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恩仇录(旧版)-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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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士”,均有惊人膂力。周仲英独战三人,显见不支,大喝声中大刀和章进双斧相交,火花迸发,手臂又是一阵发麻。蒋四根铁桨“翻身上卷袖”,一桨打在大刀之上,这时周仲英再也握不住,大刀脱手飞去,直插在大厅正中梁上,竟没掉下来。
孟健雄和安健刚两人见师父兵器脱手,一惊非同小可,双双抢过来相救,只跨出两步,已被卫春华挥动双钩,和身扑过来拦住。周仲英虽败不乱,大刀脱手,并不惊慌,双足一纵,直跃到杨成协怀里,一个“弓箭冲拳”,左手已抢住钢鞭鞭梢,右手向杨成协当胸一拳。杨成协万想不到对方功夫如此之硬,在危急之中,竟会施展“空手夺白刃”招术来强抢他的钢鞭,被对方迫近身来,招架已自不及,把胸一挺,“哼”的一声,硬接了周仲英这一拳,钢鞭竟不撒手。原来杨成协一身铁布衫的横练功夫,虽不能说刀枪不入,但寻常利器却也伤他不得,他绰号叫做“铁塔”,意思是说他像一座铁塔那样,既雄伟,又坚牢。周仲英拳力奇大,真可说有碎石毙牛之劲,见杨成协居然若无其事的受了下来,不禁暗暗吃惊。其实杨成协也是有苦说不出,吃这一拳只打得他痛彻心肺,猛吸一口气一忍,再用力一扯,想把周仲英拉住钢鞭的手挣脱。周仲英也正在这时一拉。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没能把对方拉脱手。
这边抢夺钢鞭,势成肉搏,章进和蒋四根的兵器早已向周仲英身上砍碰过来。周仲英一拉没把钢鞭夺到,一放手右手随手把桌子一掀,推向章进各蒋四根两人。这时孟建雄跳在一旁,拿出弹弓,叭叭叭叭,连珠弹向章蒋两人身上乱打,替师父抵挡了一阵。但己方形势危急异常,他见周仲英推倒桌子,桌上烛台掉在地下,蜡烛顿时熄灭,心中灵机一动,一阵连珠弹把厅中几枝蜡烛全都打灭,大厅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着众人全都出于意料之外,各人不约而同的都向后退了几步,恶斗顿时全部停止。大家屏声息气,谁都不敢移动脚步,连大气也不敢出,因为黑暗之中,谁一发出一点声音,被敌人一辨明地位,兵刃暗器马上就招呼过来,既看不见敌人动作,如何趋避躲闪?而且这是群殴合斗,不是单打独杀,黑暗中乱砍乱杀,说不定就伤到了自己人。所以大厅中一时之间突然静寂,这其中杀机四伏,众人觉得比刚才呼叫砍杀,似乎更加令人惊心动魄。
就在这静寂之中,忽然厅外一阵脚步声走近,厅门打开,一人手持火把走了进来。那人书生打扮,另一手拿着一支笛子。他走进门,向旁一站,火把高举,火光照耀中又走进三个人来。一个是道人,背负宝剑,左手道袍袖子束在腰里,只有一只右臂。另一个轻袍缓带,面如冠玉,服饰俨然是一个贵介公子,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手中捧着一个包裹。这四人正是金笛秀才余鱼同、追魂夺命剑无尘道人、以及新任红花会总舵主的陈家洛,那少年是陈家洛的书僮心砚。
红花会群豪见总舵主和二当家到来,俱都大喜,纷纷走近相见。徐天宏向杨成协和卫春华低声道:“你们留心瞧着铁胆庄这批家伙,别让他们走了。”两人点点头,绕到周仲英身后。安健刚知道他们用意,心头有气,走上一步,正想开口质问,周仲英一把拉住,低声道:“沉住气,瞧他们怎么说。”
