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0-微尘-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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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查屠不禁脸上一怔,这实在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不由得满脸的皱纹都抖动了起来。这面子也实在是给得太大了!特别是那“请教”两字,喜得查屠简直是在云里雾里。
第一部分:独种惆怅的心
冯家的家丁杂役和丫环们都把查屠两口子视为上宾,再加上好酒好菜的款待,虽然进不了正院,可已经让查屠有些得意忘形。当天下午,吴师爷搬来了好几刀上好的宣纸,捧来了好几叠古往今来的诗词楹联,二秀开始磨墨,查屠也摇头摆尾地斟酌起来。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冯文超却叫了十来个家丁,抬了一架长长的竹楼梯。他对跟班们说:“今天晚上你们一定要悄悄把竹梯架到后窗上去,你们就等在下面,不许出声,谁出声就砍脚、砍手、割舌头! ”那说到做到的架势弄得跟班们一个个毛骨悚然。
顺三说:“大少爷,查屠家里的两个大人都不在,我们可以弄个钥匙从正门进去。”
冯文超笑笑说:“你他妈懂什么?西厢记里的张生都是翻墙进去的,正门进去有什么意思?这叫偷情,你懂不懂?翻墙才过瘾!”
冯文超叫家丁每个人都带了几包掺和了麻药的肉块,又早早派人在查屠的邻家参伙打牌。冯文超说:“你们拿肉的要见狗就丢,打牌的要想办法叫隔壁的人都去,你们要大声吆喝,要搞得闹麻麻的,要闹得所有人都听不到后面楼上的动静。”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已是深夜,一行人又渡得河来,冯文超早就叫家丁们把吊脚楼下面的刺篱用棉被盖上,只见他一个人穿过竹林,爬上了已经安置好的楼梯。此时大姐已经入睡,三妹在外屋也早已睡熟,只有二姐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她想着接连两天见到的年轻书生。那美俊,那文雅,那吟唱诗文的音韵声色,那楚楚动人的哀怨和期盼,点点滴滴都在滋润着自己已显焦渴的身心。想到那竹林薄雾是那么温婉轻柔,想到那竹叶上的点点露珠儿是那么的晶莹,想到那少年模糊的眼睛和那清癯的脸面,不由得心里发痛,鼻子也酸了起来。探梅从心里对自己说:“我要拨去那锁在他眼里的期盼,我要用自己的柔情去温暖那惆怅的心……”
一拨泪水刚刚淌出,忽听得窗闩响动,探梅抬起身来甚觉惊奇,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马上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她想叫喊,可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揪了几下自己的腿和胳膊,把头又探到出了蚊帐外面看了看,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二姐探梅此时实在是胆大无比,她好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掀开蚊帐帘竟然从床上糊里糊涂地翻了下来。她仿佛是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睡熟的三妹,把大姐房间通向自己房间的门闩上,又走上前去轻轻把窗拨开,
自己就躲在旁边。她看见一个瘦削的脸从窗框间露了出来,又看到那黑影的颈脖上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虽然她认定那黑影就是自己心中所盼望的后生,可还是吓得全身发抖,几乎又想惊叫起来。
她看见那模糊的身影轻轻扒开了窗户,跳到屋里就左右摸索,这摸索的模样不由得让她害怕,心里怦怦直跳又不住地喘息。这喘息的声音突然把那后生惊了一跳,不由分说就一把把探梅抱在了怀里。这探梅顿时全身酥软,酥软得已经不能自已,正在她酥软的时候,那莫名的
爱火也猛然在她心里燃烧起来……朦朦胧胧的月光在窗架上静静地等候着,一直等到那昏天黑地之后夜雾又起。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夜叫探梅魂不守舍。第二天一早,当大姐心梅想过来叫唤两个妹妹的时候,发现门被闩上了。三妹去开了门,也觉得有些蹊跷。大姐过来的时候,见二妹还没有睁开眼睛,嘴上就带着甜甜的笑意。大姐虽感到有些奇怪,可还是笑着问道:“二妹是不是又做了个好梦?”
