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相+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晋江2014-09-03完结)-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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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走正门拜访阮尚书。
第二天,走侧门拜访阮尚书。
第三天,走后门拜访阮尚书。
第四天,爬墙拜访的当然不是阮尚书,落入后院以后正好看见在院子里逮燕子的长生。长生一只眼鬼火一般幽蓝的,田冲吓得大叫。长生不认识田冲,以为是贼人,拿着戳鸟窝的长竹竿往田冲脑袋上招呼。田冲迫于无奈只好拉下聊胜于无的面罩,被长生招来的下人拎到阮尚书面前。
正逢阮尚书手捏一卷书,笑眯眯地说,“田总管今天走错门了,老夫记得那地方没有门,待会儿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好正门朝向。”
第五天,田冲派两名侍卫在墙头探风过后,确定院中无人,方才翻墙而入。在后院找了一转没找到人,阮尚书可巧得了两只鹩哥,然而去过阮千千房里才发现女儿不在。顺带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田冲。
田冲纳闷道,“门口不是有王府派出的侍卫么,为何竟没有人向我汇报阮小姐离开府第之事。”
阮尚书笑笑做个“请”的手势。
回头田冲发现蹲在尚书府外的侍卫全被敲晕了打包堆在后院墙外,顿时一脸堆满乌青。
到第七日。
窗外天色虽清,雨却无知无觉地飞着。懒坐在窗前的便榻上,她穿得轻薄,是以未曾让碧珠把床上置的屏风撤去,初初醒来便遇到满目的连绵水波,又吹来带着湿意雨气的风,有些恍如梦中的不真实。
起身推屏下床,屋内有阵阵冷香,这时候有推门的声音。
“这么阴的天,还以为小姐要多睡会儿,要起身了么?”碧珠问道,点上屋内的茶炉子。
阮千千刚醒,在窗口上吹了一点风,额角有点发痛,只是点头,又坐了会儿。
“小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不用,坐一会儿就好。今日有些冷,你把那件颜色素净的羽缎大氅找出来。”
“下雨呢,小姐还要出门?”碧珠问道,站在阮千千身后,执起梳子来。
“昨日和师兄约好的,要去戏园子,最近在那儿认识了个有趣的人。”阮千千说着回头瞅一眼碧珠,“你不是素来不爱和我出门吗,每次和你一块儿出去都急火火地要赶回来,现在师兄来了,不用带着你那么麻烦。”
梳子在阮千千发上停住,碧珠把嘴一撅,脸红道,“原来小姐嫌弃我麻烦,那以后您都找您那位无所不能的师兄去,我麻烦,不作陪,免得让小姐费心。”
阮千千随手捡起一只耳坠子打她,碧珠顿时忘记还在和她斗气,小心翼翼地接住,声音不稳,“你小心一些,这耳坠子是二夫人专门给你定做的,要是发现不见了,还不骂死我。”
阮千千哼哼一声,“还不给我戴上,我还赶着出门呢。”
碧珠手上的是一对鲜红耳坠子,阮千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娘的心意。说起来二娘待她也是极好的,碧珠这个丫鬟也是刚来时候二娘给挑的,多年来一直尽心服侍,说是丫鬟,不如说是姐妹。
想着阮千千拉住碧珠,凑近了看看她,细眉圆目的,长得丰润一些,五官很标致。
碧珠被她看得发毛,手往后抽了抽,结结巴巴道,“小姐……”
“别动!”阮千千沉声道。
碧珠被这么一喝,哪里还敢动,动起来说不定会被小姐剁了……
半晌,阮千千方才放开她,说,“在京城这些年,你可有看上哪家公子,若你真的有意,我去给你保媒……”
话还没说完,碧珠一阵轻笑,“小姐越说越没边,自己还是个待嫁姑娘,做奴婢的怎么敢嫁。”
“没有这一说,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也知道,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问,但若真的打主意要嫁了,就跟我知会一声。”阮千千说话没个正形,又懒懒地往榻上靠,支着个下巴看窗外蒙蒙的雨,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在动什么歪心思。
