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奴(十二生系列之虎)-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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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话既然说出口了,一切都变得很轻易,拓跋虎魂连眉角也没有挑起一下,冷静地将话再次重复。
夏玉言不安地眨着眼睛,身子颤抖着,霎时间竟不懂得该说什么。多天来,拓跋虎魂对他抱持的心思,夏玉言多少猜到了,却在亲耳听到时感到迷惑怔忡,半晌后,才颤颤抖抖地说一句。
“我……我不是女人,我不要……”
拓跋虎魂也没有期待他会说出令自己满意的回答,听罢,猛然伸手将他的头发用力往下扯。逼他从下向上地仰视自己,睑无表情地说。
“你要不要,根本不重要!你要乖乖地从了我,被我捧在手掌心疼爱怜惜,或者被脱光衣服,永远锁在床上做性奴都随便你!反正我要定你了!”
锋利的脸孔,此刻更冷酷得堪比刀锋,话中的霸道威吓令夏玉言惊骇地瞪圆凤眼,浑身震颤,就似落在虎口的小动物一样。
柳眉蹙紧,凤眸浑圆,透明的泪滴沾在脸颊,长发披散如瀑,赤裸玉白的身子冒出冷汗,浑身簌簌抖动,有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软弱无助的样子,看在拓跋虎魂眼中是那么的惹人心怜,他也不想将夏玉言迫得太紧,想一想后,便把嗓子柔下来。
“傻子!我有什么不好?外貌、身材、财富、力量,我全都拥有,多少女人恨不得有我这样的夫婿。而且,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对情人,我可是很多情体贴的。”夏玉言僵硬着身子,没有回应,拓跋虎魂不以为忤,接着说。“在穷村子里做个穷夫子,根本不足以糊口。看你!瘦得像支竹竿!而且,那个女人已经不会再来了,你要每天吃自己做的那些难吃得要命的食物,花几个时辰做普通人可以轻易完成的家务,然后,孤零零地住在这间破屋里,直至老死?玉言,只要从了我,你以后过的就是锦衣玉食,仆役成群的好日子!”
他的话坦荡直接,话中尽是赤裸裸的现实,夏玉言屏息地抿着唇,只有双肩不由自主地震颤着。
拓跋虎魂所说,正是他心中最害怕发生的事,拖着一双残腿渡过余生,无论生病、衰老,都要孤独面对。目光如炬地察视片刻,拓跋虎魂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他的弱点了,当下语气更温柔多情起来。
“玉言,让我照顾你。我可以,我愿意。”
比起强硬的威逼,更令夏玉言无法应对的其实是别人的温柔体贴,这时候听到拓跋虎魂的话,一时满脑紊乱。
无措地咬紧唇,他的眸光茫然,六神无主,拓跋虎魂知道他一时间大受刺激,必定心乱如麻,也不愿他太过伤神,便把绑着他双腕的衣带解开,为他穿上衣物,扶着他,让他重新在床上躺好,用棉被把他赤裸的身躯密密实实地裹好,接着,把嘴附在他的耳边说。
“我二弟的人马明天晚上就会到来会合,我们会立刻离开,明天早上,你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自己乖乖地收拾好,别要我用强,知道吗?”
语末,嗓音严厉起来,夏玉言身子一颤,在被下缩成一团,拓跋虎魂知道自己又把他吓怕了,怜惜地凑近,在他的耳畔、额角、唇边落下雨点似的轻吻。
轻吻多时,感到夏玉言的身子实在颤抖得太过厉害,他才不情愿地将夏玉言放开,坐起身来说。“子棠应该回来了,我叫他进来陪你!今晚,你好好地睡一觉,别胡思乱想。”
他心知自己的手段用得重了,怕夏玉言会做出什么傻事,非得叫人进来守着,才能放心。与刚强霸道的外表毫不相同,自幼在刀口过活的拓跋虎魂内在缜密深沉,几句话软硬兼施,道尽厉害之处。
夏玉言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就连拓跋虎魂出去了也不知道,心里,脑里,像丝线一样,乱成一团。半晌后走来的的步子棠见他眉头深锁,神色憔悴,也没有浪费唇舌安慰他,只是默默地从药箱拿出一瓶香料,倒在油灯内点燃起来。
热力令薰香四散,在浓浓的香气中,夏玉言的脑海渐渐空白,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八章
第二天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揉着昏沉沉的额头,在步子棠的帮助下靠着床头坐好,刚抹过脸,一阵迎亲的喜乐声与鞭炮声从远处隐隐约约地飘来。
夏玉言登时怔忡,蹙起柳眉,抬头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九月二十七日。”
步子棠不在意地回答,把膳食放下后,便捧着洗脸盆转身离开。
九月二十七日……九月二十七日……在心中默念两遍,夏玉言的脸色随之黯然。
丝竹声渐渐飘远了,他的心思却早已沉沦在无边的神伤之中,默然垂首呆坐,久久无法回复。这一坐就是三个时辰,期间,步子棠进出多次,见他呆坐床头,连床边的饭菜也没有动,忍不住上前摇一摇他的肩膀。
“夏玉言,你怎样了?”
夏玉言肩头一颤,抬起头来,一时间,像认不出步子棠一样,顿着半晌,才答。
“我没事……”答完后,他再次失神,步子棠见状,忍不住挑起好看的眉头,问。
“大哥昨天对你示爱时到底说了什么?竟把你吓成这样。”
步子棠这么一说,倒把夏玉言的心事勾起来,他颦起眉心,轻声答。“没有。”
“大哥向你示爱时,说话温柔吗,还是像平日一样粗声粗气?”步子棠满脸好奇地追问起来。
“他没有告诉你吗?”夏玉言苦笑,心想:昨夜那样也算是示爱吗?
