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案件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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阱了……是最危险的……千万别把它放过……”谢尔盖焦灼地等待着预定的信号。表上的短针已逐渐接近三点。
“老爷子”在门旁踌躇了一下,然后放下手,转身看着陌生人说:
“敬爱的,我看,我还是不去吧,不值当的。”他低声说,“心里觉得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意思……”皮特本来已经准备威胁他了,但是眼光碰见了老头儿那冰冷、呆滞的眼睛,猛然省悟过来:“他是对的。”他当即打定主意:“不能让他这样的人去冒险。”
两个人都闷声不响地看了罗什金一眼。
“你去吧。”老头儿冷淡地对他说。
“行,我从来还没有害怕过。咱们可不是这样的人。”罗什金挑衅地回答。
皮特点了点头。
“去吧,要丝毫不露形迹。万一被蒙住了……”
“蒙谁?我?”罗什金恶狠狠地露出牙齿,“哼,不会的,才不会活着就擒呢。我们这种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扣上大衣,自信地补充说:“对于上帝的仆人罗什金是开不了追悼会的,阿门。”
“不,还没有到说阿门的时候。”皮特摇摇头说,“你别再回到这儿来了。我要住在这儿,可是明天要找个地方碰碰头。上哪儿去呢,老爷子,嗯?”他转身问老头儿,“或者上你们的咖啡馆去?”
“何必上咖啡馆呢?”老头儿立刻活跃起来,提议说,“你们,敬爱的,上马戏场见面吧。瞧,我给你们出的主意。嘿嘿,同时还可以看看野兽,顶好玩的东西。我这就来。”
他拖曳着脚走近柜子,拉开了一个抽屉。
“这给你,罗什金,票,明天的。星期天,我们马戏场里真是人山人海。非常方便。”
罗什金微笑着接过票来。
“嘿,真有你的,糟老头子!”他迁就地说,“你身上的诡计足足抵得上一百个人的。真的,只是变得有些缩手缩脚的了。”
“老爷子”和皮特互相使了个眼色。
“瞧,罗什金,现在该念阿门了。”皮特说,“走吧。”
罗什金走后,他极富表情地看看老头儿,说:“喂,怎么样,老爷子,我们也走吧。我要在莫斯科找我的妈妈。也许天公不作美,还让她活着。”
“这话怎么讲?”
“是这么个意思,并不是每一个妈妈都经常被人需要的。”皮特意味深长地回答,“有时候,老爷子,最好是没有这样的见证人。不过既然活着,那就得找一找,也可以打听打听有关自己的情况。”
“那有什么,行,阁下。”老头儿同意地说。可是,转眼之间他忽然叫了起来:“哎哟,我差一点忘了。要挪一下地方,一定得挪挪地方。”
老头儿急急地走到柜子面前,拉出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
“喂,瞧瞧,敬爱的,看我弄到了什么宝贝。”他赞叹地说道。
在一块黑天鹅绒上,放着古式的、做工十分精致的金颈饰。
“有一百年了。”他欣赏着颈饰,继续用那种语调说,“原本是乌娃洛娃伯爵夫人的东西,法国名匠久瓦尔的活计。”
皮特冷漠地扫了金颈饰一眼,问:“你要这个破烂儿干什么?钱没地方花了?”
“这可是无价之宝,阁下!这是久瓦尔本人的活计!”
