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嘉皇后-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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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看见他的瞳孔陡得一缩,脸上竞流露出些许痛心的表情来。
他慢慢松开手,“走巴。”说完这句话,他便一言不发,只是扶着我继续向西营的方向
走去。
天地间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我抬头看去,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朵云,刹那间遮住
了天上皎洁的月辉。
花自飘零水自流
还未走到二哥的帐篷,就听见那里一阵喧嚣。簇簇地人头攒动,无数火把将黑夜
照成了白昼。 我以为二哥出了事,挣脱了上官裴的手提起裙边就要跑。突然自己的右
腕一把被抓住,低头一看,除了上官裴绝没有别人有胆子来抓我的手。回头看去,他
在身边怒目圆睁.”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声调虽不响,语气
却十分地重。来漠城这几日,我几乎已经忘记我还是个怀着身子的人。现在突然被他
这么一提醒,木然地有一种惊愕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这孩子的降
生将意昧着我的消亡,而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安排,曾经有过的幸福感
和母爱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抵触情绪所代替。这种感觉是在我得知怀了身孕后从不曾
有过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上官裴对我态度上的转变更是让我大吃一惊.从几天前的冷若冰霜,到今天几
次出人意料的关切之举,都让我疑窦顿生。我不敢奢望他在明知丁夫人的死讯后,还
会想到要与敖举案齐居、这样的殷勤反而让我防备。他这些真真假假的举动,不知是
有意还是无心,却让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像被压迫着的弹簧,准备随时爆发。
终于忍着耐性寻到了声音嘈杂的源头,一大群人围成了一个圈,让人看不清圈
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德全细着嗓子喊出:“皇上皇后驾到。“那一群人方才慢慢转过
头来.眼光在我和上官裴之间游移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跪下请安。带头
的佟副,身后的章先生,孙参将,薛校尉,马老先生,一大干人都慢慢地跪了下去.
半会儿醒不过来,这也是可能的事情。不过至少身体里的毒在慢慢消散,这总是好
事。”他~口气说完,嘴角处竟然流露出不经意的微笑。我自然可以体会到他的心情,
听说自从二哥出事以来,佟副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心想着怎么能救二哥。现在
二哥有好转的迹象,他的开心应该不比我少。
定下了心,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到现在躺在面前的这两个人。“马老先生,此人是
朕的表兄。与朕不亚于亲生手足,还望马老先生一定施手相救!”上官裴恳求道。
“皇上不必多虑。”马老先生抱拳微微一拜,“老朽是行医之人,不管病人是什么
身份地位,能够救的老朽定当尽全力相救。”对着皇上,还能用这样不卑不亢的语调,
着实让人刮目相看,不愧是江湖上人称“侠医圣手”的名医。
“到底怎么会这样的?”上官裴转身询问身后跟着的京畿营官兵。一个校尉跨步
向前,跪倒在地:“回皇上的话,傅参将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带着我们去救薛姑娘。在离
素庄后山的小树林约一里的地方追上了阮文帝。阮文帝身边大约十来个随从。阮文
帝便让那些随从殿后,自己带着薛姑娘继续跑路。我们被那些随从缠住了,傅参将就
一人驱马去追,应该在落马坡追上了阮文帝。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
等我们消灭了那些人赶到落马坡的时候,四处找不到傅参将和薛姑娘,我们找了好
大一圈,才在坡下的山涧里找到他们。”
听到这里,我的手心早已是汗涔涔。这两个人一个为了让我脱身,不惜冒着假
冒我被揭穿的后果让阮文帝将她独自带走,另一个因为我恳求他务必将薛姑娘带
回,不惜只身犯险,孤身前往营救。现在变成眼前的这副情形,或多或少都与我有
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仿佛被刀反复在绞一样地
难受。
马老先生在薛榛榛的人中、少商、隐白三穴处分别扎了一针,没过一会儿,就听
见薛榛榛极其轻微的~声“哟”,人慢慢地缓了过来。薛校尉也不顾皇上皇后在场,第
一个冲了过去,扑倒在他妹妹的床头:“榛榛,你醒啦?大哥在这儿呢,你感觉还好
吧?”
