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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翠峰双星-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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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拜庭说至此处,哈哈笑道:“两拨江湖人物突如其来,又鬼魅离去,搞得个徐某头晕脑胀,莫明所以,认为是普通江湖恩怨,也不再去思考。
  如今经沈老弟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徐某就是所谓之叛徒,两拨江湖人物亦即为老弟在少室所见。”
  沈谦眼中一亮,道:“在下意欲今晚三更,独自前往古吹台一行。”
  神丐奚子彤眯着眼一笑,向徐拜庭道:“极妙,我俩就在客店里痛饮美酒,大快朵颐如何?少年男女之事,老不死最好不要参加,免得讨厌。”
  沈谦听出神丐语中有物,不禁面上一红,心知越辩越糟,索性不理他。
  酒醉饭饱,三人结帐离座,白日无事,三人不避形迹将汴梁名胜古迹、龙亭、铁塔、相国寺游玩了一遍。
  神丐奚子彤着名的老饕,每至一处必尝试本地特产名味,诸如黄河鲤鱼、免肉、咸牛羊肉糕,相国寺中的葱油饼。
  口口    口口     口口
  古吹台,为春秋乐正师旷吹律处,又名禹王台。
  上祀大禹,台高二丈余,周约一百二十步,拾级而上,平台之后有一椽两屋,孤悬其处,不胜荒凉。
  二更时分,风沙弥漫中沈谦身影在禹王台祠屋上一晃,迅即一塌,平伏在屋面上凝视守候。
  月色昏黄,星光暗淡。
  盈耳一片沙沙声,黄尘在地面上翻卷腾舞,又漫上半空,一阵一阵紧接着,无尽无休。
  远处散乱植立着十数株桑梓迎风舞动。
  宛如狰狞恶鬼张牙舞爪,不时传来一声两声低沉悠长的枭鸣狼噑,却又似由人喉中而发。
  眼前情景分外显得阴森恐怖,如存身在鬼域。
  饶是沈谦胆大,也禁不住泛出几分寒意。
  随风传来汴梁城中鼓楼响起三鼓声音,紧而且密,低沉凄凉,沈谦心内不由自主地一阵紧张。
  突然天外远处飘来一声长啸。
  啸声回播云空,尖锐刺耳,令人手骨悚然。
  只见一条黑影流星电奔般疾掠而来,一至禹王台砖级下猛刹身形停住,两眼逼射在第一层砖级上。
  沈谦暗中窥见,不禁疑云满腹,暗道:“这人举动使人不可理解,莫非砖级上有什么异徽,引起这人疑窦?”
  但见那人身形蹲下寻视了砖石一眼,猛然仰首上视。
  沈谦见状不禁一震。
  那人喉中发出一声凄厉惨不忍闻的噑叫,仰面翻跌倒地,转眼形销骨化,成为一滩黄水,渗入黄沙中消失不见。
  地面上留下了一身黑衣劲装袜履及一柄带鞘朴刀。
  沈谦瞧得清晰异常,心神陡地猛震。
  他暗忖道:“这人分明受了暗算,但不知施展暗算之人藏身何处,不要是匿隐在那禹王台下吧?”
  心中惊疑不止,知道此事尚在开始,演变到后不知要惨酷至如何田地,死者定是黑煞党徒,理该遭报,於是静难事态发展,按捺不动。
  一阵狂风卷起,将死者衣履吹扬上半空,风送飞舞,飘落远处,砖级之下仍是原样,一丝可疑痕迹均未留下,连兵刃均埋没在黄沙之下。
  沈谦不禁赞叹,心说:“蒙面少女心计之高委实罕见罕闻,天时变化,地形选择,无不落在地周详虑算之中,看来此女亦是个才智非常,学博古今之巾帼红粉……”
  想至此处,突见一条黑影,在昏月淡星,黄尘漫漫中现出,由远至近,如飞疾奔而来。
  这人竟审慎异常,先不至禹王台下,只环台四周远近巡视了遍,见毫无异状,双肩一振,疾跃在禹王台砖级下低目垂视。
  只见他摇了摇首,身形缓缓蹲下。
  仍与前面死者一模一样,仰视之际张嘴发出一声狂噑,倒地形销骨化,衣履狂风卷出老远,积沙掩埋无迹……
  四鼓方过,十数黑煞党徒悉数自行投到送命。
  沈谦直瞧得毛骨悚然,禹王台下更显得阴风惨惨,宛如黄沙地狱。
  四更二点,一条身形疾逾飘风般落在禹王台上,正是那绿衫少年,黑煞令主之爱子匡瑞生。
  匡瑞生疾掠在庙柱下目注廊柱,忽然面目疾变,飞跃在禹王台下,迅出一掌打向台下黄沙。
  掌力推劲无比,卷起一大片黄尘。
  沙中积埋十数死者的兵刃带飞而出,落地铿然有声。
  匡瑞生目力锐利,一眼即瞧出正是随身死党的兵刃。
  不禁脸上涌起了一片悲愤之色,怨毒的目光慑人心神,钢牙猛锉后,仰首发出愤极狂厉的阴笑。
  突闻这夙夜风飘来一阵银铃悦耳的娇笑。
  匡瑞生呆得一呆,猛地身形疾射而出,循声扑去。
  沈谦这时也一跃而起,凌空泻落,一沾又起,奔雷弹射追向匡瑞生身后。
  西月昏黄下,只见一条娇小婀娜身形在前划空电闪奔去。
  愈追愈见荒凉,在一处丘陵斜坡上现出一座孤零的道观。
  道观之外,散植着多株合抱耸干,散枝浓叶的桑树,迎风瑟瑟摇舞作响。
  婀娜身形只晃得一晃,便失去踪影,匡瑞生哼得一声,箭矢离弦般迳向道观之前掠过去。
  突闻银铃语声传来道:“你的胆勇豪气真是令人钦佩,如依得我就不会跟来!”
