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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相公如花隔云端-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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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都凤手里抓了一把梅花,亮晶晶的双眼不停地眨着,伸手便要将那些梅花嵌进我的发丝里,“姨,带花。”

    我开怀一笑,接过都凤手中的一把梅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开口赞道,“凤儿乖。”

    都凤却不是很领情,挣扎着要去桌上重新抓起拿一把梅花,却在越过我肩头看向都予熙的一刹那乍然而止,转而趴在我的肩上,声音粉嫩嫩怨哀哀,“皇叔,你不喜欢凤儿么?”

    我略微好奇地稍稍转身看了看这叔侄俩,难道传闻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皇子竟是害怕都予熙?

    但见都予熙扳着一张脸,微微低头,眼睛半张,一手慢慢抚摸另一只袖子上的绣花,“凤儿,皇叔最常跟你说的是什么?”

    都凤倾了倾小脑袋,从我身上滑下,在都予熙身边站好,表情严肃,想了一会认真道,“皇叔教导凤儿,处事需戒骄戒躁,勤恳务实,身处低位则思君,身居高位须忧民。”

    都予熙煞有介事地点头,命令道,“凤儿玩闹了几日了?你父皇将你寄养于淳王府,是盼你能勤而好学,并非让你在此玩物丧志。还不快去将那《国学》抄写三遍。”

    都凤静静听着都予熙的教训,每听一句头闷下一点,最后委屈地一揖,“凤儿知错,这就去。”

    我看着都凤耷拉下的脑袋,没精打采的背影,一时有些心疼,转头问都予熙,“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他才三岁。况且,是皇上非要让我带回来的。”

    都予熙径自拨弄着小碟中的绵糖,闷闷道,“我三岁时,他父皇便是这么教我的。每每我一粘他,他便要教导我说‘需戒骄戒躁,勤恳务实,身处地位则思君,身居高位须忧民’,我现在不过是原封不动地送给他儿子而已。”

    我一顿,认识少爷这么久今天才知道,少爷和都予逸不愧是兄弟俩,记仇得很,如果说都予逸是一只狐狸,随时随地谋划着咬你一口,那么少爷就是只鳄鱼,最喜蛰伏良久,最是深藏不露。

    思及此,我连忙回头想想自己可曾得罪过少爷,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剑,连忙涎着脸上前道,“少爷,让我补偿你吧,我这就去帮你换药。”

    回了东房,房里火炉烧得正旺,暖融融的将整个屋子照的通亮,我之前似乎并未觉得这屋子里被烧得这么热乎,现时踏进屋里竟然被烤得想要将外袍脱掉。

    都予熙行至方塌上坐下,看了看在门边犹豫的我,缓声道,“不是说要替少爷换药么?还不过来给爷宽衣?”

    他边说着边将药物伤布从方塌边上的小柜子里拿出,放在手边,一挑眉毛示意我过去。

    我缓缓走近,将两只最靠近方塌的暖炉推得更近一些,随后立于都予熙身旁却颇为不知所措。

    若是就这么上前解他的衣服,怎么都觉得不是一个好姑娘家的所作所为。

    都予熙满脸兴味,见我半晌不动,终是摇了摇头,自行解了腰带。

    我一见他动手解衣,心里却又不是滋味,咬咬牙冲上前去,慌忙要帮他宽衣,他却是没想到我会突然上前,愣愣看着我手忙脚乱扯着他的锦袍。

    我被这么一瞧,羞得如同那红木上的封蜡,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在被人从那凳子上提起。不想心中叫着镇定,手上倒越是抖嚯,“哗啦”一声便将少爷内长衫的镶边扯落开来。

    我一惊,连忙松开,万分抱歉地看着都予熙。

    但见都予熙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缓缓脱去长衫,轻描淡写道,“菁儿看起来害羞的紧,不曾想原来如此热情。”

    我被他一揶揄,顿时说不出话来,想来那色红味美的油闷大虾也不过我现在这副模样,端地是冒气得很。

    我再不敢上前胡乱帮忙,让少爷自行解了上衫、中衣,露出里面的白布来。

    “帮我倒些药在那块棉布上。”都予熙一边解着身上裹着的伤布,一边吩咐我道。

    我连忙上前,自方塌上拿起一方棉布,再倒了些伤药,捧在手上。

    恰逢少爷拿开覆在伤口上的白布,我一瞅之下忍不住手上一颤,只见少爷胸前一条一寸长的伤疤,还结着紫黑色的痂,边上皮肤皱起,褶皱不齐。

    我忍着抽痛的心,在方塌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给都予熙敷上,强烈的悔意充斥着脑海,忍不住眼眶微湿,“少爷,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都予熙忽地按住了我的手,我又是一颤,抬头望着他,他目光轻柔,看着我云舒般一笑,“我知道,我是故意惹你心疼的。谁想只是自作自受……”

