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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骨相+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晋江2014-09-03完结)-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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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将手臂紧一些,她也不知反抗,乖顺沉静的模样,却让他莫名心疼了,但只能生受着,任由痛楚像蛇一般勒进血肉缠入骨髓。

  ☆、断头

  阮千千知道这一天是不同的,她醒来时天尚且没有亮,而端木朝华已经收拾整齐,坐在她床前。
  看不清隐没在阴影里的脸是什么表情,她蹙眉觉得喉中似乎有焦火,咳嗽声将将出口。
  一杯清茶递到她面前。
  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她不拒绝端木朝华要她做的任何事,因为没有资格拒绝。茶杯回到端木朝华手中时,他低头看了一眼,随手将茶杯放到一旁。
  在阮千千额间留下一记轻吻。
  再然后是面对他一如既往的黑瞳,她的心尖仿佛初春第一抹接触到料峭冷意的新绿,瑟缩了一下。
  “今日城中有事,我留下了田冲保证安全,太阳西斜时分,我定会派人来接你。”他顿了顿,手掌在她清清冷冷的发上停着,缓缓说,“你要等我。”
  垂着的眼睫一动不动,她及时地应,“是。”除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端木朝华蓦然间低下头来,这一口是真的咬在唇上,毫不留情,没有半点犹豫,牙齿戳破嘴唇刹那,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落入尘埃,被尘世覆盖,反而安心。
  她依然是乖顺而安静,痛也只是轻颤了一下睫毛。
  舌尖在伤口上怜惜地勾过,他轻而易举就拨开她身上单薄的衣衫,手指流连着锁骨处浅浅温暖的体温,整个脖颈都露在外面,上面爬着的青紫痕迹好像是枯草掩埋下的枯骨,蓦然跳进阮千千眼中。
  她不悲不喜不怒,只是看着,在他抬起身时云淡风轻地拉好衣衫,似乎不为这些感到丝毫耻辱。
  玄色银蟒纹的长袍裹覆下,端木朝华的身体像瘦了很多,直梆梆地站着看她,屋外的更漏声击破他无懈可击的表情,那死人一般的面具,也破开一丝纹路。
  阮千千将身体缩进被褥,在暗色里仍旧莹莹发光一般的脸,低下去埋进被子里。
  “劫走你爹的人已经查明,你知不知道是谁?”
  她纹丝不动。
  “是你师兄。”端木朝华也没有预期能看到她有所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还你一个毫发无损的爹。”
  她仍旧是闭着眼,却发问,“条件?”
  黑衣的男人身体僵硬着,他厌恶她将他的苦心都想成别有用心,但若不将一切都说成交易,她更无法安心。端木朝华伸手摸摸她的脸,一瞬间就离开,顺着她的话说,“日暮宫门落锁以前,我要在云华殿见到你。”
  阮千千惫懒地打个哈欠,没有话说,只将满含倦意的眉梢眼角都藏进被角。
  端木朝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看不到身后那人,睁开的双眼没有半点疲累。她怎么会困倦,自从谢非青偷偷将“沉梦”置换,她就再也没有真的熟睡过。
  二人同塌而眠的滋味,如同万蚁噬心般夜夜折磨,偏生连喘息都不能发出一丁点。
  阮千千不知道,她该如何用清醒去面对这个她既爱又恨的男人,终于连清醒都不敢了。
  她从没有经历过这样长的一天,从东方泛白之际,她便坐起身梳妆,说是梳妆,其实手持木梳对镜将已经服顺的发来来回回拨乱理顺。
  后来城中似有惊天喧哗,但传入王府内院,不过是一阵远得好似来自云端的小小嘈杂。她想走出房门,立刻被守卫拦住。苦笑一阵想明白了,只有这一方小小见斗的房室是她的全部自由。
  再后来,京城的半边天空都被染得红透了,好似天上起了火一般,烧得热烈激荡的云朵翻滚而去,时不时夹杂着黑烟。
  饶是这般,午膳依旧按时传来,菜色不曾减少些许。她平静地用完膳,绝食这样的招数,早知是无用。
  人活着兴许还能有些用处,若死了,才是真的一无是处。
  红日。
  西沉。
  门被林少庭撞开时,阮千千正提着饱蘸浓墨的一支笔,笔未落,转头愣怔,墨色在纸面上染开圆圆的一点。
  “师兄……我没有吹哨……”
  林少庭瞳中一缩,他看见她单薄衣衫比前次更加瘦削的肩头,那眉间恍惚清淡,那脖颈倔强微扬,他叹一口气,把披在身上的大氅解下来裹在她身上,说,“快走吧,你爹就在京郊竹林等我们,现在京城很乱,耽搁的时间越久,就越可能有危险。”
  她的手腕一挣,就从林少庭掌中脱出来。
  “你不懂吗?我没有吹哨,就是说我不走。”
  眸色摇曳,林少庭听不懂地皱起眉,“为什么?”