  匡瑞生不禁一怔,迅疾停步。
  抬目望去,只见蒙面白衣少女立在道观门首,衣裙飘飘,轻抬皓腕掠理着吹乱了的云发。
  那种神态,简直不似心如蛇蝎的女罗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娴婉温静女性的柔媚。
  匡瑞生先前一股悲愤怨气瞬眼之间全都消泄,不禁看得怔怔出神。
  蒙面少女噗嗤一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匡瑞生似由梦中回醒,一阵燥热飞上双颊。
  他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留言宣召,在下怎敢不来?”
  少女轻笑一声道:“你倒很听话!”笑声中隐含澈骨冰寒。
  匡瑞生紧接着问道:“姑娘为何将在下的属下悉数屠戮?”
  少女冷冷说道:“这是你违背了在少林寺前既定的承诺,轻易泄露,姑娘为了灭口不得不尔,过失尽在於你岂能怨我。”
  匡瑞生不禁一怔,倏而发出朗笑道:“看来姑娘还比我黑煞门中更要厉害毒辣,本门凡心存异心或走漏机密者一律处死不赦,姑娘是否有意争覇武林,处处表现却较我黑煞门中远胜一筹。”
  少女冷冷说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知道就好了。”
  匡瑞生眼珠一转,微笑道:“这事过错既属於在下,多谈无益,江湖是非,强存弱亡,乃为天经地义的事,怨不得姑娘心狠手辣,换了在下也是一般,不过在下想要问明一点,本门叛徒是否投效姑娘麾下?”
  少女答道:“你是说鹰神徐拜庭么?不错,他是投在我门下效力,像他如此心性不稳,见异思迁之人,终必离叛,目前对於我已失去利用价值。”
  匡瑞生朗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准定去九宫山铁云崖了,姑娘,武林中不容双雄并存,日后姑娘恐会后悔莫及。
  叛徒与姑娘连续屠戮我黑煞门中多人,纵然在下有心宽恕,但家父未必能够放得过姑娘 !”
  少女格格—声娇笑道:“姑娘若惧你黑煞门,怎敢露面江湖互争覇局,目前武林群雄迭崛兴,宛如雨后春笋,你我未必即可如意。
  你们黑煞门二次出世,已呈强弩之末,斜阳傍西,好景已经不常,你还自说自夸做什么 ?”
  匡瑞生不禁嘿然变色,半晌,强作微笑道:“凡事不可逆料,在下亦不好强辩,来日方长,究竟武林是谁的天下但愿你我尚可得见。”
  说时,抱拳一揖道:“九宫山再拜谒芳颜,恕在下告辞了。”
  话落飕地一鹤冲天拔起六七丈高下,半空中疾挫腰卷身,猛然四肢一舒,凌空电射落在十数丈外,垫步耸腰一沾而起。
  几个起落,已消失在风沙漫漫中……
  蒙面少女皓腕徐抬慢理云鬓,徐徐仰起螓首望着一株桑树之上,吐出银铃语声道:“都让你听见了,你还躲在树上做什么?”
  浓翳密叶中突飘出一声清朗哈哈笑声,一条身影倏地掠出,疾如鹰隼落在蒙面少女的身前。
  来人正是沈谦,脸上现出迷人的微笑,一对星目逼视在少女蒙面纱巾上,道:“姑娘,别来无恙?”
  蒙面少女不知怎地,一见上沈谦,由不住小鹿撞胸,怦怦跳跃。
  只见她娇靥霞生,佯嗔着道:“你隐在暗处窥探姑娘隐秘,可是想与姑娘为敌么?”