“好吧,见他的鬼,去你的久瓦尔吧!快收起来,该走啦。”皮特一面恼怒地说,一面向门口走去。
……
这时,罗什金竖起大衣领子,不时偷偷地环顾着四周,匆忙地在街上走着。他对于眼前的拜访的确有自己的一套计划。
表上的短针已接近三点。
科斯加·格朗宁坐在房子中间的桌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胡同对面的住宅停车处从这里看得很清楚,查别林就藏在那里。库普采维奇在角落上呆然不动,提心吊胆地瞟着躺在面前的弗莱达。特维尔多赫列波夫也坐在那儿,警惕而慎重。他胖胖的脸上已没有平常那种温厚的表情,小眼睛冷酷、机警地四面瞧着,右手放在衣袋里。沃龙错夫在房内踱来踱去,步伐敏捷而富有弹性,双手放在背后。他不如别人那样能隐藏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
表已经过了三点,但查别林没有发出预定的信号。三点半……四点……
科斯加斜眼看看沃龙错夫。“太沉不住气了。”他不满意地想。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查别林发出的信号,片刻间猛吃一惊。这信号表示来了三个人。三个而不是一个!而他们现在这里只有……
科斯加站起身,丝毫未显露出自己的不安,走向门口,示意沃龙错夫跟着他。他们身后弗莱达威胁地哼了一声,显然,库普采维奇做了个什么动作。
“来了三个。”当他们走进前厅,将身后的门牢牢地关好后,科斯加勉强抑制住激动,通知沃龙错夫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们就三个一起抓吧。去把谢尔盖叫来。库普采维奇看不见他的,而这些人会以为他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快去。”
“去叫吗,我是可以去的,”沃龙错夫不满地说,“不过是不是有用嘛……”
但谢尔盖已经自己微微打开房门,期待地看着同志们了。科斯加默默地把衣架后面的位置指给他。沃龙错夫站在柜子后面,科斯加走到大门的侧边。这样,门打开的时候正好把他挡住,进来的人开始的时候看不到他。
“他们是三个人。”科斯加低声重复说。“我对付第一个,沃龙错夫第二个,你,谢尔盖——第三个。查别林断他们的退路,同时根据情势帮助我们。谢尔盖,去警告女邻居一声。”
谢尔盖转过身去,迅速回到房内。
“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马上门铃要响了,您就去开门。”
他尽量安详地说,“然后就马上离开。至于我呢,人家请我帮一下忙。”
“这可了不得,科连卡!”老太太双手一拍,说,“千万别去干预别人的事,孩子,万一有个好歹……”
她忐忑不安,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害怕到走廊上去。
“我不能袖手旁观呀。”谢尔盖急忙反驳说,“人家请了我,懂吗。何况我是共青团员,战士。”
“可是,孩子……唉……天呀,结果会怎么样呢……”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惊恐万分,喃喃自语着。
这时,前厅里的门铃响了起来。
谢尔盖迫不及待地挥挥手,跳出门来。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紧跟着他急急地往外走。
当她举手开锁的时候,科斯加对她耳语说:“镇静点,老妈妈,镇静点。问起您的邻人,就说:‘在家,进来吧。’只是说话要镇静,老妈妈,我请求您。”
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点点头,打开了门。
她面前站着的是罗什金。他不跨门坎,粗鲁地问:“开个门为什么这样慢?谁把脚给绊住啦?”
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生气地撅起嘴,声色俱厉地回答说:“我开了门,你也该说声谢谢。瞧,这个样子……找谁吧?”
“哦,好吧,好吧,老大娘嚷嚷起来了。”罗什金用和解的语调说,“你的邻居可在家?”
“他能到哪儿去?在睡觉呢,去吧。”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说完,随即转身回房去了。她的举止安详得使谢尔盖深为惊讶。
“好,我们现在就把他叫醒,这个放荡鬼。”罗什金一边微笑着说,一边跨进前厅。他后面跟着另外两个小伙子,在这之前他们站在一边,在楼梯口的平台上。
当三个人都已走进屋内,罗什金正准备开库普采维奇的房门时,科斯加扑到他身上,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罗什金拼命挣扎,但无法脱身。于是,他向地板上倒去,随身将科斯加也带倒,并乘机用牙齿咬住了他的肩膀。