探梅撒娇似的拉住大姐的手虽不说话,可那迷糊的眼里却含满了甜甜的醉意。大姐好觉异样,而站在床边的三妹则边穿衣服边说:“昨晚在隔壁打牌的好吵人,吵得我迷迷糊糊的。屋里又好像有几只老鼠跑来跑去,真把我弄得头昏脑涨的。”
探梅听到这话突然用被子把头蒙上,自己在里面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大姐问:“探梅啊,好像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探梅探出脸来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在笑我自己。”整个上午,探梅做什么事都聚不了神,一会儿在闺楼里呆呆地望着窗外,一会儿又不知望着什么东西痴笑不已。
她们知道父亲和母亲去了冯家大院,自己铺面的门又被锁起来,屋里的事情自然由大姐安排料理。探梅这天显然是心神不定,她一会翻翻这本书,一会又翻翻那本书,一会又拿起那宋朝的大诗人陆游的诗词又独自轻轻地念了起来。她想起那唐婉的故事,不由得动情地念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念着念着,也不知怎的竟掉起泪来。大姐看她如此异样,也问过她几次,可探梅总是被问得晕头晕脑又不言不语。冯文超这天清晨回到冯家大院就蒙头而睡,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他想去看看昨晚那小妞的老子,可吴师爷笑笑说:“你就放心吧,他家的小姐好看,查屠有什么好看的?”冯文超也笑笑说:“好,那就不看了。我说,你要好好款待查屠,把他的婆娘也弄去打牌,陪他们打牌的人要输,输得越多越好!要他们赢得头昏眼花,还要他们赢得舒舒服服的。”到了傍晚时分,冯文超竟然又踏着暮色来到了这竹林草坪上,这时候,探梅仿佛远远就听见
了他的脚步,马上依偎在窗边,全身从里到外都浸润着温暖的躁动。她屏住呼吸,含着深情,望着那远远走近的身影,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跳到竹林草坪中去。是啊,她多么想跳出这令人窒息的囚笼而放声大笑地扑向那自由的空间里。她已经体味到那生命的渴望,想再一次去享受那爱河里自由的空灵。探梅的呼吸急促起来,那模样也显得特别,使屋里的大姐和三妹都不由得向窗外看去。
这一次,那后生已不再痴呆,他一面径自向窗下走来一面向楼上的探梅打着招呼。他看见大姐和三妹在窗旁探头看他,竟然也向她们挥手点头。这后生望着她们发笑,而楼上的大姐和三妹却被弄得目瞪口呆。这后生径直走到窗下,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根很长的竹竿,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一个小包挂在竹竿顶上,微笑着向窗户上面递了过来。
三妹见了惊吓得叫了一声,可探梅在空中很快就抓住了小包,又轻轻把它打开,小包里有三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竟然是三个精致的玉石手镯。探梅向下面笑了笑,下面的后生也大叫道:“这是见面礼,是专门送给三位小姐的。”
大姐心梅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后面,她看着那人的肆意,又看了看二妹的笑容,心里想,这事情怎么来得如此蹊跷,这楼下的年轻人是谁?怎么和探梅认识?为什么又会送来如此贵重的东西?
此时,她又看见二妹和那少年对视相笑,似乎两对眼睛之间被什么长线连着,总是在那里情意绵绵。心梅顿时警觉起来,她想,昨天早晨这少年还呆呆地站在下面完全陌生,今日又怎么会和探梅如此的情意绵绵?今日里,两个房间的门被闩上了,二妹又整天恍恍惚惚,从这莫名其妙的神情来看,这一切事情分明就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可我们都没出过门,难道二妹夜里出去过? 这时候,她突然发现楼下的刺篱被压扁了一大片,又想起自己昨晚也曾听到里屋有异样的响动,三妹也说她夜里听见有老鼠跑来跑去的声音。这情况实在让人费解,让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发紧。她认定探梅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肯定和这人已经有了什么难以想像的事情!
