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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魔鬼的面料-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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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教父的“AI Capone”条纹。尽管也很刺眼,但它不再是横条纹,而是竖条纹,不再出现在衬衫或背心上,而是出现在西服外套上。电影把这种西服变成了最常使用的盗贼的衣服特征之一,并且促进了它在多种形象艺术中的广泛应用。在法国和意大利,漫画和报上的素描几乎每天都使用条纹西服来强调这个或那个政客的可疑或不正当性。一件俗不可耐的宽条纹西服足以在人民所推选的人与危险的黑手党成员之间作细微的区分[98]。    
    因此,贬义的条纹并未随着苦役犯监狱的终结和海滨浴场或体育运动的兴起而消失。在我们的社会中还能见到它们,只不过比起正面意义的条纹来,其存在不那么明显,规则性更强。此外,其含义已有所变化:它不再指魔鬼,像中世纪一样,甚至不确指破坏社会秩序,像过去和不久前一样。它主要让人联想起危险,其作用更像是一个信号而不是排斥的符号。路标大量使用条纹:到处都充斥着红白两色的条纹,警告人们有危险,要小心行走,不要进入这里或那里。注意,施工!慢行、绕行、停下、服从—这些就是大街小巷上红白两色条纹告示牌传达给我们的直接或间接信息。这两种颜色,一种表示禁止,另一种表示容许,它们的结合充分强调了条纹的双重性:它既是指南又是障碍,既是过滤器又是栅栏。在某些情况下只要遵守各种限制就可以通行;在其他情况下则必须止步。比如在放下栏杆的平交道口,在边境哨所或者在遇到警察设置的路障时。所有这些地方都大量使用红白条纹作为标志,这种标志不但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也许这是今天最醒目的标志[99]—而且还让人感到有些不安,甚至觉得害怕。在这类条纹背后总是隐藏着危险,与危险同在的是由宪兵、警察、狱卒或关务人员代表的权力—另一种危险。条纹常常引出制服,制服常常导致惩罚。    
    路标使用的红白条纹的主要作用就好像屏障一样。可以说它是只能在某些条件下才能跨越的一道门或一道栅栏的缩影。简单的一个红白横条纹路标放在路中央(有时具体表现为一个平交道口)具有与条纹颜色相同、放置地点相同的巨大栅栏门一样的效果。在这里我们归纳出条纹作用的主要特点:借代。条纹是一种无限重复的结构,无论是出现在极小的还是极大的表面上,其特性不变。部分相当于全部,结构优先于形式。这就是为什么在使用条纹方面有极大的灵活性,并且数个世纪以来,一直将它用作记号、符号、标记、象征或标志,无论是什么载体、技术和背景。    
    人行横道线今天已不再用钉钉子表示,而是用一系列交替出现的白色和黑色条纹表示,就像是斑马的皮毛一样(以至于德国人干脆把人行横道线称为“斑马线”,)它是路标条纹的另一种形式,与危险、障碍、禁止和允许有关。这是必须通过但并非可以在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通过的地方。地上的条纹既表示可以通过又表示难以通过。黑色区域和白色区域交替出现,使得服从和谨慎成为必要,仿佛有可能会掉入两道白色条纹之间的空隙似的。这里同样涉及过滤器:让行人的脚过去,但留住他的全部注意力。    
    其他类型的条纹也有这种过滤器的作用,比如百叶窗和帘子上的条纹。这里同样涉及形成屏障同时放行,保护但并不完全禁止,阻止有害的并引导有益的。这种过滤器的性质也许是条纹的主要功效。在谈到个人卫生时我们已对此作过分析:直接接触赤裸皮肤的条纹衣服对皮肤起保护和净化作用。现在在谈到房子时我们又发现了这种作用:百叶窗一般是由成条纹状的板条组成,它保护里面的人特别是熟睡的人避免一切外来的危险,无论是噪音、寒冷、风、不怀好意逛来逛去的人、坏人还是魔鬼。正如睡衣上的的条纹一样,百叶窗上的条纹保障睡眠的安宁。这一保护作用对于传统的农舍是如此重要,以至在好些地方(萨瓦、蒂罗尔),如果百叶窗的物质结构不成条纹状,条纹就会被直接画在木板上[100]。    