这时余鱼同拿了两张名帖,走到周仲英面前,打了一躬,高声说道:“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二当家无尘道人,拜见铁胆庄周老英雄。”孟健雄上去接过来,递给了周仲英。周仲英见名帖上写得很客气,陈家洛与无尘都自称晚辈,上前去拱手道:“贵客降临敝庄,不曾远迎,请坐请坐。”这时大厅中已打得桌倒椅翻,一塌胡涂,周仲英叫:“来人哪!”宋善朋率领了几名庄丁进来,排好桌椅,重行点上蜡烛,分宾主坐下。东首宾位陈家洛居先,依次是无尘、徐天宏、杨成协、卫春华、章进、骆冰、石双英、蒋四根、余鱼同。心砚站在陈家洛背后。余鱼同偷眼暗瞧骆冰见她玉脸惨淡,自己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又不知她有没有把他的胡作非为告知石双英,偷眼看那鬼见愁十二郎,见他脸上阴沉沉的不动声色,一点看不出来。原来余鱼同自骆冰走后,书空咄咄,自怨自艾,莫知适从。此后两天总是在这几十里方圆之地内绕来绕去,他想骆冰腿上受伤,再遇到公人一个人无法抵御,所以想在她后面暗中保护,但始终没见她的踪迹,他那里想得到她会再走到铁胆庄。到第三天晚上,骆冰没找到却遇上了陈家洛与无尘。两人一听文泰来被铁胆庄所卖,又急又怒。无尘马上想去搭救文泰来。陈家洛道:“众兄弟都赶往铁胆庄,他们不知道周仲英如此不顾江湖道义,说不定会中这老儿的暗算。咱们不如先到铁胆庄,会齐众兄弟后再去救四哥。”无尘一听有理,要余鱼同领路,到了铁胆庄来。这时庄内好手都在大厅中狠打猛拼,几名庄丁那里拦得住他们。陈家洛到达时,正是孟健雄弹子打灭蜡烛、大厅中一团漆黑之时。
西首主位周仲英坐第一位,依次是孟健雄、安健刚、周绮。那万庆澜见双方叙礼,知道事情要糟,乘人不备,慢慢挨到门边,正想溜出,徐天宏一纵身,落在门口,把路拦住,说道:“请留步,大家把话说说清楚。”万庆澜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动手,只好回来坐下。
周仲英和陈家洛替双方引见了,报了各人姓名。周仲英一听,对方全是武林中的成名英雄,怪不得手下如此了得,看那总舵主陈家洛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这人竟统领着这批江湖豪杰,众人对他又十分恭谨,实在透着古怪,心中暗暗纳罕。
陈家洛见周仲英脸现诧异之色,不住的打量他,于是强抑满怀怒气,冷然说道:“敝会四当家奔雷手文泰来遇到鹰爪子围攻,身受重伤,避难宝庄,承周老前辈念在武林一脉,仗义援手,敝会众兄弟全都感激不尽,兄弟这里当面谢过。”说罢站起来就是一揖。周仲英连忙还礼,心中万分尴尬,暗道:“瞧不出这公子哥般的一个人果然有一手,他用场面话来挤我。”陈家洛这番话一出,无尘、余鱼同暗暗佩服。无尘心中更是欣慰,庆幸红花会此后领导有人,事业更可发扬光大,那边却没章进懂陈家洛的用意,大叫起来:“总舵主你不知道,这老匹夫已把咱们四哥害了。”卫春华坐在他身边,忙拉了他一把,叫他别嚷。陈家洛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仍旧客客气气的对周仲英道:“我们众兄弟夤夜造访宝庄,礼貌上是很不周,请周老前辈海涵,不见怪才好。只因为我们听朏文四哥有难,大家如箭攻心,未免鲁莽。不知文四哥现在伤势如何,周老前辈大概已延医给他诊治,就请引我们见见。”说着站起身来,红花会群豪都跟着站起来。
周仲英口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骆冰哽咽咽的叫道:“四哥叫他们害死了!总舵主,咱们要老匹夫给四哥抵命!”章进、杨成协、卫春华等一干人跟着起轰,各各手执兵刃,逼上前来。孟健雄挺起身出来说道:“文爷到敝庄来,事情是有的……”徐天宏插嘴道:“那么请孟爷引我们去相见。”孟健雄道:“文爷、文奶奶和这位余爷来到敝庄的时候,我们老庄主不在家,是兄弟特地派人到赵家堡去请医生,这是文奶奶和余爷亲眼见的。后来六扇门的人来,我们惭愧得很,没有能好好保护,以致文爷被捕去了。陈当家的,你要是怪我们招呼不周,我们认了。你要杀要剐,姓孟的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但你们众位当家硬指我们老庄主出卖朋友,那算什么话?”
