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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茅盾文学奖]第3届-刘白羽:第二个太阳-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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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抬我……到……到……到指挥所……” 
  秦震和战士们一起扯起雨衣,轻轻地、轻轻地把吴廷英抬进坑洞,放在一只竹床上,灯光照亮处,但见,他伤痕累累,血渍斑斑,两眼紧闭,唇如银纸。 
  突然“哇”的一声嚎叫。 
  正由于这声音那样娇嫩,那样稚弱,因此特别撕裂人心。小圆圆从床铺上跳下来,一扑扑到吴廷英身上,一种可怕的预感抓住小小的心灵,她哭着喊着: 
  “叔叔!……叔叔!……” 
  秦震热泪泫然而下了。 
  吴廷英的灵魂好像已徘徊于地狱之门,一下又给这小小孤儿的声音唤转回来。他无力地张了一下眼,嘴唇哆嗦了一下,闪出一丝微微笑容——但笑容随即冷却、凝固、消失了,消失了,他的脸上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像有一阵凄苦的风从秦震的心上卷过去。 
  像有一阵哀愁的雨从秦震的心上卷过去。 
  人间——有多少这样的悲剧呀!!!这对于死去的吴廷英是悲剧,但对活着的秦震是更大更大的悲剧呀! 
  张凯见秦震悲痛不能自己,便连忙抓住秦震的手,他觉得他的手战抖得那样厉害,他们两人相互扶持走出坑洞。 
  从大河彼岸传来焦灼的喇叭声。 
  秦震知道这是小赵在催他登程。 
  谁也没说话,秦震和张凯肩并肩慢慢走到河边。 
  到了桥头,秦震和张凯紧紧握手,他发觉的亮的阳光在张凯脸上照出两道湿汪汪的泪水。 
  秦震说:“我对不起吴廷英!” 
  “老首长,走吧!” 
  秦震往桥上走了两步,一个念头忽然升上心际,转过身叫住张凯: 
  “你知道白天明在哪里?” 
  “还提他干什么?为了逃避南下作战,他开枪自伤了。” 
  张凯伸手挥了一下,好像要把什么可厌恶的东西从这个世界上抹去,随即头也不回急急忙忙走了。 
  秦震独立桥头,茫然回顾。 
  ——人生,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有多少遗憾,是永远永远也无法补偿的呀!为什么让他在这儿见到吴廷英,而又为什么连个补偿的机会也不留给他呀? 
  他缓缓走过桥,走下桥头,坐上吉普,示意开车。 
  吉普又颠簸着前行了。秦震不知为什么觉得小赵有点异样,他转过眼来凝视这青年人,小赵再没有那样轻快,再没有那样唱歌,他变得庄严、凝重。 
  秦震突然听小赵说: 
  “吴连长从松花江到长江,这是他抢救的第五个孩子了。” 
  是的,吴廷英的灵魂是圣洁的、是光辉的。秦震突然觉得他没有死去,好像这个渡口不是炼狱,而是永生之门。吴廷英正穿过这道门,大踏步向远方走去,他高大的身影顷刻充塞于天地之间…… 

  
  



第十三章 湖上风云



    


  在狂风暴雨的两天两夜里,梁曙光他们奋战在大湖荡中。 
  那天夜晚离开湖边村镇以后,梁曙光、史保林和老陆都在第一船上。由老陆带路,一只船跟着一只船,弯弯曲曲,静静悄悄地划行着,既没声音,也没光亮,一切湮没在夜的寂静之中。空中弥漫着芦苇和莲藕的清香,天上的繁星像镶嵌在黑天鹅绒上无数闪闪发亮的钻石,船渐渐划入芦荡丛中。两边密匝匝地耸立着芦苇的丛林,水道像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巷子,偶然有一只小飞虫营营叫着从面前飞过,像飘忽的梦一样,一下飘然而来,一下飘然而去,芦苇叶子偶尔打在身上刷刷地响一下。划行两个多小时,在芦苇深处小河汉里隐蔽下来。 
  湖北这一带,湖套着湖,荡连着荡,无边无际,现在虽然已经进了湖,但还算在边际,离真正湖心还很远很远。 
  船一泊定,梁曙光就说: 
  “咱们合计合计过湖的事吧!” 
