他对我说,他认识一些人。当然喽,是败类,但是……”
“好主意!”拉斯加卡也夫说,“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有一次,我和格列洛夫坐在咖啡馆里,他把一个姑娘指给我看,是他的女朋友。她认识那些人。可以通过她……”
“我不同意!”卡莫夫歇斯底里地喊,“我不能够!我受不了这个!我是诗人,不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整个神情就已经表现出无比的恐惧。
阿尔诺尔德眼中却闪起凶恶的光芒。
“不,不行!我那时已经对她说过,我们要报仇。她把我……把我们叫成‘傻瓜’。这里不能让她白白过去的。听着判决词。”
他读了起来。卡莫夫毛骨悚然,坐立不安,胖脸也变了颜色。拉斯加卡也夫不时看看他,一面在房内踱着步,一面欣赏“口水诗人”的惊恐,他是这样称呼卡莫夫的。
阿尔诺尔德读完后,转向其他两位,郑重其事地说:“请在判决词上签名!”他第一个签了名。
在他之后,拉斯加卡也夫立刻神态坚决地签了名。然后两个人都看了看卡莫夫。
“伙计们……”卡莫夫哀求地拖长声音说,“要我夹杂在里面干什么呢?”
阿尔诺尔德站起身来,姿态优美地鞠了一个躬,以揶揄的口吻说:“望俯允所请,签署判词。”
“怎么样!”拉斯加卡也夫站到卡莫夫面前,威胁地说。
卡莫夫畏惧地从安乐椅上站起来,靠近桌子,抓起笔。
“还有一个问题。”拉斯加卡也夫又开始在房内踱来踱去,“在那种人的圈子里也有自己的规矩。他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