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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翠峰双星-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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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风旋荡,四周翠竹纷纷折断十数根之多。
  沈谦长笑一声,跃至老僧身前,立展璇玑二十四式擒拿手法攫向老僧,眨眼之间,就攻出了七式,无一不是奇诡难测。
  老僧目吐杀机,亦展开了少林绝艺“达摩十三掌”,每掌掌力俱是开石裂碑,劲风犹若骇浪惊涛。
  这是一场武林罕睹,毕生难周的一场生死凶搏。
  了尘上人连出数声劝止,怎奈两人均充耳浑若无闻,不禁出声叹息道:“这场误会使老衲束手无策,师叔性烈如火,不至对方受伤他不会停手的。”
  奚子彤怪眼一翻道:“我这老弟稳居胜场,掌门人,沈老弟这种举动老化子已料出,你那师叔安知又不是投效黑煞门中。”
  了尘上人不禁心神大震。
  只见沈谦手法一变,左掌迅厉诡疾攻出三招,将老僧逼后一步,右手疾招,寒光匹练随手飞出,洒出寒星千朵袭向老僧胸腹重穴攻去……
  了尘上人对两人拚搏招式愈来愈辛辣奥奇,生似强仇大敌,非见个生死真章才干休不可。
  此种情形使这少林掌门人深感诧异而且又不能坐视不理。
  只觉沈谦温文有礼,决非无因冒失鲁莽,及闻奚子彤之言不禁对这位师叔动了疑心,垂目沉思,似跌入沉思中。
  邋遢神丐奚子彤只见沈谦招式施展开来,宛如天马行空,略无挂碍,长江大河,一泻千里,滔滔不绝地神勇无匹。
  招式之奥奇不测,自身却一丝破绽俱无,犹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对方虽是少林高僧,大有捉襟见肘,守多攻少。
  仔细看来,沈谦似未尽全力,不禁暗暗凛骇沈谦如此年轻,武学竟高深莫测,狂傲之气为之收敛了不少。
  了尘上人猛然抬目四顾众僧一眼,大袖疾挥,只见少林群僧身形疾动,一刹那间,摆成了内三外四,生尅奇门阵式,将老僧与沈谦围在核心。
  老僧大暍了一声:“住手!”
  身形倒翻而出,犹未落地,只见七个僧人各推出两掌,劲力如山向老僧撞去。
  蓬地一声大响,老僧飘然而起,半空中一个盘旋,疾沉落地。
  人影乍闪,了尘上人疾掠入阵,合掌躬身道:“师叔知罪否?”
  老僧神态激怒,厉声道:“老衲罪犯何条?倘或明证确实,老衲定横掌自绝。”
  了尘面上严肃道:“弟子不敢妄加师长之罪,但既身为掌门,少林兴衰绝续责重任艰,不容怠忽。
  人贵自知,师叔有罪无罪,弟子碍於出口,倘师叔坚持须明证确凿,只怕师叔一生英名将付之於流水,依弟子之见,师叔不如请去洗心禅院闭门静思。”
  老僧目露黯然之色,半晌叹息一声道:“了尘,上代掌门师兄何时传你这‘星河颠倒天罡阵式’,师兄似乎有点枉费心机,何况这阵式不全,困不住老衲。”
  了尘上人目注在方才与老僧对拚一掌的七僧,只见七僧虽卓立在原来方位上,伹面色惨白,正在运功调息,显然内腑气血浮逆震荡很重。
  了尘暗道:“这位师叔桀傲难驯,上代掌门师尊临终证果时曾留下密嘱,谓他心机深藏不露,惯於借刀杀人,又对本门弟子怀柔厚结施恩,其心实不可测,日后必有颠覆本门之图,遂传自己制伏之策,二十余年来只道掌门师尊有误,不料今日才得证明。”
  心中忖念之际,只听老僧又道:“老衲存心只有天知,自问无何触犯少林戒律之处,倘掌门欲加老衲入罪,何患无词。”
  说着沉音一沉,又道:“少林自你接掌以来,声誉一落千丈,祸却相继而来,似你如此无德无能,岂可再居掌门,老衲不忍坐视少林基业,一旦毁於你的手中……”
  邋遢神丐奚子彤突出声大暍道:“所以你将取而代之是么?”
