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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异恋-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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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开始就知道雏子并不是要陪我买东西,而是利用这个机会跑去见大久保。正如我想的一样,在计程车快到中轻井绎车站时,雏子朝着司机说:“请靠边停一下,我要打个电话。”
  雏子在药房前的公共电话亭打了电话,回到车上向我说,“绕一下路没关系吧?不要担心,车钱我会付。”
  “没关系,有什么事吗?”
  “我想到小濑温泉。我在那里下,然后你就坐原车到旧轻并泽去。”
  雏子是这样向我说明的。她打电话到信浓电器行,听说大久保现在在小濑温泉修理旅馆的大型冰箱,所以自己到小濑温泉去会他。只要看上一眼就好,就算是几秒钟只要能看到他的脸就满足了。她这么说。
  信浓电器行是在离轻井泽车站走路两三分钟的地方。好像雏子不知怎么的和那电器行老板混得蛮熟的。恐怕老板也猜得出,为什么从东京来这里的别墅避暑的漂亮少妇,会对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这么感兴趣吧。
  所以他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被问到大久保的行踪就据实以告。老板恐怕就是这么没多去思考这个问题而且还觉得有趣吧。
  当然雏子为了报答他,一定也包给他些钱当作回礼吧。但是我没见过电器行的老板,听雏子形容是一位五十岁左右、老是笑嘻嘻的、身材肥胖短小的男人。
  他被雏子的金钱和美貌所摆乎。像是拉皮条一样,替雏子和大久保之间穿针引线。使我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男人有过不只一次的嫌恶感,甚至于胜过对大久保的痛恨。恐怕到了晚上和地方上的朋友们去喝酒时,一定是一面说着住在别墅的淫荡少妇的话,一面发出下流的笑声。
  但是,对于自己从那淫荡的少妇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则是只字不提。
  那天,计程车一到了小濑温泉,就看到大久保胜也站在旅馆的正面人口处附近。好像他有特殊能力已有预感雏子会来这儿找他一样。事实上只是凑巧而已。他手上提着工具箱,将黑色的袖子挠上去。或许他实在晒得太黑了,在强烈的日照下看起来像是一个法师一样。
  雏子下了车。对我还有对司机都不发一语,她只是直直地朝着大久保那儿望。
  太久保认出来了雏子。四周有好几批旅客,雏子和大久保就隔着来往交错的人群站着不动,用狂热的视线望着彼此。定位身子动也不动。
  穿着鲜黄色条纹长裙的雏子脱下帽子。风穿过树林间吹过来,将雏子的短发吹着飘起来往上飞舞。同时也吹起了裙角,看到纯白色的凉鞋。
  饭店的客人带着颇为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擦身而过。但是两人还是不发一语地凝视着对方。没有想要上前去握手、拥抱,或相互微笑,或并肩而行的样子。
  两人之间大概有三百公尺的距离。但对他们来说好像根本没有必要去缩短那样的距离一样。他们只是这样面对面,相互凝望。相互在对方眼睛的深处搜索着燃烧的火焰。好像是这样就满足似地立在那里。
  “要怎么办?”司机越过后照镜,用很迷惑的声音问:
  “要等吗?”
  “不,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说。
  我慌忙地拿出钱包付了车钱,计程车等了我一下,车就回头走了。
  我朝着雏子和大久保的方向慢慢地往前走。大久保先注意到我,雏了跟随他的视线往回看。
  “怎么啦,小布。你不是要到旧轻井泽吗?”雏子以惊讶的神情问。
  “不去了。”
  “计程车呢?”
  “让它走了。”
  在我面前,雏子露出很困惑及失望的表情。雏子的眼神好像是在说着,和大久保片刻间的幽会被你给打扰了。
  但我却无所谓。就算雏子像是赶小狗那样来对待我,我也决定不为所动。
  我想知道大久保的事。我很早以前就想知道。不是从雏子那儿听来,而且想自己亲眼看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无法说明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那有一点像是丈夫在外有新欢,做妻子的想直接见到那位情人一样。发了疯地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像是说话的样子啦、喝咖啡的样子啦、说话的声音啦等等。明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无法解决事情,不仅如此,反而会加强妒意。但因为强烈的好奇心,那种不可解的冲动,对,就是那种冲动正在驱使着我。
  “请介绍一下。”我直视着雏子说。
  “介绍?”