同时,沃龙错夫扑到一个小伙子的脚跟前,将他摔倒,刹那间把他的右手扭到了背后,用枪贴近他的太阳穴,厉声喝道:
“躺下,不然我要开枪了。”
谢尔盖离搏斗的地方最远,因而迟到了几分之一秒。另一个小伙子竟然抽出刀子向沃龙错夫扑去。谢尔盖没有抓住他,于是挥手一拳击在他的下腭上。那人倒下来,刀子切开了沃龙错夫后背的上衣。他倒下来的时候,用一只空手抓住了谢尔盖的脚,以致谢尔盖支持不住,压倒在他身上。
这时,疯狂的罗什金像狼一样用牙撕咬着科斯加的肩膀。科斯加痛得稍稍一松手,罗什金乘机一抽身,刹那间拔出匕首,向科斯加胸前一刺,立刻血流如注,科斯加倒了下来,但没有放开罗什金。那家伙举刀准备再刺。这当口儿,台阶处出现了查别林。但在他赶来帮忙之前,科斯加已抬起身,全力扑向罗什金,将匪徒压倒在地上。罗什金企图挣脱,可是科斯加已经捏住了他的咽喉,下死劲一扼。罗什金呻吟一声,失去了知觉。而科斯加由于精疲力竭也昏迷了过去。查别林连忙跳向他身边。
谢尔盖继续搏斗。匪徒狂暴地自卫着。他抓住机会,用脚把谢尔盖蹬到一旁,跳起身来,开始猛挥匕首,不让谢尔盖靠近身边。手枪落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匪徒挥舞着匕首,向前逼近,显然企图掌握武器。谢尔盖明白了他的意图,这一点绝不能让他得逞。谢尔盖虚向旁击,然后左手猛地抓住匪徒持刀的那只手的手腕,以急剧的动作将它扭向背后,同时紧压他的肩胛骨。匪徒疼得呼号起来,跌跪到地上。现在谢尔盖成了形势的主人:他在莫斯科刑侦局操练的自卫摔跤起了作用。他一面用空出来的手拾起手枪,一面向四周扫视了一下。
沃龙错夫仍然骑在自己的对手身上,将枪靠着那人的太阳穴。查别林在负伤的科斯加身边奔忙。
这时,库普采维奇房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显然,那儿有什么笨重的东西翻倒了。房内传来弗莱达狂怒的吼声,而后是它短促的尖叫、惊呼和扑打声。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把脸扭向那一边。被沃龙错夫压住的匪徒利用了这个机会,抓住了沃龙错夫握枪的手,扭到一旁,按了枪机。砰然一声枪响。沃龙错夫由于意外竟放开了敌人倒扭着的手,那个家伙立刻用空出来的手夺过手枪,对准沃龙错夫。这时沃龙错夫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胸膛。
就在这时,谢尔盖开枪了,他以极其沉着冷静的定力开了一枪,这种沉着冷静往往在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在他身上反应出来。他开枪后,匪徒紧握枪把的手当即流满了血,像鞭子似地垂了下来。沃龙错夫惊魂方定,清醒过来,抓起从匪徒手中落下的自己的枪,又把那家伙摔到地上。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罗什金睁开了眼睛,感到谁也没有抓住他。他的右手仍然紧握着刀。身旁躺着的科斯加昏迷不醒,查别林忙着擦去他那越来越苍白的脸上的血迹。周围正沸腾着搏斗。
罗什金振作精神,向门爬去。他已经到了门坎旁,谢尔盖发现了他。
“抓住罗什金!”他向查别林喊了一声。
查别林赶紧转身,但是罗什金已经到了门外。他仍然晕晕乎乎,勉强站起身,扶着栏杆,慌忙地向台阶下走去。查别林紧跟着纵身出门,毫不迟疑地跃过几级台阶,扑到罗什金肩头上。匪徒已再也无力反抗了,查别林抓住他的手,将其拖回屋内。
此时,谢尔盖已捆好自己的对手,并帮助了沃龙错夫。然后他跑去看尚未苏醒的科斯加。沃龙错夫则奔入库普采维奇的房内。
他在这儿首先看见的是库普采维奇的胖身体,仰面倒在打翻了的桌旁,手脚都被紧紧地捆住了。地板上,在一滩血迹里躺着死了的弗莱达,它面前站着特维尔多赫列波夫,他的脸由于痛苦变得僵化了。这儿也进行过一场格斗:原来,库普采维奇挣脱了手。
沃龙错夫叹息一声,紧紧搂住特维尔多赫列波夫的双肩,然后阴沉地看着库普采维奇因恐怖而歪曲发红的脸,向大箱子走去。他以自己想象不到的力量将沉重的大箱子推到一边,打开出入孔,将刑侦局的其他同志放进室内。
很快,一切都结束了。一辆汽车把科斯加·格朗宁送到医院去。另一辆车载着罪犯们开往刑侦局。
现在,谢尔盖发布着各种命令,人们绝对服从地执行着。这一切对大家,以及对于他本人来说,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自然形成的。
沃龙错夫在走廊上拦住了谢尔盖,他激动地,看来是头一次忘了自己嘲讽的语调,说:“谢辽申卡,是你救了我这个笨蛋的命。这是我给你的手。”
“去你的吧!”谢尔盖发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