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错的电话-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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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错的电话 作者:折原一
“喂喂,我有件事要对您说,希望能与您见上一次。”
“这事是很重要吗?”
“是啊。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
“不说你也该知道。您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接下来我还要开会,现在不行。开完会以后行吗?”
“可以。我们在哪里见?”
“这样吧。你到我家吧。我们好好谈一谈,任何人也不会来打搅我们的。”
“什么时候?”
“嗯……我加班要到7时30分才结束,9点钟……在公寓的五楼……”
“行!您家我去过一次的。”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行。就这样吧。”
1
曾根原道雄走到公寓的大门前时,将手提皮包换到左手,暗中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虽说已是秋季,空气里却还凝滞着夏天的暑热。那家伙在电话里说的话,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那人是他的朋友,对某件事还散发着强烈的火药味。
为了那件事,今晚9时要在这公寓里进行谈判。那件事不经过商谈就无法得到了断。如果谈判破裂,也许双方都会做出伤害对方的行为。今晚的谈判隐藏着危险。他无法摆脱今晚会出事的那种预感。不!说是预感,不如说,他确信今晚会出事的。
曾根原穿过公寓的走廊,乘上电梯。他靠在滑溜溜的电梯墙上,全身放松,瞑闭着眼睛,头脑里描绘着“会见”时的情景。一到五楼,他沉沉地吸了口气,才从自动打开的电梯门走到寂静的走廊里。
走到房间门前,他轻轻地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向外拉。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
屋子里录音电话的指示灯亮着,所以屋内还稍有一些亮光。看来有电话打进来,电话机录音装置的灯一闪一亮着。
这时,眼前的电话铃声响了。
简直就像有人在监视着他走进房间一样,尽管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令他感到有些悚然。第一遍电话铃声还没有停下,他便取起了听筒。
“喂,我是曾根……”
刚这么说,他猛然发现自己不应该自报姓名。无奈,这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养成了习惯,他的回答是出自本能。
“是曾根原君?”
从紧贴在耳朵上的听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是他的未婚妻山村瞳的声音。
这个时候,阿瞳怎么会向这里打电话?今天晚上的“会面”,她应该不知道的……
曾根原的头脑里一片混乱,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是好。
“哎!我打错了吗?”
沉默了片刻,曾根原感觉到阿瞳的语气里有着一种不安。
“对不起,我拨错电话号码了。”
她正要挂了电话,曾根原赶紧说道:
“不……不对……是我……”
“怎么回事?如果你在家,你早就应该告诉我了。”
她一副埋怨的口气。
“我,还在为你担心呢。”
“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你有什么事?”
“嗯……没什么大事,现在你在做什么?”
“你,喜欢我吗?”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如果没有你,我就……”
他正要这么说时,屋内传来轻轻的开门声。他不记得自己进门时是否将房门关上,也许此刻正感到心里忐忑,所以才忘了锁门。他穿着短袖衬衫,手臂的裸露部分都起了鸡皮疙瘩。
“呃,曾根原君……”
曾根原听着阿瞳的声音,一边留意着周围。房间里很暗。他仿佛感到整个黑暗都在摇撼,空气中渗透着恶意。不!与恶意相比,更像是杀意。
“你怎么啦?你在干什么?”
“没有。我不在干什么。我9点钟要和人见面。电话里不便向你说……”
正说到这里,曾根原感到背后有人,空气发出激烈的震动。他本能地察觉出危险,赶紧将身体避开,但肩膀上受到了猛烈一击。他发出一声呻吟蹲下时,后脑部又紧接着被硬器击了一下。
“救救……”
曾根原对着话筒叫喊,但一根黑黑的手指将电话键压住了。
2
电话突然中断,山村瞳对着话筒喊道:
“曾根原君,你怎么啦?”
阿瞳放下听筒,重新向曾根原打电话。但是,对方只传出电话的呼叫铃声,没有人接。
不祥的乌云弥漫在她的眼前。曾根原出事了。而且,像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山村瞳住在高元寺,离曾根原居住的崎玉县,即使坐电气列车也要一个多小时。开车去也许能快一些,但决非三四十分钟就能赶到的。现在,她必须尽快赶到他那里去。
“赶快,汽车,赶快要找辆汽车!”
