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神箭-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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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邦德搭乘一架“星期五慧星”号飞机去蒙特利尔。他不喜欢这种新式飞机,它飞得太高太快,而且乘客太拥挤。他很怀念以前乘坐的老式同温层飞机,虽然笨拙但很气派,飞越大西洋要用10 小时,那样就有可能好好吃顿安静的晚餐,在舒适的铺位上睡上七个钟头,然后,吃一顿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早餐,一边吃一边还可以观赏晨曦初露时西半球的第一缕金光射进客舱时的美景。现在一切都太快了。乘务员急匆匆地做每一件事,乘客在飞机上从四万英尺高空下降到一万英尺之前就只有两个钟头,只够打个盹儿罢了。
才离开伦敦八小时,邦德已经驾驶着一辆赫兹——普利茅斯豪华型轿车在从蒙特利尔到渥太华的17 号公路上行驶。他不停地提醒自己,这里不是英国,车辆要靠右行驶。
加拿大皇家骑警总部设在渥太华国会大厦旁边的司法部里。同加拿大的大部分公共建筑一样,司法部大楼也是一幢灰砖建筑,看上去老式呆板,一副历苍桑经受了无数漫长而冷酷的严冬的样子。M 局长曾告诉邦德,要先在门口报告求见司法专员,报出“詹姆斯先生”的名字。邦德一一按命令行事。
一位年轻英俊的加拿大皇家骑警下士带他乘电梯上了三楼,在一间空旷而整洁的大办公室里把他转交给一名中士。这间办公室里还有两个年轻女秘书和许多笨重的摆设。中士打开对讲系统,一说就是十分钟。邦德只好抽了一支烟,随便翻阅着一本招募骑警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把皇家骑警队描绘得象个城市牧场,极富浪漫传奇色彩。终于他被带到隔壁房间去拜见专员。一位身穿藏青色西装、白衬衫,扎着黑领带的高个子年轻人从窗前转过身,朝他迎过来。“是詹姆斯先生吗”?那男人笑着,热情地说:“我是琼斯上校,唔,就叫我……琼斯吧。”
两人握了握手。“请这边坐。很抱歉,专员不能在这儿亲自欢迎您。他得了重伤风,也就是说,流行感冒。”琼斯上校面色愉快,“我想最好先把今天打发掉。我正好可以帮助您。我此前曾进行过一两次狩猎旅行,专员责成我为您安排这个短短的假日。”上校停顿一下,“全由我包办了,好不好?”
邦德笑了笑,心想,专员一定是个十分小心、敏感的人。他很乐意相助,但却要如此微妙地处理此事,想必他不会再回到这间办公室了。于是邦德说:“我懂。我在伦敦的朋友也没有想劳驾专员亲自办理任何事情。我本人从未见过专员,或与他的总部打过交道,所以也不必非要亲自面谒。既然如此,我们随便聊聊吧,象两个老朋友,无话不谈?”
琼斯上校大笑起来“当然可以,我是奉命先寒喧几句,然后言归正传。
您知道,中校,你我将要合谋作案。第一步是要弄到一张伪造的加拿大狩猎执照,第二步是违犯边境法,接下来可能还要犯下更严重的罪行。稍有不慎,就会闯祸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的朋友也估计到了这一点,专门吩咐我,一离开这儿,就忘掉这里的一切。要是我万一进了美国监狱,算我倒霉。怎么样,现在开始吗?”
琼斯上校打开写字台抽屉,取出厚厚的一叠卷宗,打开来。文件最上面是一份目录。他用铅笔在第一项上划了一下,然后看看邦德,目光在邦德的旧上装、白衬衫和细细的黑领带上停留一会,说了声:“服装。”然后从卷宗里取出一页纸,递给邦德,“这是我估计您用得着的物品清单和城里一家大旧货服装店的地址。别弄什么引人注目的行头,只需要一条卡其布夹克衫、一条深褐色牛仔裤,还有高级登山靴或鞋子。这样的穿着您会觉得很舒服。
这是一家卖胡桃染色剂药店的地址。你去买它一加伦,自己涂上就行了。这会儿山里正是一片棕色,所以最好不穿降落伞布迷彩服或其它伪装色。如果您被发现,就说是来加拿大打猎的旅游者,迷了路,误越国境。这是枪。我亲自下去把它放到你的普利茅斯汽车行李箱里,你等在这儿。这儿还有一把崭新的萨瓦日99Fs 手枪,气象使用范围6 ×62’,连发五弹,配高速250 —3000 旋转弹二十梭。市场上最轻量级标准,只有六磅半。本来是我的一个朋友的,最好还能回到我手里,当然回不来也没关系。这枪经过检验,连续发射过五百发子弹而未出过任何故障。这是枪支执照。”琼斯上校把执照递过来,“在城里您用护照上的姓名注册。狩猎许可证是复制品,只是个小把戏而已,因为现在离猎鹿季节还早着哪。驾驶证也是换成了临时的。这是专为您准备的干粮袋和罗盘,放在您汽车行李箱里。噢,顺便问一句,”琼斯上校从他的目录上抬起头,“您带着自己的枪吗?”