  史保林却没马上应声议论大事。 
  史保林原不是梁曙光所熟知的人。这次师长亲自把这一任务交给他,他就用双肩承担起保证政委安全完成任务的使命。梁曙光头一回和史保林一道行动,立刻感到这人精心细密,处事周详,先就对他含了几分敬意。 
  这时,史保林心中揣摩的是:能不能战胜湖匪,冲过湖荡,关键就看能不能封锁消息,严格保密,然后大举进湖,给湖匪来个措手不及。于是,他问老陆: 
  “捕鱼捉虾的会不会到这里来?” 
  “我选的是个死巷子,没人来。” 
  可史保林还放心不下,怕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梁曙光要马上议论大事,他连忙打断梁曙光说: 
  “政委!我先布置布置再谈吧!” 
  梁曙光欣然答应: 
  “好,你去吧,我们等你。” 
  史保林身子非常柔韧灵活,像只猫一样一耸即起,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一点脚从这只船跳到那只船上走了。史保林果然发现战士们都拥挤在船头船尾,乘风纳凉。史保林旋即召集几个战斗组长计议了一番,做出几条规定:第一,所有战士都下到舱里边,不准讲话,不得吸烟;第二,每只船头放一个隐蔽哨,规定了发现情况后的联络信号。最后,他用严肃的口气说:“隐蔽好是完成任务的第一步,也是决定的一步,万万不得大意!”顷刻之间,他巡视各船,悄没人影,最后才耸身跳回到梁曙光跟前,报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 
  梁曙光深为嘉许地点了点头,随即跟史保林、老陆走下船舱,盘膝坐在船板上,商议起过湖作战的计划。商议完毕,史保林又缓缓提出一条建议,这显然是经过他精心谋虑的:“我和老陆同志在第一船上观察情况,政委在第二船掌握全局。”梁曙光立刻答允:“这样好。”终于他们三人弓着腰身走出闷热的船舱。 
  梁曙光目送两个黑人影不见了,他一个人站在船头上没有动,只穿一件背心,披着军衣,多么想吸口烟呀,但他摸了摸布袋里的烟斗,想起史保林的禁令,还是忍住了。一旦静下来,就发现这黑漆漆的湖荡夜幕下,还是充满了各种活跃的、骚动的生机。田蛙远远近近的鼓噪有如急雨,大团大团的蚊声有如隐隐雷鸣,不过,尽管如此,湖上还是凝聚着一片静寂,不知什么地方,有一条鱼跃出水面后泼刺一声响,随后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梁曙光不想睡,连一丝睡意也没有。 
  他焦思苦虑,忧心忡忡。 
  他最大的担心是,敌人万一炸毁沙市堤坝怎么办? 
  他又顾虑在湖荡里和湖匪纠缠,就会丧失时机。 
  他仰头四下张望,忽见许多萤火虫在飞舞,它们一点声响都没有,却像无数蓝色的小雨点,这里亮一下,那里亮一下,真像个奇异的梦幻世界,一时给他心上带来一阵轻松快感。可是隔了一阵,焦虑仍然从心里往上涌……他仔细想了一下,他的心又驰向陈文洪身边。他掐指计算时间,部队该正以临战姿态行进,而他,却静静站在大湖荡里,等待着天明。这时他真有与世隔绝之感,在今后几天里,将得不到信息,看不见战报,这样,他发现自己已经浸沉在孤独困苦之中了。 
  …… 【VNKO 盈科数码手机玩家俱乐部】
  一种声音使他一下惊醒过来。原来是芦苇丛中飞起一群水禽。他仰起头来,先听见吱喳的鸟鸣,又看见一片黑影掠过,而后落向远处芦塘里去了。月亮已经升起,照得周围一片绿森森的。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吆喝,声音不大,但顺着水皮子滑过来,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震荡开来一圈一圈涟漪,愈远愈轻,愈远愈淡。梁曙光立刻警觉地屏息静气、凝眸观察。原来从远方荡来一只小船,船上有一星灯火,在水面上摇曳着长长一条红影。梁曙光心情不禁紧张起来。“莫非在镇上已经暴露了风声,招来湖匪的探子?……”偏偏那灯火随船荡漾愈来愈近。这时从史保林那儿传来轻轻三记掌声,一时间,几只船上的人都急切地进入临战状态。那船却径自咿呀——咿呀地笔直划来。莫非已发现目标?莫非跟踪而至?……那灯影照出木船和划船人的朦胧的轮廓,在这紧急时刻,忽听老陆用朗朗乡音喊道: 
  “你么事?赶来撞烂了我的虾笼?” 
