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狐狸-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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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悦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腰际,将灵气缓缓渡了过去。
“多谢。”金眼客气地隔开歧悦的手,稳住心神,坐直了身子,又道:“她并不知道云骥是玉珠……我……我也没有告诉她……而且……云骥的心是我取出……你要有怨气……就杀我罢……”
顾徽在他身旁,看着他不住起伏的背影,看着他困难地呼吸,万般焦急却动不了丝毫!
另一头,沉蔼的脸透着吓人的青紫!他一言不发地瞪着金眼,手中的白光渐渐凝聚,发出十分耀眼的光芒!
一触即发!
歧悦却上前,隔住了沉蔼的手,缓缓道:“这是玉珠的劫数,与古雅坡那时一样,她一心要做神仙,不是么?”
沉蔼的身形猛地一僵。
歧悦又道:“她既已得偿所愿,你又何苦再伤人伤己?”说着,歧悦叹了口气,缓缓道,“何况,她是顾徽啊……你可曾真正想清楚?你当真要取她性命?你不怕日后后悔?”
青石地上,那颗跌落的五彩心静静地散发着华丽的光芒。门外,雪花纷纷坠落。有几颗随风吹了进来,落在心上,瞬间便化了。
良久的挣扎。
沉蔼手上的白光渐渐淡去,他紧抿着唇角,盯着金眼身边的顾徽,神情是出奇的诡异的平静,然后,什么话也不曾留下,决然转身离去!
顾徽看着雪地里他孑然一身的背影,心里忽然变得空荡荡的。这时,歧悦上前解开了她受制的穴位。金眼微微仰头看她,无力地微笑,低声道:“不……不去……追么?”
顾徽看着他心中揪心地痛,轻轻地摇头。
金眼叹气似的道:“他……他忘了拿……”顾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了地上留着的云骥的心,听见金眼仍在勉强道:“你……不去……不去给他么?”说完,眼前一黑,再也没有心力支撑!
顾徽接住他跌落的身子,在他耳边道:“不去!除了和你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
歧悦说的对。人和人之间的相遇相守,只在眼前,值得珍惜。而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不必遗憾,也无须伤心……
第42章问莲根,有丝多少(五)
他其实并未听见她的话,和那些难得的承诺。顾徽望着他的容颜,忽然觉得很讽刺,又有恍若隔世的错觉,仿佛过去经历的一切都不过一场梦,醒了,却不知身在何处。
心里,渐渐地,渐渐地,有令人窒息的疼痛蔓延。
门前,一行快要给风雪掩去的孤独足迹在白色的背景上留下灰色的阴影——一如此际烙在她心里的印迹!
长久以来,喜欢沉蔼,爱着沉蔼,追随他的背影,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而自从古雅坡初次相遇,和沉蔼在一起的日子,就算是他冷冰冰的不爱讲话,也从未真正起过要伤她的心!而方才,那样的沉蔼和他脸上那样近乎疯狂的表情,教她深刻地明白了,他,确实从未象她爱他那样,用同样的心意,来爱过她!
她从不曾真正走进过他尘封的心!她决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眼泪不知为何已经流不出泪来,遇见沉蔼,她总是心灰,透彻的心灰。
而要命的是,她在看着他离开时,脑子里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还是——眼前,放他一个人就这样走掉,走掉之后,他会做些什么,他会不会就……
然后,她无奈地笑了,褪了血色的嘴角是一抹称得上凄凉的笑意——他果然变成了她的习惯,十分不好的习惯!