“带着。沃瑟PPK 型手枪,伯恩斯·马丁枪套。”
“好的,请把号码给我,我这儿有个空白执照。要是能还给我,那再好不过。不过我已经为它的遗失想好了借口。”
邦德抽出枪,读着上面的号码。琼斯上校把表格填好,递给邦德。
“现在我们来看一下地图。这是一张当地地图,上面有您想知道的东西。”琼斯上校站起来,拿着地图绕过桌子走到邦德身边,把地图铺在桌上。
“您走这条十七号公路到蒙特利尔,再上三十七号公路,经过圣安娜桥,然后再过一条河,上七号公路,沿着七号公路开到派克河,在斯坦布里奇桥边转上五十二号公路,再往右拐,往弗雷斯堡方向开,到了那里把汽车开进车库放好。这些路都很好走,用不了五个钟头,您就能到达目的地。瞧,这儿就是您要办事的地方。您要在早晨3 点钟左右到达弗雷斯堡。车库管理员那时正呼呼大睡,您要尽可能静悄悄地从行李箱中取出物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琼斯上校回到他的椅子旁,又从卷宗里抽出几张纸。第一张上面划满了铅笔画,象一张地图。第二张是一张空中拍摄的照片。琼斯严肃地看着邦德说:“瞧,这两样东西最危险,使用过以后,或遇到麻烦时,拜托您立刻把它销毁。”他递过第一张纸,说:“这是一张从禁酒时期开始出现的古代走私路线草图。现在没人还使用这种图,否则我不会给您的。”琼斯上校淡淡一笑,“顺着这条穿过山脚下的路,您就可以绕过福兰克林,进入格林山脉。山上长满了维尔蒙特云杉和松树,还有一些红枫。你可以在那里面转上几个月,却连一个人也看不见。您从那儿越过国境线,穿过两条公路,从埃诺斯堡瀑布往西走。最后,翻过陡峭的山脉,就到了您想去的那个山谷的上面。这个十字点就是回声湖。从照片上看,最好从东边下去。明白吗?”
“要步行多远距离?有没有十英里?”
“十英里半。如果不迷路,从弗雷斯堡出发到那儿大约需要三个钟头。
所以您到达目的地时大概是七点多钟。”琼斯上校把那张照片递过来。邦德在伦敦时曾见过这张照片的放大版。照片上的房子是一排低矮整洁的石头砌成的,房顶是一块大石板。还可以看到漂亮的弧形门窗和有凉棚的庭院。一条土路从大门前穿过,路两边有几间车库和下水道似的东西,花园那边是一块花木围绕的石垒阳台,旁边有一片两、三英亩见方的草坪,和一个小湖相连。那湖显然是人工湖。湖畔垒着高高的石坝,正好把小湖和各种形状的花园草坪隔开。石坝中间有一个木梯可以登上湖岸。湖的对面是一片高高的树林。琼斯上校认为从这里下去比较合适。照片上没有什么人,但庭院前的石板上有几个看上去挺贵重的铝制花园摆设,还有一个摆着酒具的玻璃桌放在庭院中央。邦德想起那幅大照片上,花园中间还有一个网球场,道路外面有整齐的白色栅栏和一片种马场。回声湖看上去象是风光优美的休养胜地。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主人一定是一位喜欢隐居、仅靠种马场和临时出租高级客房就能补充其大量费用的百万富翁。这样一个幽雅之地对于汉麦尔斯顿来说,真上一个理想的避难场所。他在这里既可以重整旗鼓,又可借这小小的湖水洗掉双手的鲜血。
琼斯上校合上空卷宗,把目录撕成碎片,扔进废纸篓。两人相继站起来。
琼斯上校把邦德送到门口,伸出手说:“好吧,咱们就聊到这里吧。我真想和你一块儿去,重温战时的紧张激烈。不过您是了解警察这一行的,不仅要做大量书面工作,做事情还得小心谨慎,一不小心,饭碗就砸了。好了,再见吧,祝你好运。毫无疑问,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在报纸上读到详细的报道。”他笑了笑,“只要目的是崇高的,可以不择手段,对不对?”