她随即想起冢本宽。冢本有车,但她已和冢本分手了。然而,他对她还是十分依恋。倘若她有事相求,看来他是不会拒绝的。说实话,她怕见到冢本,冢本最近常常打电话给她,对她盯得很紧。
“不过……”
她想不起其他有自备车能帮她的人。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向冢本打电话,冢本好像早有准备似地随即就拿起了听筒。一听是阿瞳打来的,他立即变得很亲切。山村瞳将刚才与曾根原通话的事说了一遍,说曾根原好像出了什么事,冢本便一口承诺,答应马上将车开过来。冢本住在获洼,离山村瞳的家开车约15分钟路程。也许他已经作着开车的准备,大约过了20分钟,他就开着车赶来了。山村瞳他们便朝着曾根原道雄居住着的白冈开去。
坐在助手席上,山村瞳仍焦虑不安:
“还是先给警察打一个电话吧。”
“不用,先看看情况后再打也不迟。”
冢本很乐观。
“曾根原这家伙,说不定只是喝醉了酒正在床上躺着呢。”
“若是那样就好了,可是……”
“我衷心地为你们两人祝福啊。”
冢本望着车前灯照耀着的路面,一边淡淡地说道。
从冢本来看,阿瞳是一个抛弃他跑到他朋友那里去的女人。开车到这样的朋友家里去当然不是一件趣事,但他依然没有失却冷静的态度。
汽车要在东北高速公路久喜路口下去,再朝大官方向折回五公里左右。幸好一路上车辆不挤,汽车可以开得飞快,所以离开高元寺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赶到了白冈。曾根原居住的是一幢13层楼的新造公寓“大宅白冈”,他的房间在五楼。
冢本将汽车停靠在公寓的大门前。
两人乘上电梯,随着电梯的上升,山村瞳的心脏迅速地跳动起来。她总是有一种出事的感觉。
到了五楼,电梯门一打开,她便朝着曾根原的房间跑去。冢本紧随在后。跑到505室门前,她一把抓住了门把手。当然,门锁着。她迫不及待地按着门铃,但没有人答应,房门依然一动不动。
“曾根君,你在的话就回答我!”
她敲着门喊道。
“你没有带钥匙吗?”
冢本在她的身后问道。
山村瞳摇了摇头。
“这家伙,要不就是还没有回来?”
“不会的!他在电话里说九点钟还要和人见面。他这么说着时,就出事了。”
“看来只有叫警察了!”
冢本说道,想要朝电梯跑去,但他随即又停下脚步。
“不过,要是歹徒还在房间里的话……”
“歹徒?”
山村瞳不由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叫。
“你是说,是歹徒袭击了曾根原君?”
冢本点点头。
“为了预防万一,还是我留在这里,你去报警怎么样?如果歹徒冲出来,若是我的话,也许还能抓住那家伙。”
冢本窥察着她的脸,拍拍她的肩膀,为她鼓气道:
“快,你马上先去报案。”
“那我去报案!”
山村瞳朝着电梯跑去。公用电话亭在公寓大门前朝着车站的方向跑去有200米左右。
3
黑星警部赶到“大宅白冈”时,是晚上10时35分。他正在家里闲着时,便接到了紧急呼叫,他的眼睛发出了异样的目光。
白冈是一个乡镇。这里不会发生耸人听闻的大事件。在白冈警署的管辖内发生的事件,一般是交通事故或不足挂齿的小窃案。因此,作为疑难案件的侦破者——黑星警部来说,很难展示自己的实力,每天过得昏昏庸庸。那天,他也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寻思着想要喝一些酒时,便接到了电话。
打电话给他的,是他的部下竹内刑警。
“不,不得了!警部。”
他照例有些夸大其辞。即使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小事,他也必然会说“不得了”。
“嘿!你说的‘不得了’,我早已听腻了。”
“看来真的发生了杀人案!”
