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迷 门当户对-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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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如梦初醒,连忙各自上前拜贺,钱宝儿趁这档儿偷偷走到随歌面前低声道:“喂,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如何谢我?”
随歌反问:“你要我如何谢你?”
“很简单,好好对她。”在他胳膊上轻拍一下,又一阵风似的飘走。
这时众人已纷纷拜过坐回原位上,季玲珑被钱老夫人揽在怀里,素来冷若冰霜的脸于此刻也变得嫣红异常,充满娇羞。
钱宝儿咳嗽一声,高声道:“叶公子,你会弹琴吹萧吗?”
叶琪枫见她又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不禁暗暗叫苦,当下老老实实地答道:“不会。”
“那么,会下棋布局吗?”
“说来惭愧,在下的棋艺疏浅之极。”
“书画如何?”
“仅可娱己,不敢示人。”
“可有专长?”
叶琪枫想了半天,讷讷地道:“一无长处。”被厅中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他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钱宝儿歪着头看他,悠悠道:“而且据我所知,你不懂武功。
“是……”
“也不懂理财经商。
“是……”
“哦——”钱宝儿拖长了声音,叶琪枫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我知道我一无是处我什么都不会,也不适合当钱家的女婿,我本来不想来的,是……”
“是我逼你来的?”钱宝儿冷冷一句话窒息了叶琪枫的全部声音。他张了张嘴巴,颓然地倒回了座位上。
随歌在旁边看得又是好笑又是纳闷,真不知道叶琪枫哪得罪这位三小姐了,要处处为难他。
钱宝儿格格一笑,“连撒谎都不会,真是傻得可爱呢。当初之所以选你,就是因为你品性纯善为人厚道,不过现在看来,别人倒是要担心你受我欺负了。我们不做怨偶,做好朋友吧!”说着伸手给他。
叶琪枫呆了半天,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真的握住了她递过来的那只手,正自迷惑间,却听钱宝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坦白对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迦洛?”
“啊!” 叶琪枫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连忙把手甩开,一张脸由白变红,又由红转白。
钱宝儿笑得直不起腰,钱老夫人摇摇头,唤道:“宝儿,别再胡闹了。”
“是,奶奶。”钱宝儿走到钱老夫人面前,“该问的都问了,该决定的也都决定了,选婿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来啊!”叶琪枫忍不住叫到。
随歌点头附和:“是的,卞公子还没来,是否等他到了再……”
钱宝儿道:“谁说他没有来的?”
“可他确实不在啊!”
“他在。”
“在?这里?”
“是,就是这里。”钱宝儿转身,正面对着叶琪枫和随歌,慢慢地摘下了宝石面具。
面具下,俏生生的脸庞如幅灵动的画,一抬眉,一转眸间,都神韵无穷。
叶琪枫和随歌双双惊呼了出来:“你是卞胥!”
钱宝儿笑得好生得意,“所谓卞胥者,分辨之辨,夫婿之婿。”
季玲珑见果然是他,心中百感交集——这位钱三小姐,真不是普通人!光是耗费大笔财力人力择婿入围也就罢了,还自己化名其中之一,以探诸人真性。是她对婚姻太为重视,还是她对婚姻太无信心?如此勇敢大胆,真教人刮目相看。
叶琪枫终于明白为什么钱三小姐要出他洋相令他难堪了,原来她就是卞胥,原来她是个女的!自己当初见她和迦洛神思暧昧时还大是心酸了一通,现在知道真相后……更是心酸。
完了完了,她肯定也是看出他对迦洛心存某种不正常的迷恋,所以才今天这样对他,他该怎么办?要此事传扬出去,舞柳城的脸,哥哥的脸,肯定都要被他丢光,还要被大家耻笑……
