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录-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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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唐艳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去,却见杨天行不知何时业已站在她的身后,一脸冷漠和不屑地看着她。她此时也顾不上杨天行对她冷眼相向了,只觉得杨天行能醒过来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她笑咪咪地道:“你醒了。”
杨天行微微一愣,但立刻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道:“是你救了我吗?”
唐艳点了点头,故意大声道:“是我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说到这,突觉少了点什么,又补充道:“你欠我一条命。”
杨天行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我会记住的,我这条命你想什么要都可以,即使你现在要我死,我可以立刻自断经脉。”
唐艳怔了怔,她没料到杨天行说出这般话,犹如心被针刺痛了一般,她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语气就不能温柔点吗?”
杨天行呆了一下,看了看唐艳,虽然还是清丽无比,却觉得她比当初见面时,憔悴得多了,人也消瘦了不少,甚至于俏脸上还有些须肮脏的灰尘,这若是平时,对一个少女来说无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可是如今两人都被困在神殿里,这些反倒显得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以前他一直认为唐艳处心积虑地想置他于死地,甚至不惜派出三殿阎罗来围攻自己,可是如今看来事实似乎与他想的有点偏差,如果这冥皇一心想要他死的话,那自己现在就不能如此安然地站在这了,而且由于自己的倔强,导致伤势发作,若不是这少女救了自己,后果可能真如他原先预料的那样,难逃一劫了。可是他迷惑的是,应该和自己是敌人的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杨天行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唐艳望了过来,见杨天行不知何时开始呆呆地望着自己,脸上忽然一红,嗔道:“你看什么?”
杨天行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讪讪道:“没、没什么。”
唐艳在她身前,却也没有如想像般大声呵斥于他,良久,反而传来了一声叹息,道:“我们被困在这神殿绝境之中,离死不远了,你为何还是对我如此讨厌呢?”
杨天行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唐艳,只见她有些消瘦却依然美丽的脸孔,有淡淡无奈的笑容,忍不住冲口而出:“其实你不必救我的,我和你是敌人,你这样做我未必领情。”
唐艳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点微笑,道:“我不想死,但更不愿意在这神殿死寂之中,对着一具骷髅,又或是渐渐腐烂的死尸慢慢等待着,那样的话,还没等我断气,我自己怕先发疯了。”
杨天行听到她形容的那种情境,以他的修为和意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的确不是人过的日子。
唐艳看了看他,又道:“我不需要你领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着急地救你,也许是因为你很象一个人。”她微微地苦笑着,俏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萧瑟。
“一个人?是谁?”杨天行怔了一下,随口问道。可是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想我干嘛要去问那个人是谁,这样岂不表明我很在乎他,哎,自己怎么这般糊涂,千万不要被她几句软话就迷失了神智。
唐艳似乎没有瞧见他神情的变化,她的脸上露出深思之色,似乎在回忆什么,俏脸上含着几分甜蜜的微笑,轻轻地道:“他叫赤月空,说了你也不知道,都是好几万年的事了。”
杨天行呆了呆,看着她脸上的凄美笑容,觉得在那分笑容之下隐藏的是深沉的忧伤,他没想到一向冷艳的冥皇还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好感。他淡淡地道:“赤月空?没听说过。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是我,他是他,有再多的相似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唐艳没来由地娇躯一颤,转过头去看着杨天行,露出复杂的神色。其实她有何尝不知这其中的道理,杨天行再怎么象赤月空,也不可能真正取代赤月空,这都是她内心中寻找安慰和寄托的懦弱表现。尽管如此,她仍然摆脱不了那个误区,就好比她明知杨天行不是赤月空,却依然对他生出感情。
杨天行见她良久不语,而且面露复杂的神色,还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太过直接,伤了她的心,不禁暗暗后悔,心里寻思着如何用委婉的语句来表达他的意思。
“你还当我是敌人吗?”一直默不做声的唐艳突然微笑着说道,目光盈盈洒在杨天行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之色。
杨天行一愣,随即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要说他真把唐艳当成自己的敌人也说不过去,他不象那些正道人士一样对魔族,妖族,冥族有绝对的偏见,他知道自己现在也不能算是一个人,也许在正道人士的眼里他就是所谓的邪魔歪道,他与唐艳的分歧是在天戈戟上,现在既然她还没有取得天戈戟,也就不存在矛盾的激发;但话又说回来,杨天行本人虽然不以正道人士自居,但又看不惯那些利用邪法干尽伤天害理之事的邪人,尤其在目睹五官王所培养的邪物鬼王之后,他对冥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做为五官王的顶头上司的唐艳自然也受到了牵连。
“说啊,怎么不说了?”唐艳出乎意料地再次追问道,眼中温柔之色更浓。
不知怎地,杨天行竟然不敢去面对唐艳的目光,,她眼中的温柔之色越浓,他就越感到恐惧,仿佛她的目光能将他的心事全部看穿。他强自定了定心神,讪笑道:“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谈什么敌人不敌人的。”他选择了逃避。
唐艳闻言冷笑道:“你也知道现在是山穷水尽了。”
杨天行老脸一红,想要反驳她几句,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看了唐艳一眼,转身向厅堂的中央走去。他不想再和她呆在一起,那样只会让他暴露他内心更多的脆弱,这对一向坚强的他无疑是一场灾难。
“喂!”唐艳见杨天行突然一声不吭地就这么走了,不禁心里一急,叫出声来。
杨天行止步,却没有回头,淡淡地道:“什么事?”
唐艳气得俏脸苍白,不过她又拿杨天行毫无办法,只得跺了跺小脚,说道:“你去哪?”