“他说得不清不楚的,令我好奇得很,玉言,不如你将他对你说的话,向我复述一遍。”
步子棠笑着,顽皮地眨眨眼,但见明眸如珠,皓齿红唇,芳泽无加,一室像凭空添上无限春色。夏玉言不由得看得呆了,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若他要喜欢,也该喜欢像你这样的美男子,为什么要招惹我?”声音既是不解,亦是怨叹。他本身的长相也是清秀温文,但是若与步子棠的俊美相比,却难望其背。
“傻子!大哥从来不喜欢男人!”步子棠掩着唇,吃吃地笑起来。“别说我自夸,由我十多岁开始,就有很多男人对我想入非非,不过,大哥从来没有,他只对丰胸美臀的火辣美人有兴趣!”
“那为什么……?”夏玉言更加迷茫了,弯长的柳眉蹙得紧紧的,在鼻梁上落下不少皱纹。
“我想,是你的善良和温柔把他吸引了,他变成老虎时受伤,是你救了他,照顾他。”
“那只是巧合。”若早知道他是个坏蛋,谁要救他!夏玉言孩子气地噘起唇。
步子棠看见了,似笑非笑地问。“那我问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会否再救他?”
夏玉言迟疑,半晌后,咬一咬唇,不情不愿地回答。
“……会。”幼承庭训,即使明知道会惹祸上身,他也无法见死不救。
“这就是大哥喜欢你的原因了。”步子棠笑说。
“男人喜欢男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夏玉言微微地蹙起眉心。
情爱上的喜欢应该是合乎天道的,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生长在淳朴的农村里,夏玉言的心思亦被感染得淳厚纯真,龙阳之好,断袖分桃,这些违逆伦常的事,他从来连想也没有想过。
“不觉得!男人,女人都是人,为什么只准男人爱女人?”步子棠摆摆手,用不以为然的神色说。“情爱本来就是浑然天成的,爱就是爱,我不觉得应该拘泥于男女之分。玉言,依我看来,你也不是守旧顽固的人,其实,你是否很讨厌大哥?所以不肯接受他。”
沉思半晌,夏玉言轻声答。“我……不讨厌他。”
虽然拓跋虎魂囚禁他,对他轻薄无礼,但是拓跋虎魂也救过他,用心讨好他,严格来说,他并不讨厌拓跋虎魂,事实上,他从未讨厌过任何人。
他不讨厌拓跋虎魂,甚至对拓跋虎魂存在一定的好感。
野性的魅力,霸道的温柔,充满生命力的狂妄,都是令人羡慕、渴望的,不过,这样也不等于喜欢。
“既然不讨厌他,那就随我们一起走吧!”步子棠自以为是的语调,令满腹烦恼的夏玉言也忍不住好笑地摇摇头。
“不讨厌不等于我愿意跟随一个对我心怀不轨的男人远走他乡。”
“玉言,大哥虽然霸道,但是他对亲近、喜欢的人向来很好,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他绝不会亏待你!塞外的天气虽然变幻莫测,但是我们生活的岩堡风光极好,而且仆役财宝,无一缺少,总比你身子不方便,又没有亲人照顾地住在这里好。”步子棠巧舌如簧地说服他,顿一顿后,见他没有什么表情,便问。“在这里,你是否有留恋不舍的事物?”
“我……”夏玉言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爹娘已经仙去多年,翠姬出嫁后,与他再无关连,私塾根本难以营生,而且,即使私塾关门,学童亦可到邻村上课。一件一件地仔细思量,夏玉言发觉,此时此地,竟再无任何人事,值得他留恋不舍。
白皙温文的脸孔上笼着淡淡忧伤,他紧抿着淡红色的唇瓣,默然不语。
“你也不必太过伤神,反正二哥未到,你再考虑一下吧。”步子棠也不急着逼他,反而悠悠然地转变话题。“你们的村子里今天有新娘出嫁,刚才,我和大哥、三哥一起去看热闹了,那名新娘蛾眉杏眼,粉妆艳靥,堪称绝色。三哥一直说要将她抢回去做新娘,可惜,大哥不准。”
“他也有去?”夏玉言心中一惊,忙不迭追问。“他有说什么吗?”
“有!大哥好像说……美虽美矣,不过,看着就觉得碍眼!他还骂三哥没眼光呢!说那名新娘子眼尖脸削,是福薄命薄之相!”
步子棠边说,边留意夏玉言的神色,他每说一句,就见夏玉言的脸色难看三分,到最后更是青白一片。
“玉言,你怎样了?”步子棠一脸不知情地轻声关怀,俯视夏玉言头顶的眼神藏着淡淡的怜悯与微妙的嘲弄。放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夏玉言无法抑制地浑身颤抖,好半晌后,他深深吸一口气,用勉强镇静下来的声音说。“子棠,麻烦你叫你大哥进来。”
“好!”步子棠点点头,走了出去。
片刻后,当穿着紧身短衣、足踏鹿皮靴子、黑色镶金边披风的拓跋虎魂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时,夏玉言已坐到轮椅上,双手拿着他爹娘留下的遗物,放在床上展开的包袱布中。
“你愿意随我离开?”拓跋虎魂大感惊喜,边说,边快步上前。
“是。”夏玉言用没有起伏的嗓音回答,也没有回头看他,垂着头,继续收拾。
“玉言,这太好了!”拓跋虎魂兴奋得眉飞色舞,弯身从后抱着他的肩膀,在那柔软的鬓角处连吻数下,同时用铿锵的语气说。“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你不用好好对我。我只要你答应永远不会伤害翠姬。”夏玉言冷淡的声音像一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