  “莫急嘛,你老哥占了宝座,我不来。” 
  那船带了一个人哼唱小调的声音,拐个弯慢悠悠地划开去了,歌声愈远愈细愈小,终于杳然无声了。 
  这时,梁曙光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感到船身荡漾了一下,是史保林燕子一般轻巧,飘然而来,站在跟前,梁曙光问: 
  “你们看清楚是捕鱼捉虾的?” 
  “湖匪哪敢这样明灯亮烛的。” 
  史保林劝梁曙光下舱歇一下。 
  梁曙光回到舱里,才发觉两肩已给露水淋湿了。 
  他躺下来,从舱口照射进来的月光,正好落在他脸上。 
  他翻了个身,他感觉到有一种苦恼深深渗透他的心,但,这苦恼是什么?只是远离部队的孤单吗?好像还有什么,但一下又理不清。这种年轻时曾经笼罩他心灵的惆怅多少年没有了,而现在却油然而生,无法抑制,难道是因为急于要看到亲人吗?不,他从接受任务以来,还没想过这件事,因为他不相信,在这茫无边际的大湖荡里,会那么巧,遇到母亲。难道是因为所有的人都酣睡而自己孤零零醒着吗?可是,史保林、老陆在第一船上放哨也没有睡呀!于是他无可奈何地又爬起来,到了船头,坐在船板上。露水浇湿的芦苇发出浓烈的青气。 
  忽然有人把他撂在身旁的军衣给他披在身上,他回过头问: 
  “谁?” 
  “严素。” 
  他一发现严素在身边,突然感到一阵喜悦,可是脸一下红起来,心中立刻自己责备自己,他觉得这是不应该的,甚至是不允许的。 
  可是,严素却坦然自若,蓦地一笑朝他说: 
  “我在查房,专查像你这样贪凉爱冷的,这湖水可闪人呢!” 
  月已西斜,她说完就轻手轻脚又向另一只船上走去了。 
  按照过湖作战部署,他们白天行动。现在出其不意进入湖荡,他们可要大张旗鼓,虚张声势,迷惑敌人了。因为湖网交错,港汉密布,夜间无疑只有对摸熟了地形的湖匪有利。到了白天,他们拉开间隙排成长长船队,全体战士却手持精良武器站在船头,并一路扬言:“解放大军进湖,后续部队即到。”他们以此示形之法,迫使敌人不敢轻易动手。 
  谁知暴风雨就在这时降临了。 
  开始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一起降落湖心。湖像原来是一个假装笑脸的人,现在突然露出他那狰狞的凶相。暴雨一下把碧绿的湖变成褐黄的湖,远远望去,不像是水波在汹涌起伏,倒像是大片苇塘在上下浮动。前一阵,水面上还有一群一群黑色野鸭在随波荡漾,后来,风卷雨,雨绞风,在黯然失色的空中,电闪像狂舞的龙蛇,带着红赤赤亮光,倏然带来霹雳,那些黑色的野鸭,还有白色的水鸟都无影无踪了。湖面仿佛是一个滚沸了的大锅,湖水凝成一种浓雾向上蒸腾,云雨凝成一种浓雾向下倾压,波涛像经受不住这压力而奔腾咆哮起来。木船在浪尖上颠簸,仿佛随时可给狂风恶浪砸入湖心。 
  他们在风浪中行驶半日,就在一个小岛上宿营,第二天还是一样险恶天气,他们就在另一岛屿上停泊。 
  这个岛屿比昨天的要大,距离湖荡中心不太远了。 
  史保林立刻采取了警戒部署:分派三分之一的人登陆,三分之二的人留在船上策应。在岛中心,他选择了一个广阔的坪场,坪场没有围墙,正面三间房正中一间,敞开门窗,摆上几只竹床,天还没黑,就点燃了两盏明亮的马灯,作为梁曙光的宿营地也就是指挥所。一路上,吆吆喝喝,人声鼎沸。岛上居民不明来历,开始门窗紧闭,无人露面,慢慢就有几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踅近前来。一看军人身上背的蓝光瓦亮的冲锋枪,有的忙着在全村布岗放哨,更多的人在坪场与船队之间穿梭般往来,那阵势煞是威风,于是就点头相信了一半。果不然,顷刻之间,风传四方,一传十,十传百,都说:“确确实实是解放大军进湖了。”“听说这是打前站的,大部队要从后面跟着脚来呢!”……其实这话都不是乡亲臆测,全都是史保林指使老陆和几个湖北战士放出的风声。 
  这一夜,是史保林双肩感到最沉重、心下感到最焦虑的一夜,因为他们已经闯进湖匪控制地区。 
  他相信,来听言语的人,大都善心善意,一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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