“当然是找出路了,难道你真想一被子困在这里?”杨天行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又大步往前迈去。他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觉得这主殿倒是气势恢弘,尤其是台阶上那张象征着地位和权力的巨型金椅。
“看来神也不能免俗,好大的场面。”杨天行心里冷笑道,他最瞧不起摆场面,充阔绰的人,那样的人活的够虚伪,够累。
杨天行边走边寻找着出殿的路线,可走了半天发现除了穹顶上空那个小小的采光洞外,整个神殿就好比一个封闭的铁桶,要想找到出路,除非将墙打出一个洞来,不过那很不现实,整个神殿都被一个禁制笼罩着,要想在墙上凿出一个洞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走着走着,杨天行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他这一停下,后面的脚步声也立刻消失。他暗感好笑,知道是唐艳跟在身后,他也不揭破,顿了一下继续朝殿堂上方的宝座上走去。
后面跟着的的确是唐艳,她原本赌气想不跟着他走,可是杨天行走了之后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墙壁和空荡的神殿觉得甚为冷清,便又厚着脸皮跟了上去,只是那俏脸上潮红一片,而且臻首也垂得老低,刚刚杨天行那一突然停顿,差点让她给撞上了。
“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唐艳气不打一处来,说出来的话也大损一代冥皇的风度,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了。
杨天行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道:“再快你不也能跟上吗?”
唐艳闻言气得白眼直翻,只觉得自己这样跟在一个大男人的身后,还要受尽奚落,实在是自讨苦吃。可是,奇怪的是,她有心想不跟着杨天行走,却硬是停不下步子。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在神殿上穿梭,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只有两人几乎是同一节奏的脚步声在神殿上空回荡。
杨天行微微皱眉,他感到越接近那个宝座,压力也就越大。幸好,他服了天阳神水,体内的伤势早已痊愈,真元也开始急速地恢复,这点压力对他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服用的是天阳神水,更不知道这天阳神水是他不久进军无上神道的关键因素。此时,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同时他也察觉到体内有一团白气,让他觉得受用无穷。他当初昏倒时虽然四肢麻木,头昏脑涨,却隐隐间觉得似乎用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体内,本想问一下唐艳是如何救得他,但顾虑到面子最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喂!”后面又传来唐艳娇嗔的声音。
杨天行眉头一皱,脚步却不停,道:“又怎么了?”
唐艳犹豫了一下,咬了咬樱唇,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鼓起香腮说道:“冰月是谁?是你的心上人吗?”自从杨天行梦呓中提到冰月两个字后,便如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间,时不时地出来骚扰她一下,她好几次想问,但又鼓不起勇气,如今想来想去越觉得心烦,索性把心一横,问了出来。
杨天行猛地一震,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一脸“慷慨”之色的唐艳,愕然道:“你怎么知道冰月的?”
唐艳没好气地道:“你昏迷时说的梦话。”
杨天行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慈祥之色,微笑道:“冰月是我的女儿。”
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唐艳睁圆了美目,象看怪物一般盯着杨天行,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嗫嚅道:“你说……说什么?女……儿?”
杨天行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知道唐艳想歪了,不过他也不忙着解释,对能让不可一世的冥皇小姐如此惊异,倒也十分享受,笑道:“不错,冰月是我的女儿。”
唐艳娇躯再震,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来,看到杨天行脸上那近乎慈祥的笑容,她心里不由信了几分。不过她依旧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不明白为什么听到杨天行的话自己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她也不曾一次地扪心自问:“为什么我要这么在乎他的话?他有女儿关我什么事?难道我真的爱上了他?不,这绝不可能。”可是尽管她心里都竭力否认,可是“女儿”一词带给她的震撼却没有丝毫地减少。
她怔了半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努力镇定下来,意图装出古井不波的淡然表情,道:“你有妻子了?”
尽管她竭力地平静心态,但说出的话还是带着微微的颤音,听在杨天行耳里更象是在哭诉一般。杨天行皱了皱眉,他虽然觉得此时的唐艳有点怪异,但并没有仔细去想,此时他正被那句“你有妻子了?”给震得呆了半晌。
摇了摇头,杨天行苦笑道:“妻子?多么陌生的一个词。哎,你别胡思乱想了,冰月是我的义女。”
“吓我一跳,你怎么不早说啊。”唐艳闻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轻松,白了杨天行一眼,不悦地说道。
杨天行奇怪地看着唐艳如释重负的表情,好象欢喜之情居多,心想我没有妻子就这么值得高兴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忍不住问道:“你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唐艳闻言一愣,喃喃地道:“我很高兴吗?”看到杨天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俏脸上立刻飘起两朵红云,一直红到了耳根,垂下臻首硬撑道:“我才没高兴呢,你有没有妻子和女儿关我什么事。你少臭美了,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杨天行一开始还在笑,但听到后来笑容如同结冰了一样,瞬间僵化在脸上。他愣了片刻,用手指了指唐艳,又指了指自己,傻傻地道:“你喜欢我?”
唐艳正心如鹿撞,暗暗责怪自己失态,闻言更感尴尬,忍不住大声道:“我喜欢你?你做梦。”
杨天行一呆,随即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讪笑道:“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上我的,我只是问问罢了。”他若是在感情方面再聪明点,定能发现唐艳是故意大声掩饰内心的不安,可惜他在这方面毫无半点经验,自是懵懂不知。
不知怎地,唐艳在大声说了杨天行几句后便隐隐有些悔意,不过她也是相当要强,说了之后自然不肯再委曲求全。她偷偷地瞟了杨天行一眼,见他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开始打量起神殿来,心里稍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气愤,心道:“这个猪头,真是长了一副猪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
想到后来,她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觉得入手一片火热,不禁又羞又急。尽管她不愿承认,但杨天行在她心里的地位通过这次风波无疑又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