  我故意上下打量着大久保。“雏子,你还没有正式向我介绍过呀。”
  “不用介绍是吗?奇怪了,小布。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吗?他也对你的事……”
  我完全无视于雏子的话语,向着太久保轻轻打招呼说:“你好。我叫矢野布美子,是片濑教授的助手。”
  “我知道。”大久保说,“从雏子那儿全部听来了。”
  “在约会的时候?”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大久保冷笑地回说:“唉!说是这么说。约会这种字眼太俗气了点,我不怎么喜欢。”
  “那么怎么形容才好呢?”
  他稍为想了一下,然后好像瞧不起这个面前头脑不好的小女孩似地说“幽会”。
  我故意很大声地笑。
  雏子没有笑,只是用带点悲伤的眼光看着我。
  大久保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然后眯起眼看手表。
  雏子像小孩一样缠着问:“下一个工作在哪儿?”
  “在南轻井泽。要送一架大型电视去。”
  “那么你要先回店里一趟罗?”
  “嗯。但是那到傍晚再去就可以了,所以还有点时间。”
  “真是,好难得的幽会耶。”我插嘴说。
  雏子脸色不好看。我看得出地眼中有些许的僧厌、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假装平静。
  大久保望着雏子说:“到云场的湖畔去吧。”
  “好呀。”雏子点头。
  我很愚蠢地说“我也去”,还一副很坚决的样子。
  雏子不知怎么想,一定想我大概发疯了,或是不了解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难以置信的幼稚态度。她一定是大惑不解而感到很强烈的焦躁吧。
  毫不犹豫、毫不在乎、毫不体谅地拒绝我这个愚昧要求的是大久保。
  “不行。”他静静地、很严厉地说。
  我惊愕地仰头看着他。
  “不行。”他再说一次,“不好意思,我是想和雏子在一起,不是和你。”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保持沉默。
  雏子用柔软的手来绕着我的腰。“小布,不要不高兴。”
  我避开身说“没有”。屈辱感使我说不出话,然后我转过头什么都没说。
  “我替你叫计程车。嗯,小布,这样好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雏子就从背包里拿出钱包来。“我去打电话叫车,你等一下。”我说不用,但雏子没一会就跑不见了。
  只剩下我和大久保两人。我们站着的地方是饭店人口停车的地方。两旁有水泥铺的石头。大久保背对着我走过去把脚大大地跨开坐在石头上,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包压扁的香烟。
  高原的艳阳高照,他戴着银色的手表发出反射的光芒。大久保含着烟,皱着眉用打火机点上火。
  他这么抽着烟,嘴边吐着雾,在阳光中眯起眼看着我。那种好像是看着小孩的眼神。
  “有句话我想说在前面。”我说,“可以吗?”
  大久保像是外国人一样耸耸肩说“请便”。
  我瞪着他。“请你不要再对雏子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为什么?”
  “这样不好。”
  “对谁不好?”
  “当然是老师呀。”
  “哈哈!”他笑了。“要是你是真的这么想,你还真是个伪君子。要不是呢,就是头脑不清楚。”
  我忿怒地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默着。
  大久保继续说:“你听好,我的确是在接近雏子,而雏子也是会来找我呀。你以前学过算数吧。计算从两个地点同时出发的人会在哪里碰上。就算两人的脚步有快有慢,但只要同时开始走,就会在某一点撞上。除非本人不愿意,谁都阻止不了。”
  “那是无聊的理论,和老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的原则是不对别人夫妇之间的事加以评论。”
  “但是雏子是老师的妻子。”
  “她是不是片濑先生的妻子,不是我和你来决定,而是由雏子自己决定的不是吗?”