屋内,蒙淡的日光里,云骥的心在幽幽闪亮。
顾徽忽然道:“我做错了么?我不该那样追逐沉蔼,不该让他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他?这样,他就不会说那些绝情的话,我也不会昏了头不听他的话,去取云骥的心?沉蔼说,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很可笑……原来,我真的很可笑。”她不得不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望着歧悦柔和的脸。
“顾徽……”歧悦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手在身侧攒紧。
顾徽道:“我一心要取云骥的心,一心要救沉蔼。如果他是因为紫皮的咒不能喜欢我,我就一定要解这个咒!我要他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上我!可是,我却怎么忘了,那些本不该是我的东西,无论我怎样努力,终究也不会是我的。我永远争不过玉珠,争不过她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的地位,我也学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计回报无怨无悔地去爱他……所以,你看,现在这个结局是多么可笑。我一心要云骥的心,因此连累了金眼,而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得到的东西,竟然给丢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想要。”
歧悦见了她的样子,不由叹息,轻轻道:“顾徽,你是明白人,只是现在不愿承认而已。其实,爱与不爱,怎样去爱,什么时候放弃,并不是大事,每个人都有选择去留的权利。但是,是去是留,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顾徽无言地看着他,他又道:“师宸他为你做了一次傻事,千万不能再有第二次。有些人,其实应该说是大多数人,错过了就错过了,想要回头,很难。谁也不会永远在原地等着谁。”
顾徽盯着金眼苍白如雪的脸,沉默了。
我会等你。
那时,他这样说。
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微笑的样子,永远有那样满不在乎的傲然意味,却丝毫不妨碍这句话在她心里的杀伤力。
雪后初晴的繁华街道,他的身影高大挺拔,阳光自他肩头垂下,垂在她仰望着他的脸庞上。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触动,满意地笑了。
金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顾徽望着门前的雪地,沉吟良久,抬头微微一笑,道:“嗯,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祁连山的夜很冷,石屋里生了两个火盆,歧悦在那一点烛光下,手持书卷,专注地沉吟。另一头,顾徽坐在金眼榻前,手边是一个水盆,她拿着布巾,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即使在昏迷中,他仍旧紧紧皱着眉头,没有放松的表情。
顾徽不由长叹。歧悦转头问她:“你又怎么了?”
顾徽瞥他一眼,道:“他怎么还不醒?你给的灵力究竟管不管用?”
“啊。”歧悦无意义地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这样啊,我也是解开封印后第一次用,不太清楚。”
顾徽气结,“歧悦,你说,你这种脾气,我以前怎么会认识你!?”
歧悦居然放下书卷,认真地想了想,缓缓道:“那不是你。”
“不是我!?那又是谁?我又附在了谁家姑娘身上?”顾徽笑了。
歧悦微笑,坦然道:“不可说,不可说。你只要记得,无论未来如何糟糕,有我在,你就无须害怕。顾徽,你可明白,这一世,我为何可以平静地看着你这样没头没脑地乱来?”
“谁乱来了!?”顾徽还是嘴硬,不过,她歇了会儿,又笑道,“你说罢,为什么?”
歧悦道:“因为你和我有过一世,足够了。”
顾徽盯着他当真是平静得无波无澜,亦不见一丝苦楚的脸,心弦还是禁不住一颤道:“歧悦,你……”
歧悦倒是无妨地笑答:“所以,下一个轮回里,你若见了我,一定要努力啊。”
顾徽怔了怔,道:“又要我追你呢!?”
歧悦微笑如水,墨紫色的漂亮双瞳亦随之眯起,有些愉悦地答道:“对。”
切!顾徽白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然后笑够了,她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对着歧悦说道:“不过,倘若下一个轮回里,我只遇见你一个人的话,一定会拼了命追你的!”
歧悦原本就很出尘的容颜,在听了顾徽的这番话后,越发浮动着一层淡淡的光华,那眼底流转的日渐浓郁的紫气,此时竟然也淡了下去,这一刻的他,不过一个寻常男子。他静静地看着顾徽,看了很久,轻轻吐出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
嘿嘿。顾徽笑盈盈地看着他,然后坦荡荡地扭头去看尚在昏睡的金眼,拿着布巾,轻轻地擦去了他额头的汗,见他仍旧紧蹙着眉头,便伸出指头按在他眉心,自言自语似的道:“怎么?很难受么?”
