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嘉皇后-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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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人的身家背景调查清楚之前,臣妾是绝不放心让这些人保护丁夫人的安全的。所以臣妾决定从京中御林军中挑调精干士兵三十人组成卫队,在丁夫人产子之前不分昼夜保护荥阳殿的安全。”我一口气地说出,不让上官裴有插嘴的机会。上官裴只是一愣,半晌没有说话。我竟然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里浮现出类似于母兽保护幼仔的警觉。“皇后这样做,朕倒觉得更有担心的必要了。”他语调轻松,看似玩笑地将此话说出。“谁不知御林军都统戚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姐夫。让御林军保护丁夫人母子的安全,朕觉得不妥。”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第一次有正面的意见分歧,竟然是为了丁夫人,所以我更不打算退让。“怎么,皇上是觉得臣妾会由嫉生恨,对丁夫人不利?”他双眉紧皱,声音中分别透露出不屑:“难道司徒家的皇后中没有这样的先例吗?”
“如果臣妾是这样的人,那莫夫人今天就不会活着走出景秋宫了。”我加重了语气,提醒着他这一事实。果然,他立刻缓和了语调,“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那皇上是信不过司徒家?”我紧逼。“司徒家族是上官皇朝的元老功臣,朕怎么会信不过呢。”他说得轻描淡写。
“既然不是皇上信不过,难道是丁夫人对司徒家族另有想法?如果是这样,那将丁夫人的妹子许配给臣妾的二哥,说什么亲上加亲不是太可笑了吗?”我咬紧不放,因为紧张,上身微微前倾,额前的散发随着语调的起伏,上下飘动。“皇后多虑了。丁夫人一个弱女子,哪里会对司徒家有什么想法?”上官裴极力要撇清丁夫人的嫌疑。“那就好。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就这么定下来吧。臣妾会尽快挑选合适人选,最晚在三天内送去荥阳殿。有了他们的日夜保护,丁夫人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我想此刻我银铃般的笑声听在上官裴耳里必定是刺耳非常吧。上官裴也随着我笑了起来,原来所谓的强颜欢笑,心照不宣是这个意思,我不禁觉得暗暗好笑。只听见他边笑边说着:“很好,很好呀!”正在此时,张德全走了进来,看见我在座,略微一迟疑,不过还是马上恢复了镇定。“启禀皇上,是时候起驾平阳殿了。”张德全说话间头埋得很低,不过我还是看见他的眼角偷偷地瞄向我。平阳殿,是宋昭仪的寝宫。“那么臣妾告退。”我的嘴角仍然带着刚才的笑容,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长长的裙摆在我转身间在身后划出漂亮的弧线。才走出不过两三步,我就听见上官裴慵懒的声音:“张德全,去平阳殿传话,说朕不过去了。皇后娘娘今晚会夜宿朝阳殿。”我的脚步霎那间停下,双拳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好一个挑拨离间计谋。因为我的关系,他取消了原定去平阳殿就寝的计划,宋昭仪必定记恨于我。他这样做无非是要为我在宫中树敌。嫉妒的力量有多大,我在表姑姑的身上已经看到了。而任何女人都是嫉妒的,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皇上,既然答应了宋昭仪要过去,那就过去吧。君无戏言呀。”我回头看向身后的上官裴,却不料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与我之间只不过一臂之遥。我一惊,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却似早已料到一般,一伸手已经环住了我的腰,猛地用力将我一把拽近,拥入他的怀抱。他口中淡淡的酒气呵在我的脸上,我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他将笑非笑间,双眉轻挑,神情竟然透出些许调皮。他将嘴凑近我的耳朵:“你不是迫切想要个皇子吗?若不侍寝,哪里会有朕的孩子?”说完,竟然一口含上了我的耳珠。
我全身一阵酥软,拼命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却力不从心。他也不放松,只是拖着拽着将我向内殿抱去。“皇上,张德全还在呢?”我实在无话可说,只得找些话题妄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张德全果然一脸无辜地在旁仔细研究着地面的花纹,因为皇上并没有让他退下,他只能乖乖地杵在那里。