    有时,寻求保护会物极必反。过多的条纹不再能过滤危险,反而可能会招致危险。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在1945年专门以此为主题拍了一部电影,名为Spellbound(《爱德华大夫》)。在电影中主人公对线条和条纹感到恐惧,因为小时候一起玩时,他的弟弟在一道栅栏门上被戳死了,强烈的负罪感始终纠缠着他。希区柯克的影迷们并不欣赏这部影片,把它看做是一部“平庸的心理分析情节剧”[101]。但条纹专家们却对阿尔弗雷德大叔描绘条纹形状和图案的强迫性运动的精湛技艺感到由衷的赞叹:透过一个帘子的光和影的变幻,栅栏门和铁条的形状,滑雪道上的足迹,透过快速行进的火车车窗看到的铁路枕木和电线杆飞快的后退[102]。通过这部电影,可以清楚地看到条纹的世界为什么和在什么程度上可以令人不安,让人窒息和感到束缚。因为同样的双色系列的更替不断重复。所有条纹都是一种节奏,甚至一种音乐,如同所有音乐一样,除了表示和谐和愉悦,它还可以表示嘈杂、爆炸,还有疯狂。    
    


四、现代条纹(19—20世纪)从痕迹到标志

    条纹与音乐之间的关系是古老、深刻和多样的。在社会方面,首先通过衣服表现出来。早在古罗马时期,音乐家们就已穿上了条纹衣服,正如后来封建时期的吟游诗人,哥特绘画中的奏乐天使或本世纪前半叶的爵士乐手们一样[103]。音乐家总是处于社会的边缘,看见他们穿上条纹衣服丝毫不让人感到奇怪,正如我们已经谈到过的所有被社会排斥的人和被天主弃绝的人一样。另外,演奏音乐很容易让人想起条纹装饰。一张简单的乐谱、小提琴或竖琴的琴弦、管风琴的琴管、钢琴的键盘本身不就像是某种条纹吗?    
    不过,条纹与音乐的关系更密切、更重要,几乎是本体论的。条纹从根本上说就是一种“musica”,这是从中世纪的拉丁语赋予这个词的全部意义上说的,这个词含义极为丰富,比法语词“音乐”要丰富得多。如同“musica”一样,条纹是音色、速度、节奏、和声、比例;如同“musica”一样,条纹是调式、流畅、时值、激动、快乐。它们有共同的词汇:音阶、音调、音级、弦律线、渐强、间距、音程等等,特别是它们都与秩序概念有关系,不管是分类还是命令[104]。音乐在人与时间之间建立秩序,条纹在人与空间之间建立秩序,既包括几何空间也包括社会空间。    
    自然界中条纹表现极少。一旦人们遇到,会叹为异事,或者心生畏惧(这是中世纪人的态度),或者赞叹不已(这是现代人的态度)。某些矿物或植物上的纹路便是如此。好些动物,比如老虎或斑马的皮毛更是如此,它们以前被认定为骇人的野兽,今天被看做是最美的造物。过去令人恐怖或厌恶的东西现在成了诱人的令人赏心悦目的东西[105],因为它们与众不同。    
    事实上,条纹并非自然标记而是文化标记,是人印在环境中,刻在物体上,强加于其他人或物的标记。在风景画中,条纹始于犁铧,在耙齿和轮迹上延续,终于出现成铁路轨道、电线杆、电线、高速公路。风景画总以条纹的形式表现人类的踪影和活动。在物体上,条纹的存在不但是一种标记,还是一种控制。在一个表面上划线条—例如航空信封的边角—用于区分、标明、对比或与另一表面相结合,因而对它进行分类、监视、核对、甚至查禁。所有条纹几乎都有邮局和集邮的“盖戳注销”的意思。今天,信件、交通票、入场券、标签、发票上的所有控制标记都使用编码条纹而不再使用钢印或活版印刷字来表示这种控制,这绝非偶然。这方面的典型例子有超级市场中出售的商品上的“条形码”,印有以数字表示的价格的标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竖的平行线条[106]。    
    穿在人身上的条纹也起同样的作用:标明、分类、控制、分级,不论是某些非洲部落的条纹纹身,还是美洲或大洋洲某个民族的条纹织物,或是我们在讨论西方文化时谈到的一切服装、纹章、军旗规则,条纹总是社会分类的工具。它将个体置于群体,将群体置于社会整体中。    
