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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花非花-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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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许喝!事情因我而起,害得你们吵架,你们要我怎么样,你们才可以和好?
算我求你们,好不好?”

    她说着,就要跪下来。

    “若冰!”巫慕云和张若海同时要阻止她,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立刻像烫到
了似的分开。

    “傻妹妹,根本不关你的事。”巫慕云扶起若冰。

    “而且我们也没有吵架,只是……”

    慕容打断了张若海的话,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好了,不吵架就好,大家都高
高兴兴地,谁都不准再闹酒,闹脾气!我们今天不准喝酒,只准喝茶!”

    她和若冰出去换茶,有意只留下了张若海和巫慕云。

    巫慕云沉默地低垂着眼睫,那深切的哀伤和孤独,都深藏在眼底,隐忍不发。

    张若海心中恻动。完全下意识地,就握住了她的手。

    她震动地望着他。

    “我这样,是为了若冰好,也是为了你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空洞无力。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的手苍白而瘦削,握在手中触觉冰凉,像是从冰天雪地中带到这里的。

    “答应我一件事。”张若海握紧她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什么?”

    “以后,要快乐一点。”

    “还有可能吗?我已经在这几个月里预支了我一辈子的快乐了。”她轻念到,
“问离不是离,问他不是他。问死何有死,问爱何有爱?我早就知道我是哪一句了!”

    “什么?”

    “问爱何有爱。”

    张若海怔怔地望着巫慕云,一瞬间已经呆住了。

    
    



 
                               第十三章

    巫慕云站在窗前,凭望着清晨的天。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栖息了二十年的房间
是这样的沉闷。窗前终年是一副桑榆晚景的冷清。檐下有一棵树,枯枝高高地映在
淡青的天上,即使是现在的清晨时分,树杈间的一轮,也像是傍晚的残阳。扯开窗
帘,光线分射进来。

    厚重的绒帘抖下灰尘,弥漫在空气里,像金色的斑点在光柱中争相飞舞。

    阳光一进来,才发现屋里是这样残阳不堪千疮百孔的。

    老妈子进来送茶,看见从来不开的窗现在四敞大开,吓了一跳,急忙过去关。

    “又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把窗打开了?”

    “是我开的。”

    “少爷,小心着凉。”

    “知道了。”

    巫慕云看着她摆下茶点。从来没有这样客观地打量过自己身边的人。

    黄瘦的辫子直戳戳地扎在脑后,覆额一排滑稽的刘海儿。藏青的布褂子,浆得
笔挺板硬,任何一个动作都听得到“支嘎支嘎”的摩擦声。

    巫慕云静静地坐在那儿,这就是她的家,她过了二十年,从来没发觉是这个样
子。

    几束阳光就现出了一切千疮百孔。

    她起身走到庭院。

    在这里,巫宅的苍老似乎更是无所遁形,简直一眼可以透视到上百年的风风雨
雨。

    门窗厚重笨拙,虽然曾经雕梁画栋,但是明显地糟腐了,檐上不少瓦片也脱落
了,墙面上有一片一片的青苔,远看是一块块的黑斑。

    但这些黑斑并不刺目,他们已经和这隐晦的环境成了和谐的整体,流散在空气
中的是一种奇特的滞闷的味道。

    “云儿!”

    巫慕云一转身,看见父亲站在廊下。

    “爹!”巫慕云急忙早过去,“爹,你今天好一点吗?”

    巫长荣已经明显地好转了,气色明朗。

    他只是注视着巫慕云。他的这种注视仿佛有一种穿透力,直穿透了巫慕云的内
心。

    “云儿,近一阵我听说,你和张若海兄妹俩经常在一起,有这样的事吗?”

    巫慕云的脸蓦地红了。

    “爹,我……我只是……”

    “不用解释。你毕竟也二十了。但是,你别忘了,你不是普通的人。不是爹不
近情理,”巫长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巫家三代人的心血,现在都操在你手
里。你也知道,如果有一点的风言风语,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我知道,爹。”

    “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再不成家,在三爷四爷那儿都说不通,我会到乡下找个
本分点儿的丫头。”

    “爹,你想我‘娶’进来一个?”