    嗔怒地瞅他一眼,这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是让我联想到了都凤那孩子要我抱一下的神态。低头拍开他的手掌,回身拿起伤布替他密实地包上一圈,再缠上绵布带系好,手却摩挲着伤处,久久不愿离开。

    都予熙许是被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又咳,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抬头望了望他,坐近一些,抛却满心羞怯,将他当做都凤一般,抱进怀里,拍了拍这个大了许多的都予熙,“都怪你小时候没有遇到我这样一个贴心的姨,可怜见的被都予逸带成这样,放心吧!以后我贴心你。”

    都予熙听完笑了两声,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不停颤动的肩膀来说,不是喜极而泣便是悲从中来。

    我想了想又不安地加问道,“少爷,你还如以前一般欢喜菁儿么?”

    都予熙又是一颤,掩不住的笑音溢出,“嗯,欢喜,思菁儿一如始终。只是菁儿不甚信我,我心甚忧。”

    我一听锤一下他的肩膀,故意肃然道,“那你就忧着吧!”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腊月里过得尤其快,比我家那只千里寻踪的风雀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予逸赶集一般,我回淳王府的第二日便匆匆下旨,着南陵郡主赐婚于淳亲王,梁郡主赐婚于宪王。

    如此一来,我住在淳亲王府上虽说不会捞人话柄,却又不合礼数规矩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避嫌的好,到底不能丢了傅家的脸面,便领了都予熙安排的一众侍卫丫鬟住回了傅家别院。

    而爹爹则派了一众丫鬟护卫走大道洋洋洒洒进了京,现下,京城里是个人都知道“艳冠天下”的南陵郡主住进了傅家别院。

    眼看年关将至,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原先别院里的管家,名唤傅生的张罗着过个足备的年,语安留在淳王府管事没有跟过来,月贝倒是跟了来,和从傅王府赶来的十夜速速便混熟了。

    十夜倒是贴心,居然将都予熙那块玉佩一并找了来,交与我时还偷偷笑了又笑。

    我懒得计较她偷笑主子,拿了玉系在身上,继续悠哉地研究师父交与我的一众古籍。

    今年不知缘何如此怕冷,我日日躲在屋里,怕屋外的猎猎寒风,甚至觉得有了火炉还不够暖,我又叫人生了盆火,坐在火盆旁边看书。

    正看得入迷,想要起身依着那古籍上的方法施展拳脚,不妨房门一开冷风灌入,我又哆嗦着缩回躺椅上,探出头看看有什么事。

    进来的是月贝,“小郡主,梁世子拜访。”

    我往火盆旁缩了一缩,“不见,说我不在。”心中却很是纳闷,这么久了,他怎么还在京城?便不怕被强行关在京城回不去了么?

    月贝神色一楚,面上有些为难,“梁世子说了,暗卫盘旋,您一定在府里。若真的不在,便等到你在为止。”

    我皱着眉爬起,心中感慨何时都予熙的武功这么好了,边叫月贝拿来了狐裘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才出了门,穿过月门,花园去了前厅。

    梁竺彦立在前厅窗边,一身湖蓝色的装束文雅而庄重,背影隐忧,如同远山般的墨色山水,叫人见了总是忍不住心情平静。

    我甫一进前厅,他便立时转身对着我朦胧一笑,“菁儿来了。”

    我连忙跨进厅里,对着他远远一拜,“傅世子。”又指了指厅堂之上的侧座,“世子请坐。”

    梁竺彦看了眼我身后的月贝,在侧位上抖袍一坐,见我也坐定,方才开口道,“菁儿,你当真要嫁给淳王爷了么?”

    我接过月贝递过来的茶水,抱在手中,喝了一口暖暖身子,“是,皇上赐婚还有假么?”