碧珠自然是不当真的,又说,“林公子今早已经来过两次,我去给小姐取衣裳,你再靠一会儿也别靠着了,免得又乏了。”
阮千千好像没听清,就盯着那片带泪痕的天空,怔怔出神。
刚走出阮府,长生就摩拳擦掌,左顾右盼地没瞅见人影,挤着眼问阮千千,“还是和昨日一样?今天留几个给我收拾。”警惕性极高的模样,像极了某种见不得光的动物。
阮千千忍不住笑了,抓住他的手,说,“和昨日一样,没有你的份。”说罢把他推进门口停了好一会儿的马车上,然后自己拉着衣裙下摆上去,拨开帘子让谢非青和林少庭也跟过去。
马车不是个体贴的交通工具,路上颠簸,长生的小脸煞白煞白的,阮千千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硬瞪着两个眼,就是不说。
结果刚一下车就弯着腰蹲在路边吐个没完。
等吐空了肚子,腰酸得直不起来。
阮千千无奈地叹口气,正要过去照顾。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拿手帕给他擦了嘴,水是马车里备着的,又拿来给他漱口。
无意间摸到林少庭的手,温暖的。长生怔了怔,多看他一眼,然后又低头,往谢非青怀里一栽,喃喃道,“好像吃坏肚子了,谢大哥给瞧瞧。”
倒比平日里的大少爷模样驯顺一些,还拿有点湿气的头发在谢非青袖子上猛蹭。谢非青脾气好,由着他去。
戏园子是北朔京城最好的,长生说要看戏,两天前出门就是为来定场子。
虽说下雨,对看戏却无妨。
刚走到门口就有戏班老板殷勤招呼,本出来了四个丫鬟撑伞,但谢非青抱着长生,最后三顶伞迎着一行人进了园子里。
穿过两道月洞门,走过一条长廊子,到听戏的地方,伞收起来显出眼前光景。阮千千顿时僵住了。
老板察觉到她脸色不对,精致华美的猩红戏台前头,已经坐着个人。老板热情洋溢地笑道,“那位是我们‘乾化’戏班的大老板,今日听说有贵客来,特意来作陪。”
谢非青不明所以。
长生不舒服还没缓过劲头。
唯独林少庭认出来,那个背影,好像是那个人。又见阮千千变了脸色,赶在她开口前就跟老板说,“今日我们不听戏了,改明日吧。贵班大老板想必事忙,下次无须再让他作陪,我们只想好好听一场戏而已。”
没等阮千千回过神,他的手已经探出去,揽住她肩头,将人带到身前,和老板点头就要告辞。
长生嘟嘟囔囔嚷了一句,“这就走啊?本少爷好不容易熬到这里,不听的话,岂不是白吐了。”
谢非青淡淡的声音说,“是晨间你非急着吃那只冷鸡蛋,才不舒服的,明日不会这样。”他虽不知是什么事,但看阮千千的脸色,想到是个她极不想见的人。
“我们老板可是京城响当当的大人物,不那么容易见到的,这个……”老板搓着手,讪笑着还在坚持。
阮千千方才回过神,摸出一锭银子看也没看就压在老板掌心里,诺诺道,“今日不看了。”
这时候。
明明是极轻的声音,却像炸过天际的一声春雷一般,让阮千千整个人都抖了抖。
“慢着。已经来了,不坐下喝杯茶,过于失礼了吧。”
林少庭心疼于手下触摸到的惊跳,低声对她耳语,“不怕。”然后捏紧她肩膀,阮千千只觉腿都软了,全凭着师兄支撑才能勉强转身。
最先迸入眼底的,便是端木朝华拄着的杖。
他握剑指点江山的手,现在拄着一根乌黑的木头手杖,手背青白,吃力地站着。但面目不改,依然是刀刻一般的坚毅。
安亲王妃当时说的话还清清楚楚在耳畔,她说,他的一双腿,恐怕是废了。
阮千千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出。这时候听到林少庭的声音从头顶传出,“王爷盛情,岂敢拒绝。就坐一会儿吧,既然坐下了,也不能不开戏。还是三日前预定好的兰老板的《牡丹亭》,开吧。”
谢非青抱着长生先落座,阮千千坐在端木朝华和林少庭之间,端木朝华直看着几个人都坐下,最后才坐。
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旁的茶盏压了压,阮千千定定心神,见端木朝华招呼田冲低身,耳语几句,田冲便出去了。
片刻之间,手心已经有汗。
台上开的是繁华倾城的剧目。
台下她心不在焉,眼是在戏子鲜艳的衣服上打转,手指却在木头椅子上抠啊抠。
这时候左手被人捏住,她几乎惊跳起来,声音到了嗓子眼又生生压下去。因为捏住她手的端木朝华毫无自觉地面无表情如老僧入定一般“专心”看戏。
“干桂圆,师妹,你不是爱吃这个么?”
