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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相公如花隔云端-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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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放在前厅,还在前厅旁边的熙湖上搭了戏台,看来今晚很是热闹。

    我绕过前厅直奔主屋,打算看看凤儿可好,今日不知他可要回宫去。

    一进主屋,先入眼帘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都予逸,他正抱着凤儿坐在偏塌上下棋,只是两人手上皆拿着黑子,一见我有些慌乱地掳一把棋盘,我有些看不明白。

    “参见皇上。”我福身一行礼。

    都予逸讪讪一笑,朗声道,“妹妹,好久不见。”

    “是。皇上今日不在宫里,怎生跑到淳王府来了?”

    “宫里太无趣,你师姐未归,我又顾念凤儿,今儿个便恩泽一把五弟家,一起过个年。”都予逸转脸继续看着棋局,又动了两下白子。

    我暗忖,看来宫中也不平静,都予逸那后宫怕是也出了梁家的人了,这才处处躲避,连凤儿也不敢养在宫里了。

    低头看向凤儿,却见凤儿一脸无辜,黑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瞅着我,如同一只懵懂的小兽,随即用糯米一般的声音唤我道,“姨——”

    我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凤儿乖。”

    都予逸见我走近,连忙压低声音道,“妹妹你刚刚什么都没瞧见,对吧?”

    我一怔,没瞧见什么?正想进一步问明白,却见都予熙缓缓从花厅的方向踱步而来,一见我淡淡一弯眉,“菁儿来了。”

    我再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棋盘,问道,“少爷在和皇上下棋?”

    话音刚落,都予逸便即刻答道,“不是。五弟和凤儿下棋。”

    我揶揄着看向都予逸,凤儿不过三岁,过了今天四岁,他便迫不及待地教凤儿趁着对方不在,偷换棋局,真是好父亲。

    都予熙在另一边塌上坐下,看着棋局一皱眉,抬眉看了眼都予逸,怕是也知道被人换了几个子,却没说什么,拿起一枚白子落下。

    再进行下去,我便看明白了,凤儿根本就不管事,基本上是都家两兄弟在下着,而都予逸怕是刚刚为着自己能赢,并不一定是在教凤儿。

    我见凤儿被都予逸抱在怀里,只能无聊地翻动手中的一枚黑棋,着实有些惹人怜惜,于是上前福身道,“皇上,我带凤儿出去玩一会儿,你和少爷接着下。”

    都予逸似是从深思中惊醒一般,欲开口,我却先前截断道,“师侄您不必再三金口道是凤儿在下,师叔我懂的。”

    说着不待他反应,便从他怀里抱出凤儿,放在地上,拉着手去前厅看看戏台上的试戏。

    刚刚在厅内坐定,不经意间一转头,远远地便见语安领了一位女子幽幽走近。

    凤儿正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的过场,我拍拍他的头,“不要乱跑。”自己则起身走至前厅门口探看。

    具体地来说,那名女子一身青衣,头上亦裹着青色的面纱,面容秀气脱俗,走起路来飘渺婀娜,一手捧着锦盒,一手拿着拂尘——应当是个道姑。

    我心下突地一跳,道姑?能上淳王府的道姑,那么只有一个人,便是传闻中出家了的,施碧苔!

    思及此,我再一仔细查看她的眼眉,与那画像并不相象,与我更加没有一处相似!

    许是我看的久了,那名道姑亦扭头看向我的方向,转而不随着月贝往西亭去,而是转向前厅朝我走来,立在前厅台阶之下,微微一弯腰,声音清冷悠远,“姑娘便是南陵郡主吧?”

    我收敛目光,垂头一屈膝,回礼道,“正是小女。”起身又看向目光慈悯的道姑,掩声问道,“不知仙姑可是施小姐?” 



除夕出闹剧
 

    那名道姑有礼地一福腰,“前尘往事皆作罢,不过一场烟云而已,如今贫道再无俗家之名,道号青碧,郡主可以直呼贫道的道家之名。”

    我心中一紧,果真是施碧苔,本以为她出家为尼,没想到却是入了道家,心中虽然转得飞快,但是面上仍旧不紧不慢,恭敬地屈膝行礼,“青碧仙姑。”

    既然出家,却要取一个如此鲜艳的道名,不知原先的施小姐现在的青碧仙姑可是已然“道可道,非常道”了。

    语安也已跟着走近正厅,停在正厅前的石板路上并不上前。

    我连忙热情地侧身让施碧苔进屋,“青碧仙姑请于厅中稍等。”

    施碧苔淡漠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踏进正厅之中,恰逢都凤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她。

    我虽站在施碧苔身后,却仍旧看见她的背影轻轻一晃,猛地转脸问我道,“这莫不是皇上的小皇子?”

