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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花非花-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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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干系。

    她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她已深深迷上了这种芳醇的佳肴,闪着如此慑人的艳光,
美丽不可方物。

    只要两杯,模糊地想,就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一生一世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一阵吵嚷声。她听见丫鬟的声音:

    “张先生!少爷不在房里,你这样闯进去,我要挨骂的!张先生!张先生!”

    张先生!巫慕云抖地一震,哪个张先生?

    门被一阵风似地推开,张若海大踏步地走进来。

    丫鬟手忙脚乱地跟进来。

    “少爷,张先生要见你,我拦又拦不住。”

    “巫慕云,你是不是觉得害自己不够,还若冰不够,还要再去多害一个姑娘,
是不是?这样你就安心了,是不是?这样你就吃得香睡得着了,是不是?”

    他在说什么?

    巫慕云直瞪瞪痴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仍是迷迷糊糊的。

    他的人是真实地站在这里的呢,还只是自己的臆想。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过
呢。

    “天!拜托你收起这副无辜的表情好不好?别跟我讲,报上的白纸黑字,你什
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一张报纸兜头面地被掷过来,上面醒目的大标题直刺入眼帘:



    永盛少东订婚启事



    多情少爷,一见而钟情;





    渔家西施,糊涂登龙门。



    奇怪,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的,但为什么拼凑在一起,就完全不知所云。

    “你害了自己,害了若冰,你觉得还不够是不是?一定要再多搭上几个人为你
陪葬,你才肯罢休,是不是?”张若海几乎是咆哮着,“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什么
都不知道!”

    巫慕云仍然怔怔地,脸上几乎不见一点血色,像是透明的,薄博的唇片紧闭着,
面颊清瘦得只剩下了一对眼睛,迷茫,困惑。

    张若海的心一下子软了,他叹息地对丫鬟挥一挥手,让她退下去。

    他倒了一杯浓茶,把杯子凑到她唇边。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巫慕云居然十分顺从的点点头,仍然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就着他的目光喝进了
茶水。

    张若海再倒一杯,眼睛不曾片刻离开过他。听话顺从得让张若海简直心痛。

    天!一直以来,自己怎么能够如此粗心大意!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分分明明
是个女子,藕色的面颊,水般的眸子,她的眼角眉端无一处不在泄露着她的心事,
自己怎么能够如此粗心大意?

    他在她面前蹲下,忘了来这里是要痛快淋漓地大骂她,要把她骂个头破血流、
无地自容的。但他完全不由自主地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唇边。她的手苍白,冰
凉,细致,吻着一块玉。他声音暗亚:

    “已经二十年了,你还想这样继续下去?你看你自己,有没有快乐?有没有朋
友?你把自己从头到脚封闭起来,带着个莫名其妙的面具,把任何人都拒绝在千里
之外,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巫慕云定定地瞪着他。

    “我这一辈子怎样过,怎样活,好像应该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怒气又从张若海心底猛窜出来。

    “与我无关?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头发,丑得像个刺猬!看看你的脸,苍
白得像鬼!还有你这身不伦不类遗老遗少似的灰褂子!你不羡慕慕容的长头发?你
不羡慕若冰那些层出不穷的花衣裳?每次见到若冰,是谁羡慕得两眼发绿?为了那
几个铜钿,你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快乐做交换,值得吗?”

    巫慕云脸色猝变,似乎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用力挣脱他的掌握。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敢站在我房里大呼大叫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敢见人!”张若海咬着牙关,“你只是你爹手里的一枚棋子,
你敢做什么?你敢做回你自己吗?你敢做回一个女孩子吗?你敢说你喜欢我吗?”

    “你……你说什么?”

    “我在说,最好别去和一个医生争辩,小姐!”

