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第一部)-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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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
烈阳抬了头,转了眸,瞟了靖阳一眼,却见靖阳的面色平静,望不出一丝心思,心下却有些怕了起来,瞧不出靖阳心思,瞧不出靖阳意欲何为,这沉静面庞间,有的却是满山满楼的风雨。
“靖,你竟这好几年也不来瞧我!”玲妃,见场面不大得劲,便忙上前来打了圆场,一手拉了阿暖在亭内坐定。
“玲珑,是靖不对!”靖阳抬了眼,望那柔媚颜色,心间也是波涛汹涌,三年有余,这人儿已是少了眉间那浓浓的抑郁。应是皇兄之功劳罢?他怎知这三年,阿暖满心的愁苦虽未曾减,却已是懂得了收敛,只因不忍伤了玲姐姐对他的满心呵护。
“那便是该罚,罚酒三杯!”斟满了酒,放至靖阳面前,吕玲刻意掩了心头那份疑惑 ,靖阳却似识得阿暖!
却不料,一只手儿抢了那酒杯儿。
“不必罚他,合该是罚朕!若不是朕夺了他心头所爱,他又何必恼朕恼了三年!”烈阳已是微醉,平日的沉稳皆退了去只留了那份孩儿任性,夺了酒便猛灌了三杯。
吕玲是何等聪明人物,只一眼便知晓了这兄弟二人这几年的僵局却是因了这绝代颜色。转眸间,只见那阿暖只是坐着,沉静的秀颜那般自在,不为烈阳的醉语所惊。
终是晓得了阿暖为何不喜见烈阳了,却原来他喜的是靖阳!只是烈又喜欢着阿暖,这又该如何是好?
吕玲虽是聪明,却终不是局中人物,又怎料得其中缘由,所猜想的,却与事实差了千里之遥。
正待想些法儿,却见烈阳饮了酒,便拂了衣袖,起身离了御花园。那步履间已是踉跄,心下担忧,虽是明了放阿暖与靖阳独处不妥,却仍是追了烈阳的脚步而去,她终是担忧烈阳多些。
这亭内,只留了靖阳与阿暖。
“随我走!”靖阳心头千言,出了口,却只化了这一句。
淡淡地笑了,阿暖凝视着那王爷,这王爷也是一个人物,却为何总是参不透?这几年,不难晓得,这王爷竟为了他,与当今的皇上呕了三年。可笑,可笑:“王爷,阿暖心间已是有了人了。”
三年前,未曾告知,是阿暖的错。
靖阳变了颜色,猛地攫了那如玉腕儿,厉声道:“你定是要负我么?”
负他?阿暖有些怪道地望着那靖阳王爷,从不曾给过,何来负他之言?心下已是生了厌恶,腕上虽是剧痛,却至不了心间。浅笑着直视靖阳:“阿暖何曾负过王爷?”
靖阳心虚,气势一泄,便松了手,低眸见那如玉的腕上已是青肿,淤痕一片,虽是气恼,却终是不舍,便执了那素腕,小心地揉搓散淤。
阿暖垂了眼,轻声道:“王爷喜得只是阿暖这身皮囊,若是王爷执意想要,问陛下讨要,阿暖给便是了!”
靖阳一愣,压了心头欣喜,捧了那沉静面庞,却见了那水瞳中万般哀戚,心便疼了起来。
“只是,阿暖这心,却是万万给不得王爷!”泪落了眸,阿暖却是笑着,世人何苦执着这易老的颜色?也罢,守不得身,便守这颗心罢,这颗心,只是给了楚家哥哥的。
手一颤,无力地滑落了。
楚书行,楚子敏!
靖阳心头的恨意便涌了上来,那文弱书生,哪一处也比不得他,为何让阿暖倾心相许?冷冷得笑了:“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么,我便如你所愿,向皇兄讨了你!”
言罢,靖阳恼怒地起身拂袖而去,只留得阿暖独坐亭间。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只是却甘愿被伤,奈何,奈何!
端了桌上的酒壶儿,倾入口间,何妨一醉,便是片刻忘却,也是安生……
月上柳梢,已是深夜。
阿暖半醉半醉,由着几位宫女与内侍半扶半拉地将他送回了浮华宫。
“娘娘怎生醉了?”粉黛扶了那晕沉沉的主子,拿眼问了那些个宫女内侍。
宫女内侍似是与粉黛相识:“主子吩咐奴婢们将月妃娘娘送回宫。”
“那粉黛代我家娘娘谢过玲妃娘娘!”粉黛果然与那些个宫女内侍们识得。
阿暖虽是半醉,神智却是清醒,心道:却原来是玲姐姐宫中之人。果然还是玲姐姐待他好些,今儿个若不是玲姐姐,他便是醉死在了御花园,世间也只是多了一抹名唤阿暖的孤魂野鬼罢了。
心下不禁有些怅然,这宫中,却非久留之地。恍惚间,又怀念起锦绣山庄来。山庄里那些花儿,正是开得艳的光景罢?
