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异星邪-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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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皱纹也越发清晰了。
这一瞬间,云中程觉得他爹爹仿佛又苍老了许多,他恍惚忆及当年他年纪还很小的时
候,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抬头望着他爹爹的面庞,那时,这张面孔在他眼中,有如天神般辉
煌。
然而此刻,那种辉煌的光彩,却永远在这张面孔上消失了。
于是他也在心中长叹一声,道:“爹爹,我们还是回去吧连日来丛生的变故,使得这倔
强的老人口头虽不服老,但心中豪气却消去了许多,他转目一望云中程,目光倏然闪过一丝
难言的光芒,哺哺叹道:“壮士暮年,雄心未已——雄心未已——唉,中程,回去也好。”
伸出一双那已因岁月的消磨而变得有些松弛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爱子的肩上,缓步向城
内走去。
此刻虽是盛吓,但名倾江南的芜湖云门父子,却有着暮秋般的心情,炽热的阳光照在他
们身上,却也生像是再也没有什么暖意。
云谦侧目一顾,不禁又自叹道:“中程,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看——你也早些洗手算
了,今日之江湖,唉——已不再是话犹未了,身后突地响起一声高亢的呼声,喝道:“前面
的可是云老爷子吗?”
呼喝之声,随着急这的马蹄声顺风传来,多臂神剑驻足回顾,只见三匹健马箭也似的在
官道上急驰而来。
就在这微一驻足间,这几匹马都已冲到他面前。
健马扬蹄昂首间,啼律一声长嘶,马上的骑士,矫健地掠下马来,竟不再理会那长嘶着
的坐骑,“嗖”的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云谦双眉方自一皱,哪知这条汉子就在这官道上,竟
“吓”的一声,向自己跪了下来。
他不禁为之一怔,目光转处,只见这汉子衣衫凌乱,风尘满面,目光之中更是满带惊惶
之色,像是天遭巨变,心中方自一动。
哪知这条汉子已连连叩首道:“云老爷子,你老人家大概不记得小人是谁,小人却在太
湖总寨里见过你老人家一面多臂神剑哦了一声,接口道:“原来兄台是贺三爷的门下,有话
好说,快快起来,贺三爷这一向可好吗?唉!太湖一别,一别多年,老夫已有许多日子没有
看到他了。”
那条汉子却仍跪在地上,面上蓦地泛出悲恰之色,长叹道:“你老人家恐怕再也见不到
我们的贺三爷了。”
多臂神剑面目骤变,急声问道:“怎么?”
那汉子伸手一抹面上的汗珠,接着道:“他老人家,在余杭城里——已遭了别人的毒
手,小人们无能,连害死他老人家的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云中程目光四转,只见来往的行人,都禁不住向自己这边投来惊诧的目光,剑眉微皱,
伸手拉起这气急败坏的汉子,道:“兄台且定定神,有话不妨人城再说——”那汉子双手据
地,却伏在地上不肯起来,一面连声道:“云老爷子,您跟我们总舵主是道义之交,这件事
就全凭您老人家做主了。”
多臂神剑长叹一声,连连跺脚,云中程手上微一施劲,将那汉子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起
走口城里,此刻临安城里的武林豪士,正是人人惶恐不安,生怕又有什么祸事轮到自己头上
来。到了云氏父子落脚之处,那汉子就将余杭的变故滔滔不绝说了出来,云氏父子这才知
道,天目山麓的邻近各城,这几天来竟都是迭生惨变,那边的遭遇竟也和临安城里的快刀会
和红中会一样,不明不白地丧了性命。
江湖风波,虽本险恶,但百十年来,武林中却从夫发生过如此惨酷的屠杀,因为在屠杀
过后,这凶手究竟是谁?普天之下竟没有一个知道真相的。
多臂神剑云谦历经风尘,可说是武林经验丰富到了极点的老江湖了,此刻却也不禁全然
没了主意,他虽有为江湖主持公道之心,但却无为武林伸张正义之力,何况,他即使有着这
份力量,却也无法寻得那冷酷而神秘的凶手呀!
