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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红与黑-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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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就是裁一条夏裙,用的是一种很时髦的轻薄料子,并且让爱丽莎快快去做。于连到了不久,裙子才刚刚做成,德·莱纳夫人立刻就穿上了。她的朋友不再怀疑。“她恋爱了,不幸的女人!”德尔维夫人心想。她明白了德·莱纳夫人的种种离奇的症状。 
  她看着她跟于连说话。最鲜艳的红晕渐渐变作苍白。她的眼睛盯着年轻家庭教师的眼睛,露出了不安。德·莱纳夫人时刻期待着他作出解释,宣布去留。于连没有想到这一层,根本不曾谈及。德·莱纳夫人经过一场痛苦的斗争,终于大着胆子问他,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激情: 
  “您将离开您的学生到别处去吗?” 
  德·莱纳夫人迟疑的声音和眼神让于连大吃一惊。〃这个女人爱我,”他心想,“可是她的骄傲会谴责这瞬间的软弱,一旦她不再担心我离开,她会重现她的高傲。”于连闪电般迅速地看见了彼此的地位,就犹豫不决地答道: 
  “离开这些如此可爱、出身如此高贵的孩子,我会感到非常难过的,可是,也许不得不如此啊。一个人对自己也有应尽的责任。”说出出身如此高贵(这是于连新近学会的贵族用语之一)这几个字时,他激动了,心底升起一股憎恶感。 
  “在这个女人的眼里,我,”他心想,“我不是出身高贵的。” 
  德·莱纳夫人一边听他说,一边欣赏他的才智、他的美貌,他隐约让她看见离去的可能性,这又刺痛了她的心。于连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德·莱纳夫人的维里埃的朋友们来韦尔吉吃饭,都争先恐后地夸奖德·莱纳先生有幸挖掘出来的这位奇才。这倒不是说他们对孩子们的进步有什么了解。背诵《圣经》,而且是用拉丁文,这件事就让维里埃的居民们赞叹不已,这也许要持续一个世纪呢。 
  于连不跟任何人说话,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假使德·莱纳夫人稍微冷静些,就会对他所赢得的声誉表示祝贺,而于连的傲气得到满足,也就会对她温柔、亲切,何况那件连衣裙他又觉得很可爱呢。德·莱纳夫人对这件美丽的连衣裙、对于连关于它说的那些话也感到高兴,早想在花园里转一转,而且很快就说她走不动了,她挽着旅行者的胳膊,然而,接触到他的胳膊,她的力气非但没有增加,反而一点也没有了。 
  天黑了。大家刚坐下,于连就用起了他那老特权,大胆地把嘴唇挨近漂亮的女邻座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他想的不是德·莱纳夫人,而是富凯对情妇们表现出的大胆,出身高贵这几个字还压在他的心上。她握紧他的手,他竟没有感到丝毫的快乐。对于这天晚上德·莱纳夫人过于明显地流露出来的感情,他一丁点儿自豪感都没有,连起码的感激之情也没有。面对这美貌、优雅和娇艳,他几乎无动于衷,心地纯洁,不存任何仇恨的感情,无疑会延长青春的期限。在大部分漂亮女人那里,最先衰老的是容貌。 