歧悦在一旁道:“他本就被云骥伤得不轻,又动用法力结了结界,方才硬撑着醒了过来,眼下能够多歇一会,也是好的。”
“啊。”顾徽放宽心,微笑着应了他一声。歧悦见状,低眉继续念自己的书去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
歧悦侧头看着顾徽微微开启的唇,听见她小小声地,却十分清晰地念道:“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不能羞啊!”顾徽见歧悦紧盯着她瞧,冲他一笑,又重重地念了一遍。
歧悦低眉宛而,柔声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嗯。”顾徽自己也点头,“我觉得跟自己有交代了!他不喜欢我,我也可以重新喜欢上别的好男人,对不对!?”
“啊。”歧悦微笑的时候,是如往常一样有一点点茫然的表情和语气。
“我不要再追沉蔼,而是和金眼好,有什么不可以!?”顾徽嗷嗷地道。
“啊。”歧悦还是一如既往地附和。
“我又不亏欠他什么,对不对!?”声音越来越大。
“啊。”还是乖乖地附和。
“不对!”顾徽猛地噤声,过了一会,才道,“内丹怎么办?”
歧悦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又很快了然一笑,“你想怎样?”
“我不想要!”顾徽皱起了眉头,“可是,我不要的话,会不会死掉?会不会不能和金眼再在一起!?”
歧悦想是已经替她考虑过这种问题,缓缓道:“你可以……”他顿了顿,才又措辞道:“你可以在陪完师宸之后,还给他。紫皮留下的咒,一时之间应该伤不了他。”
顾徽听了这话,还是管不住地黯淡了一下表情,才道:“好是好……只是……”
只是,就这样结束了一段原以为还要纠缠很久的感情,只是,在决定了要好好爱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留着相守的时光,太短!
歧悦明白她此际的黯然是为何,也只是安静得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沉默中,有一丝细微的呻吟。
顾徽立即扭头去看榻上的人,他刚才醒来,脸色在烛光中还是白,无血色无生气的白!见顾徽在看他,他费力地一笑,低弱地道:“你……没有……走么?”
顾徽笑答:“为什么要走?”
他慢慢地深呼吸,然后,金色的双瞳里渐渐地,亮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那张无华的脸。因为还是没有恢复,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他就只微笑着看着她,苍白的唇边是一抹不相称的难得有些温柔的笑意。
顾徽道:“你满意了么?”
他静静地专注地盯着她,然后轻轻地地点了一下头。
顾徽笑了,“有没有觉得女人不可理喻?又很善变?”
这一次,他低声道:“不会。我说过不会。”顾徽微微低头,笑容里终于有了一丝幸福的味道,听见他接着问她:“你……不后悔?”
顾徽道:“不。我想好了。”
金眼望着她,原是微笑的表情,这时忽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顾徽戳了他腰际一下。
他敛眉,有些孩子气地咬着发白的下唇,没有回答。
“干嘛?怎么突然不说话?”顾徽趴在他身边。
他终于勾起唇角,算是笑了一下,才道:“我……我不能……不能陪你太久……”说完,他又开始微微地喘息,好看的眉也紧紧攒起。
顾徽脸上的表情也是忍不住一滞,随即干脆地道:“不要紧。我会陪你。”
金眼的脸在听懂她的意思后,立即神色大变,那双金色的瞳一下子暗了下去,他猛地施力想要支起自己,却颤动得厉害!
顾徽扶住他,平和地道:“你反应这么剧烈做什么?”
他反握住她支撑着他的手臂,握得顾徽生痛。她明白她手臂的痛,远不及他心里的痛。所以,她依旧保持了微笑的平和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金眼缓过气来,立即道:“不可!”
“没有什么不可。”顾徽轻描淡写地道,“那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不……”金眼一着急,气便明显不够用,他看着她,焦急却困难地呼吸着,很费力地,才又道,“不可……顾徽……如果……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我宁愿我……我不曾醒过……”
顾徽温柔地抚着他急促起伏的胸口,轻轻道:“你知不知道,我想和你一起啊。就是很想和你一起。不想在没有你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