我也几步走到她榻边,“榛榛。”只是轻轻地叫了她一声,眼眶就泛红了。看到她
憔悴的模样,许多话卡在喉咙口,人却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见薛榛榛强撑着抬头,眼神迷离地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与人,脸上呈现出茫
然的神色来。看来这一摔摔得不清,到现在还有点糊里糊涂。她的目光转了一圈终于
定格在了旁边榻上躺着的身影上。眼神突然就锐利起来,脸色也由于激动一下子泛
出了红晕。
“傅参将。”她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人却因为无力,险些跌倒在地。她哥哥上前
扶她,想让她躺下继续休息,却被她一把推开。没想到她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这一推
倒还有几分力道,薛校尉不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傅大哥。”她巍巍颤颤地起身走到傅浩明身边,一路上都用手撑着沿路的桌椅。
在榻边缓缓地坐下,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尚有呼吸的时候,她的神色才稍稍
镇定了点。她的手伸向傅浩明缠着纱布的额头,在几乎就要触到的时候,却又将手缩
了回来。只是眼光留恋地停在傅浩明的脸上。那一刻,好像帐篷内没有其他人的存
在,唯有眼前这个昏迷中的男子和床头跳跃明灭的烛光。
周围的人也都不忍心打扰她的专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我看着眼前的这一
切,心里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在这样认真而炽热的注视中包含了些什么,我当然清
楚。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她已经陷入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深浅的网
中,而等待她的不知是幸福还是沉沦。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在人群中寻找着,直到她看见了
我。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跪倒在我面前:“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傅参将!”我将她扶起
来安慰道:“傅参将是皇上的表兄,军中仰仗的大将。皇上早已吩咐下去要好好治疗
傅参将了。那位老先生可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你放心好了。”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
马老先生。
薛榛榛听了此话,像是放下了心,复挣扎着回到傅浩明的床榻边,像是自言
自语一般地呢喃着:“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不愿被阮文帝带回军营,心里
就想好了准备跳崖。我就让他先走,可是他却对我说,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带回
去。要跳也不能让我一个人跳。于是他就带着我一起跳了下去。跳下去的时候,
我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还有就是傅大哥紧紧地抱住我,不肯松手。连着地都是
他先着地的。”
这样一听,大家才明白了一切。傅浩明一身武艺却深受重伤,薛榛榛一介弱女子
却没有大碍。原来是傅浩明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薛榛榛的完好无损。
上官裴听了此话,突然回头看向我,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在我看来这探究的目光
却如火把烤灼着我的脸庞。我只是平淡地看着薛榛榛,尽量保持着平静,也不回头去
对应上官裴的眼光。
帐篷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谁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还在脑海中想着上官裴刚
才那一眼究竟是什么含义时,门口突然想起了通报的声音。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
德全。
“回禀皇上,前面有急报!”他凑在上官裴耳边轻轻地说着。话音刚落,上官裴的
神色蓦然一凛,回头探询地看了张德全一眼。张德全肯定地点了点头,就在那么一
刻,我看到了上官裴的眼神里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来。不过也只是短短那么一刹,他就
恢复了平静。
“联还有些要事要处理,这里就交给佟副将和马老先生了。”上官裴在众人皇上