  于连整个晚上都不高兴,先前他还只是冲着社会的偶然性发怒,自打富凯向他提供了一条致富的肮脏途径之后,他又对着自己生气了。于连一门心思想他的事,虽不时地向两位夫人说几句话,却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德·莱纳夫人的手。这个举动把这可怜的女人的心搅乱了,她从中看见了她的命运的预兆。 
  她若确信于连的感情,她的贞操也许能找到力量对付他。然而她害怕永远地失去他,于是激情就让她昏了头,她竟又抓住了于连无意中放在椅背上的手。这下可惊醒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他真希望所有那些如此傲慢的贵族都来作证。吃饭时,他同孩子们坐在桌子末端,他们微笑着望着他,可那是怎样一种恩主的微笑啊。“这女人再不能轻视我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心中暗想,“我应该对她的美貌有所感觉,我有义务成为她的情夫。”这样的念头,若是在他那朋友的天真的表白之前,他是不会有的。 
  他刚刚突然间下定的决心使他感到轻松快活。他对自己说:“我必须得到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他觉得追求德尔维夫人要好得多,这倒不是因为她更可爱,而是因为在她眼里,他始终是一个因有学问而受人尊重的家庭教师,而不是最初出现在德·莱纳夫人面前的那个胳膊下夹着一件平纹结子花呢上衣的木工。 
  德·莱纳夫人偏偏总把他想成那个年轻的工人,羞得眼白都红了,站在门口不敢按铃,觉得那最有魅力。 
  于连继续察看自己的处境,他看出他不应该考虑征服德尔维夫人,她大概觉察到德·莱纳夫人对他有意。他于是不能不回到德·莱纳夫人身上来。“我对这女人的性格知道些什么呢?”于连心想,“只是这一点:我出门之前,我握住她的手,她抽回了;今天,我,抽回我的手,她却抓住了,并且握紧。真是一个好机会,让我把她曾对我表示的轻蔑全都回报给她。天知道她有过多少情夫!她看中了我,也许仅仅是因为见面容易。” 
  唉!这就是一种过度的文明造成的不幸!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只要受过些教育,其心灵便与顺乎自然相距千里,而没有顺乎自然,爱情就常常不过是一种最令人厌烦的责任罢了。 
  于连那小小的虚荣心继续向前:“我尤其应该在这个女人身上取得成功,万一我发了迹,若有人指责我当过低贱的家庭教师,我可以说是爱情把我推向了这个位置。” 
  于连再次把手从德·菜纳夫人的手中抽出来,然后又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将近午夜,回客厅的时候,德·莱纳夫人低声对他说: 
  “您要离开我们,您要走?” 
  于连叹了口气,答道: 
  “我不得不走呀,因为我热烈地爱着您,这是一个错误……对一个年轻的教士来说,这是怎样一个错误啊!” 
  德·莱纳夫人靠在于连的胳膊上,那样地忘情,她的脸都感觉到了于连的脸的温热。 
  这两个人的后半夜完全不同。德·莱纳夫人兴奋,因最高尚的精神享受而激动不己。一个卖弄风情的少女早早地恋爱,会渐渐习惯于爱的烦恼。德·莱纳夫人从未读过小说,她的幸福的各种程度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没有任何可悲的事实,甚至也没有未来的幽灵,来给她泼冷水。她看到自己十年后仍如此时此刻这般幸福。贞洁的观念,向德·莱纳先生发誓忠实的观念,几天前还让她心烦意乱,现在却徒有其表,像一个不速之客一样被打发走了。“我永远也不会答应于连什么的,”她对自己说,“我们将像一个月以来那样过下去。他将是一个朋友。” 
    