他希望卓长卿回来时候,能带回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但由清晨而傍晚,由傍晚而深夜——一直到夜已很深了,卓长卿却仍然没有回来,于
是,多臂神剑在种种忧虑之下,又开始为这少年的安全而忧虑了。
在这一整天焦急的等待之后,他发觉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许多值得疑惑之处,此本由
那江湖巨富、武林神偷乔迁手上的三幅画卷开端,直到此刻,这乔迁却始终未再现过行踪。
于是,他对这事真实的目的开始发生了怀疑,难道那三幅一卷只是那魔头丑人温如玉的
香饵,目的只是要将天下武林豪士都诱到这天目山来,然后再逐个击杀,一网打尽。
这念头一经在他心中闪过,这久经世故的老人心中,也不禁开始泛出一阵阵寒意。
“因此那两个红裳少女才会禁止在没有上山参与此会之前,就不得擅自离去——”他暗
中思忖着,推究着此事的真相。
“但既是如此,那么那限令他们在两日之中离开此城的,又是什么人呢?”
于是他又开始陷入迷乱的疑云之中,因为此事从头到尾,看来竟都大悻常理,自然不是
任何人能够推测得出的。
多臂神剑长叹了一声,望着窗外的夜色,沉重他说道:“看来我们只有等到另一件流血
的变故生出了,除此之外一唉!”
他沉重地结束了自己的话,又为之落人沉思里。
等待,是全然不同于追寻的,对一个尚未可知的谜团,有些人安于等待,另外一些人却
急于追寻。
多臂神剑叱咤江湖,并不是安于等待的人,只是此刻他连追寻的目标都没有,除了等
待,他是全然无能为力了。
而卓长卿呢?
这初入江湖的武林高手,却是在积极地追寻着他们急于知道的解答——那些冷酷、凶残
的屠杀,是不是这三个红裳少女做出的呢?这三个红裳少女,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她们是
限令快刀会众人在两日之内离开临安的?抑或是禁止他们离开临安的?
而最重要的,他还是在急欲知道这三个红裳少女和自己的仇人温如玉究竟有着什么关
系,如果她们真是温如玉的门下,那么自己那不共戴天的仇人的下落,不是可以从她们身上
知道了吗?
这些错综复杂的问题,使得他不顾一切的朝三个红裳少女的去向追了过去,那时还是清
晨,盛夏的阳光甚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
标题
古龙《月异星邪》
第七章 多事头陀
卓长卿极日而望,只见那两个红裳少女一左一右,搭在那绝色丽人的肩上,纵跃如飞地
向城郊外一片大树林里掠去。
远远望去,只见这三条人影,在盛夏青葱的郊野上,几乎变成一抹红光,流星般地一掠
而逝。
卓长卿掠下城时,远在她们之后,此刻便已落后了十数丈,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
短,卓长卿不再迟疑,连那黄衫少年的行止都顾不得看了,展动身形,飓然追去。
刹那间,那一团红影,已经闪入林木之中,卓长卿不由心中大急,双臂一张,身形有如
鹰隼般掠了起来,掠入林去——哪知他身形方落,一团光影,带着激厉的风声,蓦地当头向
他压了下来,一个有如洪钟般的声音厉叱道:“站住!”
卓长卿倏然一惊,眼看自己箭一般的身形,已堪堪被那团青蓝的光影卷入,口中闷哼一
声,身形蓦然一挫,竟借着体内真气的收转,硬生生地将自己前进的力道变为后退,峰腰微
拧,行云流水般地后退了三步。
他这种身形的转折变化,可说是足以惊世而骇俗的,只听那团光影之中,也不禁为之发
出一声轻轻的惊讶声。
卓长卿长袖一拂,挺逸的身形,便自倏然顿住,只有身上的长衫,仍在不住波动起伏,
看来像欲随风而去。
他全身的真气自随着衣袖之一拂而满聚臂上,但那团光影,却未跟踪击来,他心中不禁
微微一怔,问目望去,只见一株树干粗大、枝叶浓密的树前,卓然站着一个身躯魁伟高大的
和尚,双臂向前伸得笔直,手中横持着一只精光雪亮的佛门兵刃“如意方便铲”,铲上的铜
环,兀自叮哨作响。
卓长卿不禁又为之一愕,不知道这魁伟的憎人,为何突然向自己出手,目光转动处,只
见这魁伟的僧人,脸上怒容满面,一双环目,威光毕露,正自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卓长卿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却又奇怪,哪知那魁伟僧人紧紧地瞪了他半晌,突
然暴喝一声,手腕一翻,将掌中的如意方便铲舞起一团光影,一面厉声喝道:“你这小伙
子,看来倒蛮像人的,哪知却是个衣冠禽兽。”
手腕微伸,哗然一看,那只精光雪亮的方便铲,又自笔直地伸了出来。
那僧人却又喝道:“洒家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卓长卿脚步微措,倏然滑开五步,心中更是惊诧莫名,不知道这魁伟的僧人怎的好端端
骂自己是“衣冠禽兽”。
他心念一转,剑眉微轩,朗声叱道:“小可与大师素不相识,大师如此大骂,不知所为
何来——大师若是那三位姑娘一路——”话犹未了,那魁伟憎人却又暴喝一声,圆睁环目,
叱道:“你这小子真正气煞洒家了,洒家且问你,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对人家少女无礼,你
不是个衣冠禽兽是什么?”