  “上次你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现在走不得。”
  “没有什么走不得,你担心的是你爹,现在我带你们一块儿走。江湖深远,总有我们的藏身之地,这一路边走边找师父,隐遁江湖有什么不好?还是说……”林少庭想到一个可能,“你根本不想离开他?”
  阮千千抿了抿干涩的唇,摇摇头,张嘴好像不会说话一般没有发出声音。她跌坐在椅中,失神地盯着桌案,“你想得太简单,带走我爹和我,那尚书府上下满门百来号人怎么办?”她抬起来的眼,好像一盏枯灯在夜色里荧荧的一壁幽火。
  “那我就把他们全带走。”林少庭咬咬牙。
  “师兄。”声音拔高一些,阮千千紧盯着他,紧抿的嘴唇上现出深刻的纹路,“你知道不可能带走阮府所有人,你带着我爹走,我已经感激不尽。至于尚书府,那是我的责任。而且……”她低沉了声音,好像话语里渍着烈酒似的,火辣辣的,“我要查清我爹的案子,不能让我爹蒙受不白之冤。只有呆在端木朝华身边,我才有机会。若他是冤枉了我爹,就算化身白骨,我也会叫他还我爹清白。”这话花费她极大的力气,眼内抽空脸色发白地看着林少庭。
  “我爹的安危,就有劳师兄。今生不得报,来世阮千千也定要报答师兄的恩情。”她说罢将眼阖上,一是无话可说,二是不想看林少庭的表情。
  林少庭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里变得明显,捏紧了一双拳,已是知道无论怎么劝解,阮千千也不会跟着他走。
  或许,将她打晕也是可以的。
  但如何面对她醒来后的眼光,光是想一想,他心口就发堵。
  稍有片刻踌躇,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阮千千将林少庭拉过来,推到屏风后面,就听见门口响动。
  来人是田冲。
  “你来做什么?”她目不斜视,只见田冲手上捧着一个暗红色木雕的盒子,盒上镂花镶嵌着红蓝色宝石,彼此相间,数目众多。
  田冲着一身黑衣,白润温和的一张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若有意还无意的一眼扫向屏风处。
  心提到嗓子眼,又随着田冲挪回的目光而放下。
  “问你来做什么。”
  田冲说,“自然是王爷命我来的。”
  “命你来接我吗?”
  “正是。”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就这么走吧。”阮千千说着起身,屏风纹丝不动。
  “慢着。”
  “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么?还不快走!”田冲往屏风处迈出的两步让阮千千短促地叫起来,步子同时停下。
  扬起的下巴上布着一道不明显的红痕,手掌在盒子上摸索,田冲微微笑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是给姑娘的,不妨看过了再进宫。”
  阮千千警惕地看他一眼,总觉得田冲身上透着古怪,屋内充斥着一股闷沉沉的气味。
  就像。
  血的味道。
  “那就快打开。”
  “这样东西,要姑娘自己打开。”田冲将盒子推到阮千千怀中。
  很沉。
  她疑惑地看看田冲笑得古怪的脸,盒盖在手下被启开,再垂下眼时,阮千千的呼吸凝滞住。
  躲在屏风后面的人,在外间突如其来的安谧里,嗅出一丝不妙,一丝冷凝,一丝隐匿的不祥,就像缠绕在骨缝之间无孔不入的蛇尾一样冰凉滑腻。
  血腥味溢满于室,手指所触是水藻一般湿润的黑发,或许因着一路颠簸而凌乱,尖尖葱指透出活人的淡粉,而手下,乃是死白色的皮肤。
  眼角已然松弛,隐约可见的是从不掩饰的笑纹。
  连将盒子递到阮千千手上的田冲,也被她迟滞了的动作吓得心肠肉都一跳一跳的。她太过平静,平静得令人生出寒意。
  半晌,她才仿佛将才看清木盒里盛放的。
  是一颗头颅。
  “阮姑娘。”
  把盒子放在桌上,听不到有人呼喊的声音,她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不过是怀中抱着这一颗眉眼尚且温和含笑,血液尚且湿润粘稠的人头。
  这是——
  “爹!”