心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过,整个人完全傻了。
钱宝儿忽然收起笑容,幽幽一声长叹:“俗语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钱家商贾出身,白手起家,几代艰辛才有今日这繁华似锦。大姐明珠被圣上御点为媳,一朝尊贵,荣宠无限。然而连我这个妹妹想要见她,都要经过重重关卡,三拜九叩,生怕一个不慎,失了皇家礼数。她的婚姻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凄凉,我钱宝儿不要;二姐萃玉才女之名天下远扬,却爱上一个太过沉重的男人,自此朝夕忧心日夜操劳,甚至不被家人所接受,不为世人所理解。她的婚姻是飞蛾扑火的绚烂毁灭,我钱空儿也不要。我所希望的,就是简简单单,两人心有灵犀,情有默契,没有那么多猜忌、怀疑、折磨、痛楚。我要一个知己,能陪我游走天涯,长啸而歌,笑唱日月,历遍江湖。所以,以贺寿为名,暗访为真。然而可惜,我所挑选的四人,皆是无缘。”
她这番话说得极为真诚,厅内众人都听得好生动容,心中不由都起了一份感慨——是啊,这人世间的真爱已是非常难求,更何况要寻找那种自由轻松的相陪相伴、天荒地老。钱宝儿,你自以为的简单,其实却是天下至难。
“然而,老天还是眷顾我的,真让我找到了一个有缘人。各位,我要嫁人了,不会有十里红妆嫁新娘,不会有千金悬诗谱鸳鸯,有的只是一袭明月满袖清风,有的只是一个暮水千山永相伴的知己。”
钱宝儿嫣然一笑,唇儿翘翘,眉儿弯弯,“你们不祝贺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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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明月中天,笙歌未散,灯火依旧。
而有一个人,自宾客满座的大堂悄悄退出,绕过抄手游廊,经过绿板小桥,穿过一片小竹林,到了那处白墙黑瓦的小屋前,屋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人。
那人推门而入,熟悉地点起桌上的蜡烛,灯光一起,映亮了紫檀边嵌玉田屏,也映亮了墙上的三幅画。
那支白羽小箭依旧钉在围屏之上,刺中的那个名字,正是“柳舒眉”。
她伸手将箭拔了下来,手指在屏上缓缓划过,第九行第四列上,一个名字清晰“迦洛”。
“迦洛郎,定锦侯二子,惊才绝艳,一时俊杰。然,成年后行为放荡,处事怪异,将家财败光,远走四方。被除名理由:不负责任。”
瞧着昔日对他的评价,忍不住咬着下唇羞羞地笑,传言多么可恶,就是这样误导她。若不是巧合遇到,岂非就这样错过去了?
再走几步,屏后小小一张梳妆台,台上铜镜里,映出她如花娇靥,如水秋波,那么那么的喜气洋洋,真是要嫁人的人了呵。
一旁椅上搭着件青色袍子,钱宝儿盈盈笑着,将绿衫慢慢脱下,换上青袍,再束起长发,纶上青巾,这一身的随意潇洒,盖尽尘世风流。
独属于她,独适于她。
最后看了墙上的画一眼,吹熄蜡烛走了出去。
天空像最最澄明的黑蓝宝石,而那月儿便显得更加剔透。这夜色如此美丽,更何况今日于她,意义深远。
小屋后的竹下,拴了匹马,上前抚抚马头,自此鸿燕双飞,全倚着它。
钱宝儿翻身上马,一蹬马肚,马儿便撒蹄飞奔,自后门出去,离开钱府。
再回望一眼,那通达的灯火,傲世的富贵,就这样悠悠然地远了,远了,一点点远了。
“奶奶,保重。几位姑姑们,保重。所有的人,你们都要保重啊。”将祝福留下,将记忆永存,谁说别离一定伤感?
城外平安镇的渡头边,泊着艘小船,船上一渔翁头戴斗笠露天而眠。水波轻荡,船身漾漾。
钱宝儿骑马到此,见得小船微微一笑,喊道:“喂,船家,你这船儿可载人?”
渔翁听得喊声并不坐起,依旧躺着悠悠道:“那要看客官想去哪了。”
钱宝儿转了转眼珠,“我要学三秦,游三吴,饮酒舞柳城,飞剑昆仑顶,见悟峰腰观天雨,青砚台上看潮生。你这船儿能去否?”
渔翁哈哈大笑,摘掉斗笠站了起来,“船儿若是去不了,我便以双足陪你去。”月光下,其人丰姿俊朗,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静若止水,正是翩翩迦洛郎。
钱宝儿牵马上船,迦洛伸过手来,她凝视着那只手,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两手相持,暖意相通。自懂事以来,一直渴慕着的,不就是这样的场景?