  老僧目中暴射冷电,迈视在奚子彤脸上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本门之事向不容旁人插手过问。”
  奚子彤狂笑说道:“你对老化子疾言厉色大可不必,为何不施诸於我这位老弟?”手望沈谦一指。
  老僧望了沈谦一眼,微笑道:“这位少檀樾似与老衲结有前缘,何况老衲素喜根骨灵慧少年,为此老衲留了三分厚道之心,不曾施以杀手。”
  奚子彤冷笑道:“大言不惭。”
  老僧白眉陡望上扬,一张清癯枯瘦脸孔上泛布杀机,右臂缓缓抬起……
  了尘上人高喧了一声佛号道:“师叔相责弟子之言,诚然有当,弟子决不诿过,但等却祸弭平,弟子自应跪在历代祖师灵前领罪就是,此刻尚望师叔暂返洗心禅院。”
  老僧冷笑道:“老僧去洗心禅院之前必须往达摩院内巡视一次。”
  了尘不禁心神猛震,显然他知道了空大师囚在院内,更知道自己对了空暗投黑煞门中除了了明了无两人外均秘而不宣,一旦揭穿后,师叔定蔑词诬陷,少林弟子必然坚信不疑。
  因为沈谦揑词了空在开封古吹台处受人暗害,这样一来纵是情非得已所逼为之也百词难辩。
  了尘一时之间无言相对,倘予拒绝,难免他有所藉口,故正其词,心内大为焦急。
  沈谦心知了尘上人棘手为难,遂微笑道:“一派掌门,位高权尊,老前辈虽为长辈,依然不得违误掌门人谕命,老前辈一再抗命不去洗心禅院,形同叛逆,在下实在不忍佛门高僧罹受酷刑之惨。”
  了尘上人暗暗钦佩沈谦灵慧舌巧。
  老僧不禁面目一变,身躯一阵微颤。
  他深知未门戒律森严,叛逆之罪,非同寻常,於是强颜冷笑道:“了尘,你可是想老衲公诸於众之前么?”
  话中不言而知是将了空囚在达摩院中以威胁了尘上人。
  沈谦微笑道:“老前辈,你不知道你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么?”
  老僧不禁一怔,道:“老衲犯了什么错误?”
  沈谦别面望了尘上人说道:“相烦取支笔来。”
  了尘上人身形一跃,掠入达摩院中,须臾,了尘上人电疾而出,手中扣着一支沾满浓墨的羊毫。
  沈谦谢了一声,转身在掌心内挥就数字,大步走在老僧身前伸出手掌。
  老僧一瞥之下,赫然八字:“勾结黑煞,觊觎掌门。”不禁胸前大震。
  沈谦低声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前辈强要去达摩院中,多年隐秘一旦昭然若揭,这不是犯下极大的错误么?”
  老僧突然面目暴涌杀机,一掌迅如电光石吹般向沈谦前胸印去。
  沈谦早有戒备,身形右挪,手中的笔毫挥出一式“魁星点斗”,疾向老僧“肩井穴”点去。
  两个人的动作都是奇快无比,可是两人的距离甚近,双方均无法让开彼此流星奔电的猝袭。
  “啪”的一声,沈谦左肩头被老僧凌厉的掌力击实,只听沈谦低哼了一声,踉跄跌出数步。
  老僧也被沈谦羊毫划破肩衣数寸,皮开肉现,血渍污透了肩衣一片,但见老僧目中露出惊骇之色。
  了尘上人与邋遢神丐大惊失色,深恐沈谦震断手臂,只见沈谦立定后,面色如恒,目注着老僧微笑。
  老僧面目一变,突张嘴长啸一声,潜龙升天笔直拔起。
  他人才离地三丈高下,猛觉头顶强风压体,重逾山岳,心中不禁大震,两足一沉疾泻下地。
  了尘上人高喝道:“发动阵式!”
  群僧阵圈迅即缩小,人影翻飞流转,跃起鹰搏,电欺推掌,各人出式俱回异不同,但均针指老僧袭来,出手亦都为玄奥致命重招。
  老僧身一落地,鼻中浓哼一声,双掌疾抡劈出,眨眼之间即巳攻出九式,无一式不是玄诡不测,掌风宛如春潮拂涌,排山倒海。
  只见气流泪荡,尘飞树折,威势骇人之极。
  掌风所及,被袭的少林弟子登时被震飞出去,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但老僧凌厉的掌力依然无法击开叠浪齐击的少林弟子绵密的攻势,一拨被震飞,另一拨又接踵跟到。
  老僧虽然功力雄奇,也是血肉之躯,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只见他守多攻少,满头渍满汗水,身形连连转动,上空封架,左挡右阻,方才威势已然减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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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沈谦为老僧一掌击实肩头,幸仗火浣兽衣护住,不致肩骨击碎,却仍震得半边骨骼酸痛,气血翻逆,暗中调息运输真气自疗伤势,有顷平复如初。
  奚子彤掠了过来,低声问道:“老弟可无恙否?”
  沈谦微笑道:“幸无大碍,多承神丐垂问。”
  此刻,老僧一声厉喝道:“你们目无尊长,大逆不敬,老衲逼非得已,可要大开杀戒了 !”