  
 
 
 
 
 
 
 
 
 第十四章 英国剪刀

    

  至于于连,富凯的建议的确剥夺了他全部的幸福,他什么主意也拿不定。“唉,也许我缺乏性格,我若是在拿破仑手下,一定是个很糟糕的士兵,至少,”他又想,“我与这家女主人之间的小小私通将给我带来片刻的欢娱。” 
  他很幸运,就是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变故中,他的灵魂深处也和他那轻浮的言语不相一致。他害怕德·莱纳夫人,为的是她那如此漂亮的连衣裙。在他看来,这条裙子就是巴黎的先头部队。他的骄傲不想给偶然和一时的灵感留下任何机会。根据富凯的知心话和他在《圣经》中读到的一点点有关爱情的文字,他制订了一个很详细的作战计划。虽然他不承认,可他确实心慌意乱,就写下了这个计划。 
  第二天早晨,德·莱纳夫人有一会儿和他单独在客厅里,她问他: 
  “您除了于连之外就没有别的名字了吗?” 
  对于这一如此讨好的问话,我们的主人公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情况是他的计划不曾料到的。如果没有制订计划这种载事的话,于连的灵活的头脑本可以派上用场,意外的情况只会使他的观察变得更加敏捷。 
  他一下子变得很笨,而他自己又夸大了这种笨拙。德·柴纳夫人很快原谅了他。她认为这是一种迷人的天真产生的结果。在她看来,这个大家都认为才华横溢的人所缺少的,恰恰是天真的神态。 
  “我很不信任你那位小家庭教师,”德尔维夫人有几次对她说,“我发现他老是在打主意,一举一动都有心计。这是个阴险的人。” 
  于连不知如何回答德·莱纳夫人,真是不幸,他深感屈辱。 
  “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必须补救这一次失败,”他抓住从一间屋子进到另一间屋子的当儿,吻了吻德·莱纳夫人,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 
  无论对他还是对她,没有比这更意外、更令人不快的了,也没有比这更冒失的了。他们险些被人撞见。德·莱纳夫人以为他疯了。她吓坏了,尤其是感到受了冒犯。这桩蠢举让她想到了瓦勒诺先主。 
  她想:“我要是单独和他在一起,那会发生什么事呢?”她的种种贞操观念又全都回来了,因为爱情已然消失。于是她设法总是让一个孩子留在身边。 
  于连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全部用来笨拙地实施他那引诱计划。他每看一眼德·莱纳夫人,目光中都带着一个为什么;不过,他还没有愚蠢到看不出他绝不能变得可爱,更没有做到能够把人迷住。 
  德·莱纳夫人见他如此笨拙同时又如此大胆,惊讶得不得了。“这是一个有才智的人在爱情上的腼腆呀!”她终于对自己说,快乐得无法形容,“敢情他从未被我的情敌爱过呀!” 
  吃罢午饭,德·莱纳夫人回客厅去接待博莱专区区长夏尔科·德·莫吉隆先生的来访。她在一个很高的小绣架上干活儿。德尔维夫人坐在她旁边。这样的位置,大白天,我们的主人公却认为可以把靴子伸过去踩德·莱纳夫人的秀足,那网眼长袜和巴黎来的美丽的鞋子显然吸引住了风流区长的目光。 
  德·莱纳夫人吓坏了,她让剪刀、绒线团和针掉在地上,于连的动作就可以被看成是一种笨拙的企图了,他看见剪刀掉下来而想去挡住它。幸好这把英国钢制小剪刀摔断了,德·莱纳夫人好一阵遗憾,怪于连没有坐得更靠近她。 
  “您比我先看见剪子掉了,您本该挡住的,可您的热心没档住剪子,却给了我狠狠的一脚。” 
  这一切骗得了区长,却骗不了德尔维夫人。“这个漂亮小伙子的举止可真蠢!”她想。外省首府的礼仪是绝不原谅此类错误的。德·莱纳夫人找到机会对于连说: 
  “谨慎点,我命令您。” 
  于连看出了自己的笨拙,心里很生气,他长久地和自己争论,想知道应否对我命令您这句话发火,他是够蠢的,居然想:“如果事关孩子们的教育,她可说我命令;但要回答我的爱情,她该认为我们是平等的。没有平等就不能爱……”他的全部心思都用来翻腾那些关于平等的老生常谈了。他愤怒地默诵德尔维夫人几天前教给他的这句高乃依的诗: 
  ……爱情 
  造就平等却不追求平等。 
  于连执意扮演一个唐璜的角色,虽然他此生还不曾有过情妇,这一整天他真是蠢透了。他只有一个念头想对了,他对自己、对德·莱纳夫人都感到厌倦,怀着恐惧眼看着傍晚渐近,他又得坐在花园里,在黑暗中挨着她。他对德·莱纳先生说,他要去维里埃看神甫,吃罢晚饭就走,夜里才回来。 
  在维里埃,于连看见谢朗神甫正忙着搬家,他果然被撤职了,马斯隆副本堂神甫接替他。于连帮助善良的神甫搬家,他想写一封信给富凯,说他对从事圣职的不可抵抗的志向曾经阻止他接受他的好心提议,然而他刚刚看见一个不公的例子,也许不领受神品对他的灵魂得救更为有利。 
  于连庆幸自己的机灵,能够利用维里埃本堂神甫的撤职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再回头去经商,如果在他的心里可悲的谨慎终于战胜了英雄主义的话。 
    
  
 
 
 
 
 
 
 
 
 第十五章 雄鸡一唱

    

  于连动辄以为自己很聪明,他若有点儿的话,第二天就会庆幸维里埃之行所产生的效果了。他的不在使人忘记了他的笨拙。这一天他依然相当地不快。快到晚上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个可笑的念头,并且以少有的大胆告诉了德·莱纳夫人。 
  大家刚在花园里坐定,于连不等天完全黑下来,就把嘴凑近德·莱纳夫人的耳朵,冒着使她的名誉大受损害的风险,对她说: 
  “夫人,夜里两点钟,我要到您的房里去,有件事我得跟您说。” 
  于连发抖了,生怕他的请求被接受;这诱惑者的角色压得他好苦,他若由着自己的性子,会躲进房里几天不出来,不再见这两位太太。他知道,他昨天的精心谋划的举动已将前一天的美好形象破坏殆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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