带壳的桂圆递到她面前,手后面是林少庭一张温和的脸。
干桂圆,还是带壳的,是要用手剥的,况且阮千千还没有一只手能够把桂圆完整弄出来的高超技术。
左手扭了几下,右手心握着桂圆。
她嘴不馋此刻,心却着急得到一点空间喘息。刚抬头一眼瞪住端木朝华,猛然呼吸一紧。
桌上杯盏滚落在地,碎成一片一片。
端木朝华按住阮千千的腰,将人压向自己,攫住了她一双唇,连吸气的缝隙都不给,来势汹汹地吻住最想亲吻的人。
桂圆在手掌里裂开了壳。
作者有话要说:
☆、戏园子(下)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
这世上有很多事容不得你说不允许。
等阮千千回过神想起要推拒,刚举起手忽而在心头笑了,这样算是半推半就么?若要抗拒,一开始就应该推开他,她却没有。
时间不长,便结束了这个吻。离开她嘴唇的刹那,生冷的空虚重新挤满了胸膛。落在阮千千眼里,就是他重新冷漠而生疏起来的面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戏自唱他的,失神片刻,手腕被林少庭扣住。扭头看见师兄脸色不好。
她眼中雾气面上红云,让林少庭腹中仿佛有车轮滚滚倾轧,拉她起来,换过二人的座。
“师兄……”这时才想起要气恼,已是来不及。
“听戏吧。”林少庭说,随手拿起一枚桂圆剥去壳,放在她唇间。
干桂圆特有的甜香未曾传到舌尖,只是一味的食不知味,连戏唱的什么也渐渐听不清了。
等戏散了场,打赏罢戏班,片刻多坐不得,长生打着呵欠,倦眼朦胧地伸手要阮千千抱她,将将一入怀中便赖着睡了。
外头的雨比来时下得更大,林少庭和戏班老板说完话出门来,就看见端木朝华一手拄杖一手撑伞,天青雨寒里,那两个人,就像画上的一双,只除了阮千千冷冷的声音——
“王爷出来见我,可曾知会过您的母妃?安亲王妃地位尊崇,我吃罪不起,请王爷先回吧。”
田冲在一旁搓着手,说,“王爷,阮小姐说的是,人你也见到了,您这腿不能在雨中久站,就回去吧。”
端木朝华似乎打定主意不说话,只拿一双千年积雪万年冰的眼,紧紧盯着她。
已是低下头去,阮千千仍觉被人钉住一般不安,听见脚步声,对林少庭道,“师兄,你带长生回去,我和安王爷说几句话。”
端木朝华吩咐田冲出去等。
戏园子里,就剩下一丛迎春花和漫天满地的雨幕。烟雨溟濛,恍然如梦。
伞拿得久了,动动被湿冷的风吹得麻木的手,竟然承载不住纸伞的重量。
接住歪倒下来的伞,阮千千自然而然地撑着为端木朝华遮雨,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他脸上。
“你瘦了。”
“你倒长胖了些。”端木朝华取笑道。
阮千千懊恼地掩唇,转念想这时候才按住该死的嘴巴有什么用,怪不得人家说祸从口出。
“原本太瘦,胖了好。”说着把伞推回端木朝华手上,一头扎进密密匝匝的雨里。
背后是空寂的没有脚步声跟上来,是了,那个人的腿脚不方便,必然不能追上来。可为何她自己也越走越慢,阑干回转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眼之间,就心痛难耐,停下脚。
只见端木朝华已经丢了伞,一只手紧紧捏住聊胜于无的手杖,勉力行走,最快的速度,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缓缓地走。
他分外沉默,不出声喊给她,甚至不抬眼看,只是用尽全力动用浑身每一处力气往前走,兴许这是在追赶她。
摔倒了。
就爬起来。
再摔。
再爬。
她亲眼看见那双手磨出的血,好像姑娘脸上的胭脂,醉人心神。嘴唇被咬得痛了,她不自觉已经回到他面前。
“端木朝华。”
他好像没听见,也没看见她伸到面前的手,他拄着杖,慢慢爬起来,像完成一项盛大的工程。
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阮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