    “是。巫家少爷娶个乡下丫头,不知道会伤透城中多少小姐的心呢!”

    巫慕云笑不出来:“这这不太荒缪了一点吗?”

    “荒谬?”他的声音不大,但冷得像冰,“堂堂巫家少爷娶一个女娃子荒谬,
还是让人知道巫家的少爷二十多岁了还没碰过女娃子荒谬?”

    “但是……但是,这不等于让她守一世活寡,赔上人家一辈子的快乐?”

    “快乐?那些穷丫头,衣不能敝体,食不能裹腹,一辈子守着个粗野村妇,生
一群索命鬼,难道会比在我们巫家,有好茶好饭丫鬟伺候着更快乐?别对我讲那些
什么‘快乐’、‘自由’的新潮词儿,我不懂,我就懂怎么能留下祖上的命根。”

    武昌荣转身走了,巫慕云静静地默立良久。

    她就这样静静地立着。

    高高的灰墙外,脚踏车叮叮地响过,电车辘辘的跑过。有孩子们懵懂的笑声,
还有走街串巷的小贩挑着担子的吆喝声,且行且远,渐渐地只听到那尾音在风中无
限地延长。

    巫慕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院落里。所有的声音、影响都离开了她的听觉。她只
是静静地对着这座厚实矗立着的高墙,忽然地已是一脸的冰凉。

    
    



 
                               第十四章

    “云儿!云儿!”

    “少爷!少爷!”

    巫慕云吃力地撑开眼皮,头痛得像被千军万马践踏过,割裂似地痛。

    “老爷,少爷发烧了,他昨晚一整夜大开着窗!”

    “还不快去请张院长?简直养了一班的饭桶!”

    “去请过了,但他说有事,脱不开身。”

    “再去请,付他十倍的诊金!”

    巫慕云听着身边喧扰的人声、凌乱的脚步声,只是觉得更加头痛。有人拿着冰
袋毛巾一直在头上擦来擦去。

    他竟不肯来!是了,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此以后,你走你路,我走我路!

    巫慕云感觉自己一会儿像是被置身在冰峰之巅,冻得冷彻肌骨;一会儿又像是
被置身于火海之底,热得头昏昏目涔涔。

    无论是冰海里还是火海里,眼前都晃动着那张俊朗的脸孔。

    一会儿他是温柔含笑的,伸手掸去自己肩上的雪花。

    “这可要靠自己去争取,只会脸红可是没有用的哟。”

    转瞬他又是气愤得无以复加的样子:

    “你可不可以编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能够接受的理由?你们巫家根本把你养成了
一个怪物!”

    怪物?

    他说自己是个怪物!

    难道不是吗?阴阳怪气!不男又不女!孤傲又自卑!固执又软弱!

    泪水滑落下来,他的面孔在眼前交错变幻,最后只剩下他关切的眼神,她目光
凝注在自己脸上,眉峰轻蹙着,巫慕云忍不住伸手想抚平那纹路。

    当她的手真的触到他的面孔时,他惊悸地抽回手。糊涂了。他不是自己的幻觉
吗?她是真的在眼前?

    张若海俯视着床头上的巫慕云。

    高烧让她本来颇为苍白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绯红,如着了粉彩的婴儿一般,
汗水濡湿的发脚紧贴在额上。不见了平日的冷傲,她的沉默变得迷茫,怔怔地一瞬
不瞬地望着自己。

    四目相视的一瞬间,张若海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悸。

    如同立在深渊的边沿,脚下云雾缭绕,有一点心悸,同时又有一点神驰。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刚踏进门的巫长荣,她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慢慢退出去,
并示意要端水进来的下女也出去。

    良久,巫慕云突然开口说:“我能握一握你的手吗?”

    张若海困惑地伸出右手。

    巫慕云轻轻地握住,两上现出虚弱的微笑。

    “我一直想知道,我住你的手会是什么感觉。”

    张若海深深一震。但她已经虚弱地阖上了眼,又昏睡过去了。

    她的手仍然握着他的,瘦削柔滑,苍白荏弱。

    只要一接近她,就仿佛受了一种神秘的魅惑似的,不是这个深宅大院哪里不对
头,就是自己哪里不对头!