  沈谦微笑道:“在下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并不是有意与姑娘为难,姑娘留连汴梁,还不是为了要侦知鹰神徐拜庭的下落,在下亦是如此,但是彼此的目的又各不相同……”
  蒙面少女似怔得一怔,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谦不置即答,只注目在少女蒙面纱巾上。
  须臾,微笑了笑,道:“姑娘,你必须要蒙面么?在下心想彼此风萍相聚,总算有缘,何必相对索然无味?”
  少女忽地一声格格娇笑,徐抬皓腕,纤指一收将纱巾缓缓揭下,露出明眸皓齿,风华绝代的面庞,眸中秋水隐泛情意。    只见少女又嫣然一笑,吐声莺啭道:“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天下男人都是一丘之貉,你也不例外。”
  沈谦忽地心神一震,摇首笑道:“爱美出於天性,在下也是凡夫俗子,何能例外,难道姑娘习惯於孤芳自赏么?”
  少女凝眸深深望了沈谦一眼,只觉怦然惆怅有感,孤芳自赏,在她来说是最适宜恰当不过了。
  她有生以来从未动过真情,如有也是惺惺做假,她不知为何会让沈谦翩翩秀逸丰神所吸引,自嵩山匁匆一别,沈谦音容笑貌却深印心坎上,拂拭不去。
  於今再度觌面相对,更是芳心难以自己。
  她低喟了一声,柔声答道:“既属风萍偶聚,这些话都是无关宏旨。”说时面色一正,又道:“你是急需访觅黑煞门中叛徒徐拜庭,目的何在?”
  沈谦道:“事关血海大仇,欲在叛徒身上找出杀父仇人踪迹。”
  少女目光一愕,点点头道:“大概令尊之死也与黑煞门中有关,我不瞒你,鹰神徐拜庭我并不知其人行踪,但愿我的心意不要落空,在短短时日内可侦出徐拜庭下落,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沈谦暗暗心笑,庄容答道:“但愿如此,在下当永铭五内。”
  少女忽展颜一笑道:“我料你必去九宫山锁云崖一行。”
  沈谦心神不由猛震,大感惊骇,道:“姑娘你据何而知?”
  少女笑道:“我计诱匡瑞生俱为你侦知,好奇心动你万难不去窥探,你不去还好,若遇凶危恕我爱莫能助。”
  说时人已飘空而起,盘落身形已翻越道观杳然。
  沈谦本认为她已经知道自己欲去锁云崖下寻觅刖足老叟之事,胸头惊疑暗骇,此时听她如此说,心才一落。
  见她离去,眼珠一转,疾然潜龙升天而起,电越道观屋脊。
  凌空目光四巡,风沙苍茫中那有少女身影?
  疾沉落地,不禁一怔,暗道:“那有这么快的身法?自己与她前后拔起之差不过一瞬,不信她能在转瞬间远出逃过我眼目之下。”
  他脑中思念电转,此女之去突然无踪是何等离奇之事?
  一刹那间,他已求得解答。
  但见他长叹一声,目凝莽莽无休风沙远处,负手卓立低吟道:
  “粉艳明,
  秋水盈,
  柳样织柔花样轻,笑前双靥生。
  寒江平,
  江橹鸣,
  谁道潮沟非远行,回头千里情。”
  这阕“长相思”的是寄情佳作,歌来缠绵悱恻。
  沈谦歌罢,一脸黯然神伤之色,缓缓转过身形行云流水般飘然走去。
  蒙面少女虽美,但沈谦却非爱色之徒,他歌词寄情半为此行责艰任重。
  少女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与整个纷乱武林息息相关,故欲在她身上找出真象,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他知少女并未离去,只在暗中窥察自己,攻城撄坚不如攻心为上,故低声咏吟这阕长相思,直似一腔情衷无处排遗。
  其实,他心中苦思鸣凤山庄诸女,尤其是思念分手之际,那哭得直似泪入的银儿。
  且说沈谦这一飘然慢步离去,走出不过数十丈,到得丘陵之下,那蒙面少女忽从观侧墙后闪出。
  她目送沈谦喟然低叹,神秀的眸中满是泪水浸润。
  她为何突然拔离又潜匿着?
  她深深知道感情一经进发,就宛如长江大河般,渲泄千里不可遏阻,此时此地万不容她触动感情,分别苦难相见更难。
  只觉千言万语不可倾吐,两者之间难以抉择,终於她硬着心肠疾然掠离。
  但她在半空中却升起一念,暗道:“他是否对我亦有情,如有他必追来。”
  心念一定疾沉而下,掩在墙角。
  果然沈谦追来观后,不见自己,一脸神伤之色,并吟出长相思词。
  想不到沈谦竟是才具文武,不禁芳心一阵激动,几度欲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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