    我话一说完,梁竺彦亦是端起茶水,却只看着,并不喝,如此保持这一动作,在我极度怀疑他是不是老僧入定时,才又一抬首道,“也罢,果真是兄妹之谊……菁儿,其实我是来辞行的。”

    我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与他相处的那些日子愈加朦胧,甚至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他。

    “祝世子一路顺风,小妹身体不适,介时便不去送行了。”我客套。

    梁竺彦闻言突地一皱眉,放下杯子还想说上什么,却听得正厅门口一声寒暄,“梁世子别来无恙,本王亦是许久未见到你了,今日真是赶巧了!” 


似是碧苔来
 

    我顺着声音,将门口一望,果真是都予熙,面上隐隐有急切之情,朝服尚未换下,鼻尖被冷风吹得一团粉紫,倒是映着他紫色的朝服别样风情。

    梁竺彦起身迎接,“淳王爷哪里的话,微臣数次前往府上皆不得见,想必王爷身担要职,忙得很,微臣自然不敢多加叨扰。”

    都予熙拱手一笑,径自在我身旁坐下,握住我的手,用柔情得快挤出水的声音道,“菁儿这两日可有按时吃药?绵糖还有没有?想不想吃梅花糕?”

    我被这连续几个问题问的一蒙一蒙的,看看边上的梁竺彦甚为不自在,狠狠抽出了手,瞪视都予熙道,“梅花糕是凤儿喜欢的。”

    都予熙被我一说有些泄气,看了一眼边上山水不动的梁竺彦道,“梁世子今天前来作甚?”

    梁竺彦一作揖笑道,“微臣前来向傅家小妹辞行。”

    “哦,辞行。”都予熙拿起月贝刚刚上的茶,吹了两口,没喝又放下,言辞悠悠,“那本王可得替世子办个践行宴了。”

    “不必。微臣人微言轻,受不起。”梁竺彦涩着脸一笑,又温温对我道,“菁儿,颂颖会留在京里直到出嫁,你需得帮我照看着些,她莽撞不懂事,你还得多多提点她。”

    我虽然不喜欢梁颂颖,但是她好歹与我一同长大,于是颔首,“真的性命攸关之时,我定然会竭尽所能。”

    “多谢。”梁竺彦面上怡然一笑,但是微塌的眼角还是稍稍泄露了他的不平静,“如此,微臣也不便多做打扰,淳王爷,微臣这便告退。”

    都予熙并不作答,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一挑双眉道,“时候不早,梁世子干脆一起用个午饭吧。”

    梁竺彦挽了挽手,推辞,“不了,回府收拾一番,需得赶回府过年。倒是微臣的祖父和妹妹,还望王爷多加照看。”

    “自然。”都予熙望了我一眼,敛了声音答得含蓄。

    梁竺彦再一点头,目盛浅波望向我,脉脉道,“菁儿多多保重,告辞。”说完即刻转身,快步而去。

    我本想起身送送他,怎奈他走的甚急,我最近动作又迟钝许多,等我站起,人已然走远。

    “菁儿今日可回王府用饭?凤儿说他想你的紧。”我正懊悔间,都予熙突地握住了我的手,回头,对上他那双浸墨的眸子,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你将他一起带来不就好了?”我渐渐逼近他,反握住他的手心狠狠一捏,“说!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你在我这里安插了多少探子?!”

    都予熙一听,缓缓将脸转向门外,答非所问,不急不慢,“菁儿,待我回去换下朝服,带上凤儿一起过来。”说着拍拍我的手背,抽出被我掐红的手,对着我浅浅一笑,怡然而去。

    不消几日,爆竹声起,京城一片欢腾的景象,转眼便到了除夕之日。

    爹娘托人给我运来了几件新衣服,嘱咐我要注意身体。

    别院里也是一片热闹,厨房里几位大婶的孩子们也聚在了一起放炮竹,本来还遮遮掩掩,不想我恰巧经过时瞧见,见几个孩子长的机灵得很,便吩咐管家不要为难他们,也好让家里热闹一些。

    往常,除夕之夜,皇帝偶尔会带着一众大臣命妇一起守岁,但是今年却没有收到圣旨。

    我本来心里有点落寞,若是都予熙忙去了,我便要一个人过年。不想午饭时候一过,卫越便前来求见,接我去王府过除夕。

    别院里管家也忙了许久,我连忙叫来十夜月贝,让她们带着院子里的侍卫、丫鬟们一起吃个团圆饭,自己只身一人跟着卫越回了王府。

    饭桌放在前厅,还在前厅旁边的熙湖上搭了戏台,看来今晚很是热闹。

    我绕过前厅直奔主屋,打算看看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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