“什么?杀人案?”
黑星警部的心脏猛然鼓动起来。他一下子从床上跃起。黑星光,39岁,单身,近1.80米的身材高大魁伟,长着一副正四方的粗线条面孔。这位关东平原中部白冈镇的警察,是一个真正的侦破迷,尤其对密室凶杀案情有独钟,曾经侦破过屈指可数的几起勉强可称得上是“密室”的小案件。不管怎么说,总算发生了一件盼望已久的密室事件。若能侦破一起真正的密室凶杀案,黑星警部也就可以在白冈署露脸,要调到县警本部去有指望了。
案发现场“大宅白冈”公寓就在白冈车站前。黑星警部乘电梯到五楼时,满面红润的竹内刑警正站在案发现场的房门前向他招手。
“警部,在这里!”
竹内他们也刚到。在挂着“曾根原”这一姓氏牌的505室房门前,除了两名警察之外,还有一对约莫过了25岁的男女,神态非常不安。
女人穿着淡褐色裙子,上着白色外套,是一个性感而容易令男人着迷的女人。她脸色苍白,万分憔悴,长发凌乱,好像急得连梳理一下的时间也没有。男子身穿短袖衬衫,整齐地系着领带,像是公司里下班后径直赶来的,一副运动员类型的健壮体魄,额头上满是汗水,好像刚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运动。
“你们……”
黑星警部刚开口问,男子向前跨出一步,说道:“我是他公司里的同事,叫冢本宽。这位是他的未婚妻山村瞳君。”
他一边说着,一边非常亲热地抱着身边女人的肩膀。
黑星警部的头脑里留下了一个印象:冢本这个男人有着一种轻薄之感。
“房间里好像有事情。”
竹内刑警解说道。
“还没有人进去过吗?”
“因为门还锁着。”
竹内说着,指了指把手。
“阳台那边呢?”
“我从隔壁人家翻过阳台上去过,外侧的两间房间都锁着。”
“嗯……”
黑星警部细小的眼睛埋没在皱纹里,正四方的脸庞上,那浓浓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
这是一幢新建的公寓,门上没有报箱之类的东西。因为是私房,所以管理员那里不会有备用钥匙。看来只好砸门了,或许还是从阳台砸碎窗玻璃过去来得方便。
黑星警部指示竹内带着一名警察绕到阳台上砸碎窗玻璃。竹内得到隔壁504室住户的允许,翻过阳台的围墙去505室的阳台时,黑星警部仔细观察了房门,察看了锁眼,是磁气式的,普通小偷难以打开的那种锁。
黑星警部望着山村瞳:
“你是他的未婚妻,您没有钥匙吗?”
“我没有。”
她很歉愧地点点头。
“你知道其他人还有谁拥有这房间的钥匙?”
听隔壁住户说,住进这公寓里时,领到过两把钥匙。当然,钥匙可以复制,所以也许不止两把。
“我听他说过,说他乡下的母亲那里有一把。”
“他的乡下?”
“是秋田。”
正这么说着时,门的背面传出开锁的声音,竹内刑警从打开的房门内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警部,真是杀人!”
“阳台一侧的房门锁着吗?”
“锁着。”
“这边房门挂着锁链吗?”
“没有。”
“没有?他妈的!”
黑星警部轻轻嘀咕了一句。如果挂着锁链,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密不通风的密室。现在看来,这只能勉强算得上是密室。他稍感不满。
“我们进去看看。”
“来,在这边。”
黑星警部一走进房间,竹内便指着起居室的中央。一个身穿衬衫的男子仰面躺在桌底下,眼睛就像要蹦出似地鼓起着,显然已经死亡。据观察,死者身上没有刀伤,脖子周围有淤血,很可能是被勒死。
房间是两套间,没有发现凶手的身影。卧室的窗玻璃上有一个圆洞,这是竹内他们从那里伸进手来开锁进屋的地方,所以靠着阳台一侧的房门都锁得好好的。总之,凶手从房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不行,你不要进去!”
背后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