语声方落,那条精光雪亮的方便铲已自满带风声,朝卓长卿拦腰一扫。
卓长卿既惊且怒,微一倾身,那条方便铲,便已堪堪从身侧扫了过去。
树后的那两个红裳少女“扑哧”掩口一笑,又将螓首缩回树后,卓长卿心念转处,知道
这鲁莽的头陀必定是受了这些狡黠的红裳少女的愚弄,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向自己动手。
他不禁在心中暗骂这僧人的鲁莽:“若换了别人岂不要被这一铲打得拆首。”
长袖再拂,身形猛转,乘着这方便铲去势已将竭,嗖地往树后掠了过去。
哪知道魁伟的僧人虽鲁莽,武功却绝高,手腕一挫,竟硬生生将这条方便铲带了回来,
寒光一溜,又自挡在卓长卿身前。
卓长卿虽不愿和这多事的头陀多作纠缠,惹些没来由的是非,但于此刻却仍不禁控制不
住自己的怒气,大喝一声,道:“哪见你这僧人怎么如此鲁莽,连话都不问清楚,就胡乱—
—”那魁伟的憎人暴喝一声,截断了他的话,横时一带,左手一抄,阴阳把式一合,将那条
重量几达百斤的方便铲,挥动得犹如草芥铲头,铜环连声响动间,已又击出数招。
刹那之间,风声满林,寒光挥动间,树梢的枝叶纷纷坠落,但被卓长卿的掌风一激,又
远远飞了出去,生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卓长卿长衫飘飘,潇洒而曼妙地将这盖天压下的铲影轻易地化解开去,目光却不时扫向
树后,生怕那三个红裳少女乘隙逸走。
但那株巨树周围竞儿达三人合抱,树后面的红裳少女究竟走了没有,卓长卿根本无法看
到,他缓缓移动身形,想往树后移去,只是那僧挥舞出的铲影,却犹如一堵光墙,挡住树身
前面。
数十招一过,卓长卿已自看出这僧人所施的招式,不但功力极深,而且是嫡传的少林心
法降龙罗汉铲。
这种沉重的外门兵刃,配合着这种外家登峰造极的武功,一经施展,威力可说霸道已
极。这种刚猛的武功,正有如一个刚强的汉子,宁折而毋曲,卓长卿知道除非自己以绝顶的
内家动力,将这鲁莽僧人震伤,否则只有守而不攻,除此之外,你着想以招式来破解,却不
是容易的事。
他虽然气恼这僧人的鲁莽多事,却也不愿将个素无怨仇的人伤在自己掌下,又拆了十数
个照面,他心里越加急躁,招式的施展问,也不觉加了几分力道,只将那条重达百斤的如意
方便铲,有时一招尚未施展开,就被震得飞了开去。
但是僧人大吼一声,腕时伸缩间,却又立刻将这空隙填满,只见他宽大的袈裟,都缩到
时上,露出一双虬筋纠结的铁臂来。显见他的外家功力,已是登峰造极。
又是数招拆过,卓长卿长袖一拂,身形突然溜开,远远退到七尺开外,那魁伟的僧人愕
了一愕,铲身一横,方待追击,却见卓长卿轩眉一笑,用一根手指指着他笑道:“我知道你
是谁了,你可是嵩山少林、达摩院首座上人空澄大师的弟子?”
那僧人果自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洒家的师承?”
卓长卿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那僧人又为之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卓长卿目光一转,道:“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谁,
怎敢和我动手?”
那僧人目光一呆,威光尽敛,暗中忖道:“是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