万岁的叫声中向帐篷外走去。张德全掀起了帐帘,上官裴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却
又停下回头叫了我一声,“皇后,今天你也累了。在前边就有些不舒服,早点休息吧。”
众人的目光一致地投向了我,弄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生硬地挤出一句:“多谢皇上
关心。”
上官裴走后,佟副将也遣散了众人。薛榛榛坚持要留下照顾傅参将。我也不想在
此刻拂了她的意思,便留下她给马老先生打下手。
随后佟副将带着我去看望了一下二哥。虽然二哥仍旧昏迷不醒,不过面色倒略
有些清朗起来。再加上马老先生也说二哥体内的毒有消散的迹象,我这一颗悬着的
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佟副将担心这一天的紧张劳顿,我的身子吃不消。在看望了二哥后,赶紧将我送
回了自己的帐篷内休息。我的帐篷就设在佟副将帐篷的右侧,临时腾出来的一个帐
篷,虽不及上官裴所居住的主帅帐篷的豪华,但也算干净舒适。因为军营里不便有其
他女眷,洛儿暂时被安排到漠城的驿站里居住。现在薛榛榛不在我的身边,一时间身
边也找不到多余的侍女。佟副将想要去将洛儿从驿站里唤回,被我阻止了。深更半夜
的,想到要把洛儿这个孩子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拉出来,还不知道她要撅着多高的小
嘴呢。
佟副将也知道我的脾气,便不再多话。只在帐篷外安排了贴身的侍卫保护,就也
退了下去。这一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显得过分地漫长了。
帐篷内生着火,红红的火苗在火盆里簇簇地跳跃着,让人心头莫名地一暖。帐篷
外的风声呼啸而过,夹带着细细的雪子,让人不由得更珍惜这眼前的一团火热。我脱
去了镶着银狐裘的外衣,找了个圆凳在火盆旁坐下。看着眼前的明灭,人却有些出了
神了。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现在静下来回想一下,竟然生出了些许的后怕。不
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二哥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下意识地,我伸手摸到了自P_.~I~…T…。褪…
去了外衣,隆起的腹部就显得格外明显了。想到今天对腹中的小生命陡然产生的那
种厌恶感,我的心猛地一凉。我这是怎么了?我还是原来那个迫切期待着孩子降生的
司徒嘉吗?这过去的几个月中发生的一切,难道真的可以将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母性
也抹杀掉了吗?腹中的这个孩子不管父亲是谁,不管这个父亲对我和我的家族做了
些什么,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他总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对着隆起的肚子摸了又摸,幸好,发生了那么多事,你
还在这里。并没有因为娘亲刚才那不可理喻没来由的厌恶就离娘亲而去。你还是在
这里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娘亲。也许在今后漫长的宫廷生活中,也都会只有你和娘亲
母子俩在一起相依为命,如果还有机会活下去话。
不知为什么,上官扬的样子从心底里冒了出来。离开了这些时日,不知道这个小…
家伙长成了什么样子了?自出生到我离开来漠城,上官扬都是与我同室而居,饮食起
居一直是由我亲手照顾。而我脑海中对自己孩子将来的样子的揣摩,很大程度上都
是从上官扬的小模样上想象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念头,一时间心里的思念密密麻
麻地升腾起来,如网一般缠绕着我,连呼吸都不顺畅,巴不得现在就能够将这个粉嫩
嫩的娃儿捧在怀中亲个够。心里也明白,对于上官扬,还有一份我不愿意承认的愧
疚。我让他失去了生母,而我愿意用自己的母爱来弥补他。
正出神间,突然帐篷外传来几声闷闷的声响,将我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怎么啦,7’’我下意识地发问。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任何答复。刚才那几声闷响之
后,天地间仿佛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我警觉起来,回头想要找蜡烛出去一探究竟,
却发现桌上的蜡烛已经快烧到了尽头,那最后的一点火苗也仿佛在苟延残喘一般。
我轻轻摸出了藏在袖袋里的匕首,慢慢地绕到出口帐帘边,人掩在挂着大氅的衣架
后.想着要撩起帘子向外张望一下。
我还没有抬手摸到帐帘,帐帘突然就被人从外掀了起来,夹带着外面刺骨的寒
风,走进来一个人。禁不起寒风的凛冽,烛火一瞬间就熄灭了。帐篷内顿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