骆冰走上一步,戟指骂道:“姓孟的,你还充好汉哪!我问你,你叫我们躲在地窖里这样隐秘的地方,不是你们铁胆庄得了鹰爪孙的好处,说出来,他们怎会知道?”孟健雄被她一问,顿觉语塞,因为周英杰受贿卖友,铁胆庄的人全都认为奇耻大辱,决不肯告知外人。无尘对周仲英道:“出事的时候,老庄主或许真不在家。但龙有头,人有主,铁胆庄的事,我们只能冲着周老庄主说,请你说一句话。”这时缩在一旁的万庆澜突然叫道:“是他儿子说出来的,他怎么把儿子交给你们?”陈家洛走上一步,说道:“周老前辈,这话可真?”周仲英为人正直,岂肯当面说谎,把头点了一点。红花会的群豪大哗,更围拢来。大家望着陈家洛,看他怎么说。
陈家洛侧目望着万庆澜,冷然说道:“这位是谁,还没请教阁下万儿。”骆冰抢着说道:“他是鹰爪孙,来捉四哥的人中,有他在内。”陈家洛一言不发,缓步走到万庆澜面前,突然伸手,夺去他手中的钢穿,往地下一掷,把他双手反背并拢,左手一把握住。万庆澜“啊唷”一声,可是已经挣扎不脱。陈家洛这一下动作快得出奇,众人都没有看清楚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万庆澜的武功不是平庸之辈,刚才大家已经见过,但被他拿住了竟自动弹不得。这一来,不但铁胆庄众人耸然动容,连红花会群雄也各暗暗称奇,因为他们只知道陈家洛是天池怪侠的唯一传人,但到底功夫如何,谁也不知底细。
陈家洛喝道:“你们把文四爷捉到哪里去了?”万庆澜闭口不答,脸上一副傲气。陈家洛骈指在他肋骨下“中府穴”一点,喝道:“你说不说?”万庆澜哇哇大叫:“你作践人不是好汉……有胆就把我杀了……”话未喊完,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直冒出来。陈家洛又在他“软麻穴”上一点。万庆澜这一下可忍不住了,低声道:“我说……我说。”陈家洛在他“气俞穴”上一推。万庆澜缓过一口气,说道:“要解他到北京去。”骆冰忙问:“他……他没死?”万庆澜道:“当然没有死,这是要犯,谁敢弄死他?”骆冰道:“你……你这话……这话可真?”万庆澜道:“我干么骗你?”骆冰一听,心头一喜,又自晕了过去,向后便倒。余鱼同伸手要扶,忽然起了疑惧之心,伸出了手又了缩了回来。骆冰一头倒在地下,章进赶忙把她扶起,叫道:“四嫂,你怎么了?”他向余鱼同白了一眼,觉得他刚才的行为很有点古怪。
陈家洛松开了手,对书僮心砚道:“把他绑起来。”心砚从包裹中取出一条绳索,把万庆澜双手反背缚住。万庆澜所点穴道虽已解开,但一时手脚酸麻,无法反抗。陈家洛高声说道:“各位哥哥,我们救四哥要紧,这里的帐将来再算。”红花会群雄齐声答应。这时骆冰已经醒过来,坐在椅上喜极而泣,听陈家洛这么一说,站了起来,章进扶住了她。众人走到厅门口,孟健雄送出来。陈家洛将出厅门,回身举手向周仲英说道:“多多吵扰,大恩大德,没齿不忘,我们后会有期。”周仲英听他语气,知道红花会救了文泰来之后,必定要再来寻仇,心道:“我周仲英问心无愧,你们不谅,我难道就惧怕你们?”“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章进叫道:“救了文四哥之后,我章驼子第一个来斗斗你们铁胆庄的英雄好汉。”杨成协道:“狗熊都不如,称什么英雄?”周绮一听大怒,喝道:“你骂谁?”杨成协怒道:“我骂不讲义气,没有家教的老匹夫。”
原来铁塔杨成协胸口吃了周仲英一拳,虽然他有铁布衫功夫,并未受伤,但也吃亏不小,再听说文泰来为周仲英之子所卖,更加气愤,所以临走时不禁破口大骂。周绮抢上一步,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骂我爹爹?”杨成协道:“呸,你这丫头!”他不愿与人家姑娘争闹,回头就走。“俏李逵”性如烈火,更恨别人当她女流之辈而瞧她不起,平素常道:“男女都是人,为什么男人做得,女人就做不得?”一听杨成协骂她“丫头”,而且满脸鄙夷之色,哪里还忍耐得住?赶上几步,喝道:“丫头便怎样?”杨成协道:“去叫你哥哥出来,就说我铁塔杨成协要见见。”周绮道:“我哥哥?”心中很有点奇怪。卫春华道:“有种卖朋友,就要有种见朋友。你哥哥出卖我们四哥,现在躲到哪里去了?”周绮愕然不解,心道:“我哪里来的哥哥?”
孟健雄见周绮受挤,知道红花会的人误会了万庆澜刚才那句话,事情已闹得如此之僵,此时如把周仲英击毙亲子的事告诉对方,未免示弱,只好自己出去替师妹挡一挡,于是高声说道:各位还有什么吩咐,现在就请示下,省得下次再劳动各位了。“”章进道:“我们就是要见见这位姑娘的哥哥。”周绮道:“你这驼子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哥哥?”章进又被她骂一声“驼子”,虎吼一声,也不拔出双斧,双手鹰爪般向她门面抓来。周绮挺刀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