  正是阮暮秋的头,因为与身体分离而呈现出死人的凉意,血液的气味并不刺鼻但萦绕不去盘桓在鼻息间。
  久前离开尚书府,正是爹爹下朝,买来的冰糖葫芦串,讨好地递到她眼前来。她因急着往安王府赶,咬半口算是对付过去,匆匆便走。
  从死人口里滚落出来的。
  落在地上。
  是一粒糖化去一半的糖葫芦,山楂滚着的是水气光泽的糖,也是鲜烈刺目的血。
  阮暮秋并未听从林少庭的安排呆在竹林小屋,想着女儿就要回来,上街一趟,卸去了锦衣乌纱的中年男人,将两串纸包好的冰糖葫芦小心拿在手上。竹林风瑟瑟,清疏淡漠的光影里,他咬下一颗。
  这是女儿最爱的滋味。
  刚从舌尖蹿溜而过,尚未到达喉口,尚未来得及细嚼。
  一剑贯穿胸口,一刀快如闪电取下头颅。阮暮秋的头掉在地上,口中的糖葫芦刚化一小半,眉眼还噙着口中酸甜带来的餍足笑意。
  他想,等女儿吃到糖葫芦,也是这般,笑盈盈的。
  他想,他的如花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看到自家女儿不带一丝愁容。
  他想,以后纵然是没有万贯家财,但糖葫芦总还是吃得起,再不济他可以去酒楼学手艺。
  还有的。
  都来不及想了。
  就是这样冷淡清浅的眉眼,林少庭忽然怕,这个人从此都不会笑了。屏风轰然倒下,林少庭抢在田冲出手之前,将阮千千一把捞入自己怀中,后退几步,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别看了。”
  然后伸出手去夺她手上的盒子。
  阮千千紧紧扣着,林少庭手上含着内力都不能将盒子夺走,又怕伤到她。低声急促地说,“给我,乖,松手。”
  好像哄孩子一样又是轻又是带着诱骗的声音,在阮千千的耳涡里打个旋就消没无声。
  “林公子武功出神入化,进出守卫森严的安王府,也如入无人之地。只不过让小人拿了个空子,四日前,公子离开时,王爷让小人带人跟着。没有打扰到公子起居休息吧?”问话里带着隐隐得意,田冲唇畔含着一些阴冷的诡秘,抬眼将视线扯回他怀中女子身上。
  “阮姑娘,是时候随在下入宫了,要赶在宫门落锁之前,时辰可已不早。”
  哆哆嗦嗦的一双唇,血色都抽离而去,她双肩一挣,从林少庭怀里挣脱出来。又将木盒放在桌上,双手不抖不动,从盒中取出那颗头颅。
  田冲厌恶地皱起眉。
  林少庭看得眼中一痛。
  她眉眼温顺略带娇怯,正是十四五的女儿家,看自家爹爹的眸色婉转。手指柔情而缓慢地梳理起阮暮秋的头发。黑发中的银霜是什么时候有的,她茫茫然想不起,有多久没有为父亲梳头束发,这事从来是二娘做的,她偶尔为之,父亲口上说她顽皮,眼底绽开的笑却是慈父暖春的温和包容。
  而今发丝绞缠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顺,手指硬起来稍微使劲,一个不慎将头拉动到地上,滚了两转。
  这一滚好像不是无知无觉的人头落在地上,而是一把烧红的铁钳子往她怀里心口用力一捅,肉翻血溅。
  阮暮秋再落回她怀里,嘴角也是平静地略带弧度,并未因为方才摔落有什么动静。只是下端的血水粘在地上,也渗出一些打湿阮千千的翠衫,还有她的手。
  手上黏腻的感觉,就像一脚陷入忘川河底万世罪恶的淤泥,再也洗不干净了。
  猩红的颜色扎眼得很。
  阮千千摸着怀中发,抖着淡色嘴唇,轻轻唤一声,“爹。”
  她脸上做着哭的表情,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哭不出来,胸怀中既是满溢也是空虚,充盈的极致便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走近过去,林少庭说,“跟我走,我带你走。”别的还要说什么,都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她呆愣了一会儿,恍恍惚惚的,忽然猛抬头,直勾勾地盯着田冲。
  他避开阮千千的眼,下一刻领子被人提起。
  血淋淋的阮暮秋,还在她胸口,映着那一双水光充血的眼,让他心头打了个颤。说眼前是阴森地府里冲出来的煞鬼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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