    但见施碧苔一双无波的眸子泛起了阵阵寒潮,眉宇之间虽说不至于深壑难平,却也丘林若现。原来这位曾经的佳人心中所装的却是都予逸,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尘世间为情所扰的女子。

    我对着施碧苔一点头,缓缓走向都凤,拍了拍他的头,“姨去给这位姑姑通传一声,凤儿一个人在这要乖乖的,知否?”

    都凤大幅度点了点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施碧苔望,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张口软软甜甜地叫道,“仙姑姑。”

    那施碧苔一愣,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于一边蒲椅上坐下,放下手中盒子,一甩拂尘径自打坐,并不理睬都凤。

    我转身走出正厅,吩咐语安在厅前看护着小皇子,自己裹了狐裘,忍住阵阵寒风,向后院的大屋走去。我现下好奇的是,少爷那张画像中画的是谁?如若不是施碧苔,又是谁呢?而若画上是她人,为何要题“碧苔”的藏名诗?仔细想来,如今能即刻回答我的疑问的只有一人——当今圣上都予逸。

    “不算不算!五弟我们需得再来一局,这盘棋朕稍稍思念了一下含含,走神了!走神了!”一靠近屋子,便听得里面传来都予逸耍赖的声音。

    “哼!皇兄还是去找秦将军下吧!您已经赖了三盘了!”跨进门口,便见都予熙正拉长了脸拱手斜眼回绝都予逸。见我进来,脸色居然也没好看多少。

    我立于厅中央微微欠身,“皇上,少爷,施小姐来了。”

    都予逸正郁卒地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闻言一托腮,怪腔道,“哪个施小姐?”

    都予熙则面色一紧,缓缓起身,问道,“在哪?”

    我略略不满,这么急切紧张做什么,口气也跟着飘忽,“前厅,和凤儿一起。”

    都予熙许是听出了我的语气,轻轻一蹙眉心,并未言语,转身朝都予逸一个虚礼,便急急出了门。

    都予逸见自家弟弟一走远,连忙下了塌,凑近我埋怨,“我这死板弟弟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早知道便不帮他骗你回来了。”

    我对他整日没完没了的烦忧并不上心,也不关心他当初是否骗我回的京,而是直奔施碧苔这个要领而去,“皇上,您不想知道是哪一位施家姑娘?”

    都予逸面上愁容瞬间褪去,转而笑眯眯亮堂堂,“不想!”

    我看他变脸之功力不日见涨,不禁由衷地佩服,“听说是原来的准皇后。”

    都予逸一张笑脸更加灿烂,退后几步又窝上了方塌,“哎呀呀!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给朕造的谣?”

    “皇上,走吧,随师叔瞧瞧去,看看您那无缘的皇后可曾变了模样,如何?”我亦步亦趋跟至塌前,半是哄骗,半是威胁。

    “如若朕不去呢?”都予逸面上狡黠,抓起一把黑子,放在手中摩挲,忽而又可怜道,“妹妹,你可要知道,这施碧苔是朕最不想见到之人。”

    “好吧,师叔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许以交换,这便坐下跟皇上一起等少爷回来。”我说着便在厅中的红木宽椅上坐下,作出一副悠闲的样子,笑得比他还要灿烂。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都予逸终于忍不住起身,一把拽起我往门口走去,“妹妹,你这样可不行!这施碧苔可是你的大敌啊!不消多说,朕随你去,待会只要记得想个办法让那我那榆木弟弟输我一盘棋便好了!”

    我连声答应,想不到都予逸今儿个的价码便宜许多,一时心花怒放,健步如飞般与都予逸冲到了前厅。

    远远便瞧见施碧苔与都予熙两人面对面站着,原先施碧苔手中的锦盒已然转到了都予熙手中,此刻表情算得上肃穆,不知商量些什么。

    我轻轻推一推身旁的都予逸,压低声音道,“师侄,为何你要如此鬼鬼祟祟躲在树后?”

    都予逸鄙夷地瞅一瞅我,“师叔,您年纪不大记性倒是不好了,明明是你先躲在此处的。”

    我不欲和他多加争辩,继续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说着话的人,问道,“施小姐以前便长成这副模样?”