“娘娘?”低柔地轻唤,粉黛出声轻唤那月光下的俏丽人儿。
却唤得了阿暖晕陶陶地抬了手儿轻摇:“莫吵,莫吵!”
粉黛皱了眉儿,望着那抱了廊柱立着憨笑的俏主子,这主子平日里安静得紧,何曾见过这般娇憨面容,伴着醉后染霞艳色,叫人看得失了魂,强自定了心神,上前扶了那人:“娘娘怎得醉成这般光景?”
阿暖听了,立时便瞠了一双美目,笑道:“不曾醉,不曾醉!”
粉黛好不容易将那俏主子与廊柱分了开来,听得主子回话,想笑却又笑不得,心道,果真是醉了。嘴角便浮了笑,顺了主子的意,柔声慰道:“是,是,娘娘不曾醉,是粉黛醉了。”
“对,是粉黛醉了!”阿暖将身子倚了那玲珑身段,嘴里喃喃地胡言,脑间真得有些个糊涂了。
小心地将那醉态憨然的主子哄进了寝宫,安置在榻上,转身去取了一套宫装,想予那醉了的人替换,一回身,却见主子已是和衣抱了锦被正自好眠。不由地浅笑了摇头,贪杯了的主子此时望却,恰是一个娇憨的孩童,可爱得紧。不忍惊了主子,便点了主子最爱的檀香,由着那袅袅青雾迷了整个浮华宫,粉黛缓缓地伏在了主子腿边,朦胧入了梦乡。
梦中,隐约见了那绝艳的主子,浅浅地倚了宫门,露得一脸幸福笑颜,而她,则是伴着主子,一身的欢愉。
是主子得了宠罢……
阿暖张了眼,只觉头痛欲裂,轻轻动了身子,却觉腿间沉沉,压得他动弹不得,拿眼看了,却是宫女粉黛正伏在腿上好眠。一回想,便忆起了昨儿的情景,心知是自个儿醉了,是这宫女在一旁侍候照料着。
低首细望,见那宫女俏丽的脸儿漾着甜笑,心想怕是好梦正浓罢?便不忍惊扰了那好梦,这些年在宫中,他也不曾有一个好梦……
把身子倚在了床头,抬了眼望着窗,一缕光亮,自窗格的雕花镂空缝隙间穿了进来,阿暖心道:时辰已是不早了,怕是已退了早朝罢?果不其然,耳边隐约听得了散朝的牙板之声。
靖阳王爷昨日的话,犹在耳边,问皇上讨了他去,阿暖便轻轻地叹了一声。此刻的靖阳王爷怕是已候在了御书房内,等着那下了早朝的君王。
问那人讨了他去,这不是存着心激那人么?阿暖苦笑,不知靖阳王爷终究是聪敏还是愚钝,竟瞧不出那人的一片心思。许是那人藏得太深了,令世人都迷了眼。
为何自个却是一望便知了那人心思?
却因是怀了那人一般心思。只是那人更苦一些,恋的是自个儿的骨血至亲。
腿有些不适,阿暖俏眉微颦,却无唤醒那宫女之意。他晓得这宫女叫粉黛,粉黛,三千粉黛无颜色,深宫丽人,哪一个不是艳色逼人?只是,当红颜老是,落得的是冷宫凄凄……
侧自细看粉黛模样,心下不由好奇:不知粉黛缘何入了宫。听人说道,这深宫之中,便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是出自书香门第,若是在平常人家,如粉黛这般模样,这般年纪,应早是许了人家的。可惜,终是入了宫。更可怜的是,不若凡人所想得,侍得君王,为妃为嫔,终是做了一个服侍人的宫女。
不知,粉黛可曾后悔入了宫?
正自出神,眸子却对上了一双惺松睡眸,不觉间粉黛已是醒了。柔声问询:“醒了?可是还要再睡会?”
粉黛愣了片刻,一会儿便醒了神,不由地大为慌乱。这宫中,虽不比得他处,只有她一个宫女,这主子也比不得他处的主子,平日里待她极她。只是,终是不该枕了主子入了眠,这是乱了规矩的。
“粉黛失礼了,请娘娘恕罪。”粉黛慌乱地磕了头。
望了那一脸的不安与惊惶,阿暖心知粉黛怕他恼怒,便暗自叹息,这深宫之中,诸多礼节,便生生地把人弄得失了坦诚。
“无妨,你去打水,予我梳洗罢!”柔声吩咐,解了那宫女的慌乱。
“是!”粉黛起身,出了寝宫。
阿暖依旧倚着床头,未改姿态。实因一双腿,早已失了知觉,闭了眸,心思又转了开来,不知靖阳王爷与那人之间,究竟如何。
是靖阳如愿得了他?抑惑是那人拒了靖阳?