“那就随朕去内殿吧。”他低低的话语混合着轻轻的笑窜入我的耳中,我被他紧紧地箍在臂弯中,躲也无处躲,脸早已是霞色绯红。珠帘低垂,红烛渐灭,喃喃私语,一夜春光。第二天我醒来时,上官裴已经早朝去了。昭阳殿的宫女侍卫都已在殿外等候,准备接我回宫。我四下一望,许姑姑却不在人群中,心里明白她必定是景秋宫办事去了。粗粗洗漱完毕,便带着一干人等欲回昭阳殿。才跨出朝阳殿的大门,就看见许姑姑慌慌张张地跑来。只见她脸色惨白,一路小跑过来,跑得很急,差点被最后一级台阶绊倒。若不是孙参将眼明手快,恐怕早已滚落台阶。
“娘娘,不好了”许姑姑惊魂未定,还一个劲地喘着气。“什么娘娘不好了。大清早的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微微愠怒。“娘娘,我今早按你的吩咐去景秋宫。没想到。。。没想到。。。”豆大的汗珠从许姑姑的额头滑落,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莫夫人悬梁自尽了!”“什么?!”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
第十九章
许姑姑急着在为我用手扇风,而我还是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她要上来用力替掐我人中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更紧要的事。我挥袖挡开她的手,挣扎着要起来。见此状,身边两个宫女马上从两侧将我搀扶起来。“许姑姑,皇上知道了吗?” 我的胸口仍然像是被人刚刚重重击了一拳一样,从里面透出隐痛。“回娘娘的话,景秋宫的陈姑姑已经差人回禀过皇上了。皇上立刻就退了朝,往景秋宫去了。”许姑姑顿了顿,又说:“皇上很震怒,连銮舆也没有用,是自己一路疾跑去的。”
“你有没有仔细问过陈姑姑,怎么会好好的就上吊了呢?”我担心自己会听到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陈姑姑说,昨个自娘娘走后,莫夫人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没见着。今天一早,陈姑姑陪我去西殿,门推开,莫夫人就已经。。。”许姑姑也说不下去,原来她也明白了事情对我是多么地不利。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见到莫夫人的人。如果她是自尽,那上官裴必定以为是我对她说了些什么,施加了什么压力,她不得已才会走上绝路。如果她是被人谋害,那我的嫌疑最大。无论这件事是什么样的真相,我都不可避免地被拉进了深渊。莫夫人为什么要把我陷入如此的两难境地?难不成那天在西殿她对我的那番真情表露都是为了麻痹我,好在我最不防备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如果是这样,那莫夫人,你的目的达到了。
正在我思考的当口,突然有个内侍一路奔跑着朝我们这儿来。他一步几级台阶地跑上来,跪下行礼:“小的受胡内侍吩咐,有重要事情禀报。”他口中的胡内侍就是我安插在上官裴身边的胡德。我认识这个内侍手中的那块令牌,那是我交给胡德的信物。许姑姑向周围的宫女内侍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转身脸朝外向四周走去,在约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下,在我身边围成一个半弧。只有许姑姑和孙参将还是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有什么话,你起来走近了回。”许姑姑吩咐他。他爬起来,弯腰走近,压低了嗓子:“皇上看见莫夫人的尸体十分伤心。仵作检查过,说莫夫人大约是昨天一早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就是在娘娘离开景秋宫的时候。皇上听了,大发雷霆,说”他停了下来,一副为难的表情。“说什么?”我激动起来。他又走近了一点,声音也已经轻得几乎不可闻:“皇上说,要让娘娘血债血偿。胡内侍听到皇上密召京畿营入宫,应该马上就过来了。而且所有的宫门已经都封闭,除非有皇上的圣旨,谁都不许出宫。”京畿营?我的耳朵忽然间嗡嗡作响。他,竟然传了京畿营入宫!当年帮助上官达夺取天下的,除了我们司徒家族出力最大以外,还有其他三大家族也付出了惨痛代价。望西的李氏家族,襄阳的郭氏家族,还有建康的宋氏家族。上官裴后宫中的郭婕妤和宋昭仪即来自这两个家族。司徒家族因为世代与上官皇朝结为姻亲的关系,三朝之后就脱颖而出,呈现一枝独秀的态势来。而这三大家族的子弟虽不如司徒家的子孙一样风光无限,但出类拔萃的也不少。这三大家族的所有子弟在年轻时都必须加入京畿营作为锻炼成长的一部分,唯独司徒家族的子弟不允许加入京畿营,其实这也是历代皇帝为了防止司徒家族外戚独大而设立的一种牵制。