第一部分:独种省城的大学生
当探梅高兴地给两个姐妹拿来玉石手镯的时候,心梅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七八分了,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紧张得颓然坐到了椅子上。她知道这二妹不像自己那样胆小,从来就大胆泼辣敢作敢为。然而她想,如果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向爹妈交代?她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眼睛直盯着竹林下面的后生,她想认真地看看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个模样。只见那楼下的后生给探梅比比划划,仿佛是在用口形说话。两个人眉目传情了好一会儿,那人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去。
探梅还沉浸在欲火之中,大姐就已轻轻走到了她的旁边,她双手搭在二妹的肩上,慢慢把她的头扭了过来。她盯着二妹说:“二妹,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眼睛看着我。”
当探梅把两只发红的眼睛痴痴地对着大姐的时候,却发现大姐眼里的泪水竟也簌簌地流了出来。探梅猛地扑在了大姐的身上,拉着她的双手喃喃地说:“大姐,我喜欢他,我离不了他,从昨天晚上起,我就已经是他的人了!”大姐听到这话惊愕得全身打颤儿,却仍然极力让自己平静地问:“昨夜里他来过?”
二妹点了点头,又突然发疯似的大叫说:“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姐,我不后悔。不论你怎么说我,我也是他的人了……”说完此话,她一下就扑倒在大姐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三妹也走了过来,看到两个姐姐的眼泪,却也一头扑上去抱住了大姐伤心地哭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们知道父母都没有在家,三个人就放心痛哭起来。此时此刻,那被禁锢和压抑的心灵仿佛被突然引爆,他们想倾诉这人生的无奈,想哭出那满腹的哀伤,这哭声虽小,却哭得痛快淋漓,总算哭出了她们这短短的人她虽然还不懂得心灵煎熬和人世间的忧伤。
哭了半天,大姐又好像清醒起来,她突然抹了一下眼泪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二姐摇了摇头。
大姐说:“你怎么不问这人姓什么?他是从那里来的?”
二姐惶惑地说:“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说他是省城的大学生,是到冯家大院亲戚家过年来的。” “他今天晚上还要来?”
二姐点了点头。大姐不再说什么,她实在不知道他应不应该诅咒二妹呢还是该为她高兴,因为这好多天来她总是在想那小铁匠的事情。此时,她心里又仿佛听到了龙驹乡里的小铁匠何大羽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说:“朱家三妹喜欢我,有这回事,这是她说的,不关我事。我爹说查家大姐文静人好,又有文化,我就喜欢!”心梅忘不了这几句话,那斩钉截铁的话语清脆洪亮,不能不深深地埋在她的心里。她想着那后生说的这些话,虽觉得二妹没守本分,却好像也从心里佩服他们的大胆。
心梅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惜那小铁匠没有这个胆量。可也实在不知道他该不该有这个胆量……”
八第三天夜里,冯文超又偷偷来到查家姐妹的闺房,此时,大姐和问梅刚刚睡下,探梅想叫她们起来一起说话。大姐不允,还想把问梅叫过去。而问梅觉得他们实在有趣,反倒不愿意跟大姐去,大姐只有把门扣上。探梅问:“大姐叫我一定要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冯文超说:“我是县里中学毕业的,姓章名海峰,父亲是冯家的世交,又是冯少爷过去的同学,现在的家已经搬到省城里去了。”
探梅说:“听说那冯少爷名声不好。”
冯文超笑笑说:“那小子从来不读书,我现在已经是省城里的大学生了,他还在中学里胡作非为哩!我跟他不同,一向遵循孔老夫子所教的道理。”
探梅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要明媒正娶才行。”
冯文超说:“你放心,我们大学生讲自由恋爱,我们的事情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我从来不喜欢和女人交往,就喜欢你的甜美和清纯。你就像高山上一注清澈的泉水,充满活泼的生机,又如此的清澈见底。你是我生命的希望,是我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些话三姐妹从来都没听见过,自然没觉得肉麻,只觉得这大学生说的话不仅真切还句句好听。探梅说:“我看你就像那《西厢记》里的相公张生,我家老爹一定看得上你。”
冯文超信誓旦旦地说:“我回去以后,不出一个月,一定是要来娶你的。”
两个人越说越热乎,问梅在旁边听得高兴,竟然也插话说:“你说的话可不要反悔啊!”
冯文超看了看问梅那娇小、秀丽而没有发育成熟的身子说:“我们新青年说话,哪有随便说的,我今天就带来了一瓶定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