    张若海的最后一句话,使巫慕云脸上几乎血色尽失,但仍然强硬的说:

    “你简直是疯了!你不是想象太丰富,就是太疯狂……”

    “你说得对,我想我是疯了。”

    她还没有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的男性的炙热的唇已经压在了她的唇上。

    张若海一触到那温软如棉的红唇,他脑中只一片轰然,本欲惩罚性的动作立刻
变了兴致。

    她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恐得头涔涔,目眩眩,全身僵硬。

    二十年了,她做了二十年的男人,而现在,当她被一个真正的男人气息所环绕
时,她却惊惧得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挣扎,牙关僵硬地紧闭着,身体也不受控制
地轻颤着。

    张若海松开她簌簌发抖的身体,深深地叹息了。二十年的封闭生活,使她对巫
公馆和纱厂以外的世界几乎完全一片空白。她不懂事故,不解风情,她单纯得如白
纸,透明得像水晶,有一颗最柔弱的心,却不得不戴一张最冰冷的面具。

    他久久地望着她,目光没有办法从她脸上移开,心里则有着一份糅合着怜惜和
酸楚的悸动。

    他们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好半天都没有听到门上传来的削啄之声。但这声
音终于一下一下地扣进了巫慕云的耳骨。

    她猛地京跳了,挣扎出她的怀里。

    进来的是丫鬟,手里托着一个茶盘。

    “少爷,老爷让给张先生来送茶点。”

    巫慕云狼狈地用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她可以走了。

    但那个丫鬟却兀自站在那儿,直眉瞪眼地看着她。

    “您不舒服吗?您脸上通红,该不是又发烧了吧?”

    “我没事,”巫慕云慌忙配合地咳嗽了几声,支支吾吾地说,“有张医生在这
里,你出去吧。”

    丫鬟应了一声,糊里糊涂地退了出去。

    巫慕云脸色更红了。

    张若海眼睛没有办法离开她的脸,掬饮着那如着粉彩的绯红。“我想发烧的不
是你,是我,我是真的被烧昏了头了。”

    她退到一边,背向他,语气生硬:

    “你现在知道谜底了,你的好奇心也该满足了吧!”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当然不会只为了这样一个谜底。”

    “你别欺人太甚,你对我的羞辱也够了,我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也知道我不会就这样离开。”

    “那你还要什么?”巫慕云又气又恼,口不择言,“你……你简直是……无耻!”

    她恨张若海轻而易举地扰乱了她多年的冷静淡定,她更恨自己刚才那蠢蠢欲动
又愚笨狼狈的热情。





    张若海从衣袋里掏出那张白绢。

    “如果我是无耻,那么这些‘深情若海,巫山云雨’的句子,算是什么?”

    巫慕云有生以来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完全地怔在那儿,眼泪不争气
地往上涌。

    她输了!彻头彻尾地输了!她觉得自己像台上蹩脚的丑旦,还没起板,就已被
人喝了倒彩!

    是的,她输了!她竟在他面前做戏。他走遍了半个天涯,她的世界却只有这个
堡垒似地深宅大院;他已见识过太多的风景,她却还不清楚究竟什么是男人。她彻
头彻尾地输了!

    她沉默而倔强地转身向外走,她只想在眼泪崩溃自己的武装之前,离开这里。
但她还没有走出两步,张若海已闪电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对不起!”他仓促地说。

    “我求你,走吧!放过我吧!”

    “说什么?”

    “说你一直想对我说的话。”

    他直视着她,她想挣开,但受他双手的制掣,完全动弹不得。

    “好!我说,我是喜欢你!你满意了吧!不错,我每天朝思暮想,每天失魂落
魄,找各种借口接近你,想见你。你满意了吧!你说得对,”她眼里迅速蒙上一层
水影,“走出这里,我根本是一个白痴。不错,比起慕容的长发,我像个刺猬!比
起若冰的花衣赏,我像个劳山道士。我只知道纱厂有四万八千枚纱锭、四千三百七
十张布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懂。你见多识广,你什么都懂!如果我也懂慕容
的温柔伶俐、善解人意,我也会让你为我神魂颠倒,就像现在我为你一样!不错,
我喜欢你,那是因为你是二十年生命里出现的第一个男人,喜欢你何其之有?明天
我就可能喜欢别的人……”