    梳子[107]和耙,二者都是条纹产物,都是这种从痕迹过渡到标记的整理作用的象征。划线,就是标出、排序、登录和定向、做记号和安排。划线也是产出,因为一切组织,一切乐谱的配器,用诗意的话说,都是创造的因素。梳子、耙和犁,所过之处都留下线条,自远古以来,就是多产和富裕的象征。如同雨、如同手指,如同其他与痕迹和条纹有关的多产象征。条纹的作用不只是标出和归类,还是创造、建造,比如织物和一切纺织品的仿造结构,比如木板[108]、栅栏、梯子或搁物架,比如书写:知识的整理、思想的富饶犁沟,书写常常不过是在载体上留下一连串条纹。    
    现在,人们能更好地理解为什么数个世纪以来,西方人不断地给与无序有关的一切打上条纹标记。这涉及指出这种无序,避免它,发出警告,使之重新变得有序、净化它、重建它。强迫疯子和苦役犯穿上的条纹衣服既是栅栏,用于将他们与其他人隔离开来,又是保护、支持,是笔直大道,用于引导他们重新走上“正路”。条纹不是无序,它是无序的标志和恢复秩序的手段。条纹不是排斥,它是排斥的标志和恢复权利的企图。在中世纪社会,被认为是“无可救药”的被排斥者(例如异教徒)很少被迫穿条纹衣服。相反,那些有望改宗的人,比如异端分子甚至犹太人或穆斯林,可能会被穿上条纹衣服。    
    可以说,“谋事在人,成事在条纹”。其固有的性质和作用只能按照社会的意愿服从于规则。在条纹中总有某种抵制建立体系的东西,某种带来混乱和模糊的东西,某种“造成无序”的东西。条纹不但既展示又隐藏,而且它既是图案又是背景,既是有限又是无限,既是局部又是整体。因此,一切条纹表面似乎都不可控制,几乎难以把握:它从何处开始,到何处结束?哪里是空的,哪里是满的?哪里是开放的,哪里是关闭的?哪里是密集的区域,哪里是不饱和的区域[109]?哪里是前景,哪里是背景?哪里是上,哪里是下?斑马是有黑色条纹的白色动物,正如欧洲人长期以来所认为的那样,还是有白色条纹的黑色动物,正如非洲人一直认为的那样[110]?    
    首先是条纹的视觉问题[111]。为什么在大多数文化中条纹比单色更显眼?为什么它有障眼法的作用?眼睛对欺骗它的东西反而看得更清楚?与单色相比,条纹是一种区分,一种强调,一种标记,但在单独使用时,它成了一种幻象[112],妨碍视线,似乎在闪烁、跳跃、躲避,在结构与外形之间不再有区分。结构变成了外形,而外形似乎不再能以任何背景为依靠,甚至不能属于欧氏几何学的范围。它过于动荡,它既照亮眼睛又蒙蔽眼睛,它扰乱精神,搅乱理智。    
    过多的条纹最终会令人疯狂。


注释注释(1)

    [1]这是《申命记》第二十二章中明确规定的:Non indueris vestimento;quod ex lana linoque contextum est (不可穿羊毛、细麻两样搀杂料做的衣服)(《申命记》,22,11)。    
    [2]在本书中对条纹的符号学只从社会学的角度进行研究。毫无疑问,可以更加深入地进行条纹的结构分析。这将是下一本论著的主题。    
    [3]事实上图像数目少使我难以展开论述,因此,我倾向于综合论述而不是对一系列例子进行详细的分析研究。我觉得,一开始,在这样一个几乎无人研究的领域,这是一个好方法,不过,我希望将来能在条纹和条纹表面的问题上奉献一部大型画册。    
    [4]阿迪达斯体育用品的商标选择三道平行线条作为标志并非没有道理,商标被印在衣服和鞋上,向全世界出售。这三道线含有更快更棒的意思。    
    [5]有关加尔默罗修会的历史,见安德烈·德·圣玛丽神甫的著作:《迦密山圣母会的历史研究》,(布鲁日,1910),至今没有能够替代它的新著。不过,梅尔基奥尔·德·圣玛丽神甫在《教会的历史和地理词典》第九编(巴黎,1949,col。 1070~1103)中对“加尔默罗修会”的解释更值得一读。    
    [6]大概是纹章中“歪歪斜斜”的图案使人产生了斜条—盾形纹章中从右上角到左下角的图    
    记—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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