  喝时身形疾旋,双掌猛甩开来。
  扑攻而来群僧,被那雄浑无伦的潜劲撞上,如中巨石击体,纷纷大噑一声喷出鲜血,身形倒飞了出去,叭嚏坠地重伤不起。
  老僧在旋身甩掌中,觑定生门电射掠去,他快还有比他更快的,只觉一条灰白人影疾迎而来。
  轰的一声雷震,双方已接了一掌,各自凌空倒翻了回去,那条灰白人影即是少林掌门了尘上人。
  只见老僧倒翻立定,面色煞白,怒哼一声,身形欲待再度攻出。
  忽感眼中寒光一闪,猛觉颈侧为一柄利剑芒锋紧抵着,但闻沈谦冷冷说道:“老前辈轻动无名,徒增杀孽,请恕情非得已出手制止。”
  老僧心中一颤,目泛黯然,长叹一声闭目不语,眼帘中两颗泪珠挤迫而出。
  沈谦见状不禁动了悯侧之心,道:“在下已知老前辈一腔雄心壮志,至垂暮之年犹未能泯,不甘含恨而终,遂为外魔所诱,勘不透名利嗔念,老前辈永不能明心见佛,故难当重任。”
  语中隐指他没能担当掌门之位,是他不能悟澈禅机真章才有以致之。
  老僧开目答道:“达摩开山,他亦勘不透名利叹念,两者之间有何区别可言。”
  沈谦微笑道:“达摩佛祖缕靖群魔,乃求众生繁滋,各有所养,佛光普照之下,泽被亿万生灵,功德无量,非可与老前辈一己之私欲可比。”
  说此略略一顿,半晌微笑又道:“在下非佛门中人,难悟禅理,此不过就事论事,老前辈既久蕴妄愿,局外人自不能信口妄评。
  今晚三更时分,天外双煞必来侵扰少林,老前辈如能驱退双煞,则贵门对老前辈谬误观念自会更改。”
  说时已撤去白虹剑。
  此时老僧处在天人交战中,面色阴晴数易,半晌长叹一声道:“老衲触犯门规,愿向掌门人领罪。”
  了尘上人面色肃穆道:“师叔暂请回洗心禅院,有罪无罪且容日后公议裁定。”
  老僧无语缓缓走去,少林僧人让开一条通路,目送老僧凄凉远去的后影。
  沈谦疾趋在了尘上人奚子彤两人面前,舒开手掌与两人一瞧,了尘上人不禁一震,摇首赞叹道:“少侠真是明智睿见,料事如神。”
  奚子彤自始至终,半感茫然,直至现在方得了然真象。
  沈谦又向了尘上人低语了一阵。
  只见了尘上人沉吟须臾,颔首道:“这事有偏少侠了。”
  随命众僧搀起伤者前往药王殿疗伤。
  这时奚子彤与了尘上人返回达摩院而去,众僧星散,只有沈谦独自一人衣袂飘飘向洗心禅院走去。
  洗心禅院是一幢古老灰旧的屋宇,矮檐下“洗心禅院”四字已然剥蚀脱落殆尽,门前散植着十数株白杨钱揄,葱叶青枝,生机勃盛。仍旧不能掩掉洗心禅院那种暮气沉沉灰黯的气氛。
  禅院面对着一条白石小径,石径中现出沈谦倜傥潇洒的身形,飘然走在禅院门前,唤了一声:“老前辈。”
  门内沉寂须臾,才闻老僧回答道:“小檀樾,你对老衲兴趣颇浓,紧随不舍究竟为了何故?”
  沈谦朗笑一声,昂然走入,一面笑说道:“老前辈乃佛门高僧,武林奇人,何惧我这末学后辈。”
  沈谦已瞥见老僧端坐於室中蒲团上,两目炯炯逼视自己。
  只听老僧冷笑道:“谁说老衲惧了你?”
  沈谦微笑道:“灵台未明如镜,心中之魔除去甚难,老前辈你说是么?”
  老僧目中神光突然变得黯淡异常,叹息一声道:“老衲多年隐秘俱为你料中,只因沉沦至今,甚难拔足,小檀樾来此用意老衲尽知,但属徒然,小檀樾请退出吧,老衲无心可洗,恶报难除,无善可为。”
  沈谦笑容愈发开朗了,竟笑得异常神秘,似含有深意在内。
  老僧不禁一怔,间道:“小檀樾,你笑什么?”
  沈谦笑容一敛,冷冷说道:“今晚天外双煞来犯少林,将是血染金身,寸草不留,老前辈纵有雄心壮志,光大少林,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老僧冷笑道:“老衲只有置身事外,待覆巢之后,再来收拾残局。”
  沈谦沉声道:“老前辈你也未必收拾得了这残局,再说老前辈已是垂暮之年,纵然可能,岂不闻百年树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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