    下一秒钟,她已被带进他的怀里,她下面的话被他的唇封住了。这回,他不再
是一池温水,不再悠游,而是深深地重重地吻住她。

    他带来风雨和醇酒的味道,他所有的抗拒已全部随风而逝,所有的意识已全部
遇水成尘。大地在她脚下突然塌陷,她整个人直坠入无底的漩涡中,她惊惧,迷惘,
又分明燃起一身火热,直燃到她的四肢百骸中去,让她昏眩而昏乱。

    她的唇沿着她面颊婉柔的线条印在她犹湿的泪痕上。

    “我不管你明天会怎么样,但是只要今天!现在!这个时刻!你是喜欢我的,
就已经足够了,慕云。”

    她全身一颤。听惯了别人少爷长少爷短的巫慕云被张若海这一声底回而全新的
呼唤,整个身心都为之震颤了。一切的伪装在瞬间土崩瓦解。

    足够了,是的,足够了。今天现在这个时刻,他是阳刚的纯粹的男人,而她是
阴柔的纯粹的女人。

    这一刻,万物停止了它的星移斗转,时间也为之呼吸一屏;这一刻,混沌初开,
鸾回凤惊,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她,他是纯粹的阳刚的男人,她是纯粹的阴柔的女
人。他是一个火种,把混沌未开燃烧成一片天地皆春,柳暗花明。

    她双颊如酡,双眸如酒,张若海不能不心动,不能不神驰。

    不管他想承认也罢,不想承认也罢,从一开始,自己就被这双眼睛吸引,张开
时清秋深锁,垂下时帘幕重重。而自己,早已是她手中竭力自持的俘虏了。

    从那个冬季的深夜开始,当满天的寒星,当他提着药箱踏进那幢重门时,她站
在灯光的暗影里,清瘦苍白,但一双眼睛如若清辉,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已是她
手中的俘虏了,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温柔伶俐如慕容,善解人意如慕容,仍然没有打
动自己,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的存在。

    “这个时候,”他问,“你还想我离开吗?”

    “这个时候我只希望生命结束!”

    “生命结束?”他惊悚。

    “那样,时间就可以永远停驻,”她的声音低下去,“而我就可以在你怀里到
永远了!”

    “慕容!”他倏然动容,“你真是天底下最纯……你应该是最蠢的!”

    不合时宜地,他脑海间蓦然闪过她对若冰说过的话:“天下没有永远而字。”
一种惶然的不安攫住了他,为了掩饰这种不安,他把她紧紧拥进怀里,近乎劫掠似
地。

    
    



 
                               第十六章

    几天来,张若海几乎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热情过后,是理智的折磨。

    睁眼闭眼,抬头低头,他眼前都是巫幕云。都是那双轻灵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正
望着自己,依然是沉默无言,依然是万语千言。

    他开始深深自责。

    她那么信赖自己,那么一尘不染,自己凭什么打乱她的心如之水呢?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空洞无力地对她说:别去做别人的棋子,别去听别人
的摆布!

    让她去做她自己吗?让巫家少爷一夜之间变回个女子吗?那等于是把她推进惊
涛骇浪里去。如果她的身世泄漏出去,巫家族长为了面子,会把这个让巫家出丑的
孙女生吞活剥了。

    报纸舆论会像注了吗啡一样的兴奋,势必要穷追猛打,抽丝削茧地挖掘出上海
神秘“少爷”的全部隐秘。

    巫慕宽会趁火打劫,煽风点火,然后吞掉永盛。

    就连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会放过她。

    ……

    还有各种明里的,暗中的,可知地,不可知的,会同心协力地毫不怜惜地,压
垮她羸弱的肩膀,直至压得粉身碎骨。

    自己和她的结局无论如何都通向一条路——离别。

    张若海开始为自己的唐突冲动而自责。一直还自以为是悬壶济世,可以打救天
下,却连她都打救不了。

    他深深叹息,既然只有离别,但是,生离毕竟好过死别。抽身而退,留下遥远
美丽的回忆,也毕竟好过粉身碎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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