正自出神,却听得“哐啷”一声,是盆子打翻在地了。应是粉黛错手罢?只是,粉黛素来稳重,如此惊惶举动,实是少见。心下喟叹,终是来了,却不知是那二者中的哪一位。
一张眸,对了一艳丽面容。
眉是浓眉,眸是凤眸,鼻微挺,唇朱红,乍一望是平常不过,配得了那王冠龙袍,衬了那抬手举足间的尊贵霸气,竟也显得艳丽无双。
轻揉了双腿,解了少许的酸涩,阿暖有些不稳地下了床榻,在那人面前稳稳地跪了:“臣妾参见陛下!”
烈阳愣神地望了那跪在面前的绝艳丽人,依旧是昨日所见的妆扮,只是,发微乱,衣微皱,比昨日所见少一份端庄,却多一份娇媚慵懒。来时的万般愤恨,却在见了这人的瞬间,发作不得。
愣愣地立了,良久方才回得神,抬了手扶了那人:“爱妃平身。”
阿暖闻言,不由莞尔,这人世间,处处犹如做戏,而自身更是其中一角。低眸柔声道:“谢陛下。”一转眸,却见了那人明黄龙袍下摆湿了一片,想必是撞了粉黛手边了。不知粉黛现今如何了,湿了帝王的龙袍,想必也是一个死罪。
有些担忧,却不曾开口,因是知晓,即便是开了口,也作不得甚么。
兀自起了身,开了衣柜,自柜间取了一袭衣衫,替那人换下。
“你这宫中,怎会有男子服饰?”烈皇好奇,这穿在身上的衣衫,质地柔滑,做工精细,那绣在衣上的松、竹等淡雅气节之物,甚得他喜爱。不由得出声询问,言语之间却忘了阿暖也是男儿之身。
“臣妾自个儿穿,不成么?”阿暖浅笑地拂了那衣上皱摺,眉间显了几分惆长,每一季,便便凭着脑中的影儿,为楚哥哥做一身衣裳。几年下来,也做了好一些了,堆了一柜子,平日里,粉黛也好奇,只是,她何尝晓得自个的心事。不过,这衣裳穿在了这帝王身上,竟凭般合适,仿佛是为了帝王而做。
瞧了那精致眉间的惆怅,烈阳讷讷地在椅上坐定了。这衣裳,不是眼前这人所能穿的,眼前这人,虽是男子之身,却是婀娜身段,艳丽逼人,穿不得这衣裳。隐约间,忆起了这人曾言,心中似有一人。这衣裳,应是为那人所制。
心下不觉有些苦涩,靖阳,你为何非他不可?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对着这面前之人。
一人,原是怀了万分恼火而来,来了却不知缘何,星点怒火也不见了踪迹,现今,引得一份伤心情事,半晌默不作声。
一人,是打定了主意,见招拆招,绝不主动开口,免得恼了那人生气,也是静不作声。
这偌大浮华宫,静得没了声,只剩了两个人,你瞧着我,我望着你。
良久,烈阳才轻咳了一声,开了场面,终是帝王,聪敏些:“朕来了这些许时候,怎得连盏茶也不见?这宫里的奴才,真是该死。”
唇畔浮了浅笑。起身在柜间翻找前些日子玲姐姐放在他处的上等碧螺春,不知粉黛怎样了。冲了茶,小心奉上:“陛下,你怎生忘了,我这浮华宫中,里里外外便只有一个奴才。这奴才适才泼了陛下一身,想必早被陛下身边的侍卫拉出午门斩首了罢?”
啜了一口茶,茶一入口,便吐了出来。这水竟是冷的,皱眉望了那沉在杯底的绿叶,可惜了上等的碧螺春。皱了眉,凤眸睨了那丽人一眼,却见那人不慌不乱地取了一方白帕,伏在他的腿边,擦拭着那摊水渍。细一思量,他入宫这些时刻,除了适才那奴才,竟真的未再见一个宫女或是内侍。
一回想,却原来是自个冷落了这人。是因了靖阳之缘故罢,他一封了这人为妃,便未曾再问及此人。这宫中,除了玲珑,又有谁知晓这人所在?冷落也是难免。便是冷宫,也比这浮华宫多些人服侍。这宫中,竟比不得冷宫。
轻轻地掩了尴尬:“你唤那奴才进来罢,朕此得只身前来,未带侍卫。”
此行,不应带侍卫,他不愿见宫中人,见了他失却礼数的模样。
松了些微口气,那宫女应还是无恙。举步出门,却见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宫中青石砖上,一身湿冷,满脸惊惶。
怕是吓坏了。
轻轻地唤了粉黛,进去收拾。见粉黛白了容颜,收拾妥贴,又端了那壶冷茶出去。
“你为何不怕朕?”向来,宫中人便惧他,那宫女的模样,也是怕他之人。泰半是因为当年,他夺位之事。当年的凶残,保得了他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