邦德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顺便问一声,萨瓦日手枪是单发还是双发?我还没有机会去细细研究,目标出现时恐怕更没功夫去试验了。”
“单发的。使用它时,注意手指离远一些。最好与目标保持三百米以上的距离。这些家伙都很狡猾,可别靠得太近。”他一只手拉开门把,另一只手搂住邦德的肩膀。“我们专员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子弹能去的地方,人千万别去。’您最好记住这话。再见,中校。”
邦德在蒙特利尔城外的柯兹汽车旅馆消磨了一个晚上和大半天时间。三天的房钱都已经付过了。他又花了一天时间修整汽车,试穿在渥太华买的软橡胶波浪登山鞋,还买了一些葡萄糖片、熏火腿和面包,用这些做成三明治。
他还买了一个细口大铝瓶,灌了三大杯波旁酒和一大杯咖啡。黄昏的时候,他吃完饭,打了个盹,然后把那种淡胡桃染色剂冲调好,从头到脚抹了个遍。
只一会功夫,他成了个灰眼睛红皮肤的印第安人。午夜时分,他蹑手蹑脚打开一扇通往停车场的边门,钻进他的普利茅斯汽车,往南开上通向弗雷斯堡的公路。到达弗雷斯堡日夜汽车库时,守门人并没有象琼斯上校所预言的那样在呼呼大睡。
“您要去打猎,先生?”
在北美地区,一个简洁的哼哼声可以包括许多意思。“唔哼”。“哼”,还有“嘿!”不同的语调表示不同的意思,但也说不清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真是言简意咳,简直可以应付一切。
邦德把步枪挎在肩上,说了声:“唔哼。”
“有人在‘星期六温泉’附近弄到了上等的河狸皮。”
邦德仍用刚才的语调说了一声“真的?”他预付了两天的存车钱,走出车库。在离镇子很远的地方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下。他只需在公路上再走一百码,就要往右转拐进那条伸进树林的羊肠小路。半个钟头以后,他沿着小路来到一座快倒塌的农舍前。一只用链子拴住的狗汪汪乱叫,房子里没有一丝亮光。邦德绕过农舍,立刻发现了一条河流,小路再从这里蜿延向前。他还要在羊肠小路上再走三英里。狗吠声听不见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深深的夜色中只有树木温柔的耳语。皓月当空,月光穿过厚厚的云杉树一泻而下,邦德毫不费力沿着小路疾走。登山鞋底富有弹性,走起路来感觉很好。邦德把手表又上了一次弦,时间掌握得正好。四点钟左右,树木开始稠密起来。
前面有一片开阔地,投射着右边福兰克林镇的点点灯光。邦德急步穿过去,又跑过一条二等柏油路,踏上一条较宽的路。进入树林后,右边隐隐可见一片波光鳞鳞的湖面。五点钟时,他已穿过了美国境内的108 和120 两条柏油公路。又过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个路标,上面写着“埃诺斯堡瀑布,一英里”。最后的冲刺到了。他将沿着一条细浅的狩猎者的足迹爬向陡峭的顶峰。邦德停下来,把步枪和背包在肩上调换了一下,抽起一支烟,点火照了照地图。天空已经隐隐出现鱼肚白,树林中传来轻轻的噪动,还有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忧郁烦闷的鸟鸣和小动物发出的沙沙声。邦德仿佛看到,山对面小山谷中那幢大楼房里,四个男人正在呼呼大睡。这里,正义之神正穿越树林而来。邦德把烟蒂踩在地里,继续赶路。他脚步稳健地往山顶尽头爬去,一面抬眼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这叫山丘还是山峰?多高的山丘才能称得上是山峰?除了满眼银白色的白桦林,这山峰里还有些什么别的呢?看上去它是那样可爱、动人。邦德一路想着,爬上了山顶。山顶的周围有一圈低矮的树木,邦德看不见下面山谷里的任何东西。他喘了几口气,爬上一棵高高的橡树,拨开厚厚的树枝,这下他能把环绕山谷的格林山脉的无边景色尽收眼底。
一轮金色的太阳正庄严地从东边的山顶升起;下面,两千米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