    都予逸又是鄙夷地看我一眼,声音拔高,“师叔,不然一个出家之人还要用上换脸之术?!”

    我索性蹲下,看着那个明显有着疏离之感的施碧苔,心下烧起了什锦菜,五花八门,五颜六色,这个施碧苔气质淡然,与画中女子并不十分神合尚且好解释,只是这脸庞难道映在少爷眼中变成了另一副模样?那么让少爷给我画一幅肖像,那他岂不是要将我的眉眼化成施碧苔模样的?

    我使劲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恐怖的想法赶出我的思绪,转脸继续问都予逸道,“皇上,您得告诉师父实情哦,少爷除了对施家小姐,还有没有欢喜过其他姑娘?或者有其他姑娘眉眼长得肖似师叔我的?”

    “没有。”都予逸想都没想,立刻答道,随即又补充道,“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予熙跟着了崖大师长大,一颗心平的跟铜镜似地,哪来的那么多姑娘。”

    我一想也是,还待继续问下去,不妨听得都凤糯糯的声音叫道,“父皇。”

    原来,都凤正对着门口看着都予熙和施碧苔说话,角度算得上正正好,怕是早早便瞧见我们两人,找了个空挡方才开口叫人。

    我讪讪地自地上站起,冲着好奇望过来的另外两人坦然地一挥手,“刚刚扭了脚,幸好皇上即时替小女治了。”

    都予逸亦是坦坦一笑,面上关切,言辞凿凿,“妹妹无甚大碍了吧?”

    我躬身一行礼,“多谢皇上恩德。”

    都予逸似是非常满意地颔首,侧身向前厅走去。

    我缓步跟上,偷眼瞄一下施碧苔,倒是镇定得很,比之刚刚得知凤儿是皇子之时,镇定淡薄的多。

    施碧苔立在一边,等到都予逸坐上主位,才上前行礼。

    “平身,碧苔近来可好?”都予逸缓声道。

    “三哥……”施碧苔却不知为何突然哽咽了声音,一改刚刚的冷静,期期艾艾地望着都予逸,目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我立在施碧苔对面,觉得甚为不自在,于是垫着小步子,挪去了施碧苔后面,少爷身边站着。

    抬头见少爷手中拿着锦盒,表情如常,算是松了口气,刚想问一下少爷现下的情况,不妨听的门外一声清啸——我立时收住了嘴巴,感慨:这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真人不露相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自正门进来一个绝世清幽之佳人,星眸粼粼,嘴角含笑,虽是一派融融之姿,却似屋外的冬日一般有凌人之感。

    她甫一进屋,眼睛便一瞬不瞬落在同样回脸注视着她的施碧苔身上,直至厅中站定,方才莲花般一笑,“施小姐,别来无恙。”

    施碧苔下敛眼睑,面色轻柔,“好得很。只是青碧万万没有想到,自称最痛恨皇上的原又含竟然还生了皇子……”尾音拖长,无限回味。

    我抖了抖站久了略微有些僵硬的身躯,这施碧苔也不是个省蜡烛的主,幸好她看上的是皇帝,不然柔弱如我哪里是她的对手。

    师姐的笑意更加冷淡,许是一下被人抓住了痛脚,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又含亦没想到,声称再不入京的施小姐竟会立在淳亲王府中。”说完,这才将视线转向主位上巴巴看着她的都予逸、都凤父子两,收起笑容,冷声道,“都予逸,你这皇帝当得真是舒坦!不仅有我在外面帮你查探听风阁的事情,还有故人来与你团圆叙旧。”

    都予逸原本拉着都凤的小手,闻言蓦地一松手,都凤一得自由立时踏着不大的小步子奔向了他的娘亲。

    许是顾忌着有施碧苔在场,都予逸今日表现的中规中矩,威严不减,沉默半晌方道,“碧苔倒不是朕请来的,是五弟请来的。”

    师姐轻轻一哼,看过来,我尽量做出不知情的样子望着都予熙,但见都予熙低头略一沉吟,拍拍手中锦盒道,“碧苔的确是臣请来的。”说着转向我,面色隐忧,“菁儿,碧苔给你带了雪池玉函花解毒,我们应当好好地谢她。”

    我心中一暖,原来都予熙当真为我求了良药,而且,他说的是,我们应当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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