京畿营自此以后,就成为了皇帝们最信赖的嫡系部队。京畿营虽然编制在御林军中,但除了皇上的命令,他们绝不听命于其他任何人。虽然京畿营不过区区三万来人,但因为都是从能征善战的三大家族重重选拔出来的精英,所以说它足以以一抵十也不为过。上官裴竟然调动了京畿营,难道他等不及现在就要对我下手了吗?如果对我出手,那上官裴必定不会放过大宰相府里的所有人。而在制服我们这些人之后,他可以用我们作为诱饵,诱捕胁迫二哥就范。莫夫人上吊的事距今不过一个时辰都不到,京畿营入宫说明上官裴首先想制服的人是我,然后才是宰相府。我必须现在就要将这个消息通知宰相府里的人,让他们可以及早应对。可是现在宫门被封,没有上官裴的圣旨,谁都出不去。我该怎么办呢?我浑身的力气象是被吸走一样,软绵绵地双腿不听使唤。幸好孙参将此时在我身旁扶了一把。在这三个月中,我对这个三十开外的汉子渐渐产生了一种类似对兄长一样的依赖。他平时话不多,但凡是开口总是可以给我一种安稳的感觉:“娘娘,您放心,无论如何,末将都会誓死保护您的安全。末将答应过戚统领,无论是谁,都不能在末将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危及到娘娘。”说话时,他还是低着头看向地面,显示着对我的无比尊敬。“连皇上也不能!”这最后一句,像是一股电流一样贯穿了我的全身,一下子给了我力量。是啊,我现在怎么能够不知所措,在这里只知道慌张呢。我要顾及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昭阳殿上上下下近百条人命,更不要说大宰相府里我至亲至爱的人。“娘娘,你看!”许姑姑伸手指向远处。我循声望去,一个一百来人的紫色军团向我站立的方向走来。紫色正是京畿营的专用色系,象征紫气东升,勤王匡正。他们,来了。“洛儿” 我大声唤出,一个一身藕色衣裙的小姑娘从不远处应声跑来。她的脸蛋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眼睛左右忽闪透露出机警,显然她也从这阵势上看出了昭阳殿此刻所面临的是如何的险恶形势。“娘娘,有什么吩咐?”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我没有想到,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此刻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是让我也不禁震撼的大义凛然。这个也是从平南出来的孩子,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你听到没有?”我的语速很快,生怕自己没有时间交待完我该交待的事情而酿成大祸。洛儿只是安静地听着和不住地点头。“等到我们走远了,你赶快回昭阳殿。但是要小心,可能会有人把守昭阳殿。你从小厨房的偏门进去,找到许姑姑的房间。在许姑姑的枕头底下,有一支令箭。你把这支令箭放在平地上点燃就可以了。知道吗?”我的双手紧紧地捏住洛儿的肩,指甲甚至掐进了她的衣服。但她不顾疼痛,还是神情专注地看着我。
“洛儿,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将令箭发出。”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双腿突然之间就一软,跪倒在地上,跟洛儿的眼睛正好在一个水平线上对上。“我的命,昭阳殿大伙的命,司徒家所有人的命,甚至平南很多人的命,就在这一线之间了。所以拜托你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宫女面前没有用本宫这个称谓。因为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渴求一线生机的普通女子。“娘娘”洛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就算洛儿拼着一死,也一定会将令箭放出的。娘娘您就放心吧。”说完,她就地对着我磕了三个头,便一溜烟地消失在身后的层层廊柱后。
我直起身来,轻轻地抚平了衣裙上的褶皱,缓缓抬头看向远方。那一抹令人心惊的紫色愈来愈近。我转头看向孙参将,只见他的右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剑柄,连指甲都因为用力而变成了青色。双唇只是抿着,眼光却是坚定。他身后所有护卫我的御林军士兵也跟他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都好像随时愿意为了保护我而银剑出鞘,血溅当场。“孙参将”我叫他,他的瞳孔突然一收缩,回头正对上我的眼眸:“娘娘”他的声音略微有一些嘶哑,他的眼睛泛着红丝,那是一种准备拼死一搏的无畏。“传本宫的命令,让你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