    屋内有种淡淡的酒的芳醇,他拿起桌上的酒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
晶莹剔透,艳光四射。他倒出几滴在他的大手帕上,放在鼻端,那种芳醇就直沁入
肺腑了。

    枕下露出一角白笺,他抽出来。

    上面是几行十分工整清丽的隶书小字:





    银河耿耿寒气浸,

    月色斜横玉漏沉。

    晨钟暮鼓锁华年,

    闭楼孤灯对重门。

    镜里花影空摇曳,

    寂寞帘栊印月痕。

    深情若海君不知,

    巫山云雨化飞尘。



    一个青春少艾又寂寞深锁的人。

    一个寂寞深锁的人对另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的思念。

    是谁对谁遥遥相念?

    张若海看到纸在自己手中簌簌地抖动。

    心底有个强大的声音提醒他赶快离开这里,再还来得及的时候,赶快抽身而退。
但同时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挽留他,让他不能举步。几百种挣扎在他脑中同时开战,
几百种矛盾在心中较量。

    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空芜的回声在回廊中显得无限寂寥。张若海看着窗外
一月如钩,斜挂在枯枝上。一阵夜风,树影摇曳。

    “晨钟暮鼓锁华年,闭楼孤灯对重门。镜里花影空摇曳,寂寞帘栊映月痕。”
张若海轻轻念着,在一瞬间领略到了其中的心境。

    巫幕云感觉自己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着残喘着,好像清醒,又好像糊涂。昏沉中,
看见张若海、若冰和慕容,他们抛下她,相携地走远了。他想大声喊住她,但嗓子
发不出声音,用尽力气,喊出了血,也只发出类似小动物的呜呜声,而他们已渐行
渐远。

    她陡然的惊醒,屋内一灯如豆,一个昏黄的轮廓正坐在自己的床边。

    灯光在他脸上映射出一种昏黄的,几乎是温柔的光晕。整夜的不眠不休,没有
让他跨下去,他看上去仍然整洁,坚毅,让人信赖。

    她的第一个反映就是紧拉住他的手,指甲几乎陷入她的手掌里。

    “别走!”

    张若海把她揽进怀里。

    他的胸膛宽阔,安全,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双臂的力量,和颈间悸动的脉搏。
他衬衫的质地细致而温暖,贴在她肌肤上,汩汩地传来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烟草
的气息,和他因压制热情而微微地震颤。

    他痛惜地握紧她的手。

    她却在一瞬间清醒了,推开他。

    “你怎么还没走?”

    “你到底是想我走,还是想我不走?”暗淡的光线中,他的五官更显深邃。

    巫幕云往被子里又缩进一点,在衣冠整洁的张若海面前,只衬得自己的狼狈。

    张若海说:“我听见你一直哭喊我的名字,所以我就留下来了。你有话想对我
说吗?”

    巫慕云喉咙发紧,她专注的凝视更让她自觉千疮百孔,到处是破绽,只想找个
地方赶快遁形。但她听见自己生硬得冰一样的声音:

    “是有一句话,你可以马上走了!”

    他没动,是现在她的脸上逡巡:“告诉我,你有快乐吗?”

    “快乐?我没时间想这种问题。”

    “爱呢?你说过,问爱何有爱。你总想过得到爱吧?”

    “别对我谈这个字!你知道有一个傻乎乎的小女生想从我这里得到它,但她的
到了什么。”

    张若海被钉在原处,脸色如铁。他沉默地站起来往外走,在门口,掷下最后一
句话:

    “祝你做一个好梦。”

    她看见他走出房间,也走出自己的生命。

    房门“砰”地摔上了,在这一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腔内,轰轰然地,也摔成
碎片。

    
    



 
                               第十五章

    这次生病,去时像来时一样快。两天后,巫慕云病就好了。但她仍冬眠似地蜷
在床上。

    院内,草木意兴阑珊地开着,阳光是不是和媚,钟摆如何走到日暮,已与她没
有了干系。

    她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她已深深迷上了这种芳醇的佳肴,闪着如此慑人的艳光,
美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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