“迦洛……”
迦洛静静地看着她。
钱宝儿眨着眼睛笑了起来,“好奇怪哦,我原本一心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当夫婿,没想到最后竟然选择的会是你这个败家子,穷光蛋。”
“阁下现在似乎也是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吧?”
钱宝儿吐了吐舌头,“不这样,怎么和你般配得起来呢?你可以舍尽天下财富,我也同样可以。”
迦洛微微一笑,“真不后悔吗?”
“现在大伙儿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了,后悔也来不及啦。而且,不出十日,天下人都会知道钱家的三姑娘是个多么离经叛道肆意妄为毫无女儿家矜持涵雅的疯丫头,怕是没人敢要我了。”
迦洛笑道:“我这样的败家子浪荡儿,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姑娘敢嫁我。”
“一个没人敢娶,一个没人敢嫁,那我们这样算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了?”
迦洛望着她,眼神温柔,钱宝儿忽然往他怀中钻去,低嗔道:“你这样看我,我会脸红。”
迦洛失笑道:“你这样抱着我,我也会脸红的。”
钱宝儿抬起头,“那怎么办?为了彼此都不脸红都不尴尬,我们是不是闭上眼睛比较好?”她伸手将他的眼皮轻轻盖住,低喃道:“别看。”慢慢地凑上唇去,将紧张与不安一起丢诸脑后。
耳旁静静,流水和风声都变得格外清晰,与心跳同一频率。他的唇柔软而温暖,这就是亲吻的感觉吗?
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好甜好甜,像有无数朵花在款款绽放,颜色艳得让她迷醉,浑然不知身在何方?
真可爱,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感觉。
钱宝儿正准备进一步探索情爱的滋味时,忽然身边一阵巨震,哗啦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人已在水中。
她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发现迦洛也没比她好多少,同样浑身湿透狼狈万分地站在她对面。
与人同一命运的还有她的爱马,原来马儿没有站稳,一脚踏空栽入水中,连带着整只小船都给翻了。
钱宝儿与迦洛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好久,钱宝儿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于是边洛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风姿疏朗,如此星辰如此夜。
如此星辰。
如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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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两处被删减了的回放场景
(一)
迦洛走了几步,却又回身道:“欧前辈。”
欧飞挑了挑眉。
“前辈,我可以问您两个问题吗?”
“问吧。”
迦洛缓缓道:“第一个问题,卞胥就是你的徒儿,是也不是?”
欧飞一愕,道:“你猜对了。没错,我的徒儿就是卞胥。”
“那么,第二个问题,卞胥就是钱宝儿,是也不是?”
欧飞的神色由惊转叹,又由叹转笑,他伸手拍了拍迦洛的肩膀,赞许道:“你的确很聪明。”
迦洛喃喃道:“原来真是如此……”
原来他真的就是钱三小姐。
(二)
迦洛双臂一伸,已连被带人一把抱住,双眸灿灿,似喜还笑。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嗔怒,忽地张口,一口咬在迦洛的肩膀上。
迦洛却不挣扎,只是抱紧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抱着一个很容易失去的珍爱之物。
“真好……”
“好什么,你这个呆子,快放开我!”来人挣扎。
“真好,你真的没有死。我一直想着,如果你死了,如果你死了……”迦洛的声音犹如梦呓。
来人愣了一下,心中柔情总动,低声道:“如果我死了,你怎样?”
迦洛凝视着他的脸,一字一字道:“我会记得你,一辈子都记得你,并且每想起一次,便难过一次。”
来人咬了咬唇,轻轻道:“不要,我要你每想起我一次,便欢喜一次。”
“你真的没死?”
来人笑了,“你现在不是抱着我吗?你说呢?”
“我觉得像在做梦。”
来人哼了一声,突然推开他,“你还好意思说,刚才为什么栽赃嫁祸我?明明不是我,偏说是我!”
“你看见了?”
“我若是没看见,就这样平白给你冤枉了是不是?”
迦洛脸上迷茫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着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