  “我是雏子的好朋友。”
  大久保说那又怎样呢,轻笑起来。“像你这样的人,不叫朋友。应该叫什么呢?我告诉你,叫小姨子。想用自己的一句话改变别人的—生。”
  忿怒之余我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不知为什么非得受这样的莫落不可。我想这就是大久保。这就是大久保的真面目。
  雏子居然对这种男人不可自拔,我甚至想同情起她来。但我怎么样都无法涌起可怜的情绪。大久保说的都对。
  虽然他的说法有一点超出常理并且毫不留情面。但是他所说的却没有错。错的是我。不管我想说什么,雏子爱上这个男人是事实。
  对于我一口咬定他不是雏子该爱上的男人这点,大久保实在说的对极了。
  雏子回来了。大概是急着找公共电话,又急着跑回来的缘故气喘吁吁的。
  “大约十分钟计程车就会来了。我用片濑的名字预约的。”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钱包,慌乱地塞了三张千元钞给我。
  “这是干什么?”
  “你不要管,收下来。够你回家的时候叫车回去。”
  我没说话。大久保过来站在雏子旁边,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无比的温柔、无比热情地交错。
  “那么,我们先走了。”雏子说,“小心点,小布。等会见。”
  两人背对着我走远,既没牵手也没有靠肩而行,也没有四目交接。两人默默地走着。但是那四只眼睛所见到的东西是一样的。以一样的感觉、一样的热情、一样的急切看着一样的风景,用这样的方式来重新确定彼此的情意。
  我失去了雏子。我这么想。然后在那瞬间,我虽然没有意识到,但是事实上,在那时我也完全失去了信太郎。
  19
  嫉妒、独占欲、丧失感,那一阵子,我对雏子感情五味杂陈。其中最强烈的是污秽感。
  即使雏子和半田以及副岛有肉体关系,并且那样大胆地在我和信太郎面前接触自己丈夫以外男人的身体,用那样渴求的眼光看着他们,但是那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她污秽。但是在大久保面前的雏子却让我感到不洁。
  虽然雏子连大久保的小指头都没碰是事实。
  在超级市场买东西买到一半会突然发狂耐不住奔回家委身于信太郎的雏子,自从大久保出现之后,就变得像尼姑一样的老实。和副岛在那个夏天有没有发生关系也不无疑问。
  她也不再具有以往那种,让所有认识她的人会引发性联想的神态。当然,连对我和信太郎都是如此。
  她喜欢穿的衣服还是一样相当暴露,也大多显出身材线条。但是她衣服上却有肉眼见不到的盔甲,好像努力不让大久保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神圣时肉体。
  雏子渴求大久保的,不是他的肉体面是精神。精神,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没有形状的东西。而且是变化自在。肉体永远无法和它相提并论,它永远扮演着高尚的角色。只想要寻求那样的东西,就只让我觉得不干净、不纯洁。我认为贪婪地寻求肉体的快感、沉溺于性欲中还比较高尚得多。
  和信太郎以外上千个人开心地上床的雏子是圣女,但只将自己的灵魂托付给一个男人的雏子却形同娟妇。
  我痛恨那样的雏子。搞不好我曾在雏子的背后小声地骂过她是淫妇。
  那一阵子,我经常哭。或许真正卖淫的是我。很明显的,我把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毫不吝惜地卖给了雏子和信太郎。
  到了九月,我从仙台回到东京的公寓。信太郎又找我去他家打工,帮他誊写《玫瑰沙龙》的翻译。他说要我将反复推敲过的翻译誊好,然后将不需要再修正的稿子交给佐川。我大概算了一下,用四百宇的稿纸誊也要超过两千张。我记得在那时,最后的校对工作还进行不到一半,让信太即有点焦急。
  那时我正不安地想,不知九月打扰他们夫妇好不好呢。那个凄惨不堪回首的夏天还记忆犹新。所以当信太郎自己一来邀,我就高兴地接下来。
  就算我去目黑他们的家不需要找什么藉口,但是我心里害怕地想像着,雏子和信太郎会不会和那年夏天一样渐渐地很不高兴、很见外地来看待我这个外人?要是有正当理由就可以克服恐惧的心理,无视于他们夫妇关系正在恶化,而大大方方地到他们家就好了。
  每个礼拜六我都见到信太郎。虽然说是见面,但已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关在书房内。只要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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